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画龄笑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算了,你不肯说,我也不问了。”
“咱们还是想办法把谢小姐救回来吧!”苏画龄扯开话题。谢天赐点点头,然后一起走回谢公馆出谋划策,准备营救被掳走的谢祺祥。
黄浦江畔停着一艘废弃的铁皮船,舱内亮着一盏灯火。龙语馨与龙尔东双双被捆着躺在船底板上。他们惊恐地看着对方,嘴巴被破布堵着,无法说话的他们只能用眼神告诉对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过了一会儿,铁船摇动,一条人影走了进来。人影来到龙氏兄妹面前说:“你们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今晚我不把你们整得生不如死,我这张老脸能往哪儿搁?”龙氏兄妹惊惶地看着眼前之人,无法说话,只能怒视。那人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里装着成千上万的绣花针,一根一根如同牛毛,闪耀着锋利的光芒。
“好好享受吧!明天早上,等大家从河里将你们捞起,他们一定很惊讶。这是多么充满艺术气息的作品,我已经等不及了。”那人说完拔出两根绣花针扎在龙尔东大腿上,龙尔东痛得青筋暴露。扎针的人哈哈狂笑,她拿起两根绣花针来到龙语馨面前,愤怒地说:“你这个臭婊子,谢家亏待你了吗?还嫌弃谢家,你自己又算什么货色?”说完将绣花针扎在龙语馨的胸部,龙语馨疼得眼泪直流。扎针的人看到针去血出更加兴奋了,回身抱着装绣花针的盒子,一根一根拿出来,一根一根插在龙氏兄妹身上。龙氏兄妹动不能动,说不能说,一根根针扎在身上,痛楚使得他们俩泪流满面。没过多久,经不起这番折腾的龙语馨昏了过去。
扎针人骂道:“装死?哼,我把你给扎醒。”说完在龙语馨身上不停地扎。疼痛再袭,龙语馨醒了过来,没多久又昏过去。醒了昏,昏了醒,疼痛折磨得她不成人样。
“咦,断气了吗?”龙语馨不再动弹,扎针人伸手探了一下龙语馨的呼吸说。
龙语馨死掉了,扎针人感到没趣,拿着绣花针挪身来到龙尔东旁边。妹妹死了,他怒不可言,挣扎着想反抗,绳子却牢牢地捆住了他。他瞪着扎针人,眼睛布满血丝。扎针人面带微笑说:“你这金鱼眼可真难看,挖掉算了,你想做瞎子吗?瞎子的世界还挺好玩的。”说完她把手里的五根绣花针齐齐扎入龙尔东一双虎目之中,疼得龙尔东脸上表情扭曲无比。
扎针人笑道:“我想听听你疼痛的叫声,你叫几声给我听听。”说完将龙尔东嘴里的布拿走,龙尔东疼得喊道:“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快把我杀了。”
“你有病,我杀你做什么?”扎针人把破布重新堵上。龙尔东拼命地扭动着脑袋,脑袋磕在船底板上,后脑勺全是血。他嘴巴也不停地蠕动,鲜血从破布渗出来。扎针人嘻嘻笑着,像个孩子般天真无邪地笑着,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止,针一根接着一根地扎在龙尔东身上,脸部、脖子、四肢、胸口、腹部、脚底,一处不落。
龙尔东没多久便成了一只刺猬,一只全身都在流血的刺猬。扎针人很快用完盒子内的绣花针,龙尔东也断气了。她很满足地望着自己的最新作品,对她来说,眼前这对兄妹将是最好的作品。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说道:“等一下就把你们扔到河里,明天你们将漂流去哪儿呢?你们将会遇到什么呢?我好好奇。”说完将龙语馨的尸体拖出船舱扔到河里。
看着随波逐流的针扎死尸,扎针人欣喜若狂:“拜拜了,我的好嫂子。”
“谢祺祥,你玩够了吧?现在轮到我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河边传来。谢祺祥冷笑一声说:“你又是哪位?”一个冷艳的身影从河岸纵身跳上破船。谢祺祥打量着来者,但她毫无惧意,翘着嘴巴笑道:“虽说我不认识你,但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
“我们拥有同样的气质。”
“同样的气质?什么气质?”
“杀人不眨眼的气质。”
“别胡说,我与你可不一样,你这个小疯子,你还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你吗?”
