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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后才知道,原来要赚到钱还得写更多的内容,这意味着至少还需要几十万字,只有后续读者越来越多,并且故事足够吸引他们花钱来看我才可能真的赚到钱。为此,我只能放弃了摆地摊,全身心地投入了编造故事的紧张生活。
为了找到素材和灵感,我花了几乎所有时间看恐怖电影和悬疑小说。我很用功,吃饭的时候看,上厕所的时候看,就连睡觉前我也在看,不到眼皮实在是睁不开我绝不放手。我要让那些恐怖的情节充斥我的脑海,我要尝试着当一个变态杀手,更要经历每夜的噩梦。
是的,每夜的噩梦。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像在看电影,眼前浮现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镜头。在梦里我比电锯杀人狂更杀人狂,下毒,溺水,剥皮,强酸,甚至还有肢解。那些暗红色的梦充满了血腥的气息,那些粗暴的方式让我惶恐,那些细节清晰得可怕。我很害怕,怕自己会变成真正的杀人狂了,现实生活和幻想世界的界限在我眼中越来越模糊。
长时间地宅在家令我的社交能力日益退化,我变得极度敏感且易怒。身体也越来越差,胃痛是家常便饭,失眠也越演越烈。好在网站上读者们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每天讨论区都会出现N多跟帖,有人拍砖的也有人捧场,还有人来打小广告,热闹非凡,总之,我开始赚钱了!每一次更新就是一笔收入,虽然钱不太多,但已经足够维持目前的生活,这可是个了不得的进步,看到账户里的数字每天在跳动我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有一次,我在杂志上看到国外有个籍籍无名的女画家,脑子里生了一枚致命的肿瘤后开始灵感爆发,由于脑部活动紊乱以及脑部血管的异常充血,她每天都能在幻觉中见到许多色彩缤纷匪夷所思的画面。她把那些画面画了下来,并且成功地获得了专业人士以及客户的认可。为了保留这份灵感,她拒绝做手术,她宁可危险地活着,也不愿放弃那些能带给她灵感的幻觉。
我觉得我的情况跟这个女画家有些类似,我憎恨籍籍无名,我憎恨像灰尘像臭虫那样默默地生存下去,我渴望成功,我想赚大钱,哪怕会因此缩短生命。所以,我不能离开那些梦。
曾经最可怕的噩梦,如今却是我最渴望的东西。我只需要把梦见的那些恐怖情节稍加润色就能写出一篇新的超刺激的故事来。可是睡眠状态不好,睡都睡不着,噩梦的产量自然大幅减少。这可不行,故事写的少了,读者们就会流失,当网络写手的竞争超乎想象的激烈,我的小说稍微有点要火的意思后,身后已经出现了一大批模仿和跟风的写手。
为了重新找回那些噩梦,我打算向我的心理医生求助。
我有双重人格?
我的心理医生司马逸风是个很不错的男人,超有风度,永远带着微笑的脸,就像从来不会发怒。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的脸就像一张面具,如果一个人永远只会微笑,未免太可怕了。但我说什么他都会耐心倾听,这一点让我特别感动,我的那些语无伦次废话连我爸都不爱听,而且他听完后还能做出很科学的判断和建议。
按我的经济条件,其实没有那么多钱消费心理医生这种昂贵的项目,我曾看过司马诊所的收费单,每小时超过三位数。司马曾开玩笑地跟我说他是钟点工。谁让他是城内最有资历的心理医生呢,白天的时间几乎都被预约满了,我只能在晚上十点以后去找他,那时候连诊所的护士们都已经下班了。
司马为我治疗是不收费的。这是因为本市的市长颁布了一条非常亲民的规定,医生们都必须免费接待一定数量的贫困病人。这是一项惠民措施,就像每位律师每年都必须为付不起诉讼费的穷人打几场免费的官司。
去年夏天,我很不幸地一个建筑工地上被脱落的某某零件砸中头,当时诊断为脑震荡,并且有严重的颅外伤。头盖骨都碎了,好在工地的开发商为我负担了所有治疗费用,但是出院后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很不舒服,我的主治医生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这种治疗费开发商就不肯负担了,我只能自己去找收费低廉的心理医生,很幸运地,我遇到了司马。
司马医生很乐于接待我,因为问题不大,吃点抗抑郁的药,再聊聊天,做个浅催眠就算是治疗了,并不耽误太多时间。在最初的半年里,我一共也只见过他五次,每次他被他催眠后,就会觉得神清气爽,在他的办公室里小睡半小时比躺在家里睡一整天效果还好。吃过他开的药后我的情绪得到了空前的稳定,精神状态日渐恢复。
