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犹豫了下,道:“去把她唤醒。”
***
听雪被人摇醒时,只看见眼前有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在晃个不停,还不断地她的耳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吵得她耳膜生痛。
“这里是……什么……”
她扶着昏沉的脑袋坐了起来,只觉得满身沉重。
意识渐渐恢复清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听雪看着陌生的环境,却有些茫然。
她只记得,那时候她回到客栈去取落在房间的灯笼。没想到刚离开客栈,就一股蛮横的力道拉入旁边昏暗的小巷。
她极力挣扎,却被人用布捂住了嘴巴,布上有蒙汗药,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此时醒来……
周遭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入听雪的耳中。
“莫非她就是秦山姥姥?”
“可秦山姥姥不是穿着红衣吗?”
“说不定是秦山姥姥的手下呢……”
众说纷纭,且越说越玄。
秦山姥姥……红衣……姑娘……
她不过是一个丫鬟,那些人为何要将她掳来,听雪猜不透。
不过,她倒是从那些对话中听出了关键——那些人要算计的,恐怕是姑娘!
听雪的心狂跳不止,但还没等她想出应对的方法,忽有一道不怒而威的声音传来。
“发生了何事?”
听雪抬首望去,一双绣着银色暗纹黑色的长靴最先映入眼中。
但见一人出现在庭院,海蓝色的袍滚着金色的边,绣着麒麟纹图腾的面料流光暗转,威仪十足。
正是宣平侯楚衡。
他的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的林知县。
众人立刻噤了声,慌慌张张地跪了一地。
“拜见侯爷。”
却在跪下行礼,守门的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楚衡抬眼看去,声音极冷:“什么不好?”
“回、回禀侯爷。”侍卫浑身一颤,赶紧跪了下来,声音带上几分惊慌,“府、府外来了一位姑娘,说是小姐绑架了她的丫鬟,让小姐把她的丫鬟交出去。”
***
不一会儿,进去传话的侍卫出来了。
他似有为难:“这位姑娘,我家小姐……还请你进府中一趟。”
姜妩便不再客气,直接走入了知县府。
待她来到后院时,听雪被一干人围在中央,而现场一片鸦雀无声,气氛极其怪异。
“秦山姥姥……”
正当她奇怪之时,不知道谁先开口说了一句,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姑娘!”
听雪趁人不备,从包围圈中逃了出来,飞快地跑到姜妩身边。
姜妩低声问:“听雪,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听雪摇了摇头,又挨到她的身边,小声地提醒道,“姑娘,奴婢猜测这是她们的圈套,姑娘千万别着了她们的道。”
说话间,楚衡已认出了姜妩。
他沉下脸道:“是你!”
“本侯没有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楚衡冷笑了一声,目光仿佛要把她灼烧,“来人,把她住起来,本侯要对她严刑拷问。”
楚衡身后的侍卫立刻动身。
“不辨是非,仅凭着喜好断事,这就是宣平侯的作风?没想到传闻中的宣平侯也不过尔尔。”
一声嗤笑,将侍卫的行动打断。
楚衡蹙眉。
沈衍步入庭中。
楚衡目光乌沉:“你又是什么人?”
沈衍缓缓抬眸,迎上他锐利的目光,语气淡淡:“我吗?无关要紧的路人罢了。”
他气质出众,与宣平侯相比起来,一时竟分不出伯仲。
一些姑娘更是羞红了脸:“这位公子生得可真俊俏。”
姜妩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那些打量沈衍的目光。
黄玉珍早已按捺不住,站出来指责姜妩:“说,你把青青藏到哪里了?快把她交出来!”
姜妩奇怪道:“什么青青?”
林知微接话:“姜姑娘,我知道因为花灯节的事情,你对青青心怀芥蒂。但人命关天,还请你说出青青的下落。”
姜妩的语气带上几分愠怒:“你们这番指责可真是奇怪,我刚才来到知县府,还没和你们算清绑架我的丫鬟的帐,你们倒先莫名奇妙地泼我一身脏水?”
