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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人也看到了这里的火光,有人陆续赶来救火,接着,警车,救护车,救火车,各种鸣笛声把小小的城市闹得沸沸扬扬。
警察们在秦朗的背囊里发现了一颗颅骨,以及大量从含笑路四十八号楼里偷出来的东西。在严密的审讯下,“秦朗”终于交待了他的犯罪动机。
这位帅哥的确是持旅游签证的外籍华裔,但他根本不叫秦朗,他的真实身份是含笑路四十八号女主人在国外的亲人雇佣的私家侦探。
那位死去多年太太的亲生父母,解放前就带着儿子远渡重洋在国外定居,两位老人也的确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他们生前很宠儿子,儿子却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二世祖,对老两口也很不孝顺,老两口一气之下在临终前秘密地修改了遗嘱,只给儿子一半遗产,而另一半遗产留给了国内那个寄养在亲戚家的女儿。原本是希望儿子从此发愤图强,自力更生,没想到儿子败光了那笔钱后很快就打起了另一半遗产的主意。
“秦朗”被那位二世祖雇佣回国寻找那位失散多年的太太,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太太活着,也要想办法让她死去,并且带回相关的证据,如果没有死亡证明,也要带回足够法律支持的DNA检测数据。只有这样,才能帮他们顺利申请到继承另一半的遗产。
世事无常,“秦朗”找到认识太太的所有熟人,都说太太早在多年前去了国外,临走前,最后住过的地方就是这座小城。原本有些绝望的他偶然地听说了太太每月寄信给丈夫的事,而那位丈夫又是个神志不清的疯老头,所幸他想到了送信的人,也许会打听到一些关于太太的消息,只要得到一个地址,他就能找到太太。
就这样,在刻意安排下,小茉才会在那个下午很巧地邂逅,随着他们的交往,他发现了所有的秘密。
一个善良的,不漂亮却可爱的小少女,无非想要一个和以往不同的暑假,才会跟ABC帅哥接近,没想到,却丢了命。
也许这只是虚构出来的一个故事,但如果你把这个故事当成真的,也许它还真的发生过。也许你会为小茉难过,毕竟她太无辜,小猫也无辜,她们不该死,但世界就是这样,从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但愿世上所有的小茉,遇到充满诱惑力的陌生人时,稍微收起一些好奇心。
六、K的夏天
A
灰色的路面被太阳烤得发软,汗水落在地上马上就会变干,透过车窗能看见地面蒸腾出一层袅娜的热浪,来来往往的路人和车辆全都扭曲得变了形。交通频道的主持人在广播里开着玩笑,扔块牛排在地上会变成几成熟呢?
血管里就像爬着蚂蚁,我静不下心,虽然车里有空调,但我就是不愿意等美姨。可她却还在店里跟两个很八婆的售货小姐唧唧歪歪,如果不是她那张脸漂亮,爸爸才不会要她,听说她跟爸爸结婚前在那种很复杂的地方工作过,这样的继母,真想赶她出门。
“您慢走,欢迎您下次光临。”就在我耐心额度用完之前,美姨扭着腰出了店门。
无意地朝那家金店看了一眼,两名导购小姐在对我们指指点点,神色颇为羡慕,隐约有议论声传来:真是一对姐妹花。什么姐妹花,那是太太的女儿。女儿?不可能吧,太太那么年轻…
车门打开美姨进来,热浪和美姨身上的香水味都让我嫌恶地皱起眉头。美姨赶紧拿出一只蓝色绒面首饰盒,讨好道:“十八岁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她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我懒得看,直接扔包里,“我爸的钱也不是捡来的,别这样大手大脚。”
“我没有,我只是想送你一份礼物。”美姨的声音明显小了些。
“有空就去相亲吧,早点找个长期饭票比较保险。你别忘了,我爸已经死了,林博那样的小男生可是靠不住的。”我很不领情地扭过头去,不看她的脸。昨天我看到她又跟那个林博打电话了,那个戴黑胶镜框的大学生曾是我的家教,两人不知暧昧了多久。
也许我的话太直接了,美姨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KIKI,我不会再结婚了,我只希望能跟你一起生活下去,我们不要吵架好吗?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又是这套,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美姨比爸爸小二十岁,她怎可能真的爱爸爸,又怎可能这辈子只跟我在一起。法律规定,再婚夫妻得共同生活满八年才可以财产共有,不过是为了钱而已,这一切只因为我是这个家光明正大的继承人。我白了她一眼,刚想说点什么结果手机响了。
“KIKI你在哪儿?罗娜死了!罗娜死了!”是黎晖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你昨天找过她没?”
