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姜老夫人也知道了姜元明做的“好事”。
果不其然,在见到姜妩的那刻,姜老夫人便心疼地将她拉到身边,气恼地道,“阿妩,我听说你爹那大猪蹄子又为难你了?”她驻了一下拐杖,气势十足,“他真要气死我不成。”
姜妩连忙安慰道:“祖母,您别气。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就这样没错,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万事有我顶着。”姜老夫人气哼哼地道。
姜妩微笑道:“是,祖母,阿妩知道了。”
又安慰了姜老夫人一番,她想起了沈衍先前和她说过的话,于是试探地问道:“祖母,您以前曾说过,父亲在母亲怀上我之后,开始暴露了本性。那……他在性情大变之前,可发生过什么事?”
姜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你的父亲因为公务离开了上京,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我和你母亲都担心极了。可又过了半个月,他带着一身伤回来了,可竟还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他说他在外时,遇到了山贼劫财,险些丧失性命,幸得这姑娘救了他。那姑娘父母早亡,无依无靠,为了报恩,他便将她带回来了,还说要纳她为妾。”
姜妩愣了一下:“那个姑娘,是方氏?”
姜老夫人皱眉道:“没错,就是她。”
姜妩又问道:“那当时母亲也同意了吗?”
姜老夫人摇头道:“这事,我是头一个反对的。我本来提出要给那姑娘一笔银子,打发她离开,但是你爹不肯,一意孤行地将她纳入府中。后来……”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
姜妩和沈衍对望了一眼。
姜妩问道:“祖母,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性情大变。您当时为何如此肯定,父亲是暴露了本性,而不是……被人冒充了?”
姜老夫人愣了一下:“我那时候也差点以为回来的那个人并不是你父亲,而是被人冒充的。不过,你父亲的肩膀上有一个胎记,请大夫来的时候,我亲自确认了那块胎记的位置……”她又叹了一声,随即露出微笑道,“好了,这些事情,过去了就由它过去吧,阿妩,我让蒋嬷嬷做了你喜欢的点心,你快来尝尝。”
姜妩压下心中的疑惑,展露笑颜道:“好,祖母。”
***
回去时,沈衍一边走一边对姜妩说道:“阿妩,你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姜妩道:“祖母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但却瞒着没有告诉我。”她眉心轻蹙,“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沈衍看向了她:“你也怀疑……”
姜妩点头道:“我们可以找机会试探姜元明一番。”
*
翌日,沈衍带着姜妩一同前往大理寺。
在大理寺的内院里,沈衍换了装,又带着姜妩一同前往审理案件的大堂。
还未走近,两人便听见从里面传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嚎哭声。
“我儿!我儿!你的命好苦啊!”
“此案如此明了,为何还迟迟不肯判案,还要交由到大理寺作审理?这分明是要拖延时间!”
“那宣平侯府真以为在上京只手遮天不成!”
听来,是门下侍郎府上的人。
果然,走进门后,姜妩看到这堂上跪了好几个一身缟素的人。
王远之正站在一名身穿官服的人的面前,叹气道:“曹大人,你先起来罢,此事,等本官审理过后,自有定论。”
门下侍郎曹尚紧咬牙关:“下官不起!”
王远之皱眉道:“那你想如何?”
曹尚抬起头,赤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道:“下官就算不要了这顶乌纱帽,也要杀害我儿之人血债血偿!”
第99章 堂审
偌大的公堂上,除了门下侍郎府上的人外,宣平侯府的人也在。
双方正在对峙着,公堂上气氛极是拔剑弩张。
“你别诬陷我的孙儿!”听了曹尚所言,楚老夫人指着他,红着眼眶颤声道,“我孙儿虽然顽劣,但他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他不过是一个稚龄儿童,尚不懂事,懵懂无辜,怎么可能会打死人呢!”
曹尚猛地抬头瞪向她,恨声道:“尚不懂事,懵懂无辜?有你这样的祖母,难怪会教出一个杀人凶手的孙儿!”
“你——”他的声音含着浓烈的恨意,实在骇人,楚老夫人吓了一跳,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身旁的丫鬟赶紧上前搀扶住她,惊呼连连:“老夫人,您没事吧?”
楚老夫人喘着粗气,指着曹尚,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隔着屏风,沈衍听着公堂里的争吵,眸色微沉:“这宣平侯府的老夫人真以为大理寺是她宣平侯府的后花园不成?”
姜妩道:“宣平侯府那小世子,大概也是被她惯成这样的吧。”
曹尚高声道:“王大人,下官且问你,你是否真要包庇那凶手?”
在王远之犯难的时候,姜妩和沈衍已转过屏风,走入到屋中。
“若真要包庇,你又该如何?”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清晰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这道声音……
曹尚愕然抬头,下一刻连忙跪下:“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公堂内的众人方才反应过来,随之是一片跪倒的声音。
“参见陛下。”
沈衍大步越过众人,走向了高堂。
楚老夫人却是喜出望外地道:“求陛下为我孙儿主持公道,我孙儿是无辜的!”