黄玉珍指着她,气愤地道:“哈!难道不是吗?知微说,你在花灯节上和青青发生了争执。眼下你的丫鬟出现在府中,一定是听了你的命令来害青青!”
从片言只语的讨论中,姜妩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她反问:“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害她?”
黄玉珍一愣,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理由:“你……你嫉妒她!”
“我嫉妒她?”姜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位姑娘,我且问你,这次猜谜的魁首是那位张姑娘吗?”
“不是,可是……”
“她长得比我美吗?”
“不是,可是……”
姜妩骄傲地微抬下巴:“她美貌和智慧都不如我,我能嫉妒她什么?”
姜妩与张青青一比,瞬间能将她比尘埃里。尤其是她这副容貌,让在场不少的姑娘都自惭形秽。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一点不是。
黄玉珍被噎了一下:“你不知廉耻!”
姜妩微微一笑,从容应对:“多谢夸奖。”
黄玉珍气得脸色通红,却一句也接不上来了。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要害你们所说的那位张姑娘。”姜妩的目光落到了林知微身上,语调微扬,“反倒是林小姐,你命人绑走了我的丫鬟,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林知微怔了下,忙解释道:“姜姑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让人……”
沈衍不紧不慢地道:“可有人看见了。客栈的小二就能够作证,他亲眼看到知县府的人将阿妩的丫鬟劫走。”
林知微脸色一变。
姜妩脸不红心不跳地接过了沈衍的话:“不知道执持人质,该判什么罪呢?”
白术适时地开口:“按照本朝律法,凡执持人质者,皆斩。知情不报者,判罚两年徒刑。”
在场的姑娘脸色一白,这下倒无人敢应声了。
“刚刚本侯也听说了此事。”楚衡冷不丁地开口,眸光锐利森冷,“那你的丫鬟手中拿着张青青衣裙上一块染血的碎布,又该如何解释?”
姜妩目光沉静:“既然我们各自都有疑问,那不如到张姑娘失踪的现场探查一番,再进行对质,如何?”
“好。”楚衡冷冷道,“本侯就应了你这个要求,让你心服口服。”
他转头,“林知县,你去把府衙的仵作传来。”
林知县忙一躬身:“是,下官马上去。”


第26章 验证
事发之地,是南厢阁楼第三层的一间客房。
进门之后,姜妩打量起屋中的布置来。
房间的摆设极其简单,不过一扇屏风,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旁边有一张雕刻着荷塘月色图纹的红木梳妆台。大床的几步之外,有一副桌椅,桌上放着三只使用过的酒盏,还有一坛已经开封的酒。对面旁边的墙上,则挂着几幅字画,再往里走几步,角落里的盆栽种着一株垂枝梅,除此之外,房中再无其他的装饰。尽管简陋,却倒也雅致,一看就是姑娘家的房间。
窗户打开着,有风灌进来,地上确有几滴血迹,但已经干涸成褐色。
姜妩的目光从床榻掠过,突然开口问道:“这间客房,时常会有人居住吗?”
“什么?”林知微怔了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姜妩是在向她问话,遂垂眸道,“没错,青青时常会来府上作客,因此我特意为她准备了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是她时常住的。”
姜妩若有所思,她接着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地面的血迹上。
“这窗户是什么时候打开的?”楚衡沉声问,“是张青青被掳走的时候吗?”
林知微摇了摇头,道:“回侯爷,不是的,宴会中途,我和玉珍去看望青青。她觉得屋里闷热,便打开了窗户。”
黄玉珍也说:“是的,我是亲眼看到她打开了窗户。”
林知微接着将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之后,我便让明珠守候在外面。”
丫鬟明珠接话道:“是的,张小姐歇下后,小姐让奴婢守在门外,听从张小姐的吩咐。”
楚衡又问:“那你是何时发现张青青失踪了的?”