她不是去香港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有点懵了,虽然黎晖平日爱开玩笑,但不至于把罗娜死掉这样的事拿来哄我吧。
“你来罗娜家。”黎晖匆匆挂断了电话,听起来他那边很嘈杂。
“出什么事了?”美姨关切地问。
“你自己回去吧。”我拎着包下了车,看也不看就掉头走了。
“有事给我电话,我等你回来吃饭!”美姨在身后冲我喊着,她的声音很快就被这个城市的噪音吞没。
真烦,虚情假意的女人。
B
我拦了辆的士去罗娜家,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一点。我和罗娜从初一起就同班,我们的星座血型都很合,平时逛街买衣服也常挑中一样的款,我们的父亲也在一起做生意。她曾玩笑地说,我俩不闺蜜简直天理难容。我会跟黎晖在一起,也是罗娜的帮忙。总之,罗娜是我最好的朋友,美姨连她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一星期前我们三个还一起去唱过歌,后来罗娜跟父母去香港迪士尼了,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本打算今晚打给她,问问她带什么礼物给我,没想到黎晖居然说她死了。脑子里跳出一个活生生的罗娜,冲我眨巴眨巴眼睛,她怎么可能会死?不过黎晖从不跟我开玩笑,他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
这一路都不顺,接连遇到的红灯让我心烦意乱,赶到罗娜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事情比我想象的大条,罗家别墅前停着好几辆警车,大门前也用黄色的“闲人勿入”封条拦了起来,我不能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罗娜的妈妈在接受警察的问话,泪如雨下,一句话得停好几次才能梗咽着说完。罗娜的爸爸不在,黎晖也不在,是他叫我来的,人却不见了。
警察很忙,我等了很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罗爸爸有公事,罗娜和妈妈先从香港回来,昨晚罗娜外婆不舒服,罗妈妈陪着去医院了,罗娜一个人在家。这样的事以前也常有,毕竟这么大的人了,独自在家睡一夜也不会害怕。可今天上午罗妈妈回来时发现罗娜倒在门后的地板上,气息全无。罗家用的是指纹密码锁,外人不可能打开,屋里也没有闯入的痕迹。这种情况在本格推理上被称之为密室,如果不是自杀,密室杀人,通常都是很厉害的手法。
罗娜得过心肌炎,除了心脏不太好外身体还算健康。前几天还玩得那么开心,没有熬过夜,实在是没有理由猝死,罗妈妈认定是谋杀,于是拨通110叫来了警察。经过警方的现场勘查,也确实没发现有外人闯入,屋子里的指纹全都是罗家人的,唯一的疑点就是罗娜的右手手心有一圈微红的灼伤。真正的死因还需要尸检后才能出结果,警方表示暂时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
我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亲眼看到罗娜的尸体被抬出来,她的一只手按住胸口,穿着睡衣,周身洁净没有血渍,反倒显出别样的肃杀。有人往她身上盖着白色的裹尸布,那一刻我还怀疑自己在做梦,一切都是幻觉,如果我扑上去叫罗娜的名字,也许她就会坐起来,搂着我一起大笑吧。为了证明自己是否做梦,我用力地咬了舌尖,疼出了眼泪,一丝腥甜湮没在喉头。
我最好的朋友真的死了!忽然感觉好冷,我在摄氏四十度高温的下午打了个寒战。
C
从那一刻起,我就跟黎晖失去了联系。我像只没头苍蝇般到处找他,我得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关机,为什么不等我就走掉,还有他怎么会知道罗娜出事。
失去最好朋友的感觉,就像失去身体的某一部分,令我恹恹无力。不能停止自己的双腿前进,如果不能找到黎晖,跟他说些什么,或者听他说些什么,我想我会立刻崩溃。我的T恤被汗水浸透,牛仔裤上也有一圈圈的盐渍,我能嗅到身上的汗味在高温下渐渐发酵,可是罗娜呢,她再也不能流出一滴汗了,她就那样以一个不明就里的姿态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悲伤到精疲力竭,我坐在某家关门的奶茶店前痛哭失声。
