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季明舒想象中的她醒了他就边接电话边回公司完全不一样,一时指甲都不敢抠了,整个人都不敢动。
“喝一点,不烫。”
季明舒点头,仿佛粥里有毒般艰难吞咽几口,很快放下勺子。
“喝不下?”
“嗯……”季明舒本想说“你能不能出去不要盯着我”,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生硬的彩虹屁,“这个味道一般,没你做的好喝。”
话刚说完她就想起,岑森好像从没给她煮过粥,于是她又迅速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低血糖而已,随时都可以。”
“……”
又是这种似有若无的嘲讽,小金丝雀的玻璃心碎了。
季明舒这厢哑声,岑森那厢也有一手“你不说话我也能一声不吭,大家最好一起沉默到天荒地老”的好本事。
季明舒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白粥,忽然怀疑这狗男人是在钝刀子割肉,对她施以慢性折磨。
可偷瞄他表情,又不像。
在尴尬癌发作的边缘来回试探了一百八十个回合,季明舒不得不承认,不管这狗男人初衷如何,她已经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耐心给折磨到了。
她忽地放下勺子,扬高声调道:“你…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我想再睡一下!”
没等岑森回答,也没敢看岑森,她手脚并用踹了踹被子,急急忙忙躺下。
最要命的是,她面上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了,怎么心理暗示都没用,“丢死人了”的念头持续占据上风,像二倍速循环播放的弹幕般,睁眼闭眼都不消停。
岑森看见她红透的耳朵,心底微微一动。
不过只那么一瞬,也容不得细想。
他收拾好白粥,退出病房,又带关房门。
季明舒在听到关门声后只保持了四五秒,便迫不及待回头,看到岑森还站在窗前,又非常没骨气地蜷了回去。
岑森忽地一笑。
一直侯在外头的周佳恒略感诧异,抬头去看时,岑森脸上那丁点儿笑意又已经收了。
他边看时间边往外走,随之而至的是一串工作安排,“星城这边宣发找家公司合作,分部企宣能力不行,迟早要换。”
周佳恒:“嘉柏?”
“你安排。”岑森声音沉静,“荣佳置地的帐也差不多到要收了,你找个时间去和他们陈老板谈一谈。另外魏成丰和黄鹏的私下联系先不要管,也不要让另外几个人干涉,还不到时候。”
“是。”
周佳恒跟在他身侧,见他公事已经说完,想要问点什么,可最后还是出于职业操守的惯性,硬生生忍住了-
病房内,季明舒蜷在床上一动不动,颅内高清回放自己最近在岑森面前造过的孽,越想越觉得羞耻,揪着枕头无声发泄了几个来回,到最后可能是累的,竟然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晚上八点,点滴已经打完。
温柔的护士小姐姐在一旁边收空瓶边细心嘱咐她:刚吊完水,最好吃些清淡的东西垫垫肚子,暴饮暴食吃重油重辣食物容易引起肠胃不适等等。
季明舒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还在往门口的方向张望。
岑森这狗男人竟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外面不会连个接她回去的人都没有了吧。
目送着护士小姐姐离开病房,季明舒失落地收回目光。
可下一秒,房门又再一次被人推开,还带进几缕秋夜稀疏的风。
岑森半倚在门口,清清淡淡地和她对视一眼,突然出声,“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季明舒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脏不受控制地,很重地跳动了下-
不知不觉已入深秋,夜晚温度很低,风也冰凉,季明舒裹了件风衣外套。
上车看到后座放着的某品牌购物袋,她没忍住多瞟了两眼,“这是客户送你的吗,还是要送客户的?”
“在机场看到,觉得很适合你。”岑森从另一侧坐上车,看了她一眼。
“……”
给她的?
季明舒狐疑地打量着他,伸手去拿购物袋。
拆包装盒的时候,也时不时要看他一眼。
等见到包包的庐山真面目,季明舒心底不自觉地泛起一阵小雀跃,平直的唇角也忍不住往上弯了下。
还蛮好看的嘛,品牌配色款式大小都是她喜欢的。
“喜欢吗?”