和以前一样,这一次我也是打电话预约的,到了诊所后护士们已经下班了,只剩下司马医生一个人在办公室。司马医生听完我的叙述后决定为我做一次催眠,像之前的催眠一样,轻柔的疗伤音乐,还有让人昏昏欲睡的印度香,柔和的男中音在耳边呢喃:你很累,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你的脚尖很重,需要放松,你的小腿也很沉重,你的…
司马让我很有安全感,我顺从地把脑子里的杂念全都抛到脑后,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那感觉就像站在深不见底的黑洞门口,有阴寒的风吹过我的双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洞深处传来,像在诉说一个故事,又像是来自地狱的风声。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和以往每次的催眠治疗一样,半个小时后我才被唤醒。
“我想我必须告诉你,经过今天的诊断,我发现你有双重人格。”司马医生的表情有些凝重,“也许是最近才发生的,我以前没发现过这种状况。你的体内还有另一个人格,一个很暴虐很黑色的人格,在你每天晚上入睡后,很可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具体做过些什么我暂时还不得而知,这个人格有很强的对抗性,隐藏得很深,你得多加小心。”
我听完这些话一头雾水,双重人格,不至于吧,我只是睡得不太好而已,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见我不太相信,司马医生又说:“很多病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你回去后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一些细微的痕迹。我也不便多说,毕竟是很私人的事情,我还是先开些帮助睡眠的药给你吧。你说你希望再做噩梦,这个忙我可帮不上,目前的医学还没发展到可以控制梦境的地步。身体要紧,你要多休息。”
司马医生就是这么好。他甚至没收我的药钱,自己去药房拿了些药片给我,并认真地写下了服用的剂量。
崩溃
回家后我无心码字,一连好几个小时都泡在小说的讨论区,这一泡就泡出了问题。
有人说,我写的杀人故事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比如,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份报纸上就刊登过,凶手的手法跟我描写的如出一辙,而且至今尚未破案,所有案件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死者的死亡时间都在深夜至凌晨,大约四点到五点之间。
这个帖子之后,越来越多的读者们都纷纷跟帖,一个又一个的杀人案接连冒出,无一不是按照我写的手法死过人,凶手同样没能抓到,更恐怖的是,这些杀人案都发生在我现在居住的这个城市。
有的读者很认真,还在帖子里留下了新闻的链接,我打开来逐一查看,全都是很残忍的手法,而凶手却毫无线索可循。我看得心烦意乱,为什么会这样,那些噩梦难道都是真的?在现实社会中居然有一模一样的事件发生,如果只有一两个应该只是巧合,但每一个都是,那巧合的或然率也太低了。难道…我信手点击了好几天前的读者跟帖,一个很醒目的标题忽然出现眼前:作者可能是连环杀手。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这位读者以玩笑的口气说我很可能就是个真正的杀人狂,而且是无差别杀人的那种超级变态,杀人于我来说可能就是种乐趣,或者挑战,而那些被害人大概都是枉死鬼,不过是碰巧被我遇到。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寂静无声的深夜里,在电脑前把自己消耗到精疲力竭的我如同一具丧尸般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我闭上眼,很快进入睡眠。房间里除了墙上时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就只有我缓缓的呼吸,我睡着了。可没过多久,我被电击一般蹭地坐了起来,默默地走进厨房抓起一把刀,然后无声无息地,行尸走肉般地,走了出去。我的眼睛分明是睁着的,可这时主宰我身体的却不是这个灵魂…这真有可能发生吗?我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是双重人格。