“我没有胡说,我觉得我们就是一类人,拥有同样的痛苦,同样的想法,都不被人所接受,甚至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我们都疯了,不是吗?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正常人吗?”谢祺祥阴冷地笑着。
“呵呵,随你怎么说。”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谢祺祥磔磔笑道。
“处置?我还得谢谢你呢!谢谢你帮我杀了龙尔东。”
谢祺祥笑道:“怎么了?他欠你钱了?还是占你便宜了?”
“算了,懒得跟你说。”来者快步走到谢祺祥面前。她出手很快,手中的匕首骤然刺入谢祺祥起伏着的肚腹。一刀两刀三刀,连续三下,血涌而出。谢祺祥没有痛叫而是一把狠狠地抱住来者魅惑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杀了我,这些日子,我过得好累。”
来者抽出插进谢祺祥肚腹的匕首,伸出舌头将匕首上的血舔干净。
谢祺祥彻底沉睡了,她松开抱住来者的双手,松软的身体滑落在甲板上。对她来说,她将进入一个梦,一个永远无法被唤醒的梦。
蓝衣社的邓日波配合钟二筒的人捣毁了逆十字俱乐部的巢穴,俱乐部的杀手们四下奔逃。“堕天使”龙尔东带着残余势力躲在乍浦路一栋洋楼内。没多久,一路追踪杀人箭客的邓日波查到了这个秘密据点。蓝衣社的人与钟二筒的人包围了这栋房子,一番苦战,俱乐部的残余全部被歼灭。清理尸体时,邓日波相当不开心,俱乐部的大头目“堕天使”龙尔东并不在其中。邓日波根本想不到此时的龙尔东已经被谢祺祥扎成刺猬。他本想带回龙尔东的尸体去邀功,没有找到尸体,只能带着蓝衣社的人悻悻地离开。
钟二筒很快接管现场。苏画龄从谢公馆家出来之后,也来到乍浦路。扫视着现场,他走到那位死亡箭客跟前,低头看了一眼,箭客死时还在拉弓搭箭,悲壮不已。他踢了箭客一脚。办案时险些死在箭客的箭下,想起那惊魂一幕,他忍不住再踢一脚。
“苏画龄,你过来瞧瞧,我们发现了一具女尸。”钟二筒招手道。苏画龄大步走过去,钟二筒扼腕叹息:“可惜了,好好一个姑娘成了这死相。”屋子里摆着一具女尸,赤裸着身子,身上绑着荆棘,遍体鳞伤地泡在一摊血水之中。最可恶的是女尸脸皮被剥了下来,就放在尸体左边。苏画龄看了一眼,很快便认出死者是昙舞,骂了一句:“该死的。”
“我瞧出来了,这不是昙舞小姐吗?她怎么落入龙尔东这畜生手里?看她的样子,死之前肯定吃了不少苦头,这帮魅语者真是没人性。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唉!焚琴煮鹤,暴殄天物。”钟二筒喋喋不休地骂着。苏画龄伸手抚了抚脸说:“找人去叫谢天赐来吧!他最近在找昙舞的下落。”钟二筒立马吩咐手下去办。
苏画龄问钟二筒说:“龙尔东真不在这儿吗?”
钟二筒说:“真不在,邓日波跟我说了,逆十字俱乐部的余孽都在,除了龙尔东。你说龙尔东带人偷袭谢公馆,拐走了谢祺祥,救走了龙语馨,他没回这儿会去哪儿呢?”
“算他命大。”苏画龄轻声骂了一句。
钟二筒撇撇嘴说:“不管怎样,咱们还是让龙尔东给逃了。他这次一败涂地,逆十字俱乐部没了,‘樱吹雪行动’也结束了。我们想抓住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苏画龄伸出右手在昙舞的尸体上点了点说:“龙尔东不会甘心的。对了,你说谢天赐抓住龙语馨的时候,龙尔东完全可以拿昙舞去换人,他为什么要杀死昙舞呢?”