季明舒不错眼地打量着包包,内心极度满意,面上却绷着骄矜神色,高贵冷艳地点评道:“就……勉勉强强吧。”
她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头,仍旧绷着气势问了句,“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有么。”
难道没有?又是倒粥,又是亲自来接,还送她包包,怎么看怎么像居心不良!
上回他反常地去杂志社接人,又反常地给她做红烧小排,还不就是等着喂饱她图谋不轨?
想到这,季明舒捏紧包柄,心里惴惴。
这狗男人不至于吧,她今天可是刚从医院出来,至于这么急不可耐毫无人性吗?
可没过几分钟,车停进一家大型商场的地下车库,岑森说要去超市买菜给她煮粥,仿佛又进一步验证了她的猜想。
她提着新包包下车,对岑森十分戒备,往超市走的路上还不断提醒他,自己是刚从医院出来的病患,身体虚弱需要好生休养,不能操劳!
岑森瞥了她一眼,“知道了。”
“……”
那一脸的平淡敷衍,知道什么我看你屁都不知道。
岑森并不知道她在乱想什么,也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反常的事情,今天又对她有什么特别。
一切好像都是很顺其自然的,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并且觉得都是理所应当-
平日季明舒就极少踏入超市,这更是她第一次和岑森一起逛超市。
看到门口推车还有那种很可爱的小汽车样式,她多看了几眼。
岑森忽然伸手拨了下她的脑袋,淡声道:“别看了,你的体重不合适。”
他的手还有点凉,明明是拨她脑袋,她却觉得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猛地跳动了下。
等回过神想要辩解,岑森已经推着推车往前走了四五米。
她快步跟上去,和岑森一起握住推车手柄,平复好心跳又没话找话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我以前都不知道。”
“上大学的时候,”他边挑调料边说,“也没有特意学,下载菜谱照着做就会了。”
“我也照着菜谱做过,我怎么不会。”
岑森将一瓶孜然粉放进购物车,转头用一种“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的眼神看着她。
季明舒识趣闭嘴。
超市灯光明亮,季明舒四处张望打量,发现有很多小情侣一起推着车,有说有笑,有的还很黏腻。
一路行至水产区,空气中的味道开始变腥,季明舒掩住口鼻,还没往前多走两步,某个玻璃缸里的鱼忽地扑腾一下往外溅起水花。
她下意识护住岑森送的新包包,等那条鱼安静了,还很爱惜地拎起来擦了擦。
擦着擦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她连bck都当通勤包似的到处拎着跑,干嘛要这么仔细一只也没有很珍贵的普通包包。
不知想到什么,她立马停止了擦包的动作。
看了眼在挑选活虾的岑森,她语速很快地说了句,“这边味道好难闻,我去看看零食,等下再过来找你。”
说完她就立马转身,停顿两秒,又小快步迅速逃离了岑森的视线。
岑森抬头看了眼她的背影,倒也没有多想。
只不过想到季明舒一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就能时不时干出点匪夷所思的事,他也没在水产区多逗留,让人处理完虾,就打算去找那只不能独立行走的小花瓶-
季明舒拎着包包在零食区幽幽地飘来飘去,肚子终于感受到了迟来的饥饿。
平日她对膨化食品的**很低,可这会儿她竟然十分想拆开一包薯片先吃再结账。
好在最后形象战胜了食欲,她往前飘了飘,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肚子是净了,可她脑子里还是静不下来。
有那么一些她并不是很想想清楚的事情萦绕在脑海,像布满地雷的雷区,稍微深思就会将现有的平静生活炸出一个大坑。
她在货架前来来回回徘徊了很久,想把“岑森”二字剔出去。
可就在想法出现的下一秒,身后就猝不及防响起岑森那把沉静声音,“买好了。”
她吓一跳,肩膀都不自觉哆嗦了下,紧接着就随手从货架上拿起一盒东西,头也不回急匆匆往前走,“我也买好了!”
