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写了《粉红羔羊》、《离魂夜》、《怨棺》三部大电影的文学编剧招振强约好时间、地点之后,苏画龄暂时将血菩萨的案子放置一边,他打算去会会这位当红编剧。招振强刚刚从南京回来,听说苏画龄找过他,回到住所便给苏画龄打电话。对于最近发生的织女杀人案,他比苏画龄还紧张。他们俩相约于一家西餐厅,招振强这人格调还挺高,反倒是没吃过西餐的苏画龄有点不适应。吃着牛排,喝着红酒,招振强问苏画龄:“你来找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怀疑林茂三、丹妙娟的死与我有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招振强口齿伶俐了不少。苏画龄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总是缩着脖子,说话磕磕巴巴,像是个傻子。望着招振强极其丑陋的脸庞,苏画龄没有任何胃口,只顾喝酒,没有去动刀叉。听了招振强这话,苏画龄笑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一年时间过去,凶手再次杀人。我原本以为这件案子会成为悬案,但这次是个好机会,我不想再错失抓住凶手的机会。‘春天读书会’的人,能躲的都躲起来了,你说我不找你,我能找谁呢?”
“毛有丙、余天海、林茂三是读书会的三大元老,他们关系很铁,感情很不错。三个人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为什么会被杀死?死的时候还被弄成刺猬,我真心不清楚。”招振强说。
苏画龄说:“我听说,你有个怪癖,喜欢半夜绣花,对不对?”
“这是孟泽说的吧?我就知道他会出卖我,这个兔崽子一向看不起我。我承认,我当时是喜欢绣花,绣花这事我得罪谁了呢?我犯法了吗?谁说男孩子不能绣花呢?”招振强倒没有任何羞耻感。
“你别激动,我只想问问你,除了你之外,读书会的人,还有谁喜欢绣花呢?读书会一共八个女孩子,她们之中,有人喜欢绣花吗?”苏画龄和气地问。
招振强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摇摇头说:“我不清楚,那群婊子从来不会正眼看我一下。”苏画龄感到无奈,招振强似乎知道得不多。苏画龄喝了一口酒说:“要不你再想想,凶手为何会杀死他们?凶手会不会是读书会的人?他们与哪一位成员有过节?”
招振强还是摇头,把关于读书会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净。苏画龄盯着他看了一眼,招振强闪烁其词,露出一丝不安,似乎在隐瞒着什么。苏画龄想了想说:“一年前,毛有丙、余天海死了,一年后,林茂三、丹妙娟死了,四人都被凶手用绣花针扎成刺猬,凶手像是在发泄什么。从这种泄愤中看得出凶手特别憎恨这四个人。若说这四个人伤害过谁,欺负过谁,那人就是你吧?其貌不扬的你一心想加入风靡一时的春天读书会,结果被余天海拒绝了。你是因为下跪才进的会吧?”
“你说得对,我是备受欺凌,我是恨他们,但我可没有杀人的念头。”
“这件凶杀案发生之后,读书会的人都跑光了,唯独你与林茂三留在上海,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害怕这个诡异的杀人凶手。一年之后,林茂三死了,失踪的丹妙娟也死了,为何你能独善其身呢?”苏画龄说出自己的疑点,这一点确实很困扰他。招振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因为我知道凶手不会来找我。”这话说出,他觉得不对劲,赶紧改口道:“我做人一向很低调,只怕连凶手都不知道我这号人的存在。”
“招振强,我觉得你有一肚子的话没有跟我说。你这个臭小子到底都知道些什么?趁我心情好,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要不然,下一次咱们见面恐怕就要换到警察厅的牢房了。”
“好了,你别逼我。”招振强面露愠色,拍桌喊道。苏画龄严峻地说:“我逼你什么?你这臭小子,你别想糊弄我,如今你前程似锦,千万别走错路了。”
招振强撇着嘴,手紧紧地抓着刀叉,这一刻,只怕他也没有食欲了。苏画龄这是攻心策略,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一边晃着酒杯一边等着招振强招供。气氛变得肃穆,安静持续了两三分钟,招振强撑不下去了,开口道:“一年前,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我保证,这件事从头到尾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说看,你都看到什么?”苏画龄粲然笑道。
“毛有丙、余天海、林茂三他们表面上斯文大方,其实都是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畜生。他们组织春天读书会根本不是为了让大家一起读书交流,而是为了他们的私欲。他们招摇撞骗,利用读书会吸引那些热爱读书的女孩,然后再把女孩给强……给玷污了。什么狗屁春天读书会?明明就是一个春梦读书会。这件事他们做得很干净,被玷污的女孩屈于他们的淫威,同时顾及着自己的名节贞操,她们也不敢张扬。或许,余天海他们正是吃准女孩不敢声张这一点,偷偷地把女孩约出去,一次两次三次,谁也不知道,谁也管不着。”招振强说出这件事,苏画龄惊讶不已,他确实想不到一个读书会会如此低俗恶心,看来余天海三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招振强说出来之后,整个人畅快不少,这件事似乎就是他心底的一根刺,说出来了,也就把刺给拔掉了。
苏画龄问道:“一年前你为何不说?”