沈衍没有理会她,而是对曹尚道:“曹尚,朕知道令郎刚身故,心有冤屈,但此案并非王远之故意拖延,而是朕要他这样做。”
曹尚吃惊地:“陛下,为何——”
沈衍面无表情地道:“此案近日在上京城闹出的影响极大,朕无意中翻阅了案卷,发现此案疑点极多,于是便让王远之谨慎审理。若是此案真是宣平侯府的小世子所为,朕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此案另有疑凶,如此鲁莽定案,岂不是让杀害令郎的真正凶手逍遥法外?”
姜妩看向了他,微微咋舌。
沈衍何时学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曹尚不疑有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原来如此,看来是下官误会王大人了,王大人,请受下官一拜。”
说着,便转头向王远之行了一礼。
王远之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楚老夫人却是慌了,不由得口不择言道:“陛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答应过——”
王远之担心她说出不应该说的话来,连忙厉喝了一声:“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姜妩还是头一回看见王远之如此有气势的时候,平日他在沈衍面前,无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
姜妩如同布景板一样站在一旁,她环顾了四周一圈,并没有在堂上看见宣平侯。
她心中奇怪。
楚衡是楚昱的生父,儿子打死了人,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他竟然不在场?
“宣平侯怎么没有来?”她看向一旁的白术,压低声音问道。
白术下意识抬眸看了沈衍一眼,沈衍只目不斜视。
他不好说是沈衍得知了宣平侯三番四次纠缠姜妩,所以沈衍暗搓搓地给他找了些麻烦,让他不得不暂时离开上京。
于是,他委婉地道:“宣平侯此时正被其他琐事缠身,估计一时半刻也脱不了身,所以才赶不过来呢。”
姜妩对楚衡的事情不感兴趣,听白术如是说道,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沈衍落座之后,淡声道:“王远之,可以开始了。”
“是,陛下。”
王远之恭敬地拱了拱手,又转身命令官差:“带疑犯楚昱以及一干证人上来。”
“是。”
片刻后,官差们压着身穿着囚服的楚昱上来了,看来天牢并没有因为他是孩童而对他有所有待,瘦小的身躯套着枷锁和脚镣。
楚昱在牢房中过得并不好,那张平日粉嫩圆润的脸脏兮兮的,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一看见自己的祖母,便忍不住想要扑上去。
可惜被官差无情地按压回去。
“祖母!”他凄厉地哭喊出声,委屈极了。
“我可怜的昱儿,你瘦了。”楚老夫人看着楚昱憔悴的脸容,心疼极了,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肃静!”
王远之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便开始进行审问。
他看向一直静默地跪在曹尚身后的锦衣公子,语气严肃地道:“最先报官的人是你吗?你是何人?”
被王远之问到的锦衣公子惊醒过来,连忙道:“回大人,正是小人。小人名唤郭华,是死者的表弟。”
王远之问道:“你仔细说说,案发当天的经过如何。”
郭华眸中含着痛楚:“是,案发当天,表兄约了我到望江楼品茶,我迟了些出门。”他瞥了身旁一脸愤恨的楚昱一眼,低下头说道,“去到时,就看见表兄被宣平侯府的人殴打,我当时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阻止,但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表兄被那宣平侯府的小世子踹了一脚。表哥当时看起来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我便赶紧带他回府,没想到表哥回去之后,便开始吐血。我吓了一跳,赶紧去医馆请大夫到府上,没想到大夫来到时,他人已经……”
他说话时,曹尚似是大受打击一样,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王远之皱眉道:“仵作检验过死者的死因了吗?”
一旁的官差道:“回大人,仵作已进行过仔细的检验。”
“传仵作。”
“是。”
仵作被带上来,他往堂上一跪,将所知的情况一一禀报:“回大人,死者身上均是瘀伤,而是他身上有多处的骨折,而且他的肺脏受过重创,因此才会大量吐血,最终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姜妩对验伤的事情并不太在行,受重伤而亡,这和郭华的说辞相差无几,若是死因没有可疑,那这案件,的确是一件简单的伤人致死案罢了。
可……
她正思考着,那楚昱却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嚷了起来:“这不可能!我只是踹了他一下,怎么可能有多处的骨折?”
郭华立刻反驳道:“怎么不可能,望江楼的掌柜和小二都看到你的手下对他拳打脚踢。而且,身体内的伤,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
惊堂木随之怕响,王远之厉声道:“本官还未审问完毕,你们休要插话!”
“是,大人。”郭华讪讪地跪了回去。
王远之又问:“郭华,你刚刚说,你表兄在回到府上的时候并没有吐血,而是回去之后才开始吐血?”