走了会儿,她不经意间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拿了一大盒,还是那种纸盒上标题超大标志超明显的安全套,里面足足有十几二十盒。
什么是地雷,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地雷啊。
季明舒脑子一懵,看到周围还不少男生,想都没想就回头将盒子往岑森怀里一塞。
等抬头一看,季明舒恨不得原地去世了。
岑森呢?
第三十三章
陌生男子的身形与岑森极为相似, 还都穿了件黑色大衣。
但仔细看, 大衣款式不尽相同,且男子相貌平平,与岑森相去甚远。
猝不及防被塞了这么一大盒安全套, 这陌生男子有点回不过神, 一会儿低头看看怀中的东西, 一会儿又抬眼看看季明舒, 满脸都写着茫然,心里还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以为是天降好运的小惊喜。
“小姐,你……”
他的话才刚刚起头,忽地有道温和男声从另一侧响起, “抱歉,我太太认错人了。”
岑森上前,不着痕迹地将季明舒挡在身后,神色清淡。
他看了眼男子手中的“好运炸|弹”,面不改色接过来, 又扔进了购物推车。
男子一怔, 讪讪点头, 心里也自觉自己脑补过多十分尴尬,没再多说什么。
刚刚季明舒拿了东西就慌慌忙忙往前走,岑森跟上去时,这陌生男子先一步从另一条道汇了过来。
见人推着车, 行进缓慢,岑森便绕至一旁, 隔着一个展台跟在季明舒身后。
哪成想这么近的距离,季小花瓶也能突然弄出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神操作。
此刻季小花瓶躲在岑森身后,被自己尬到天灵盖发麻,大气都不敢出。
岑森往前一步,她也就跟上一步。
可发现岑森往人工收银台走,她忍不住扯了下他的外套后摆,超小声命令道:“去自助结账!”
岑森脑袋略往后偏。
季小花瓶如惊弓之雀,也跟着偏了偏,极力躲避他的眼角余光。
好在岑森没有嘲讽也没多计较,顺她心意走了自助通道。
扫描完商品条码,岑森拿出手机结账。
季明舒一心盼着他快点弄完带她离开这个丢死人的鬼地方,未料他忽然问了句,“你又删了我微信?”
季明舒卡壳了好几秒。
大爷,这都哪个年代的事情了,您老才发现?如果能单方面自助离婚,您岂不是得等到家里催崽才能发现自己已经没了老婆?
但此刻不能得罪救星爸爸,她躲在身后小声甩锅,“手误吧应该是,或者是微信出错了,垃圾软件!”
岑森:“……”
悄悄瞄了眼他的神色,季明舒又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发好友申请,“加了加了,你通过一下。”
可岑森看都没看,直接收了手机,淡声道:“再说吧。”
季明舒:“……?”
她为什么从“再说吧”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中听出了“看你表现”的意思?
岑森抬步往外走,季明舒也没空多想,又鬼鬼祟祟揪住他的衣摆,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回到酒店套房已是晚上十点,季明舒不出意外地第一时间钻进了浴室。
岑森也没管,提着食材直接去了厨房。
季明舒在浴室里边泡澡边玩手机,看见微信里知情人一溜烟儿的问候,她发了条朋友圈统一回复:“谢谢大家关心,已平安回到酒店。/爱心”
并附上了一张乖巧小萌妹的表情包。
转头点进“三只小仙女”的良家妇女群,她又煞气腾腾,以“我季明舒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开头,刷屏吐槽了整整五个版面。
谷开阳和蒋纯先是一阵默契的“哈哈哈哈哈”,在被移除群聊的边缘疯狂试探。
紧接着又极有经验地在季明舒炸毛之前,顺着她的心意diss节目组,diss颜月星,甚至还diss上了无辜路人以及同样无辜的岑森,总之就是摆出了“顺雀者昌,逆雀者亡”的架势。
季明舒被这么无原则地哄了一阵,终于消了点气。并且再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世上只有姐妹好,男人都是狗尾巴草。
想起岑森还不加她微信,她又忍不住在群里多骂了两句。
可蒋纯加入彩虹屁队伍不久,功力还不够炉火纯青。
而且她一直以为季明舒和岑森夫妻恩爱,所以自然而然地以为,季明舒这种骂,是一种打情骂俏的骂。
于是她自作聪明地夸起了岑森,一连夸了两个版面不带停歇,季明舒眼睛看直了,根本没找到机会插话。
等夸完了,这只小土鹅还联系自己和唐之洲的实际情况,真诚地发了一段语音,建议道:“打是亲骂是爱,我们都知道你很喜欢你老公,但你在群里骂骂就算了,在你老公面前还是尽量表现一下自己温柔的一面嘛,不然你老公可能感受不到你这种比较另类的喜欢,你懂不懂?因为我就发现,男人的脑回路真的很简单,他感受不到你这种绕弯子的表达。”
“……”
谁喜欢他了?