招振强叹气道:“我胆子小,在你们面前,我话都说不了,根本没法说清楚。”
“那倒是,余天海他们仨打着读书会的旗号欺辱女孩这件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苏画龄问道。一年前的招振强的确胆小怕事,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与眼前的招振强形同两人,也不知道招振强这一年的时间遭遇了什么。
招振强喝了一口酒说:“有一次,余天海、毛有丙和林茂三捉弄了我,害我在女孩子面前丢脸。我心有不甘,一路跟着他们仨,想找个机会袭击他们,揍他们一顿。明着不敢与他们仨对抗,暗着我还是有那个胆量。我从中午一直跟到晚上,没有找到任何机会,本来想回家了。这时却看到余天海他们胁迫一个女孩进入小树林,他们在小树林里把女孩给玷污了。”
“看清楚女孩是谁吗?是不是读书会的人?”苏画龄问道。
招振强伸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因为是晚上,我看得不太清楚。女孩蛮年轻的,我记得她一直喊着要回家,叫他们别碰她。余天海他们仨办完事便走了,把女孩扔在小树林。我犹豫再三,最后靠近看了一眼,女孩披头散发,上衣裤子全被扒光了,浑身都是伤痕与血迹。”
苏画龄问:“你没想过救人吗?”
招振强嗫嚅着说:“我想过救她,只是她好像没有呼吸了,我只能跑了。”
“一群王八蛋,死有余辜。”苏画龄骂了一句。
招振强说:“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说老实话,我至今都很后悔没有搭救她。第二天我回到小树林,女孩不见了。我跑去诘问余天海,余天海叫我别多管闲事,还联合林茂三把我打了一顿。我后来才知道,余天海他们仨不是第一次糟蹋女孩子。两个星期后,毛有丙与余天海先后被杀死,林茂三、丹妙娟吓得躲了起来。读书会解散了,人也跑光了。”
苏画龄摸了摸自己有点酸的脖子说:“这么说,这是女孩的复仇吗?”
招振强说:“我不知道,反正这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苏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能抓住凶手。”
苏画龄咧嘴笑了笑,抓凶手这种事,他不需要招振强一个外人来提醒。
经历了一个惊魂的早上,谢天赐在医院里躺了一天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他急着出院。财叔拗不过,只能任之随之。谢天赐回到饭店,让小驹开车载他去龙尔东的住所。然而龙尔东已经逃之夭夭。他将整件事的过程告诉财叔,财叔感慨万分,却又说不出其中的缘由。财叔在谢家待了那么久,可以说是看着他们几个长大,他都猜不透,谢天赐更纳闷了。谢天赐打电话给苏画龄,接电话的人说他出门了。谢天赐正郁郁不乐的时候,家里来了电话,谢祺祥在电话那边告诉他,二嫂龙语馨居然要毒死谢圭章,幸好被她及时发现。
谢天赐赶回家,他差点忽略龙语馨这条线索。龙语馨是龙尔东的亲妹妹,他不可能不顾妹妹的安危。龙尔东为了妹妹,只怕会做出些什么来,这样一来,他便有机会再见龙尔东。
回到家中,谢天赐叫财叔请来一帮打手加强对谢公馆的守护。龙语馨因想给沉疴不起的谢圭章下毒,被谢祺祥关在房间里。谢天赐回来后,问清楚了情况。原来龙语馨这是与龙尔东商量好了,龙尔东去杀谢天赐,而她则对付谢圭章、谢祺祥。龙氏兄妹在谢家生活那么多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憎恨谢家呢?谢天赐为了这事烦透了心。他上楼去见龙语馨。龙语馨被谢祺祥五花大绑捆着,嘴巴也塞着抹布,见到谢天赐出现,她像是见鬼一般扭动着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谢天赐拿过一张椅子坐在龙语馨面前说:“你肯定以为你哥哥已经把我杀死了。”说完他拿走龙语馨嘴巴上的抹布。
龙语馨冷笑道:“想不到大哥还会失手,真是便宜你们了。”
