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和沈衍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明悟。这个令人意外的答案,仿佛又将眼前的迷雾拨开了一层。
离开大牢时,姜妩与沈衍说起自己的猜测。
“苦灯大师很极有可能是因为得罪了真正的凶手,而才遭到被对方的诬陷报复。”她道。
沈衍道:“刚刚大师说,韦老爷极为厌恶桃花,府中并无任何的桃花树。那名叫锦绣丫鬟却说韦小姐从未离开过韦府,而韦小姐的头发上却沾有如此多的桃花粉,这一点确实可疑。”他提出了疑问,“只是,桃城里的桃花树千千万万,如何能确认那些桃花粉来自何处?”
姜妩停下脚步,转身看入他的眼中:“沈公子,你相信我吗?”
沈衍怔了一怔,眸中的神色柔和地化开:“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
姜妩弯唇一笑,眼神格外明亮:“好,那我们现在到月老庙一趟。”
“月老庙?”
***
虽说穿着官服行事极为方便,但外出打探情报,并不宜太过张扬,,否则很有还可能打草惊蛇。
离开了府衙,姜妩和沈衍洗去脸上的装扮妆容,又换回原先的服装,装作是寻常的前去游玩的百姓。
月老庙应该是人烟阜盛的地方,可是越往南边走,街上便越是冷清,沿路叫卖的小摊贩也渐渐少了。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眼前横贯了一条河,一座石桥将两岸连接起来,桥的对面,唯有成片的桃花林,桃花娇艳地盛开着,灼灼动人,延绵数里。
“奇怪了,这附近人怎么这么少?”
姜妩四处张望,这附近鲜见人的踪影,只有一位在叫卖同心结的大娘缓步踱来,“快来看看,卖同心结了,十文钱一对的同心结。”
姜妩和沈衍迎上前去,“这位大娘,请问月老庙是从这边去的吗?”
大娘愣了一下,说道:“是的。两位是要去月老庙祈福吗?那可真不巧。”
姜妩奇怪道:“大娘何出此言?”
大娘说:“半个月前,月老庙的外墙因为年久失修坍塌了,已经关闭好些天了。”
沈衍眉峰轻压:“县官没有派人修葺吗?”
大娘摇摇头,叹气道:“桃城的县令虽然姓钱,却吝啬得一毛不拔,他哪里肯拿出一分一毫来修葺?”
“好,多谢大娘告知此事,劳烦给我一对同心结。”沈衍笑道。
“好好,谢谢这位公子。”大娘眉开眼笑道,“两位真是郎才女貌,祝两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姜妩一怔,连忙解释道:“大娘,我们不是……”
说话间,沈衍已付了钱,将其中一只同心结放入姜妩的手中:“姜姑娘,给你。桃城里的这些小玩意,还挺有趣的。”他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道,“我们走吧。”
姜妩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同心结,只得暂时收了起来。
“……好。”
两人过了桥,沿着桃花林的小径走去,很快见到了月老庙的轮廓,远远看去,果然看见外墙已经塌了一半,方圆数里空无一人,显得冷冷清清。
“原来月老庙已经关闭好几天了,难怪如此冷清。若这里就是……”姜妩似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指向一处,“沈公子,快看!那边的桃枝有被折过的痕迹!”
沈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上的枝条被折断了,但这根枝条还悬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沈衍走上前,发现上面有数道划痕:“这里的确有打斗过的痕迹。”他修长的手抚到树干上,“这树上有两道划痕,看起来极新,而且并不规整,应该是打斗时被什么尖细的锐物划破的。”
“锐物?”姜妩的指腹触上其中一道划痕——
“被簪子划过的树干。”
她转着目光,在附近搜索。
“等等,这是……”
姜妩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地上枯黄的落叶,从掩埋的落叶底下找出了一物:“沈公子,你看这是什么?”
她手中之物,是一颗成色极好的珍珠——
“韦员外府小姐发簪上的珍珠。”
***
在回去的路上,姜妩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沈公子,刚刚在月老庙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否认?”
沈衍转头看向姜妩,眸色微深,似是困惑:“否认什么?”
姜妩:“我们……”
却有一道男声的打断了她:“陈大娘,让我来帮你提吧。”
循声望去,前方有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正提着一只沉重的水桶艰难地走着,这时,一名布衣男子走上前,接过了水桶,替老妇人将桶中的水倒入水缸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在公堂上见过的书生杨文耀。
只听老妇人问:“文耀啊,你可回来了。早上县令大人把你召到府衙,可是为了韦小姐遇害一事?”
