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微微颔首,显然是满意他的反应,语气淡漠地说道:“退下吧。”
“是。”
赵高不舍地看了姬晚禾一眼。
感觉到嬴政的不满,赵高不敢再有耽误,垂眸急忙退下。
“师兄…”送走了赵高,姬晚禾这才回神,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乱,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于多了,她多少有些吃不消,看着他的眼神也带着忐忑和不安之色。
嬴政脸上刚才的冷厉此时全然化作了温柔,嬴政眼神柔和地看着她,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蛋,安抚道:“没事。”
姬晚禾点了点头,微微垂眸,但眸低仍然是一片心事重重。
37、祸水有毒
这一夜,久不做梦的姬晚禾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梦了,反反复复的梦见过去的事情…不,也不能称之为“过去”,因为梦里的情景,并不曾在记忆里出现过。
那是一个黄昏,阳格外凄凉诡异,触目惊心的一团团大大小小红云血块般生在泛黄的天幕上。
拼命奔跑的人影。
夜渐渐黑了,一群穿着着铠甲的士兵从四方八面涌进了府邸中。
火焰如猛兽一般吞没了一家家房屋,黑夜也睁着被熏得发红的眼睛无可奈何。
一片狼藉,人们四处逃散,很快火焰点燃了,烧得半边天灼红。
“救命啊——”混乱中,人们的喊声都惊叫着四处逃窜,最终是消失在火海里面。高大的横梁倒塌,房屋被焚烧成废墟,发出“噼里啪啦”的哀婉。
形神俱灭。
“快跑,快带着…离开…不要…快跑…”有人高喊道,转眼间已经被大火吞没了声音,凄婉的声音划破夜空。
画面一转,眼前的景象似乎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前面的路渐渐从宽大的道路,变成了狭窄的山道。
恐惧让她拼命跑,拼命跑。
发辫散乱,素色布衣上被不知名的东西划得处处都是口子,稚嫩的脸颊也有血痕,一双涉世不深而澄澈的双眼里满是惊恐。
她拼命地穿过荆棘树林地奔跑,宛如逃命一般,不时回头张望,几次被盘龙一样的树根绊倒,但顾不得痛,仍是向前跑着。
“啊——”又一次摔倒,那个影子的浑身是土,她已经精疲力竭了,没有力气再起来了,小腿的布料被血染红。
随着渐渐清晰的树叶发颤的声音,尖锐的叫喊划破天际。
“啊——”
一片的血红。
随之黑暗袭来,什么也没有了。
姬晚禾从噩梦中惊醒,已是满身的虚汗。
点燃的蜡烛最终驱散了那令她恐惧的黑暗。
同样被身侧的动静惊醒的嬴政将姬晚禾搂到怀里,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担忧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轻声问:“晚晚,怎么了?”
“师兄,我…”姬晚禾的脸色在烛光的映照下略显苍白,微喘着气,大脑一片混乱。
“没事,我在,你慢慢说。”
她紧紧抱住嬴政,温暖的怀抱总算让她安心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缓慢出声:“我做了…一个噩梦。”
“是昨天的事吗?”嬴政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并没有询问噩梦的内容。其实从她的神情看来,也能猜出事情的七八分。
姬晚禾敛眸,握紧了被子的一角,声音微颤:“师兄,如果我真的跟那个孩子有关系…万一他走漏了什么风声…”
“够了,晚晚。”嬴政却出声打断了她,搂着她的手力道收紧,他附在她的耳边沉声道,“我也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我讨厌这个名字,但却必须顶着这个名字活下去,还真是讽刺…”
说到这里,他不由冷笑出声。
姬晚禾从他怀里抬起头,摇头道:“不是的,师兄。我说过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也只是晚晚的师兄,不是任何人。”
“所以,晚晚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看着她黑眸中的笃定之色,嬴政眼中的神色渐渐柔和了下来。
“那你…还会娶别人吗?”姬晚禾撇开视线。
嬴政抱住了她,缓缓开口道:“大秦的江山,不需要依靠联姻去巩固!”