“是。”郭华应了一声,但很快又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表兄被扔出来时,他的嘴角有血迹,我猜测那个时候,表兄已经受了内伤。”
王远之又问:“你将人带回去之后,便立刻去请大夫,可有人作证?”
郭华连忙道:“表兄院中的丫鬟和小厮,以及医馆的陶大夫都可以作证。他们都看到了小人将表兄带回到府中,然后去请大夫前来。”
“哦?”王远之的目光在堂下扫了一圈,“陶大夫可在?”
一名身穿布衣的年轻男子当即站了出来:“小人陶辞见过大人,小人是平心医馆的大夫,这位公子的确曾经到过小人的医馆,来请我到府上。”
王远之问:“你去到门下侍郎府的时候,那人已不行了?”
陶辞道:“是的,大人,当时他已经没气了。”
接下来,王远之又审问了当时在曹易院子的丫鬟和小厮,他们纷纷证明,郭华将曹易带回府上后,便立刻赶往了医馆,也没有在院中稍作停留。
曹尚肃着脸道:“王大人,这下人证物证俱全,凶手是谁已经明了,还请大人尽快宣判!”
楚昱一听,脸上血色顿失,满脸的惊慌失措:“不!我不!我没有杀人!祖母救我!我真没有杀人!”
王远之皱了下眉:“这案子的确清晰明了……”
这铁证如山,楚昱是凶手的结论,恐怕是无法推翻了。
姜妩观察着堂上众人的表情,那楚昱言之凿凿,不像说谎的模样,反倒是郭华……
这时,姜妩出声道:“大人,能否容我问几个问题?”
曹尚见是一个女子,不由得不悦地皱起眉:“你又是什么人?”
王远之正毫无头绪,立即道:“姜姑娘,请说。”
姜妩转过身,目光落到郭华身上,问道:“你说曹易被楚昱打了一身的伤,他当时是怎么打的?”
第100章 野草
郭华一愣:“这,我去到的时候,看到表兄……”他停滞了下,忽地反应过来,“因为我去得迟,并没有看见表兄是如何被楚昱的手下殴打的,只看见了表兄被他的手下殴打完后,表兄想要逃跑,这小世子便冲上前对我表兄拳打脚踢。表兄体力不支,便摔倒了,这小世子又朝我表兄的胸口上踹了一脚。”
姜妩不露声色地听着,等他陈述完之后,又问道:“哦?那为什么你表兄曹易被打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帮忙?你表兄出外的时候,没带随从吗?”
郭华摇头道:“没有,表兄不是太喜欢有人跟着,所以出门的时候,便没有带随从。”
姜妩问道:“那么,曹易在被扔出望江楼的时候,已经是浑身是伤,不能走路了?”
“没错,那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还是我将他带回去的。”说到这里,郭华有些黯然伤神地道,“表兄才刚过弱冠之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你们是怎么回到门下侍郎府的?”姜妩没等他感叹完毕,便防不粹地抛出下一个问题。
郭华想也没想便道:“自然是乘坐马车……”
姜妩故作惊讶地道:“马车?可你先前说曹易是独自一人出府,那理应是步行至望江楼才对,那你们回去的时候,何来的马车?”
郭华一噎,赶紧改口道:“这……是来的时候有马车。”
姜妩道:“但你不是说,曹易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任何的随从。”
郭华含糊其辞地道:“我一时糊涂记错了,车夫应该也算一个人吧。”
姜妩收回目光,回过头朝王远之微微一笑道:“大人,我问完了。”
王远之问:“姜姑娘,可有发现?”
姜妩道:“接下来,可否请大人一行到曹易曾经乘坐过的马车,以及他的院子中探查一番?”
“探查?”王远之有些疑惑。
郭华蓦地反应过来,差点从地上一跃而起:“等等,你是怀疑我杀害了表哥?”
他目露不善,瞪着姜妩。
“我可没这么说。”姜妩敛眸道,“我只是觉得,案件的真相,应该经过仔细谨慎的调查,才能作出结论来,不是吗?”
一番话,让郭华哑口无言。
“不知所谓!”曹尚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气愤出声,“王大人,这女子分明是在胡作非为,您就由得她胡来?”
姜妩淡淡的目光向他瞥去。
沈衍道:“朕准了。”
说着,他站了起身,转眸看向身后的王远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王远之,去准备吧。”
“陛下……”
曹尚和在场人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但慑于沈衍的威严,不敢造次。
王远之恭敬地道:“是,陛下。”
***
为了防止有人闹事,沈衍只带了姜妩和几名证人一行前去门下侍郎府。
其余人都被留在了大理寺中,由官兵严加看守。
在前往门下侍郎府的路上,姜妩主动向同行的仵作请教了一些问题。
“先生,能否向你请教几个问题?”姜妩谦虚地道。
仵作知道,陛下十分看重眼前这位姑娘,态度亦是十分恭敬:“姑娘请说。”
姜妩问:“先生,死者身上的瘀伤,请问都集中在哪个地方?”