是你这只小土鹅脑回路太复杂了吧?!
我就是单纯的骂他骂他骂他!!!
季明舒:【闭嘴!】
蒋纯懵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群名变成了“两只小仙女和一只小土鹅”。
可能是浴室水雾氤氲,温度太高,季明舒感觉有点儿热。
她盯着语音转换文字后的那一行“我们都知道你很喜欢你老公”,怎么也挪不开眼。
过了好半晌,她逼迫自己将手机屏幕朝下盖在一边,起身擦了擦身体,匆匆离开浴室-
就季明舒洗澡这一小会儿,厨房已经飘出了袅袅粥香。
她窝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宫斗剧,又纠结了百八十个来回,终于光着脚晃进了厨房。
“那个,你在煮什么粥,还挺香的。”
她双手背在身后,肩背薄瘦挺直,颇有几分公主殿下前来巡查的气势。
“青菜虾仁。”
岑森仍在处理食材,眼都没抬。
季明舒踮起脚尖往前张望了下,又鼓起勇气别别扭扭问了句,“那,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就是…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没有。”
简洁干脆,一语击破玻璃心。
“……”
岑氏森森今天比较温柔——世界三大错觉榜首:)
季明舒被噎得转身就想走,岑森却忽然停下动作,回头说了句,“你如果很闲,不如改改你的设计图。”
季明舒顿步,“我的设计图怎么了?”
这次的设计她出得很快,在节目组给出房屋改造实景之后的两三天里就定好了主题和改造方案。
房屋男女主人是因一部音乐剧电影结缘,那部电影里有一首整个故事的总结曲《epilogue》,也就是这次季明舒的设计主题——“尾声”。
它很契合屋主提出的轻复古风格,又有从序曲走至尾声的美好意义,季明舒灵感上头,出图出得特别快,最后的实景渲染效果也很完美,他们组就连颜月星看了效果图也放不出半个屁。
所以是有什么问题?
岑森擦了把手,慢条斯理道:“你有很多设计理念,包括你的实景图都很有学院派的风格,但屋主是普通人,家居不等于展厅,实际功能永远是第一需求。”
简而言之就是,不接地气,住不了人。
季明舒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反驳,可一下子竟然不知道从哪着手。
她穿烟粉色的真丝睡裙,光着脚倚靠在厨房门口,就那么傻傻地靠了十分钟,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岑森:“别想了,先喝粥。”
季明舒回神,这才闻到青菜虾仁粥的鲜香。
她这一路几经打岔,肚子饿了又饱饱了又饿,已经空到不行,一时也没空多想其他,只盯着岑森,眼巴巴地跟着他一起往餐厅走。
可就这么平地走路,她也和鬼上身似的突然脚滑,“噗通”一下往后一坐,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板上。
岑森站在餐桌边回头,看她就像看一个小疯子。
她也是一下摔懵了。
双手撑着地板坐在地上,尾椎骨又麻又疼,莫名还觉得这疼一路蔓延到了头盖骨。
最可怕的是岑森竟然就那么站那儿看着她,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似乎是确定了她凭借自己的力量这辈子也无法独立行走,这才上前,颇带几分怜悯地将她打横抱起。
岑森:“你是饿到没有智商了吗?”
啊啊啊!拿开你沾满血腥的臭手!我不要你帮忙也能坚强地从哪跌到就从哪站起来!!!
