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十日之后,这一群人兴匆匆的,带着满脸的笑容回家的时候,那真是整个村子都欢呼起来。
说来也是他们去的是时候,前头就说了,那大龙虾在京城很是让不少人开了眼界,有这么稀奇的东西,又恰逢家中置办宴席,自然得了的人家也会显摆一二,做了菜让席面更好看些,这一出来,那宣传效果绝对是杠杠的,回去后不少人家就开始打听这东西,想着是不是也弄上些,即使不是自己宴客用,送礼想来也十分的体面。
可偏偏,这冬日下海的人实在是没有,往日过冬,就是湖里,河里的鱼鲜也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京城泰半的人家,那都是用牛羊鹿肉等,这样的肉食做大菜的,急切间想要寻,哪里能寻的到?
倒是有不少人家在靠海的地界有庄子的,想着让人去海里弄些,可这一来二去,也需要时间,就这么一点子时间里,这些东西就立马涨价了,还是无声的涨价,没几日求购的价格,就已经翻了一倍多。
当兴哥儿他们一行人到了京城,有海里上来的新鲜货色的消息一出去,都不用兜揽生意,那些听到风声的大户人家立马就寻上了们,一看这十来个木桶里,比往日上来的海货还大些的东西,一个个立马是喜笑颜开,忙不迭就就要了,虽说这回扣之类的总是免不了的,可那些管事儿更看重的是在主子面前的那份办事得力的体面,又是多人争抢,倒是难得手软了些,要的好处不多不说,价钱还十分的宽厚,像是那大鲍鱼,就足足卖出了六十两的高价,大龙虾也卖了四十两一只,其他的也一并都是让兴哥儿瞪目结舌的价钱。
等所有的东西都卖了个干净,那随行的福瑞居的大管事这么粗粗一算,也是吓得差点没把茶盏给跌碎了。足足有二千二百三十两银子。
这下可是把所有人都给吓着了,按照当初说好的,渔村的人出人力,出海弄货,可以得一半的银子,刘班头出人打点路程上下,福瑞居出京城的人脉铺面卖货,这两家各得四分之一,这样一算,不说别的,福瑞居不过是跟着走了一趟,说了几句话,和那些管事们周旋了一下,什么本钱没有,居然就能得五百五十七两银子?这钱挣得好像也太容易了些吧?
那大管事都有些头晕了,忙包了一包二十两银子的红封给那个帮着招呼的京城铺面的管事,让他千万闭口,别将他们的了多少说出去,免得回去的路上遭了劫道的,随即连休息,采买京城土仪的时间都不留,连夜就带着人往回走。
这么一笔钱,他实在是不放心在这京城多呆,说他胆小也好,说他没见识也罢,还是早点回去,交到掌柜的手中安生些。
兴哥儿从开始卖货,整个人就有些发晕,除了搬东西,就没有吱过一声,就是渔村其他人也几乎是一个样子,都已经傻了。一直到回到县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感觉似乎有银子在天上飞着。
还是兴哥儿,好歹他们家也曾有过百两银钱,算是渔村中见过些世面的人,最终在县城分银子的时候,反应了过来,和刘班头等人说了,这路上打点的开销都算到成本里,去除了这些再算利润分成。
这让刘班头很有些诧异,而福瑞居的掌柜的也有些不明白,原本都说好了,这打点的事儿都是他们两家的,怎么这会儿突然要一同出了?若是这样,岂不是他们两家连个最琐碎的本钱都没出,就白的了五百多两银子?这是什么道理?