“天成之所以会死,都是拜你们所赐。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你与你哥哥迷惑了天成的心,这才让他跟我作对。天成他可真是蠢极了,居然听信你们的话。我不知道谢家怎么对不起你们,但是你们兄妹俩吃里扒外,天理难容。特别是你大哥,他居然帮日本人办事,还杀了那么多同胞,我说你们兄妹俩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平时老爸都怎么教你们的?”谢天赐激昂地说,想起龙氏兄妹在谢家的日子,说出这番绝情的话,他内心也不好受。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但是这一次,老天爷跟他玩大了。龙语馨低着头说:“你真不懂吗?还是装好人?”
谢天赐说:“我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成了这副模样?手足相残,这不是令世人取笑吗?”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也是,这种丑事,谢圭章怎么会跟你们说呢?你好好想想吧,当年我和我哥哥是怎么来到你们家的?”龙语馨谩然说道。
谢天赐回忆着,印象已经模糊了,当年他们都太小了。他只记得父亲突然告诉他们,今后会有一个弟弟和妹妹陪他们。谢天赐想得脑袋都炸开了,他说:“与老爸有关吗?”龙语馨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她说:“这些事如果不是哥哥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说完潸然泪下。
“我爸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谢天赐问道,如果父亲真做错了什么,为何不告诉他?看到龙语馨流泪,他更难过了。龙语馨说:“我们龙家本来也算是大户人家,我的父亲龙纲,本是上海滩鼎鼎有名的银行家,风头正盛的他却在一夜之间被人骗走所有积蓄。父亲忍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自缢了。母亲看到父亲自缢,也投井自尽了。我们的生活本来会很好的,都怪那个骗子。那个该死的骗子,笑里藏刀的王八蛋,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骗子是指我的父亲吗?”谢天赐淡淡地说了一句。
“除了他还会是谁?二十六年前,他假装与我父亲是好朋友好兄弟,背地里却捅了我父亲一刀。他联合帮会的人骗走我父亲所有的钱。我的父母全是被他害死的。他还假惺惺地把我们兄妹俩带回谢家,也是,他这是要我们看着他成功,看着他成为上海滩的风云人物,让我们屈尊于他。”龙语馨愤愤地说着。谢天赐尽管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多少也能了解龙氏兄妹对谢家怨恨的源头。二十六年前的事情,他当时也才几岁大小,具体如何,他很难去查究。父亲病了,疯了;财叔对这个好像也不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龙氏兄妹那么恨谢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谢天赐没有想到,原来龙尔东一直记得这件事,随着年纪的增长,怨恨也越深,杀意越来越重,心灵越来越扭曲。龙尔东从何时开始策划这一切?受够了寄人篱下生活的他联合妹妹龙语馨一步一步地走上复仇之路。
谢天赐有点同情龙氏兄妹,但是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亲如兄妹,他心里对这个真相有点无法接受。他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真不能放下吗?我们的生活那么融洽,何必要刀枪相见拳脚相加?我不知道老爸他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龙家的事,如果真的有,我替他给你们道歉。你们俩赶紧回头吧!别执迷不悟。”
“融洽?那都是你自以为是罢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谢天成这种烂痞子吗?如果不是为了哥哥的计划,我会嫁给谢天成吗?这些年,我忍受着谢天成,我都快疯了。”龙语馨流着泪说,“当初哥哥找到谢天成的时候,他提出一个条件,说要娶我。我和哥哥一样,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们谢家任何一个人。为了哥哥,我委曲求全下嫁谢天成,我本来可以过得更好的,却早早成为你们谢家的媳妇。你知道吗?我时常想着在饭菜里下毒,毒死你们这一帮浑蛋。只怪哥哥太贪心,他想夺走谢家的一切,让你们失去一切。”