杨文耀愣了一愣,道:“是的,今日县令大人将我招了过去,说是要询问一些案件的细节。”距离有些远,并不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哎,可怜的孩子……”
“陈大娘,我先回去了。”杨文耀像是不愿多提这话题,放下水桶后便离开了。
老妇人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叹息地摇首,和附近的妇人唠叨了起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昨日一早,我还看见他给去世的娘烧纸钱。我问了他,他说是梦到去世的母亲过得不好,便早起来给她烧几件衣服……”说到这里,她不由有些唏嘘,“没想到才过了中午,噩耗便传来了。”
年轻的妇人道:“对啊,本来等今年秋天到了,他考取到功名后,便能风风光光地迎娶韦府小姐……”
老妇人的话匣子一下子打了开来:“要我说,这绝对是那韦员外的错,要是他早答应了文耀和韦小姐的婚事,韦小姐就不会遇害了。”
姜妩和沈衍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从那几名妇人的闲言碎语中,听出了一些信息。
杨文耀是孝子,爹死得早,是他娘将他抚养长大的,可惜他那娘也是个没福气的,没等到苦日子熬过去,三个月前因病去世了。
他和与韦府小姐情投意合,却遭到韦员外棒打鸳鸯。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案发当日,杨文耀有不在场的证据。杨文耀这人目前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么就只剩下——


第9章 失火
“白术,你这个混账,不准抢老子的鸡腿!”
正在打盹的钱县令陡然惊醒,他惊望向周围,好一会儿才确认了刚才那声气势汹汹的怒吼的来源。
他挪动脚步,轻手轻脚地凑近床边,试图听清白芨梦中的呓语。
“那红色的……血、血……”
白芨甫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张大如脸盆的脸。
“什么人!?”未看清这人的长相,他已条件反射,一脚踹向对方的心窝。
“嗷嗷嗷啊!”
钱县令被踹飞出去,连刚进门的郑师爷也被他撞翻在地。两人滚在了一团:“哎呦哎呦,我的老腰……”
郑师爷感觉到五脏六腑挤在了一起,但也顾不得疼痛,赶紧去看查钱县令的状况:“钱大人,你没事吧?”
钱县令一把将他推开,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地凑上前,紧张地问:“江大人,你没事吧?”
“你……”白芨的眼神清明了些,他站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我……本钦差为何在此处?”
钱县令愣了下:“大人您忘了?早上前去验尸的时候……您已经晕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白芨一惊:“什么?那案子现在审得如何了?”
钱县令的神色略有迟疑,他忐忑地道:“因为大人晕过去了,下官便中止了审理,让他们先回去了……”
白芨脸色一僵:“谁准你中止审理的?你……”
“可是,大人,现在夜已深了,下官为大人准备好了宴席,请大人一尝桃城的特色菜。”钱县令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至于那件案子,等明日再议,如何?”
白芨眼珠一转:“特色菜?”
钱县令赶紧道:“没错,大人初到桃城,想必还未尝过这里的特色美食,下官特地找来几名一品大厨。”
“这……”白芨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说道,“既然钱大人如此有诚意,那本钦差便赏你这个面子吧。”
“好好好。”钱县令顿时眉开眼笑。
***
白术回来后,将县令府里的状况一一汇报给沈衍。
说到白芨被钱县令一顿宴席收买了时,白术不由得拧起了眉:“白芨这家伙真不靠谱,关键的时候总出岔子。”
“今天在堂上,他的表现还算不错。”沈衍放下手中的茶盏,淡道,“也没指望他能够做什么,既然已经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那就由他去吧。”
“是。”
虽然已经得到了线索,但目前的情况仍不容乐观。
沈衍执起茶壶,为姜妩斟满,方才开口问道:“姜姑娘,你是怀疑韦府的那名丫鬟?”
“没错,三人之中,唯有她的证词最可疑。”姜妩眸中带着道不清的情绪,“但这么点证据,不足以推翻她的供词,而且,也未必是她的证词有问题。”
听雪一头雾水:“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奴婢听不懂?”
姜妩解释道:“两个可能,一是这丫鬟和韦依依遇害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那么她的证词便是假的;二是,有人杀害了韦依依,并将她的尸体搬回到韦府,如此一来,丫鬟的证词便是真的。”
听雪神色纠结地斟酌着她话中的字句,直到姜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听雪,你今日可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啊?我……今天堂前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奴婢连挤都挤不进去。”说起这事,听雪真是满腹怨念。
啾啾这一天也跟着听雪。
与她截然相反,啾啾则是兴高采烈。它扑扇着短小的翅膀,用别人都听不懂的语言,“啾啾啾啾”地和姜妩说着这一天的闲文趣事。
姜妩笑了笑,将一块桃花糕掰碎,喂给它吃。
听雪仔细回想了下,道:“不过,姑娘,奴婢今天倒是见着一件奇怪的事了。”
“什么事?”