翌日醒来的时候,外面早是午阳高挂。
姬晚禾隐隐觉得头脑作疼。
揉了揉太阳穴,她披上外衣,坐了起身,开口唤道:“来人。”
往日前来伺候的都是宛若,姬晚禾并没想到,这次出声后,进来的竟然是赵高。
她片刻失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夫人?”见姬晚禾许久没有反应,赵高眼中的喜悦渐渐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疑惑。
姬晚禾下意识摸向了袖中,握住一个冰冷的小瓷瓶。她突然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那些她闲暇之中无聊研制的毒药,只要一指甲,便足以毙命。
不过是一个小僮仆,悄然无息地消失在宫中,没有人会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更何况像他说的,他的父母早已经离世…
“宛若呢?”姬晚禾拉回了思绪,突然开口问道。
赵高连忙解释道:“宛若姐姐临时有事,所以…”
他后面说了什么,姬晚禾却没有听清了。因为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她的心里叫嚣着:杀了他,杀了这个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和师兄的人!
她唯一承认的亲人,就只有师兄和师父而已!
只是,姬晚禾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紧握起的拳头最终松了下来。
心情平复下来后,她冷静出声:“你去替我打盆热水过来。”
“是。”赵高重新露出笑容,转身走出了寝宫。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姬晚禾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最终还是做不到。
因为,他有可能是这世上,唯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替寡人去查一件事。”
寝宫前殿,沉默已久的嬴政终于开口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身后那人便从殿中宛如一阵风般,悄然无声地从殿中消失。
华阳宫。
华丽的阁楼,金碧辉煌的装饰,秀丽的宫娥,无不彰显着这所宫殿的奢华。
可是这所宫殿的主人,秦国最为尊贵的女人华阳太后却显得精神缺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夫人,您要不要喝点热汤…”
“下去吧。”
挥退了呈上膳食的宫女,华阳太后显得不耐。
这时从殿外进来一位内侍,快步走到华阳夫人的身边,行了一礼后,便上前附在她的耳边耳语了什么。
华阳夫人瞬即眼睛一亮,脸上的倦意顿时全无,她惊喜道:“成蟜来了,快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一位身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的男子从殿外进来,他面容俊朗,剑眉英挺,气质高华,却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走到华阳夫人面前,男子行了一礼道:“孙儿见过祖母。”
“成蟜,快过来让祖母看看。”华阳夫人立刻起身,牵过他的手,欣喜地说道。
来人便是长安君成蟜,他是嬴子楚和韩夫人的儿子,秦王嬴政之弟。自幼在秦国长大,跟华阳夫人自然是更为亲近。
成蟜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着华阳夫人打量。片刻后,又听她叹了一口气:“许久不见,你又瘦了不少。自从你搬往封地后,祖母一直很挂念你。”
顿了一下,她又道:“这次唤你进宫,祖母是有一事要跟你商量…”
“成蟜这次进宫,也有一事要告之祖母。”成蟜这时开口道。
“什么事?”看成蟜神色认真,华阳夫人不由收敛了神色,凝重了起来。
“祖母可否…”
成蟜欲言却止,华阳夫人会意,立刻屏退了左右。
直到宫人们都退下,成蟜才走上前,附在华阳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听了成蟜的话语,华阳夫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激动出声,“政儿他竟然不是…”
“祖母!”成蟜赶紧出声打断了她。
华阳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转回身,压低声音道:“这消息来源可否真实?”
“此事乃樊於期将军亲口告之于孙儿,将军德高望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成蟜公子神色凝重道。
“这…”似是受了什么打击,华阳太后无力地跌坐会座位上,神情也变得颓然。她沉吟了一阵,最终道:“有关此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成蟜,你暂且在华阳宫中小住一番。”
“是,祖母。”成蟜恭顺地回答道。
华阳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她随之又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对了,成蟜,你没见过丽儿吧?”