谢天赐被龙语馨的话震惊到了,但又能怎样呢?他身子打了一个冷战,世事难料,幸好自己命大,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来还得感谢及时出现的灵妖语。龙语馨哭着,计划泡汤了,她感到很痛苦吧?谢天赐低头看着龙语馨,正想说些什么,谢祺祥从门外走进来说:“大哥,你别听她胡说,她这是在扰乱你的心智。”
“我没有胡说,这都是我哥哥跟我说的。”龙语馨反驳道。
谢祺祥骂道:“没有胡说才怪,你哥哥都成日本人了,你哥哥是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吗?当初老爸就不该把他送去日本念书。他去了日本几年吗?呵呵,其实也就一年吧?其余的时间他一直待在上海,他活得像是一只鬼,一只见不得天日的鬼。”
“你才胡说,我哥哥才不是日本人。”龙语馨骂道。
“大哥,你别管她了,反正她在我们手里,龙尔东一定会回来找她,到时候抓住龙尔东,对付这种人,你千万不可手软。”谢祺祥愤然说道。谢天赐心很乱,孰是孰非呢?谢祺祥变得如此愤愤不平,他感到一丝意外。龙语馨还想破骂,谢祺祥拿抹布堵住她的嘴巴说:“一派胡言,我老爸才不是那种人,你们兄妹俩恩将仇报,死无葬身之地。”
“祺祥,她毕竟是你二嫂……”谢天赐想叫谢祺祥对龙语馨不要那么严苛。
谢祺祥说道:“不,她不是,从她想下毒杀死老爸那一刻起,她就不是了。我们谢家养活了他们俩,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还送他们去念书,他们不识好歹,以怨报德,我恨不得杀了他们俩。”她的话让谢天赐怔了怔,若说谁最爱这个家,非属谢祺祥不可,她很眷恋这个家,也很爱这个家的人。当初去巴黎留学,要离开这个家,眼睛哭得肿得鸡蛋似的。她常说,家和万事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家支离破碎。谢天赐特别能理解谢祺祥,她只是无法接受,在他眼里,一直清楚这个妹妹心底对龙尔东的爱慕,爱之深,责之切。
谢天赐伸手摸了摸谢祺祥的后脑勺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大哥,你要相信老爸,他不是那种人。当年的事,老爸曾和我说过一二,他这辈子没有害过什么人,叫我一定要相信他。当初是龙纲不听老爸的话,非得相信那个英国人菲利普,龙纲把所有的积蓄交给菲利普,他想利用菲利普的关系与才华建一座新的银行。老爸说菲利普信不过,但龙纲太贪心,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话。最后菲利普把所有的钱卷走了,逃回了大不列颠。龙纲自杀了,龙夫人也死了,龙家的人跑光了。老爸知道这个事后立马赶去龙家,龙家只剩下5岁大的龙尔东和小他3岁的龙语馨。他们兄妹俩两天没吃东西了。龙语馨当时还饿晕了,老爸同情他们兄妹俩,抱一个,背一个,将他们带回家里。”谢祺祥像是在还原真相,讲起这个故事,她显得很严肃,没有半点马虎。谢天赐听完,心想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看向龙语馨,龙语馨无法说话,只是拼了命地摇头否认这些话。谢天赐问谢祺祥:“这真是老爸说的吗?”
谢祺祥立誓说:“骗你我被雷劈死。你也知道,家里我最小,娘亲生完我之后便去世了,老爸觉得亏欠娘亲,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小时候,他常给我讲睡前故事,一开始他讲故事,后来开始讲自己的心事。他是看我年纪小,才肯对我开口吧!老爸对我说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有些只怕老爸自己都忘记了。”
谢祺祥的话确实没有假,母亲生完她之后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当时,父亲是既当爹又当妈,几乎天天带着谢祺祥。谢天赐想着这些,事实如何,重要吗?他低声说:“这或许有什么误会吧?”
谢祺祥冷哼一声说:“大哥,你心肠太软了,你那股征战商场的劲呢?”