听雪道:“奴婢从府衙离开的时候,无意中撞见韦员外府的丫鬟和王二狗走在一块,那举动鬼鬼祟祟的,还一同上了一辆马车……”
姜妩动作一顿,立刻抬眼看向她:“韦员外府的丫鬟?是今天在公堂上作证的那名叫锦绣的丫鬟吗?”
听雪不太肯定地说:“奴婢没看清脸,不过穿着素服,应该就是她了。”
姜妩下意识地看向沈衍。
沈衍眸中幽色渐深:“我想,我们明天应该到韦员外府一趟了。”
***
酒过三巡,白芨被钱县令灌醉过去。
可任由钱县令如何套话,始终不能从白芨口中套出一句有用的话。
钱县令打量醉趴在桌上的白芨几眼,这才匆匆忙忙地将郑师爷拉出了门。
“师爷,本官觉得这钦差着实奇怪。自称‘本钦差’‘本钦差’的,就仿佛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钦差似的。”钱县令满腹狐疑地说,“师爷,你说这钦差会不会是……咳,你对此事怎么看?”
郑师爷想了一想,给他出主意道:“大人,朝廷的钦差本应该是十天后才到来。这不到三天就到了,还来得如此巧合,的确很奇怪。不如这样,我们一方面派人去附近的县城打听,一方面继续盯着这钦差。若是真的,那十日后定然没有真的钦差到来,但如果是假的……”
他与钱县令对望一眼,欲言又止。
“妙,妙极了。”钱县令微微眯眼,“没错,十日后便知真假了。”
***
第二日一早,姜妩和沈衍继续乔装成官差,前往韦员外府搜寻线索。
韦员外府,白色的锦缎织成花,挂在牌匾之下。
诺大的府邸静得仿佛只剩下风的哭咽声,姜妩跨入大门,只觉得空气沉闷,到处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姜妩特地留意了韦府的环境布置,果然如苦灯大师说的一样,府中没有一棵花树,甚至连一朵花也看不见。
给二人领路的,正是昨日在公堂上作证的丫鬟锦绣。锦绣是韦依依的贴身侍婢,对韦依依的情况最为了解。
韦依依的闺房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屋子,四折梅兰竹菊的屏风立在门前,绕过屏风,是一桌紫檀木茶几,上面摆着上好的青花瓷器。
屏风后的左方墙壁上,挂着三副字画。
其中有两幅是人像图,画的是历史上有名的美人。
还有一副芍药图,画上还题了一首古人所作的诗——“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麦秋能几日,谷雨只微寒。”(注1)
这首诗由簪花小楷所写,字迹娟秀,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芍药的“芍”字笔锋略有不足,若不是画上的芍药花,以及将诗句连着一起读,难以猜出诗句的首字就是“芍”。
姜妩的目光落到字画的落款处,忽然开口问道:“这些画,是韦小姐所画的吗?”
锦绣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回官爷,是的,这些画,都是小姐空闲的时候画的。”
姜妩又问:“那画上的字,也是你家小姐题的吗?”
锦绣道:“是的,小姐喜欢亲自给自己的画题字。”
“她自小便有作画的爱好,就连桃城最有名望的书画大师都对小姐的字画赞口不绝,”说到这里,锦绣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你们说……像小姐那么有才气的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姜妩没有接话,她在屋中绕了半圈,似是不经意地走到了梳妆台前。
妆匣被半拉开来,匣中整整齐齐地放着几件首饰。其他有一根珍珠发簪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根发簪上恰好缺了一颗珍珠。
姜妩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事发的前一天,韦小姐可有外出过?”
“这……”锦绣垂下眼睑,略有迟疑地说,“事发前一天,奴婢陪同小姐出门散心,因为她回来得迟,所以早早就歇下了。”
姜妩只“哦”了一声,便将视线移向别处。锦绣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没注意到一直一言未发的沈衍已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
离开韦员外府的时候,姜妩和沈衍带走了几件物品作为证物,并让锦绣在证词上画了押。
走出韦府大门,沈衍压低声音道:“姜姑娘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那个丫鬟的确有古怪。”
姜妩道:“她……”
突然,两人被一阵喧闹吵杂的声音拉去了注意力。
远处房屋之后,似有火焰高窜,已熏红了半边的天。滚滚的浓烟升腾,仿佛贪婪的野兽,瞬间吞没了天空。
沈衍目光一凝:“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府衙的方向,那边失火了?”姜妩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火光,心中直觉大事不妙。
两人立刻加快脚步,赶往府衙。
快到府衙时,他们才发现,失火的并不是府衙,而是府衙附近的义庄。
姜妩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记得,这义庄里还存放着其他几起命案的受害人的尸身?”
沈衍没有说话,火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失火了!失火了!快来救火啊!”有人叫喊着,附近的百姓自发提着水桶前来救火。
很快,钱县令也赶到了,他涨红了一张脸,气喘吁吁地急吼出声:“怎么回事?本官不是命你们好好看守义庄的吗?为、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失火?”