我被这个念头弄得寝食难安,即便编辑天天催稿也无法继续写作了。吃下双倍安眠药也无法入睡,我打心眼地害怕入睡,我一个人租房子住,没人照顾我,万一我真有双重人格,万一那些可怕的事真是我做的,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不想杀人,也不想再写什么破小说,我只想做个正常人,平静地生活,我还这么年轻,一切刚刚开始,生命的美好我还没有尝试过。
我在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很快瘦得脱了形,眼圈更是黑得吓人,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终日缩在房间里,连一只蟑螂跑出来都能把我吓倒。
天知道我有多惶恐,可我不敢去见司马医生,他可是给我催眠过的人,他知道我的秘密,那些连我都不甚了解的秘密,是危险的源泉。可我又不能不去见他,因为除了他,这件事我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会为我保守秘密,或者他有办法救我脱离苦海。
司马非马
我第一次没有预约,没有打电话就径自去了司马的诊所。出门前我用冷水好好地洗了把脸,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认真地说: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别害怕。
走出阴暗的房间,太阳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般把我照的无处藏匿,秋老虎余威尤勇,知了叫得让人心烦意乱,不过我不怕,我已经想好了。如果那些事真的是我做的,我就去警局自首,请求他们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隔离治疗。只要是病,总有一天会好,至少我不必再担心自己会杀人了。
我精神恍惚却意志坚定地来到了司马的诊所,我跟接待处的小姐说,我是司马医生的病人,虽然今天没有预约,但病情紧急,请她帮忙安排一下。
“你是司马医生的病人?”那位小姐的眉毛跳了跳,眼神中带着鄙视,“我们诊所的诊金是很贵的,你付得起吗?”
我耐着性子解释说我是司马医生的免费治疗对象,并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病情很严重,急需得到他的治疗。
“据我所知,今年司马医生免费治疗的五个名额里有三个是男人,另外两名女病人也都是三四十岁上的,看起来你显然太年轻了。”小姐干脆抄起双手,根本没有要去通报一下的意思。
我很想冲上去揪住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臭女人,狠狠地给她一个大嘴巴。但我努力克制住了这种情绪,毕竟今天是来看病不是来踢馆的,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已经连续六次来这家诊所接受过司马医生的治疗,每一次都是在你下班以后,晚上十点之后。我再说一次,我的确是司马医生的病人,请你带我见他。”
“别说笑了,司马医生每天只接待最多四个病人,每天下午四点就下班的,晚上不可能接诊,更不可能不留下病人的资料。真是见鬼了,你口口声声说是他看的,你的病历本呢?”
“我没带病历本,请你相信我,我还吃过你们药房开出的药。”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确定没有梦游?”那位小姐白了我一眼,打开电脑里的一张相片给我看,“如果你真的有病那只可能是妄想症,睁大眼睛看看清楚,真的是我们司马医生为你看过病吗?”
我睁大了眼睛,我还揉了揉眼睛,电脑屏幕上,那个挺着大肚皮的中年男人正在跟某位领导亲密握手,我不解地问:“这人是谁?”
“切,这就是司马医生啊,你说他给你看过病,怎么会认不出他?”小姐不耐烦地说完,伸手招呼保安把我领出去。
“不!让我见他,他不是这样的,你们骗人,你们这些骗子!”我疯狂地挣脱保安的手朝着走廊尽头奔去。用力撞开大门,里面坐着的的确是刚才电脑里的那个大肚子男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为我治疗了六次的司马逸风呢?他究竟是谁?