成蟜不由怔住。
华阳宫的后院,雪花飘舞,醉了一地。
熊丽坐在庭院中,将五弦琴放在石桌上,右手轻拨,左手捻弦,一曲流畅的旋律如涓涓细流弹奏而出。听不出曲目,却清晰可闻转调划音之间不可言喻的惆怅。
一曲完毕,熊丽将手搭在琴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但还是有人听见了。
随着脚步声响起,成蟜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原来你也有叹息的时候。”
熊丽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向来人,瞪着干涩的眼睛,警惕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记我了吗?那次在楚国…我可是你的恩人。”挑了挑眉,成蟜展开扇子,笑道。
似是想起什么,熊丽冷哼道:“原来是你,多事之人…”
“嗒。”不轻不重地一落,成蟜收起扇子打在熊丽额前。眉目间那抹笑意依然不变,“如果没有我的多事,你现在恐怕早就做着自己不情愿做的事了吧。”
熊丽眼底的气焰一点点被泼灭,她沉默了许久。
半晌,她拉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开口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帮我?”
成蟜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答。
他收回扇子,想了想,道:“因为我想帮你。”
秀美的面容上是扫不去的倦意,但依然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成蟜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那你为何又要选择现在这条道路?”他开口问道。
熊丽看着面前的五弦琴沉默不语,半晌开口道:“这是我们各自的选择罢了。”
成蟜喟叹一声:“没错,只是各自的选择罢了…”
38、祸水有毒
深冬,天气微冷,不过下雪过后的天气比往日好了很多。
被嬴政安慰后,姬晚禾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心里仍然有些无法释怀。
这些天来,她都刻意避开那个自称是她亲生弟弟的小僮仆。
开始赵高还只以为姬晚禾是在避嫌,但渐渐地,他终于明白了她对他视之不见的意图,只觉得心口发闷,也没有继续执着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只是,躲在角落里远远看着她的身影,赵高很是失落。
“姐姐,小高真的…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啊…”他低声呢喃道,转身离去。
可惜姬晚禾并没有听到他的那句话。
此时的她正在屋外转悠,看着屋外惑人的雪景。
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是哪个宫的?怎么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你?”
陌生的男声让姬晚禾吓了一跳,却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
什么时候有人来了,她竟然不知道?
她下意识回过头,只看见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名身穿着暗红色长袍的男子,眉目俊朗,身材修长。
“你又是谁?”她看着他反问,语气平静,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惊慌之色。
男子挑眉,看着姬晚禾的眼神也带了些她看不懂的兴致。
姬晚禾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不由垂下了眼睑。而这时候,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姬晚禾扭头看去,不由面露喜色,“师…”意识到有外人在,下一刻她连忙改口道,“王上!”
“嗯。”嬴政看着她的眸中掠过一丝笑意,随之又将目光放在了一边的男子身上,语气难免带了些不客气,“长安君,怎么今天有空到寡人这儿了?”
长安君?长安君成蟜?他是师兄的…
姬晚禾闻言,下意识抬眸看向男子,若有所思。
她瞬间明白来人是何身份:长安君成蟜公子。
成蟜是师兄的胞弟,但不同的是,师兄自小沦落在赵国,而他则是在秦国长大的。
“这不想来王兄你叙叙旧,不过公主貌似有些不开心。”成蟜面露微笑,不过那语气听了让人各种不舒服,
成蟜笑了笑也不甚在意,轻声说道:“祖母宣我进宫小住,我心里挂念王兄,于是顺便过来了。只是,王兄好像不太欢迎我?”
“你想多了。”嬴政的声音清冷如夜,似乎对着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冰冷的态度。
“是吗?”成蟜了然道,又看向姬晚禾,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语气带了些许的意味不明,“原来,这位就是传言中的那位…赵国公主。”
成蟜的眼神和语气让姬晚禾格外不舒服,好像别有深意。
迎上他探寻的视线,姬晚禾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出名?