看守义庄的中年男子目光闪躲地道:“回大人,是刚刚有人趁着小人去行方便的时候,在里面放了一把火。小人回来的时候,这火已经烧红半边天了。”
郑师爷吓了一跳:“什么?有人纵火?那人呢?”
中年男子支支吾吾道:“那、那人跑掉了。”
“跑掉了?!你——”钱县令哽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你可有看到那人的模样?”
“小人……”
中年男子正要答话,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当即指向围观人群中的一人,斩钉截铁地说:“大人,刚刚放火的人就是他!”


第10章 指认
中年男子指向一人。
他所指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摇着扇子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王二狗。
王二狗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住,扇也不摇了,“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下不仅是他,就连钱县令和郑师爷也懵了。
姜妩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之色:“这……”
沈衍拦下了她,只说了五字:“先静观其变。”
“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放火了?”王二狗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中年男子道,“你这人怎么能信口开河,随便诬陷人!”
钱县令声色俱厉地道:“你真的看清楚了?放火之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中年男子赶紧道:“大人,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啊!”他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绘声绘色地描绘起来,“小人从茅厕出来的时候,看到义庄有火光亮起,连忙赶回去看查,没想到正好撞见此人从义庄里跑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火把,小人立刻追上前去,没想到他竟然用火把偷袭小人。等小人回过神来后,他已经跑掉了。”
“若大人不信,大可问问附近的人,他们应该都看到了此人。”似是想起什么来,中年男子又补充道,“对了,小人记得,他的背后有一处被火烧焦过的痕迹。”
众人当即朝王二狗看了过去,他的背后果然有一处被烧焦过的痕迹,与中年男子描述的一模一样。
“对啊,大人,我当时也看见这个人拿着火把从义庄里跑出来了。”
“虽然那人蒙着脸,但他那身衣服打扮,可是和他一模一样呢。”
周围的百姓对着王二狗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王二狗脸色煞白,惊慌失措道:“你、你们胡说八道!我衣服上面的痕迹,是刚刚在街上游逛时,被一个杂耍的不小心给烧了,才不是纵火被烧的。”
“叔父,你要相信我啊!”
钱县令面色难看,正要说话,这时,却有一道威严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
“来人啊,还不快点把这纵火犯抓起来?”
一回头,只见白芨已经带了一队人马将人群包围。
“江大人?!”钱县令一时间慌了神,“您、您怎么也来了?”
白芨冷笑一声,反问道:“我为何不能来?”
钱县令急得冷汗直冒:“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江大人,还请您明察,我这侄儿虽然纨绔了点,但是杀人放火的事情,他断然是不会做的。”
白芨睨他一眼,道:“可围观的百姓都看见了他。钱县令,莫非你要包庇纵火的犯人?”
钱县令支吾道:“这……大人,下官……”
“事情真相如何,还等本钦差审过之后才明白!”白芨不再理会他,一挥手,道,“来人,把他带回去!”
一声令下,几名官差上前,将王二狗绑了起来,往府衙里押去。
“冤枉啊,叔父!救我!你相信我,我真恶毒没放火!救我啊,叔父!”王二狗一路喊冤。
钱县令面露急色,他欲要开口求情,却听见白芨阴恻恻的声音传入耳中:“钱县令,你故意灌醉本钦差的事情,本钦差还没和你算账呢!”
钱县令浑身一僵,心咚咚乱跳起来,只觉得一瞬间如坠冰窖,手脚冰冷。
白芨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眼看着王二狗被押回府衙,钱县令六神无主地看向郑师爷:“师爷啊,这可怎么办?”
向来主意极多的郑师爷也是惊慌得语无伦次:“大人,您先别急啊大人。我们,我们先跟进去看看。”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向府衙的方向聚拢过去。
等人散得差不多时,义庄的火已经扑灭了,里面的物件几乎全成了灰烬,外面的轮廓都被烧得只剩下一座空架子。
姜妩的目光越过废墟,语气沉重道:“这火来得奇怪,正常的失火,断然不可能烧得这么快的。可纵火的人为什么要烧毁里面的尸体?”
沈衍沉如深渊的眸中不见波澜,但声音却带着冷意:“大概是因为那些尸体里,藏有凶手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姜妩:“那……”
“里面的尸体估计都已经化为灰烬了。”沈衍道,“我们先回府衙,等人不多的时候,再回来查探。”
姜妩点点头,遂与他一同回到了府衙。
***
啪!
惊堂木重重敲落,震醒了公堂上的一干人等。
“王二……王苟,你还不快点如实招来,为何要在义庄纵火,烧毁尸身?”白芨眯眼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的王二狗,厉声道,“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杀害韦依依以及那多起命案的真正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