钟二筒笑道:“嘿,敢情昙舞老早就被他杀了。”
“不对,从尸体尸斑显示,她死得不是很久。也就是说,龙语馨东窗事发被谢祺祥逮住的时候,昙舞其实还活着。这个昙舞不是谢天赐的女人吗?龙尔东完全可以拿她去要挟谢天赐,他把昙舞抓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他为何会改变主意?”苏画龄疑惑地说。
“我看你是想太多了。”钟二筒说完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几口,“这事你先别管了,你把心思用到血菩萨身上。我向你保证,挖地三尺,我也把龙尔东找出来。”
“龙尔东逃不掉的,他不会轻易放过谢天赐,他肯定会自投罗网。”苏画龄已经与谢天赐部署了一切。在谢公馆,谢天赐把谢家与龙家的恩怨说给他听,他彻底明白了龙尔东那颗复仇的心,为此,更加有把握抓住龙尔东。他与谢天赐商量好后,做了密切的部署安排,就等着龙尔东上门了。但是他们做得再多也无用,龙尔东已沉尸黄浦江。
苏画龄向钟二筒讨了一根烟,抽了几口,谢天赐神情凝重地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昙舞的尸体,他自责不已,跪在昙舞的尸体面前,呜呜痛哭,不停地责骂自己:“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昙舞的死亡,只怕早被安排在龙尔东的计划中。你也别难过,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苏画龄伸手摸摸谢天赐的头安慰着。谢天赐愤怒地握拳咬牙说:“龙尔东,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浑蛋,抓住你,我叫你生不如死。”
苏画龄说:“你这样子跟堕入魔道的龙尔东有何区别?”
谢天赐呆呆地看着苏画龄,搭上他的肩头说:“一定要找到龙尔东,他疯掉了,我怕他会伤害我妹妹,你们一定要杀了龙尔东,救出我妹妹。”苏画龄见他神色紧张,拉着他往外走,“关于你妹妹,我有件事跟你聊聊。”
他们俩来到外面,苏画龄把烟蒂吐掉说:“虽说你是个大忙人,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听说过织女杀人事件吗?”谢天赐吹着街道习习的清风,情绪已没有刚刚那么高亢,他抓了抓蓬松的头发说:“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二,怎么了?这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苏画龄没有再隐瞒什么,低声说:“我怀疑你妹妹就是凶手。”
谢天赐错愕地说:“怎么可能?我妹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用绣花针杀人的夺命织女?我妹妹她品性纯净,心地善良,不会杀人。”
“事实上,她就是夺命织女,你不需要回避这个事情。”苏画龄俨然说道。谢天赐呆住了,抬头看了一眼苏画龄严肃的表情,他知道这件事并非儿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点燃,抽了几口,问道:“你查清楚了吗?”苏画龄从衣兜掏出一张小照片,是之前爱慕招振强的新晋女星花似玉交给他的。谢天赐拿过照片看了一眼:“这的确是我妹妹。”
苏画龄说:“这张照片是招振强从春天读书会集体照上剪截下来的。”
“招振强?”
“招振强是个电影编剧,他很喜欢你妹妹,大学时一直暗恋她。你妹妹是读书会的成员,为了你妹妹,招振强忍着千百番耻辱加入。入会后,他可以与你妹妹近距离相处,这是一件令他很开心的事情。但他却发现了读书会见不得光的秘密,读书会的创立者毛有丙、余天海、林茂三三人借着读书会的名义诱骗女同学跟他们发生关系。”苏画龄口干舌燥地说着。
谢天赐不解:“这跟我妹妹有何关系?”
“你妹妹通过她的好朋友丹妙娟加入读书会,她成为余天海他们仨的猎物。不瞒你说,余天海的恋人丹妙娟一直在帮他们仨物色女人。他们早就看上你妹妹了。你妹妹性格比较烈,他们拿捏不住,所以借丹妙娟把她邀出去。余天海他们仨这一次玩过分了,强行把你妹妹玷污了,而这一切全被懦弱的招振强看在眼里。”苏画龄说到这的时候,谢天赐冒了一头汗,汗水不停地流下来,他握拳,不相信地说,“你胡说,我妹妹怎么会……怎么会呢?”
“我没有胡说,这都是事实。我还以为你知道了这件事,看来你妹妹和你父亲隐瞒了你。”苏画龄说。
谢天赐问:“我父亲?”
苏画龄接着说:“你父亲谢圭章当然知道整件事情,是他把你妹妹送去医院的,也是他拦下所有关于你妹妹不良的讯息。你不记得了吗?一年前,你妹妹突然生了一场病,住院时,你父亲禁止任何人去探望她。”谢天赐回忆着,确实有这样一件事情。苏画龄笑道:“你妹妹养好伤,开启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妹妹很喜欢制作衣裳。她喜欢西洋的服装设计,平日里没事都会拿着绣花针绣花,或者制作衣服。我去你家找你玩的时候,曾见过两次她在绣花,那时还答应给我做一件衣服。我想发生那件事后,她也忘记了这件事。”
谢天赐听完,脸是僵硬的,他在内心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番话,但是好难。
苏画龄继续说:“你妹妹很聪明,故意把杀人方式弄得复杂,让我们查这件案子时无从下手。一年前,她相继杀死毛有丙与余天海,夺命织女离奇的杀人手法一时间占据各大报刊的头条。知道原委的林茂三、丹妙娟吓得躲了起来。你妹妹在追杀他们俩的时候被你父亲拦住了。说到这,我想你应该明白一年前你父亲为什么会把她送去巴黎了吧?”