又听成蟜接着开口道:“自从病愈之后,王兄似乎对我生分了许多。”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成蟜敛眸道:“既然王兄不欢迎我,那我先行离开了。祖母还在病中,我得尽快回去。”
嬴政一怔,随之皱眉:“祖母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情,难道王兄还不知?”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成蟜缓缓道,接着对嬴政行了一礼,“王兄,我先前往祖母那里了,晚些就不好了。”
“去吧。”嬴政应了一声,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
晌午,华阳夫人宫中的宫娥才向嬴政传来了消息,说华阳夫人病倒了。嬴政微微皱了皱眉,思索半天,还是协同姬晚禾前去。
华阳夫人卧在榻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精神头还是不错,三人絮叨一些家常之后,华阳夫人话头一转,开始问他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政儿可还记得,在你八岁的时候,那会儿你性子淘,隔几天就跑出宫闯祸,闹了不少笑料呢…”
说着华阳夫人捂嘴轻轻笑出了声。
嬴政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祖母是记错了吧,寡人那会儿不是一直在赵国?”
华阳夫人一愣,讪讪说道:“看我这记性,想必是祖母记错了,毕竟我也上了年纪。”
华阳夫人握着他的手又絮叨半天,说的无疑不都是嬴政小时候的事情,每每出错都会用老了,记性不如从来来搪塞过去。
一眨眼都过了大半天了,嬴政愈发不耐,于是随便找了个藉口起身准备离开,“既然祖母没事寡人就先行告退了。”
“政儿…既然政儿还有要事,那就先回去吧。”华阳夫人拉着他的手最终松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嬴政敛眸,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华阳夫人平白无故怎么开始想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何况那段记忆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弄错。
在返回咸阳宫的路上,一直一言不发的姬晚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师兄,我总觉得…华阳夫人好像在试探些什么。”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的确十分准确,只是她不明白,华阳夫人到底在图谋什么。
一直怀有疑虑的嬴政听了姬晚禾的话,只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试探吗?”他微微眯了眯眼。
只是,还没来得及弄清华阳夫人的意图,战事,便爆发了。
为了抵抗强秦,五国合纵。
尧山一仗,由蒙骜作为领军的秦军并未能取胜。
当渭南受五国兵马进犯的消息传至咸阳时,吕不韦却对外宣称自己感染了风寒,闭门拒绝见客。
就连在商讨对敌之策时,吕不韦也没有出现。
吕不韦的门客和亲信一致向嬴政宣称吕不韦乃带兵抵抗五国兵马的不二人选,只有他出马才能退敌。否则,秦国的江山将岌岌可危。
嬴政哪会不明白吕不韦的意图,在送走了那群吕氏亲信后,他自然是大发雷霆。
“好一个吕不韦!竟然敢以此要挟寡人!”
在一侧的蒙恬见状也是忧心忡忡:“王上,你打算…”
嬴政不语,黑眸阴沉得可怕。
隔日,嬴政亲自驱车来到相府。
相府上下见到嬴政前来不由愕然,嬴政环视一圈,走到了管事面前,“听闻仲父偶然风寒,请医师了吗?”
管事战战兢兢的看了他一眼,连忙点头:“小人原本是要去请的,但相夫说不碍事,于是…”
嬴政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而向吕不韦房间走去,结果刚进大厅就看到吕不韦一个人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棋子。
嬴政眯了眯双眸,眸光闪过一道戾气,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再回神脸上又挂了浅笑:“仲父精神头倒是不错,寡人还以为仲父的风寒严重到下不了床榻了。”
吕不韦也没有被拆穿的慌张,只是缓缓起身行礼:“吕不韦参见王上…”
“免礼。”嬴政上前将他扶起,话里却意有所指,“仲父既然还抱病在身,就不需向寡人行这么大礼了。”
“谢王上。”吕不韦单手抵成拳凑到嘴边轻咳了一声,又道,“不知王上今天前来相府,是有何要事?”