这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我在城里暴走了多久,美姨就跟了我多久。她没开车,穿着三寸半的高跟鞋,拎着她的小包,一直躲在距离我十米左右的距离。我面无表情像个疯子,路人见到都躲闪不及,只有她远远地跟着,明明不放心,却怕被我发现。
黑暗降临的那一刻,我哭到虚脱,身体里最后一滴水分也失去,嗓子里在冒火,我觉得自己就要燃烧起来。美姨走了过来,递给我一瓶冰可乐。我没接,再渴也不想接,她算什么人,没资格关心我。可她赖在我身边不走,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好,你不走,我走。我站起身打算离开,却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手腕上插着针管,一名护士在查看我的体温计,她说我是中暑加缺水引起了虚脱。桌边摆着一瓶可乐,瓶子下面是一小滩水,我看见墙上的挂钟指着是十二点。美姨已经不在身边。
睡了一觉,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我拿起手机才想到自己居然忘了打电话给黎晖家里,也许他早就回家了,也许他只是手机没电了关机。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黎晖的妈妈是做小生意的,需要天不亮就起床,所以晚上也睡得早。听到她疲惫的声音后我很后悔打扰了她休息,但不能找到黎晖我整晚都不能安心。
“阿姨,黎晖在家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这些女生,到底要把他缠到什么时候!他不在,出去了。”也不等我回答,电话就重重地挂断了。
你们这些女生…难道除我之外,还有人找过他?我像被人用铁锤敲了一下,脑袋里嗡嗡做响。黎晖不是个随便的人,他从高二起就开始勤工俭学,每天放学后还得去打工赚学费,平时除了我和罗娜之外他也不会跟其他女生出去玩,难道,就在这个暑假里有人趁虚而入了?他不在家,会去哪里呢?
我神经质地站起来,试图拔掉手上的点滴管出去。可我没弄对方向,针尖刺破了血管,血流得到处都是,还没走出病房就被进来查房的护士长发现了,那个泼辣的中年女人叫来一帮小护士,把我给拖回床上,帮我止住血,还注射了镇静剂。
“老实给我待着,你妈说了,让我好好关照你,别想逃跑。”护士长恶狠狠地说。
谁是我妈?去死吧你们!
我只恨自己力气小,她们难道想要非法拘禁吗?我大喊我没病,让我回家,可她们谁都不理我,只是死死按住我。没过多久,药力发生了作用,我的眼皮像是涂上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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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黑色的梦。黎晖漂浮在一个黑洞洞的火山口上,背上生出两只黑色的翅膀。我想靠近他,虽然地面上布满毒蜘蛛和黑色的蜥蜴,我不怕,拼命地跑,可越离他越近他的身体越往下坠。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冲我喊,让我离他远点,但我还是失控地朝他跑去,最后他坠入火山口,火山里的岩浆吞没了他和那对翅膀。
我就是这么惦记黎晖,连做梦都有他。
醒来后我揉了很久的太阳穴,这个梦真让人头疼。好在点滴已经打完了,我的气力恢复了许多。
“各位观众早上好,欢迎收看早间新闻。今晨,一名环卫工发现三环线的艾玛路附近有一名年轻男子躺在地上,该男子应该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到,司机逃逸,警方到场时该男子已确认死亡。我台记者刚刚发来的消息,该男子身份暂时不能确定,如有市民了解其信息请及时跟警方联系。”
“我每天都在这里扫马路,今早上刚来就看到那个年轻人躺在地上,还以为是喝醉酒的,过去一看,七窍流血啊。他身上没有酒味,昨天晚上又下了场暴雨,肯定又是哪个没良心的撞死人逃跑了,这条路上今年已经死四个了,啧啧…”
电视屏幕上是本埠新闻的画面,皮肤黝黑的环卫工人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发现,镜头一闪,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死者脚上的帆布鞋那么熟悉,石墨蓝的匡威,鞋帮上还有块淡红色的痕迹。
我认得那双鞋,那是我送给黎晖的生日礼物,他画画时不小心把丙烯颜料弄到了鞋帮上,洗不掉的。虽然镜头里还没出现死者的面孔,但我已经能从衣服裤子,还有鞋子确定,那人就是黎晖!