“我父亲不想妹妹再杀人吗?他不想我妹妹越陷越深……”谢天赐喃喃自语。
“不错,你父亲不忍心你妹妹变成魔鬼,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送走,让她远离这片伤心之地。你父亲用心良苦,可惜你妹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一年后,从巴黎回来,她查到了林茂三、丹妙娟的近况,秘密布置,连下杀手,重启织女杀人事件。”
谢天赐越听越累,越想越苦,黯然站着,泪水已经滚出眼眶。谢祺祥看起来乖巧可人,温婉大方,她的内心却如此痛苦,做哥哥的居然没法去体会,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苏画龄继续说:“对了,还有招振强,他目睹了你妹妹被玷污的全过程,但他放弃了你妹妹自顾逃跑。所以招振强也遭你妹妹的毒手。其实,他一早就知道你妹妹是凶手了,但没有报案,我问过他几次,他都没有说,我想他是在维护着你妹妹。”
“既然他没说,你又怎么知道呢?就凭一张小小的头像肆意猜测吗?”谢天赐怫然不悦。
苏画龄努嘴一笑说:“招振强写了一个电影,一个名字叫阿祥的女孩遭人玷污后复仇的电影。这个电影名字叫《粉红羔羊》,最近还在播映,有空你去瞧瞧吧!秘密藏于心中,这是一件无比难受的事情,为了解决这种难受,人会想方设法地把秘密守住,或找信得过的人倾诉,或写于日记。招振强则通过编剧把心中的这个不能说的秘密用电影彻底释放出来。”
谢天赐怔住了,心里默默地记下苏画龄所说的电影。
“招振强深爱着你妹妹,死之前都觉得你妹妹不会对他下手,甚至幻想着和你妹妹在一起。你妹妹回来后,杀了林茂三、丹妙娟,我想他一定去找过并劝说过你妹妹。她杀人成瘾,比起玷污她的余天海三人,她更恨见死不救的招振强。”苏画龄推测道。
谢天赐抬手擦了擦泪水,冷笑一声说:“那又如何?那些人全都该死,这事要是让我知道,我也会让他们沉尸大海。”
苏画龄微笑道:“愤怒使人失去理智,你先管管自己的情绪吧!”
“这么说来,你会逮捕我妹妹吗?”谢天赐问。
苏画龄说:“你最好劝她自首。”
“呵呵,我妹妹现在在龙尔东手里,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苏画龄,你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不应该选择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你知道吗?”谢天赐憔然骂道。
苏画龄正色道:“比起掌控整个逆十字暗杀组织的堕天使龙尔东,我想你妹妹更可怕一些。夺命织女遇到堕天使,你觉得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以你妹妹阴暗的内在,只怕龙尔东想杀掉她,可没有那么容易。当然,这是我的猜想罢了。”
谢天赐沉默了。
苏画龄话锋一转,嘻嘻笑道:“别那么沉重,或许这并非真相。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你有空帮我问问你父亲,他到底知不知道窃阴师莫瑶红的下落?”
“红姨?”