明珠谨慎地回想了下,方才道:“奴婢守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房间里突然传出了剧烈的打斗声,奴婢担心张小姐有事,立刻隔着房门朝里面唤了几声。谁知道,里面突然响起张小姐的尖叫。奴婢吓了一跳,立刻推开门,便、便只看到地上的血迹和碎布,张小姐已不见了踪影。”
“之后,小姐便让大家到后院寻找,结果在假山后……发现了那位姜姑娘的丫鬟。”
姜妩仿若未闻,她走向窗边,往窗下看去。窗的框柱上绑着一条粗大的麻绳,一直垂到距离地面有人的半个身高的位置,窗台底下则是一片月季花丛,正是含苞待放。
指尖刚触及窗台上的绳子,她的动作突然一顿——“未曾被人使用过的绳子。”
楚衡审问完毕,却迟迟不见姜妩作出回应,声音带上一分不耐:“你已看了一遍,证词也已经询问完毕,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你的丫鬟,你可还有话说?”
“侯爷,我若是你的话,就立刻命人将整个知县府封锁起来。”姜妩收回手,不慌不忙地转过头,笃定地一字一字地道,“一个大活人是绝对不可能腾空消失的,她一定还在府上!”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楚衡眯起眼,“你说什么?”
姜妩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林知微:“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知县千金如此肯定,失踪的张青青会在知县府的后院出现?”
“这……”林知微怔了一怔,神色微顿,“这是因为,这房间的窗户对着的方向,就是后院。掳走青青的人除了大门,只能从窗口出去,最先逃往的方向必定是后院,所以我才会让大家到后院里寻找青青。”
姜妩问:“是吗?你们都认为掳走张小姐的人是从窗口逃走的?”
林知微道:“这不是不容争辩的吗?”
姜妩淡道:“那假如张青青是自己从房间离开的呢?”
明珠脱口而出:“这不可能!奴婢可是亲眼看着……”
声音戛然而止,见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又连忙改口:“奴婢进门之后,可是亲眼看见张小姐失踪了的。”
姜妩没有理会她,将手指向楚衡手下手中所拿的两块碎布,道:“这两块布料边缘切口齐整,初步推测,是被人用利物割下。也就是说,劫人者身上带着匕首等利器。”
林知微疑惑地道:“这不是显然易见的事情吗?”
姜妩却笑了:“这便是可疑之处,不知道各位可有发现,房间里的血迹洒得实在太过浮夸了。”
她说着,随意对身旁一人吩咐道:“你去拿一套新的茶具来。哦,还要一壶新的茶水。”
“你……叫我?”黄玉珍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黄玉珍一脸憋屈地看向楚衡:“侯爷,这……”
楚衡皱眉道:“照办便是。”
“我让人去拿。”林知微见状,立刻吩咐丫鬟去取东西。
不一会儿,丫鬟取了茶具和茶水回来。
但刚跨进门,白术已眼疾手快地从那走了她手上的东西。
丫鬟只觉手上一空,不由惊呼:“哎,你……”
白术走到姜妩身旁,笑眯眯地说:“姜姑娘,你要的东西拿来了。”
“多谢。”
姜妩道了一声谢,从他接过茶具。她往白瓷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茶,突然将手中的杯往地上一掷。
啪!
白瓷杯摔落到地上,顷刻碎成几瓣,水花四溅。
黄玉珍离得最近,被溅了一脚的茶水,顿时失声尖叫起来。
“啊,你要干什么?!你是故意的吧!”