仵作道:“都集中在胸前的位置。”
“那致命伤也是在胸前的部位吗?”
“没错。”
在路上,姜妩向验尸的仵作请教了几个问题,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沈衍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阿妩,你是看出了什么?”
姜妩同样低声回答道:“我怀疑,那郭华说了谎。”
“他在公堂上说,那曹易想要逃跑,楚昱冲上前朝他拳打脚踢,若楚昱真如郭华所说的下手极重,那么,他的瘀伤应该集中在后背才对,为何仵作会说,他身上的瘀伤都集中在胸前呢?”
沈衍目光沉凝:“你怀疑,是那郭华……”
姜妩轻轻摇摇头道:“这只是推测,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实。”
***
一行人来到门下侍郎府,姜妩和沈衍先去了马车停放的地方。
据府上的人说,那时候郭华和曹易回来得匆忙,马车还停放在曹易的院子外。
姜妩绕着马车走了一圈,转头询问一旁的车夫:“这马车,从案发当天到现在,可有人动过?”
这车夫便是案发当天,驾车之人。
他如实道:“府上因为公子去世一事乱作一团,这马车还没来得及清理呢。”
姜妩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马车。她掀开马车的帘幕,进入内部。
她仔细观察着马车内部的环境,这马车的布置十分普通,但马车的的座位底下有几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些小吃食,是一些瓜子和坚果。
不过,姜妩很快发现,马车的地面还有磕掉的瓜子壳。
显然是有人在这里面吃过东西。
她随手拾起一颗——“曹易磕的瓜子壳。”
姜妩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郭华不是说,将曹易带回府中的时候,他已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吗?怎么这曹易还有力气和闲情吃东西?
姜妩压下心中的疑惑,返身出了马车,将手中的瓜子壳给车夫看了一眼,问道:“这马车里的瓜子壳,在出府的时候有吗?”
车夫道:“这马车,小人是检查过才出府的,出去的时候,肯定是干干净净。”
姜妩若有所思。
***
检查完马车,姜妩进入了曹易的院子。
曹易是门下侍郎的独子,他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
院子极大,姜妩和沈衍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方才来到目的地。
穿过一道廊门,里头便是曹易的房间。
在快要走到他的房间时,姜妩的目光无意识地往庭院里一扫,却发现园中的花坛中,长着几株模样奇怪的草。
这草通体漆黑,却开着雪白的小花。它们似是从土中无意中生长出来一样,穿插在几株玉兰花下,奇怪的是,有几株黑色的草被人掐断过,只留下光秃秃的茎。
她心中疑惑,下意识地走了上前。
沈衍奇怪,但还是跟了上前:“阿妩?”
姜妩看着那几株野草道:“这些的野草,为何都被人掐断了?”
她俯下身,手指落到点缀在野草上的白花上——“曾被曹易采摘的千里急。”
千里急?
这似乎是这种草药的名称。
但她并未听说这种草药……
姜妩在旁边摘了一棵尚为完好的千里急,交到白术的手中,道:“白术,你去医馆问问,这种名叫千里急的草药有什么作用。”
沈衍挑眉道:“阿妩,你为什么突然对一株草药产生兴趣?”
姜妩犹豫地道:“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在意。”似是想到什么,她抬头看向他,又道,“君言,你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
沈衍点头:“好。”
第101章 说谎
沈衍转身走出了院子,以说要对院中的丫鬟和小厮进行审问的藉口,干脆利索地让一群人退出了曹易的院子。
待他回来后,姜妩与他一同进了曹易的房间。
男子的房间与女子的闺房截然不同,屋中的陈设布置简洁风雅。
入门后先是一扇屏风,转到屏风后,入目的是一面挂满了字画的墙壁,一张大理石案桌靠在墙壁,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些文人字帖,旁边是一排的书柜,书柜两旁悬挂着一副对联,看来这曹易是极爱书画之人。
而书桌的正对面,是一张悬着青色纱帐的八步床。
姜妩走了上前,撩起纱帐,朝床的内部看去,却看见床里面搁着一只捣药用的研钵,显得与这房间格格不入。
姜妩心中疑惑,视线在那白瓷研钵上停留片刻后,又移向了床的其他位置。她仔细打量这张床,这床的垫子上有一摊早已干涸的血迹。她伸手往上面按了按,却在下一刻猛然一怔。
她立刻伸手将床榻上的垫子掀开,床中央赫然穿了一个大洞!
沈衍皱起了眉。
姜妩吃惊地道:“他这床榻,怎么穿了一个洞?”
有这么大的洞,虽然这上面铺着垫子,但人日夜睡在上面,断不可能察觉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