我最后被他们按住,强制地打了镇静剂,然后扭送至公安局。我把这一切说出来却没人信,所有人都说我是压力太大了,有了妄想的症状,毕竟现在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那么多,有精神问题也难免。临出门时,给我录口供的警察还安慰我说,赶紧找份踏实的工作吧,天天日夜颠倒地过日子没病都会生病。
就这样,我什么事都没有地回了家。反正双重人格的事我已经跟警察说过了,他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去他的,我不管了。这么闹过一次之后,我反倒踏实了很多。
失去了那些噩梦,我只能放弃了那本恐怖小说,打算换个风格换个笔名重新来过。既然能有第一本小说签约,就一定会有第二本,第三本,我努力地看了很多美好温馨的书和电影,把日子过得很充实,更重要的是,我改变了作息时间,每晚十二点钟按时入睡,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
大概是半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发信人自称是司马非马。
恭喜你,成为第一个没被我玩崩溃的猎物。
我是个杀手,一个游荡在黑夜的魔鬼,假扮成其他人于我而言是莫大的乐趣,我喜欢玩弄人恐吓人折磨人。猫吃老鼠之前总要跟它玩一会儿,我也喜欢先把猎物玩到精神崩溃,再要他们的命。你很幸运,正好碰上了我的新玩法,这次我假扮成心理医生,又偷偷复制了诊所的钥匙,趁晚上没人时让你来见我。从我第一次给你催眠起,就在你的潜意识里灌输了我的杀人经历,那些黑色的故事足够制造出一个个噩梦。
你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写出那个前所未有的故事,并顺利地签下第一本书,获得那么多读者的认可。我也要感谢你,是你让那些读者们了解我,让我不再默默无闻。走在大街上,一想到有那么多人知道我的故事就觉得很自豪。我不想杀你了,好好活下去吧。
我把这封信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想起,从我第一次见到司马医生的时候起,似乎正是人生最低潮的时候,后来去诊所也从没遇到过其他的人。
这才是现实
“后来呢?那个‘我’就是琪雅吗?故事里的姐姐和你所说的司马非马有没有关系?司马非马究竟是谁?”我急切地想知道结果。
“呵呵,没有后来了,你以为这是真的,是我编的故事拉,最近我开始为杂志写悬疑小说,这个是最新的构思。”坐在我对面的女人得意地笑笑。
“小说?这只是你凭空想出来的?”我觉得有点离谱。
“当然,你不会以为是真的吧。好了,雨小了,我要去心理医生那里开点安眠药吃,最近睡得不太好,咱们下次再聊。”她似乎不想继续聊了,已经是第三次抬起手看时间。
一个穿着米色短风衣的窈窕身影融进了细细的毛毛雨中,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在这个清凉的初秋午后,我本来是准备去书店看看最新的杂志到了没有,没想到半路下起了雨,我没带伞,就在街心花园的小亭子里避雨,却意外地邂逅了这位神秘美女。她自称是我小学同学,甚至脱口而出我的姓名,对我小时候的事也知之甚多。可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同学,从她的名字和她的脸全都是陌生的。出于礼貌,我跟她聊了一会儿,没想到她异常热情地跟我说了不少私房话,还有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噢不,这应该算故事里的事了,她说得绘声绘色,我好像看了一下午的电影,不过没有结局让人烦躁。
我决定回去把这个故事写出来,自己给它编一个新的结局。我是职业写手,最擅长的就是编造各种各样的故事,最近进入了瓶颈期,希望这个故事能打动我的编辑,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得到她的认可了。
我太兴奋了,连回家都走得晃晃悠悠,这可是个全新的风格,少许灵异和大量惊悚悬疑的成分混搭,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灵感就像香槟酒瓶里的气泡迅速聚集即将喷发,我能想象到这样一个全新的故事将会释放出多么新鲜的芬芳。我太渴望需要这种感觉了,我在电脑前拼命码字,不时有惊艳的句子从脑子里冒出来,从下午回到家一直到午夜时分我不眠不休地工作着,感觉不到累也不觉得饿。
我把第一个故事中关于琪雅的部分作了些修改,结尾的时候,曹尚智并没有真的中枪,而是成功逃脱了,琪雅因受到过度惊吓产生了幻觉,一度以为曹尚智死了,他的灵魂附琪雅身上,琪雅成为双重人格患者,并开始杀人。在这个崭新的故事里,考验,惩罚和补偿是全文的主题,危险的际遇考验了琪雅的承受能力,姐姐的死是对自私的惩罚,至于补偿,就是第二个故事中那个宅女作家活下来的理由。
当最后一个标点落下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粗粗看了一遍,几乎不用修改,我马上给编辑发送了离线文件。闭上眼睛,我简直能看到这个故事像枚重磅炸弹般把那个挑剔的编辑轰炸得外焦里嫩。
“叮咚!”门铃的响声吓了我一条,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现在是临晨四点,会是谁这么早来找我。
起身才发现双腿酸麻,从书房出来,经过客厅时看到电视机没关。“警方提醒各位市民,该逃犯曾获得过心理学硕士学位,懂得简单易容,反侦察能力超强,极度危险,目前很可能藏匿本市…”永不疲倦的电视里正重播着昨天的新闻,表情严肃的主持人正指着一张囚犯大头照给观众看。那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我精神涣散地揉了揉眼睛,打算仔细看看,就在这时门铃声再度响起,像是在提醒我走出书房的目的。
“谁啊?”我打了个哈欠,把眼睛凑在猫眼里朝外看。走廊上的声控灯亮着,从上往下投射出苍白的光芒,门前的人穿着米色的风衣,披肩的长发显得有些僵硬,很像假发,那张脸…那不是昨天遇到的那个跟我说故事的女人吗?她怎么跟电视上的逃犯长得那么像?天啊,此时我听到电视里的主持人公布了逃犯的名字:曹尚智!