兴哥儿自是不会白白这么做的,他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旁人若是问起他们这一次出去挣了多少,请千万别说是两千多两,只说二百多,他这是怕啊,平白的让人知道这村子里居然有一千多的钱财,别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让贼偷给惦记了去,万一弄出个人命什么的,那岂不是喜事儿变了丧事儿?还是闷声发大财更妥当些。
他这理由一说,刘班头他们立马也反应过来了,他们想的更多,他们想的是这明显就是一条很不错的来钱的财路,若是让人知道这钱这么好挣,只怕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参与起来,只怕那些大户们也会心动不已,那个时候,还有他们的份?这附近可不缺沿海的地方,也不缺没银子的鱼户。
至于贼偷,确实,大过年的,没的给自家添了晦气。中国人从来都是会藏钱的主,这么一想,他们自然是只有点头的分,更不用说,反过来一想,像是他们的身份,挣了五十两上下,那是没什么人眼红,要是五百两,那可就不一定了,他们也不是没有上头的不是。
那些渔民更不用说了,想到有可能分到的银钱,一个个已经不知道怎么办,只觉得这银子有些烫手了,哪里敢张扬出来?自是一个劲的答应,还直说这兴哥儿思虑周详。
只是这兴哥儿说的,打点的钱一同出这一点,刘班头和那福瑞居的掌柜却是不同意的。按照刘班头的话来说:
“这一次的生意,那是你弟弟想的,你们村子里的人搏命得来的,我们不过是顺手,已经是得了大便宜了,这些银子实在是再不能要了,若是如此,我们成了什么人了,虽说我从来不嫌银子烫手,可是那也要分对谁,像是这样的搏命钱,我是从来不往死里要的,我可不想伤了阴德。“
福瑞居的掌柜的也是一个劲的点头,连那大管事儿给京城铺子的打点封口钱,也不肯要,
“用二三十两银子换了五百多连,这是足足翻了二十倍了,我若是还不知足,那也太过了些,应得的我不会嫌少,可不该我的,再多我也不要。没的为了那么几两银子,坏了我福瑞居的名声,兴哥儿,咱们也是老交情了,常来常往的,你们村子的海货我可还准备收一辈子呢,这样的事儿不能做。“
可见这世上还是讲究人多些,兴哥儿听了这话,自是不好在勉强,随即带着分得的一千一百一十五两银子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兴奋的赶回来村子。
第60章
没钱有没钱的苦楚,可如今有了钱,也一样有钱多的烦恼,像是村长,这会儿就是一边笑得心肝颤颤的,一边为这个银子的事儿发愁,这么些银子,村子里又是这么些人,要怎么分才能让所有人都感觉满意?毕竟这出力的人虽然不少,可活计总有轻重,付出的也不一样不是。
好在村长也是个有能为的,常年在村子里处理琐事儿,对所有人都比较熟悉,想了半响,终于想出了妥当些的法子。
首先是那些下海的,这可真是博了命的,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得就冻死了,所以这十二个小子,先给发了二十两一个人的医药银子。这一笔,谁都说不出不是来,毕竟几乎泰半的人家都有个小子做了这么一个要命的活计,自家人得好处,自是不会说不的。这一笔就去了二百四十两,再是跟着去京城的二十四个小子,来回十天的时间,一路上要护着那些车子,还要惊醒着,不能让贼偷得了手,还要防着有没有劫道的,这也是辛苦危险的活计,所以一人给了十两的脚程钱,这也没人说不是,都是村子里的孩子,即使没有得那医药银子的人家,也有小子跟着去走了这一趟的,有这钱能不要?这又是二百四十两去了。
这就还剩下六百三十五两银子,这银子就按照出海的人头来算了,不管是汤药钱,还是脚程钱,这都不管是不是拿了,只要是出海的,那就每一个都有,毕竟这收获多少真是说不好,相差的也不大,真要细算,反而容易起口角,还不如权当是全村合伙儿做的,村中向来淳朴,有了前头那样的补贴,再分这个,也不会有什么觉得不妥当,吃了亏的。
如此一来,出海的十多家人家,出了足足有五十二个人,从十岁出头的到四十来岁的都有,每一个都能得十两银子,谁家不是欢天喜地的,特别是家里男丁多的,那更是乐呵的眼睛都笑没了,就这么一出,有些人家,那就是直接拿了三四十两呢。
除了这些,还剩下一百一十五两,这银子也不存着,村长直接表示,这银子给村中六十岁以上的五个老人,一人五两银子的过年补贴,这就又去了二十五两,还有五十岁以上的十五个,一人给二两银子,又是三十两,尊老爱幼,这没说的,村中有钱了,谁也不会说一个不字。更不用说,这么一算,又是每家几乎都有分,就是兴哥儿这样的人家,也有一个亲戚王奶奶不是,自是不会说不愿意。
至于剩下六十两,村长安排的更妥当了,那就是准备开春修路,修祠堂,修路是想把村子里到秋山村那一条山涧修的平整些,如今村中这样有了钱,想来将来买骡车什么的人家会越发的多了,有了车,那这路自然也紧要了起来。
那山涧虽说百年间,因为是这渔村来来往往的唯一出路,倒也算是零零碎碎的休整过几回,可每次都因为银钱不足,最后不过是出了一点子人力,少少平整一二,不至于走路不方便罢了,真说走车实在是不成的,就是如今每一次出去,这附近也是走的最慢的地界,若是能休整一二,不说出去能翻上一倍的速度,可稍稍快上三四分却是可以的。
村长想要花上三十两银子,请了其他村子的人一并来休整,争取一次将山涧拓宽些,用上碎石子加山泥,修缮妥当,这是为了整个村子谋利,自然也无人说一个不。至于剩下的三十两,在村子里建一个六大姓氏的祠堂,那更是不用说了,衣食足而知荣辱,各家有了吃食,有了衣裳,又能休整房舍,自然也将原本无力祭祀放到了心上,若是能有一个正紧的祠堂,哪怕只是一进的正房,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这是向先人祭告,阐述子孙出息的壮举,谁家不愿意?