嬴政挑来:“仲父似乎知道,寡人今天会亲自上门?”
“能让王上如此十万火急的,恐怕只有最近的战事罢了。”吕不韦手执一枚棋子,放落到棋盘上。
“还请仲父为寡人指点迷津。”说到这个份上,嬴政也不跟他打哑谜了,直接开门见山。
吕不韦问道:“王上是否有考虑过领兵出征的人选?”
嬴政毫不客气地将这个话题抛回给他:“朝中上下皆认为仲父是这次领兵出征的最好人选,仲父对此有何看法?”
“王上觉得长安君如何?”吕不韦只是笑笑。
嬴政怔了怔,不由皱眉:“仲父说的,是成蟜?”
吕不韦点头,笑而不语。
回宫后,嬴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公子成蟜。
只是,成蟜被传到殿中时,不等嬴政开口,成蟜便已经主动请求出征。
嬴政颇感意外,却听成蟜提出了一个请求:“等凯旋回归之时,希望王兄能给我和楚国公主赐婚。”
嬴政思索半晌,点头道:“寡人允了。”
秦王政八年,秦王政命公子成蟜与将军樊於期领军攻打赵国,不料公子成蟜与樊於期却在屯留叛秦降赵。
成蟜投降赵国后,被赵悼襄王封于饶。
随后,公子成蟜向天下发布缴文,声称嬴政并非秦国王室血脉,乃吕不韦和赵姬苟合的私生子。
秦国上下一片震撼。
成蟜的叛变始料未及,还给嬴政带来如此大的一个“惊喜”,嬴政自然是怒火中烧。
他知道,成蟜不除,势必为患。
39、祸水有毒
愤怒地将战报摔在案上,嬴政深呼一口气道:“王翦!”
“臣在!”王翦连忙上前。
“寡人命你领兵十万,往讨长安君成蟜!”
“是,末将领命!”
王翦离开后,赵高又迈着匆忙的脚步来报:“王上,吕相在外面求见!您…”
自从决心不再打扰姬晚禾后,赵高一直跟在嬴政身边伺候。
“不见!就说寡人身体不适,请他回去。”不等他将话说完,嬴政就已经冷声打断了他,停顿了一下,“赵高,传李斯来见寡人。”
想起成蟜发布的那篇缴文,他便怒火中烧。现在嬴政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吕不韦。
“是,王上。”
赵高领命,又匆忙地一阵小跑离开了前殿。
楚国公主熊丽疯了。
当这个消息传至咸阳宫之时,姬晚禾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宛若替她梳妆打扮。
“这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个消息,她亦有些惊讶。
一国的公主,怎么好端端的,说疯就疯?
姬晚禾如此一问,正在替她梳妆的宛若立刻打开了话匣,十分活跃地解释道:“据传选妃结束后,成蟜君,是因为成蟜君叛乱一事打击过大,所以…”
话说一般,她欲言又止。
姬晚禾敛起眼中的讶异之色,追问道:“所以什么?”
宛若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说道:“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猜测,华阳夫人的侄女疯了,而她最心爱的孙儿伙同樊於期将军叛乱,她竟然还有心情举办宴会,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今天的宴会,夫人您和大王一定要小心!”
说到最后,她又不放心地忧心忡忡地提醒姬晚禾道。
“这次宴会,华阳夫人还邀请了谁?”姬晚禾问道。
宛若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姬晚禾没有为难她,而是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那么,宛若,我们出发吧。”
“是,夫人!”
小宫女立刻高兴地退到一边,提姬晚禾提起裙摆,服侍她出门。
走出寝宫的时候,姬晚禾一行遇到了恰好朝着这边前来的赵高,两人的目光撞上,她不由一怔:“你…”
“夫人。”赵高诚惶诚恐地低下头,紧张地解释道,“是大王命我来看看夫人的情况,若夫人不喜,我这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