季明舒从精神上独立着,身体上却只能做一只卑微的小花瓶,紧紧搂住岑森的脖颈,疼到屁股颤抖也只能绷着脸面无表情。
岑森忽然笑了下。
季明舒的玻璃心又碎了,“你笑什么?你刚刚是笑了吗?”
岑森没承认也没否认。
季明舒悲伤道:“我跟你生活不下去了,我们八字可能不合。”
她边说还边伸手捏岑森的脸,还是特别亲昵的那种,两只手捏着往两边扯。
一路捏着到了床边,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又慌里慌张地匆匆松手。
岑森似乎不打算计较,将她放到床上,让她身体朝下趴着横躺。
季明舒下意识扬起脑袋。
岑森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身体稍倾,忽然也回捏了把她的脸蛋,声音是低低沉沉的,还带着没倒时差的微哑,“那你觉得你能和你谁生活下去?”
季明舒哑声。
两人就这样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四目相对。
心脏都不约而同地,重重一跳。
第三十四章
君逸旗下的酒店套房光线都很有讲究, 酒柜和书架上是一排明亮聚光的探照灯, 浴室镜面是led环形感应灯,而床边竹篾落地灯,呈现出的是似漏非漏的柔和暖黄。周身寂静四目相对时, 似乎还能在这静谧中平添几许温柔暧昧的情致。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心跳也在耳边清晰可闻。
成年男女, 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好像也是顺理成章。
——如果, 季明舒的肚子没有饿到叫的话-
直到次日起床,继续去参加节目录制,季明舒都还在想昨晚的事。
她满脑子都是两人四目相对即将亲吻的画面,对自己肚子那不争气地一叫, 无意识地感到懊悔,甚至她还不受控制地,顺着昨晚的场景脑补还原了本应发生的羞羞情|事。
“明舒,明舒?”冯炎喊了她两声,“你一个人在笑什么?下车了。”
颜月星顺着话音看了她一眼, 神色略带鄙夷, 见摄像机还没开, 她也懒得演,阴阳怪气地说了声:“发春!”
说完她就率先下了车,边叫化妆师帮自己整理妆容,边忐忑回头, 假装不经意地往车里望。
这些日子,颜月星被季明舒给压制得满肚子都是火, 偏偏她是少女偶像,心里有一千句一万句脏话,也不能像季明舒那样面对镜头无所畏惧。
而且季明舒这女的特别邪,不知道哪来的底气,一点也不懂得谦虚隐忍,干什么都横冲直撞明着来。
这些日子十成十地领会到了季明舒的嚣张跋扈,颜月星嘴贱完,难免心生后悔惴惴不安,生怕季明舒反应过来冲下车,左右开弓给她来上两巴掌。她觉得这种事季明舒是绝对能干得出来的。
不过这会儿季明舒从脑补中反应过来,倒没功夫去找颜月星算嘴贱之账,因为她很快又沉浸在“我竟然会对岑森产生非分之想”的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太羞耻了!
太不真实了!
季明舒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断暗示自己快清醒一点。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没和岑森发生点什么而感到懊恼,并且还自行脑补呢?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因为太久没过性生活了才会如此饥渴!
而且她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岑森那种从小就和她八字不合的男人,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只是非常单纯地喜欢他的钱而已!
对,没错,就是这样。
说服完自己,季明舒还郑重地点了点头-
昨日兵荒马乱,夜里睡眠又浅,岑森根本还没把时差给倒过来。
今天一大早又召集分部高层开会,一群平日衣冠楚楚的人坐那儿互相指摘推卸责任,足足吵了三小时。
岑森这么一个大活人还坐在主位,他们就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吵出了争遗产的阵势。
会议结束,岑森脑子里还回荡着群鸭沸腾的喧嚣。
他一个人进了办公室,并吩咐周佳恒不许任何人进来,自顾自靠在办公椅里听了半小时钢琴曲,才稍稍缓过神来。
都说女人聒噪,比起这群男人,他觉得季明舒都能称得上是温柔小意了。
想起季明舒,他又捞起手机,打开微信,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