村长这一次的分银子,那真是分的相当的漂亮,看的贾训都忍不住想要喝彩,不说各家到底分到多少银子,难得的是不但人人敬服,还给村中办起了像样的大事儿,还推动了村中敬老的风尚,这若是写上个正紧的文章传到上头,只怕就是县衙,知府衙门,也是要给赏,给宣扬鼓励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也是县令的政绩,是民风淳朴,教化有功的例证呢。
想到这些,贾训就想着明儿是不是去县衙一次,让刘班头去县令那里吹吹风,也好给村长大伯弄点好处,毕竟这一次村中如此大事儿,真算起来,村长出力也不少,可分银钱却也不算是最多的一家,只跟着众人分润,实在是公道的有些亏待了。
当然这都是明儿的事儿,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自家的银子,兴哥儿又是跑京城,又是出海,他一个人就足足得了二十两,贾训也跟着出了还,所以也得了十两,这样一算,他们家就得了三十两银子,家中刚有些空下来的钱匣子里一下又满了起来,把齐氏给喜得,那真是抱着钱匣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重要的事,这一次是全村一起发财,并不是他们一家,所以这银钱那是一点都不打眼,甚至还只能算是中下等的。
像是莫大家,下海的人里头,就有他家的大石和大牛,去京城的也有二石,出海的人更是连大带小足足有五个,他家老头老太,又正好一个六十,一个五十三,这么一算,他们家这一次就足足分了一百零七两,绝对是村子里得的最多的一家。
还有好几家男丁多的,也得了约莫六七十两银子,这让贾家在这些人家里,实在是不起眼的紧,就是姑父钱大海家,这一次也五十两,一个是表哥钱海星因为水性村中数一数二,所以下了海,还有姑父怕去京城的小子年纪轻,不经事儿,所以带着几个村中往常在外走动的三个壮年长辈跟着去了京城,,如此一来,即使他们家只有两个男丁,也得了这样多的银子,简直就是一次性给翻身了。
就是莫三家,只有三哥这么一个青壮,也下海了一次,用命博了三十两银子回来,加上他家和贾训同岁的二弟,跟着贾训在船上帮着收网,拣货,得了十两,总计不过是四十两,比兴哥儿这个刚成亲,被家里拘着,没让他胡来下海的人还多了些。
“儿子啊,又是三十两,好,好啊,明儿你去瞧瞧,那山上坡地还有没?咱们再买上二十亩,你们说可好?“
这一有钱,齐氏就又想着买地了,可惜这一次是绝对不成的,就是兴哥儿都站出来说不了。
“娘,这一回,您就省省心吧,就是买地,这会儿也没您的份了,您也不想想,村子里那么多人家,几乎家家户户这会儿都有了钱,房子也多半都是今年刚翻新的,那这钱能用哪儿去?必定是买地,村子里那么多人家,那坡地还能剩下多少?我瞧着估计都还不够分的,刚我正好站在二石边上,就听他说了,他爹说了,这次得了钱,就去买地,就是坡地不够,要让给村子里其他这一回钱不多的人家,他们也要花钱在隔壁村子里买上好些,中田都行。反正他们家这一回得的钱多,最近又没有什么花大钱的地方,就是买不上二十亩中田,有个十五六亩也是够用的。我这么一算,只怕附近连中田这一回都是抢手的货了。就是姑父家,也说要买地呢,姑姑说了几回上回买荒地的时候,钱不凑手,只买了五亩,实在是不上算,这一次怎么也要添上一二十亩才是。“
听兴哥儿这么一说,齐氏也有些傻眼,这村子里上一回一共才多少坡地分到村中?若是这么算,那还真是没法子分了,就是附近秋山村的坡地,只怕也要被买去不少,若是这样,那他们家可怎么好?她想要多买地,多攒家业的心思,岂不是没法子实现了?如今家里才多少地?她往年听人说起,一些个大地主什么的,怎么都有好几百亩,什么时候,自家能有这么一分家业?