姜妩道:“你们看,就像这四溅的水迹,若是挣扎打斗时被利物所伤,鲜血无论从多高的地方落到地面,因落地的冲击力,血迹会向四周散开,血迹边缘多少会呈锯齿状。你们再看这地上的血迹,血滴边缘光滑,仿佛是平躺在地上时,鲜血流到地面的模样。”
说着,她又拿起了一个白瓷杯。围观的人立刻心有余悸地往后退开了一大步,不想姜妩往杯中倒满茶水后,却蹲下身,往地上倒去。
她看向众人,目光清寒:“如果是人躺在地面流出来的,劫人者挪动张青青的身体,必定会在地面擦出一片痕迹。但这里的血迹太少,仿佛是有人刻意将血倒到地上,伪造出来的痕迹。这一点,可以等仵作到来后再作验证。这是其一。”
楚衡眸光微暗,眼中似有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在翻滚涌动。
屋内一时无声。
直到林知微不能置信的声音打破沉默:“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衍替姜妩说明:“从血迹推断,张青青从房间消失的时候,理应十分平静,可刚才守门的丫鬟却说听到屋里有剧烈的打斗声,还有这两块割口整齐的布料,都与地面血迹显示的迹象背道而驰。”
白芨立刻露出一脸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故意拖长了声音:“这是不是说明,有人作了伪证啊?”
“果然是你们在诬陷我家姑娘!”听雪说得更是直白。
黄玉珍隐忍着怒气,强行争辩:“现在仵作还未到来,谁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说不定只是胡编乱造的。”
听雪也来气了:“你们——”
姜妩阻止了她,手一抬,指向窗外:“其二,这里足有三层楼高,下面又种满了月季花从,月季有刺,若从这里跳下去,必定会被花刺刮伤,而且,这片花丛也必定会遭到破坏。”
“可是,现在这片花丛却是完好无损。”
楚衡一惊,立刻快步走上前往窗外探望出去,果然如姜妩所说的,底下的月季花丛完好无损。
林知微轻咬唇瓣,道:“可……掳人者也有可能是使用轻功进屋,然后将青青带走的。”
“轻功?这不可能。”姜妩挑眉,直接否定了她这一说法,“就算使用轻功,也要有凭借之物才能顺利落地。可是这周围连一棵树也没有。”
“事情发生的时候,应该是最为热闹的时候,刚刚林千金说这扇窗户靠近后院,那么从这里大摇大摆地出去,很大可能会引起院中的宾客的注意。”
众人还在琢磨前一句话,又听姜妩道:“而且,这根绳子根本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这窗台上面……也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
林知微抿了抿唇,道:“姜姑娘,若是你说这话,是为了替自己洗脱罪名,未免也太可笑了。大家都有目共睹,这绳子又怎么不可能……”
姜妩打断道:“你若不信,我们尽管来验证一番。”
“验证?”
楚衡颦起剑眉,声音冷沉:“如何验证?”


第27章 撒谎
姜妩抬眸,迎上他质疑的目光:“很简单,就是让人扮演掳人者将张青青劫走时的情景。”
林知微听罢,也有些恼怒了:“你说找人扮演便找人扮演,把我们知县府当成了什么?”
“你们是不愿,还是不敢?”沈衍一语破的。
白芨在一旁煽风点火:“对啊对啊,你们不敢吗?莫非你们作贼心虚不成?”
黄玉珍被他这么一激,头脑发热,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验就验,谁怕谁?”
“玉珍!”林知微眼中有急色疾驰而过,不禁低喝出声。
楚衡却道:“本侯允了。”
林知微的睫毛轻轻一颤,随即低下头去。
宣平侯的话一出,再无人敢吭声。
姜妩依然从容不迫:“好,那就请侯爷出几个人。”
楚衡瞥她一眼,道:“怎么不让你的人来验证?”