真有这么个人?那我昨天听到的事情全都是真的吗?那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曹尚智假扮的?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怎么办,怎么办?
“我又回来了!”门外的那张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这句台词分明是我自己设计的。
我彻底慌了,究竟要不要开门呢?
八、猫知道
A
“感谢CCTV,感谢我的婚庆公司,感谢各位来宾。我爱你们,我会坚定不移的跟老公共创生活的辉煌。谢谢,I LOVEYOU!”
“别闹了,你以为结婚是拍喜剧片吗?”
“那用最经典的基督教的那一套?”
“没创意,你再想想。有客户找我,先下线了。”
MSN上,我的头像黑了。我是甘露,李承鹏的秘书,跟我聊天的是前任秘书董湘,她辞职后就着手筹备跟李承鹏的婚礼,事无巨细她全一手包办,就连李承鹏的誓言也是她准备。我进公司第一天也是她正式离职的那天,她送了我一个厚厚的红包。我知道她对我不放心,假装热情无非是想卖个人情,以她老板娘的身份我会对李承鹏有所顾忌,而李承鹏若对其他女人有心,我也该第一时间通知她敌情。
我原以为自己够坚强面对现实了,可一想起董湘和李承鹏的婚事心底还是有细弱的痛楚,如感应到春意的藤蔓生出新芽蔓延开来。
下班时,董湘带着那只黑色的波斯猫来等李承鹏下班。她对全公司的女性都怀有敌意,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在MSN却跟我大聊感情危机,除了她以外李承鹏还对好几个女下属动过心。
董湘并不知道,我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李承鹏就暗示过喜欢我,他不会真的跟董湘结婚。这个男人年轻又多金,还有同龄人难得的睿智和幽默,是女人都很难拒绝。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在李承鹏甩掉董湘之前拒绝跟他上床,我知道一旦男人真的得到女人的身体,总是会很快失去兴趣。
那只黑猫有一身漆黑油亮的毛和一蓝一绿的鸳鸯眼,据说在国外得过大奖,深得李承鹏欢心,董湘不喜欢猫,但还是假装很疼它的样子,每天带出来招摇。我给董湘倒了杯红茶,那只猫抬抬眼皮忽然叫了一声,“瞄~”它眼里有凛冽的光逼过来,似乎能洞穿人心。
“好奇怪,它今天总算肯出声了,平常不论怎么哄都不开腔,还总用那双吓人的眼睛瞪着我,如果不是承鹏喜欢,我早把它的皮剥了煮锅龙虎斗吃。”董湘落座后把黑猫扔到一边。
“你不喜欢它的眼睛?”我问董湘。
董湘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这只猫鬼得很,每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她总是不声不响地蹲在墙角看,两只眼睛还会发光,吓得我尖叫,它却没事一样摇摇尾巴走了。”
我不动声色地把话题配合下去:“猫很聪明,听说这种黑色的猫还可以通灵,莫不是她看见你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