她不高兴,贾训还不高兴呢,刚才他们一回来,就是分银子的事儿,实在是空不出什么功夫来问他说的京城八卦的事儿,到了这会儿,好容易闲了,他扯着兴哥儿问了半响,才知道,这几个去的人,居然一到那里就让银子给晃花了眼睛,什么都没问,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卖了东西,居然就这么直咧咧的回来了,听得贾训恨得直拍腿。
“你们怎么就这么傻呢,这么多银子,足足二千多两啊,就这么傻傻的抱回来了?哪怕是在京城进一些咱们县城缺的东西什么的,回来好歹也能在挣上一些,多没有,就凭着福瑞居大管事儿的眼力,将银子再往上提个一二成总是有的,那可就是二三百两,到了咱们手里,那就是一百多,将近二百两,那样,每家能多分多少去?怎么就只顾着银子了呢?“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兴哥儿也反应过来了,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大叫起来:
“我真的是傻了,不是,是我们都傻了,去的时候福瑞居的掌柜的还说过这样的话,说是最近县城里因为过年,什么东西都好卖,特别是西山那个书院里这一次出了两个举人,送礼请客,说亲交友的,连带着送礼的物件都涨了价了,还让我们若是见着合适的好东西给带回来,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记得的!哎呦,还真是让银子给晃的全成了呆子了。“
第61章
因为贾训的提醒,一时将家中原本兴高采烈为三十两银子进账而欢聚一堂的气氛给搅合的彻底变了一个样子,兴哥儿那是懊恼的不得了,叹气叹的,顺风能传出三里地去,看的家中其他人都忍不住发笑,特别是新婚的小苗,更是一边笑,一边和鱼娘说着兴哥儿的不是,还打趣着说:
“瞧瞧,这还是当大哥的呢,竟是还比不得二子机灵。“
“那也不能这么说,大哥这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有些懵了,不止是他,其他人不是也没想起来嘛,二子,那也是事后的诸葛亮,要是当时他在,只怕也是这样一个结果。“
鱼娘虽然也觉得嫂子这话说的不错,只是到底要给自家大哥留点脸面,毕竟这还是新婚呢,可不能跌了大哥的气势,免得以后降不住嫂子,让家中阴阳颠倒,弄出什么祸事儿来,这些都是她往日听各处嫂子,婶子们说话学来的,一家之主总是要刚强些,这样的人家才立得起来,若是女人占了上风,免不得因为见识短浅,最终吃大亏。
这样的心思她从没有外露过,虽说也觉得自己未必比寻常男子差多少,可这毕竟是周边几乎所有人家都认知的事儿,她自然也是要听从的,免得因为自己处置不当,而让家里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她自己多少也有这样的感触,自从爹死了之后,娘一个人果然是没法子将这个家撑起来,还是靠着大哥和二子,这么两个尚没有成年的男丁,这才将家业支撑的如此兴旺,从这里说起来,确实这家中男人是不是立得住很是要紧。所以即使自己颇有些为自己不平,却也大半认同这些道理。
听着鱼娘这样的话,小苗转过脸,看了鱼娘一眼,随即笑道:
“我不过是说这么一句,到是让你说出这么一车轱辘的话来,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见不得我说你大哥不好,我不说了还不成?“
“大嫂说的哪里话?如今你是咱们家的人,是大哥的媳妇,你心里只怕是比我还向着大哥呢,这会儿又来说我做什么?只怕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怕我笑话你,这才不说罢了。“
鱼娘也算是读书识字,虽然比不得兴哥儿兄弟,能上学,能正紧的练习,可是好歹也是跟着学了基本蒙学,知道了些道理的,这说起话来,自然和寻常渔民家的闺女已经有了些许的不一样,口齿更是伶俐不说,心思也灵动不少,这话一出口,就说的小苗脸上一红,在新嫁娘那红衣的映衬下,分外的娇俏了几分,恰好兴哥儿转头,看了一个正着,倒是愣了一瞬,这又被家人看了去,又是一阵的打趣笑闹。