“不错,我越来越觉得这个莫瑶红极有可能是连环杀人犯‘血菩萨’,只是她狡猾得很,还有高人帮助,所以我们一直查不到她的下落。”苏画龄说完,谢天赐伸手捂着脸揉了揉说:“有时间再说吧!我现在只想从龙尔东手里救出我妹妹。”
“那是自然,我也会尽全力去营救你妹妹,只是,这两件事,咱们完全可以同时进行嘛!”苏画龄贪心地说。
“看看吧!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昙舞的遗体,你们看好点,明天我再派人来给昙舞办后事。”谢天赐很不开心,语气疲软,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他看上去瞬间老了好几岁。苏画龄没再说什么,他内心轻松了不少,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其实,谢天赐没有回家,他也没有回饭店而是去了一家影院。花了一笔钱让电影院播放最近很火爆的一部电影《粉红羔羊》。仔细观看这个电影,谢天赐脑海里总是泛动着苏画龄对他说的话,这些话诱导着他进入电影剧情。看着电影,想着妹妹,他默默垂泪,暗地里不停地骂着:“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欺骗我?你们早点告诉我,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子。”回头想想,就算他知道了一切,那又如何呢?还不是要杀死那些学生。看到电影结束,他开始有点理解自己的妹妹,她算是坚强了,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换作别的女孩,估计不是轻生便是默不作声增长犯案者那颗肆无忌惮的黑心。电影女主角阿祥最终完成了复仇,当她杀死一个个欺凌她的“畜生”,电影院内的观众一片叫好。
谢天赐感到很欣慰,他不停地给电影里那位坚忍的女孩喝彩。然而,电影就是电影,现实中,人们只会叫嚣着把杀人犯处死。假如妹妹“夺命织女”的身份被公布于众,世人绝不会为她喝彩而是推波助澜将死刑降于她身上。想到此,谢天赐不免有些悲凉,离开影院,他拦了一辆黄包车来到113会所,心力交瘁的他这一刻只想好好地泡一个澡。
或许是太累了,泡着澡,他竟然睡着了。如果不是侍者来叫醒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睡到什么时候。离开113会所,外边已经天黑了。他给大饭店打了个电话,财叔在电话里边说一切安好,只是龙尔东一直没有现形。谢天赐还以为龙尔东会找上门来,他有点失望,抬头仰视斑斓的星空,找到北斗七星的位置,星光俨然成列,妙不可言。看了一眼,吸着凉凉的空气,他嘀咕了一句:“星星如我,我如星星,真好笑。”
回到谢公馆,吃了几口饭,他躺在床上,脑子翻转着白天苏画龄的话,这些话如同一根根绣花针扎在他的脑袋上,脑内涔涔发痛,哪里能进入梦乡呢?
半夜时分,门外走过一条人影,人影一晃而过,吓得谢天赐翻身起床。他推开一丝门缝,只见走廊外面游荡着一个人。那人拄着一根银色手杖正摸索着下楼去。谢天赐认得银色的手杖,这是谢圭章生日时他送的礼物。那个人蹒跚挪动,缓缓下楼去。
谢天赐不用猜也知道是自己的父亲谢圭章。父亲居然起床了,他既惊喜又害怕,转身穿衣服开门追下楼去。谢圭章悄无声息地离开谢公馆,走到大街上,拦下一辆黄包车离开。
谢天赐感到很奇怪,也拦下一辆黄包车紧紧跟着。谢圭章在楚家荒宅处停了下来,楚宅闹鬼之事妇孺皆知,最近又出现大量弃尸、瓮人,闹得人心惶惶。车夫把谢圭章放下,拉着车子被鬼追一般跑掉。谢圭章拄着手杖推开楚宅的大门,侧身走了进去。谢天赐跟在后边。谢天赐见到楚宅,心中一怵,报纸提起楚宅的往事,他刚好看了这一版,犹有余悸。父亲突临楚宅,这让谢天赐想不明白。他尾随父亲进去。
楚宅静幽幽的,荒草丛生,如果不是就着星光月色,根本看不出哪儿是哪儿。由于苏画龄发现了楚宅中的瓮人,警察局的人进进出出,使得楚宅败坏的痕迹更加显著。谢圭章的身影在前边缓缓移动,他像是要去后院。谢天赐没有记错的话,楚宅后院正是瓮人所在之地。
“难道老爸与血菩萨有关吗?他怎么会来这儿?苏画龄说他与莫瑶红关系很好,莫瑶红难不成真是血菩萨吗?老爸这是在包庇血菩萨吗?”谢天赐一面跟着一面想着。谢圭章行动缓慢,他不能跟得太紧。他心里百感交集,努力回忆自己对莫瑶红的印象。对于莫瑶红,他想不起多少来,只记得一件事,莫瑶红很喜欢带糕点给他们吃。
谢天赐尾随来到后院,然而,谢圭章不见了。他怔然四顾,摆在后院的十几口大水缸以及尸体已经被搬走。院子空空如也,谢天赐站在院子中间,左右是两条回廊,前边是一座环形的后门。想了想,他大步走到那个后门,后门长满了草,他探身看了一眼,外边是一条臭烘烘的窄巷子,长满了荒草,根本无法通行。谢天赐叹一口气,想转身回去,巷子内却传来一声干咳。他狠了狠心,伸手扒着荒草钻进窄巷,艰难地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