正好这个时间护士们跟在护士长和主任医生的后面去病房查房了,我连病号服都没换,冲出了医院。站在医院门前的十字路口上犹豫了一会儿,究竟该去电视台还是公安局。最后,我决定去公安局。
身上的钱一定被美姨拿走了,我只能跑过去,那一路,无数人对我侧目,指指点点,一定以为我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
警察也差点以为我是疯子,根本不信我的话,我说我是死者的女朋友,他们却让我先打电话给家里人。最后没办法,我才打电话给美姨,等到她跟警察们解释了一番,又登记过身份,才让我见到黎晖。
他的脸灰得像蜡像,我怀着一丝侥幸怀疑躺在那里的不是他。可我不能自欺欺人,他眉间的小痣,手臂上的小块胎记,还有身上的衣服,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好心的女警告诉我,手机钱包手表,可能还有别的东西,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一定是出事后后,被人偷走了,所以不能确定身份。
我不知道究竟要有多坚强,才能承受接连到来的死讯,昨天是最要好的姐妹,今天是男朋友,下一个,是否就轮到我。我好想对着天上莫须有的神问一句。可惜,神从不眷顾我,老天甚至连一滴雨也不会下。惶惶此世,我不过是这世上无所作为的废物一只。
不,我不想这样,我得为黎晖做些什么。
E
曾经看到路边有人高举寻找目击者的牌子,我只是报以冷漠的目光,时至今日,举着那块牌子的人是我,我才知道,冷漠的人是大多数。每天站在黎晖出事的那个地方,高举着自制的POP小广告,我的脸被路人的目光和灼灼的烈日晒得滚烫。除了期待黎晖会还魂来告诉我真相之外,别无收获。那位上过电视的环卫工也让我别浪费时间了,那晚下暴雨,谁会跑到外面来,估计没人看见。
我就不信还真没办法了,我有钱,可以高价悬赏。我在报纸上刊登了大幅广告,只要能提供确切的消息,我会给对方一万块钱。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别人给的消息就是真的,不是那些人瞎编出来骗钱的呢?”美姨看到报纸后担忧地说,“你为那个男生做的事已经超出了能力范围,人死不能复生,算了吧。”
“我爱黎晖,他也爱我,为了他,我做什么都值得。你懂什么,你这种人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吗?”我狠狠地白了美姨一眼。
没想到美姨居然敢打我,她扇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你不能这样说我。”
她的声音在抖,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难道是想哭?拜托,是她打的我,我都没哭她哭个什么劲。我承认她对我还算不错,不论是爸爸生前还是死后,都同样细致地关照我的生活,但这并不表示她就有资格打我。充其量她也只是个比较用心的保姆罢了,继母,这字眼不适合她,她的年纪配不上“母”字的称呼。也许我的话说重了些,但我一直就是这么说话的,她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很想冲上去也给她一个耳光,但眼下没有跟她斗的兴趣,黎晖的事还没完。
我接到好几个电话,其中有些人根本就是来骗钱的,只要我问多两个细节他们立刻穿帮,只有一个人说的挺像那么回事。那人说自己是个流浪汉,一直在环线边上的水泥管子里住着。那晚,他看见一个年轻人冒着大雨站在街头很久,像在等人,一辆深蓝色的小车飞快地撞了过去。年轻人当场被撞飞,把他吓了一跳,后来宝蓝色小车停下来了,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下了车,在年轻人身边看了看,拿走了什么东西。可惜当晚雨太大,他没看清男人的长相,也没看清车牌号码,只记得对方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远看面目难辨,但也足以认出对方带着一副黑胶眼镜。
我去了流浪汉住的水泥管,管子里放着一卷破席子,一堆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和空塑料瓶,水泥管里留下的肮脏痕迹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留下的。我最后付了一万块给这个流浪汉,直觉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