姜妩道:“这自然是为了公正起见,请侯爷作个见证,免得又有人说我们弄虚作假。”
“好,本侯便替你作个见证。”
楚衡探究的目光在姜妩身上转了个遍,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轻拍了下手,几名身着黑衣的侍卫鬼魅般出现在屋中。
屋中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动的。
姜妩又让人取来新的绳索和纸墨。她拿着纸和毛笔,看向楚衡,楚衡似乎要伸手接过,她却突然转过身去,对沈衍道:“君言,你替我记录。”
沈衍一笑,接过纸墨:“好。”
楚衡瞧着两人看了半晌,一甩衣袖,移开了目光,脸色却黑了几分。
姜妩将那些黑衣侍卫分成了四个对照组。
她道:“可以开始了。”
第一组是一高一矮的两名侍卫,身高略矮的侍卫身形与张青青相似,姜妩让他充作被打晕的张青青,让另一名侍卫带着他用轻功从窗台上跃到下面。
扮演掳人者的侍卫,据说是楚衡身边武功最好的侍卫。
身材高大的侍卫将瘦小的侍卫扛在肩上,用轻功从窗台一跃而下。如姜妩猜测的一样,月季花丛附近都没有落脚点,尽管侍卫刻意控制了距离,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到了月季花丛上。幼嫩的花骨朵被踩折,泥土上顿时多出了几道脚印。
围观的姑娘们见状,不由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看姜妩的目光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姜妩仿若未闻,只平静地道:“好了,下一个。”
第二组与第一组一样,依然是两人的组合。
但他们要通过绳索从窗户攀爬到下面。攀爬绳索需要使用双手,扮演掳人者的侍卫只能将另一人背起,小心翼翼地从阁楼的窗台爬下。但降落到一半的位置时,只听“啪”的一声,绳索突然断裂了!
“啊!”
在一众姑娘惊恐的尖叫中,两名侍卫坠入底下的花丛中,月季的刺刺得他们鲜血淋漓。
有胆小的姑娘更吓得直接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那惨不忍睹的画面。
但两名黑衣侍卫一声不吭,只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带着伤回到宣平侯的身边。
第三组是单独的一人,姜妩直接让他模拟张青青自己一人从绳子爬下的场景。这绳索的确能勉强乘载一人的重量,可是底下根本没有着地的位置。侍卫只得纵身一跳,免落到月季丛中,再从月季丛中走出来。任由他怎么尝试,也无法避开在泥土上踩出明显的脚印。
楚衡看得直皱眉:“好了,上来吧。”
这三组的试验过后,姜妩指向窗台,道:“大家现在可以看一眼窗台,与跟刚才相比,窗台边缘有什么变化?”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真发现窗台边缘出现了被绳索磨出的痕迹,虽然很浅,但还是一眼看出。
而窗台下面的月季花丛更是一片狼藉。
白术凑到沈衍身边,压低声音道:“主上,姜姑娘太厉害了!”
沈衍黑如点漆的眸中映出姜妩的身影,他薄唇弯起,亦低声道,“我家阿妩,自然是最厉害的。”
“相信大家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姜妩道,“不过为了防止意外,还需要进行一次试验。”
她转过身,对楚衡笑道:“最后,还劳烦侯爷让你轻功最好的侍卫,带着绳索从月季花丛后用轻功从窗口进入屋中。”
楚衡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但最终开始沉声开口:“卫一。”
“是。”
侍卫领命,立刻带着绳索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出现在月季花丛外。可是这周围无落脚点,他尝试了好几遍,都无法飞进屋内。于是,他又尝试将绳索往上抛,好几次绳索的一端似乎都要够到阁楼三层的窗户边缘,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直到这时,白芨终于知晓了姜妩的意图,不禁恍然大悟道:“这绳索往上抛起时,连窗台的边缘都够不着,又怎么能在窗台上绑上一个死结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姜妩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接过了话题:“没错,这绳索根本也不是从外面绑上窗户的,而是里面的人从外面绑好后吊下来的。但是,这下面的月季花丛完好无整,因此张青青根本就没有通过绳索从窗口离开房间。”
楚衡看姜妩的眼神似有了变化。
恰好这时,林知县带着仵作到来了。
林知县看到心爱的月季花丛被人踩的凌乱不堪,心中心疼极了,但苦不堪言。
他规矩地朝楚衡行了一礼:“参加侯爷,下官把仵作带来了。”
楚衡瞥他一眼,冷声吩咐:“仵作,你过去看看地上的血迹,是否打斗时飞溅到地上的。”
“是。”仵作一躬身,快步走了上前。
“侯爷,这里的血迹有古怪。”他看查了地上的血迹后,起身向楚衡回禀,“小人认为,这并非打斗时溅落的,而是有人刻意倒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