虽说这没能多挣些银钱,确实有些可惜,可这事儿毕竟已经过去了,说过也就罢了,除了叹息几句,倒是扯过了这事儿,转头一家人又说起了开春的安排,多了这些许的银两,齐氏还是那个意思,银子放着还是银子,不会下崽子,还是买地,添置家当最是划算。
而在贾训不知道的另一边,福瑞居的掌柜也正一脸苦色,还夹杂着几分尴尬,一个劲的作揖和刘班头道恼。
“往日总想着这大管事是个有见识,又稳得住的人,这才派了他去,不想这一次居然也给惊着了,昏了头了就这么直接转了回来,居然连一点子货都没想着往回运,真是生生的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两千多两的银子呢,若是能采办些京城时兴的东西来,哪怕只是一成的利润,那也是二百多两银子了,真是。。。哎。“
刘班头倒是不可惜,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出,只是打点县衙弄了张帖子,好在路上使,又有几处驿站的花销罢了,就这么生生得了五百多两已经是意外之喜,都抵得上一处很不错的铺面的价格了,他还能不满足?所以对方说什么道恼的话,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反而劝解起来。
“我们不也是事后才想起来的吗,当时听到他们得了那么多银子回来,不也一样有些傻眼了?可见这一笔银子确实是忒大了些,你也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不知道,往日里你们来来去去的从不超过五百两,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也是有的,再说了这么一笔,大管事心里慌,生怕出岔子,一心带回来,那也是他老实本分,说明是个可用的,能让人放心的人,那里能因为一时惊的忘了就说他不是。“
说起这个刘班头心下又是一阵的满意。
“要我说,这海螺村,那真是个福地,靠着他们,就那么一个吃酒的时候随口说起的事情,就能得了那么些银子,可见是有财运的,以后你还怕没有找回来的时候?银子总是挣不完的,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不用这样小心在意。“
刘班头能说这样的好话,那也是他这几日确实是心情很不错的缘故,若是往日,听到没能挣上五十两,这会儿只怕早恼了,可如今有五百两放着呢,他自然也就看不上这五十两了,心下更多的实在算计这五百两怎么花。
这五百多两里头,那跑腿的衙役是必定要给银子的,那也是封口费,可不能让人都知道了去,所以一回来他就直接给了人家五十两,喜得那人立马拍着胸脯表忠心,如今只怕都已经藏回家了,剩下的有一百两是分给洪书吏的,那衙门的帖子是托了他去办的,自然也要给好处。虽然说,不过是小事儿,给个五十两也成,不过他们这么多的情分,自然不能如此吝啬,更不说已经是年关了,洪书吏打点上下也要银子,自己平白得了这样一大笔,总要多替他着想一二。
剩下的三百多两,他有心在这城里在买上一处宅子,自家那二进的小院说是不错,可毕竟旧了些,过上两年儿子就要娶媳妇了,新买上一个宅院收拾的利索些,总能多几分体面,这边毕竟和京城不同,三进的宅子也不过是二百两不到,还是很划算的。自家住新宅子,那就宅子还能租出去收租子,就是只收取个二三十两一年,也是一笔不错的进项。
至于剩下的,加上自己今年手头存下的银子,也有二百多两,再去买上一个铺面也是可以的,到时候租出去,这铺子的租金比宅子还多些,若是这样自家就是什么都不干,一年光是收租子也能有六十两上下,比自己在衙门一年的出息少不了多少了。
本来他还有心买些田地,可是一想,如今家里那些地已经不算少了,家中尽够吃的,让族中租种,虽说少了些麻烦,可是也让族里好些人总是打着自己的主意,老想着怎么让自己多帮衬一二,实在是心烦,若是多了,还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儿来,还是以后再说,另一个他也怕,衙门里那好些典吏家中也不过是和自己差不错的产业,若是自己比他们多上好些,只怕太过显眼了些,没的让人因为妒忌,再多些掣肘,毕竟自己如今只是个班头,还是小心为上,有这些不利在那里放着,还不如等着有一日自己再往上升一升,到时候再多置办些中田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