我问过黎晖的妈妈,那晚他究竟去了哪里,是谁约过他。
黎妈妈红着哭肿的眼睛,以近乎指责的语气告诉我那晚黎晖接过一个女人打的电话。黎晖为了省电话费,通常一回家就把手机号码呼叫转移到家里的座机上。黎妈妈总是能接到女生打去的电话,有时候黎晖会说上很久,打扰她的休息,她耿耿于怀很久了。
“可是,我很少在晚上打电话给他,通常我们都是发短信。您知道是谁打给他的吗?”我忍不住追问了,虽然我没勇气告诉黎妈妈我就是黎晖的正牌女友,但我为黎晖做了这么多,她应该也能看出我跟黎晖之间非比寻常。
“不知道,反正听声音是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吧。黎晖不让我管那些,你肯定也知道他个性强,如果多问了他肯定不高兴,反正他成绩一直都那么好,我也就不操心。”黎妈妈泪眼婆娑地看向我,让我无法再继续问下去。
F
从黎家回来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里。
不想出门,不想见人,不想回答那些我自己都不明白的问题,世上所有疼我的人全都去了另一个世界,唯一可以沉溺的只有网络。最终那些问题的答案还只能靠我自己去找,我相信未曾谋面的朋友,她们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她们不会对我有所图谋。
我最信任的网友名字叫K,她很神秘。因为我的英文名是KIKI,于是我认定这个朋友是老天安排给我的。我们聊得很投机。K是个很高瞻远瞩的女生,她的很多观点比起我和罗娜来都要成熟,遇到什么事我都喜欢跟她商量。但是这一次,我对她失望了。她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不必沉溺在悲情里,伤心是无谓的,未来才最重要。
“没想到你是个心肠如此冰冷的人。”我愤怒地留下这样一行字就下线了,在这种时候,我最需要的是鼓励和支持,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的性格有点偏执,越有人反对越想去做,尤其是现在,查清真相的冲动因为K的反对而爆发到了最高点。
每天,我都会去一趟公安局,拼命打听最新的调查进展。可惜,警察们大多认定罗娜是猝死,黎晖是意外。只有一位被我骚扰得不胜其烦的大叔,为了让我死心,最后调出了两段事故发生前在罗娜家附近路口和黎晖出事的艾玛路交通录像打发我。
两段录像全都是数小时的长度,罗娜家的别墅地处市郊,经过的车辆和行人还算少,黎晖出事的那条街是交通要道,每分钟都有许多车辆,加上夜色和大雨的掩映,很难看清究竟画面中模糊的影子。
“别抱太大信心,尽心了也就行了。”大叔看着我这个认死理的女生,叹了口气。
事先大叔已经告诉过我,录像被警方已经查过一遍,他们认为没有多少价值,不一定有凶手出现。我不管他们怎么看,反正我是把录像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必须抓住不放。我翻来覆去地看,足足一个晚上又一个上午,那些来来往往的车辆让我几乎快要产生幻觉。越是没有线索越是烦躁,我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不眠不休地守在屏幕旁,直到上夜班的大叔开始打哈欠,我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原来精神力量还是战胜不了身体的力量。午夜四点半,两段录像已经被我第三次重复播放,我的大脑命令身体继续看屏幕,可眼皮闭合的时间越来越长,意志越来越屈从睡魔的召唤。就在某次眼皮闭合的瞬间,眼前忽然晃过一个深蓝色的车影,车的后挡风玻璃上还挂着一只不算小的绒布多啦A梦。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调整了画面的分辨率,车牌号码还是模糊得难以辨识。我又重新查看了另一段录像,同样的蓝色小汽车也出现过一次,不过时间不是晚上,而是在傍晚。
虽然并不能马上确认些什么,但我也为这个发现而激动不已。
美姨的车上,就有那样一个多啦A梦的娃娃。
从小我就喜欢多啦A梦,那时候它还叫机器猫。但自从美姨进我们家后,以那种示好的口吻告诉我她最喜欢多啦A梦之后,我就再也不碰任何有多啦A梦图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