“算了,我累了,让我先休息休息吧!”谢天赐不想去理论了,他走出房门。
谢祺祥追出来说:“你不去看看老爸吗?”
谢天赐没有回答而是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天空灰蒙蒙的,天气很闷热,苏画龄擦着汗在《流火》杂志楼下孤零零地站了半天,老同学马德忠一直没有出现,他心中涌起一股无明业火。等一下马德忠来的时候,他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守时的浑蛋。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苏画龄吁了一口气,躲在屋檐底下,明明已经说好了,马德忠还是没有出现,难不成被杀人灭口了吗?他看了一眼怀表,马德忠这才打着一把伞匆匆赶到。
“你这混球,我还以为你死了。”苏画龄对马德忠狠狠骂了一句。马德忠嘿嘿一笑,带路往前走。“到前面的小茶馆再说。”苏画龄无语,钻进伞下跟着马德忠去前边不远处的红茗茶楼。坐下来喝了一杯茶,苏画龄大为光火地说:“下次你再这样,我准饶不了你。”
马德忠不好意思地说:“谈正事吧!我为了帮你查这件事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得了,委屈得像个姑娘,为了你这个杂志,平时我可没少给你爆料。”苏画龄说完,马德忠嘻嘻笑着拿出一沓资料照片摆在茶桌上说:“这可是惊天大发现。”
“别卖关子了。”苏画龄不耐烦地说。
马德忠喝了一口茶,说:“你让我调查的这个女人,她本名叫栗毓荷,苏南松山人氏。她长得与林几教授的养女林艾心十分相似,所以她绑架了林艾心,冒用了林艾心的法医身份。你瞧瞧,两人完全一个模样,难怪连林教授也分辨不出来。”他把两张照片递过去,苏画龄看了一眼照片,马德忠提点他说:“左边那张是林艾心,右边那张是栗毓荷,像吧?如果不是我调查过,根本分不清她们俩。”
看完照片,苏画龄说:“难怪这个女人把自己搞得那么奇怪,装神弄鬼,还说自己能跟尸体说话,原来是为了掩饰自己不懂法医的事儿。栗毓荷?灵妖语?我看你这次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马德忠说:“灵妖语是她给自己取的外号罢了。”
苏画龄问道:“既然你都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了,那你知道她搞出那么多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吗?”
马德忠递给苏画龄一份资料说:“你自己拿回去慢慢看,或许对你有帮助。”苏画龄看着厚厚的一份资料,扉页写着“瘟尸奇案”四字,他饶有兴趣地翻了翻资料说:“好,我回去慢慢研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马德忠伸手搓了搓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栗毓荷装扮的艾心已经从法医研究所离开了。真正的艾心被她放回了林家,回家之后,真的艾心躲在家里,没有再出来见人。”
“怎么回事?”苏画龄问。
“我去打探过了,林艾心的脸被人刮花了。”马德忠说完。
苏画龄骂了一句:“好狠的女人,她这种女人肯定不愿意世界上存在另外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觉得这是灵妖语,也就是栗毓荷下的毒手吗?”马德忠愕然问道。
苏画龄伸手拍了拍马德忠的肩头说:“这个女人狠着呢,她要是知道你秘密调查她,没准把你阉了。”
“你奶奶的,那你还让我去跟踪调查她。”马德忠不满地说。
苏画龄冁然笑道:“辛苦你了,我的老同学,回头请你吃烧酒。”
“惹上你准没好事,得了,你也别客气,没什么事我得走了。”马德忠扫兴地说。苏画龄挥挥手,向马德忠说拜拜。马德忠叹口气,站起来转身而去。
苏画龄拿起“瘟尸奇案”的资料去跟茶楼老板结账。结完账,外面的雨也停了,他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局里。他回到办公室,坐下来正想好好地研究马德忠交给他的“瘟尸奇案”资料,钟二筒钻进来说:“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在,既然回来了,那就出去一趟吧!”
“你这话说得我有点糊涂了,什么叫你回来了,那就出去一趟?”苏画龄放下手中的资料说。
钟二筒答道:“那个当红编剧,写出什么《粉红羔羊》的招振强,死了。你赶紧去看一下,别把案子耽误了。听报案人的说法,这事没准与夺命织女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