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卢奇的冷脸她并不在意,反倒给了他一个大大笑容,随后拉着徐海在几个城垛子上看了看,选了两个地势最好的位置。
路唯新在后面跟着,忍不住问道:“你这要干什么?”
郭文莺在脚底下画了个圈,眯着眼侧方位。
“放火炮,我打算拉两门上城楼,你看这位置怎么样?”
“那么重的火炮能搬上来吗?”路唯新摇头,那火炮纯铁打造,少说也得上千斤。
“我自有办法。”她拿手虚空比了比,“你瞧,在城门那儿做一个滑轮,再做个吊钩,用绳子绞着,两个滑轮一上一下能泄不少劲儿,别说千斤,做得架子粗一点,两千斤都没问题。”
她兴奋的说着滑轮机关的妙用,路唯新不懂这些,听了一阵,就觉脑袋里灌满浆糊。
看他们说起来没完了,徐海忍不住道:“几位大爷,赶紧走吧,这地方不是随便待的,回头让将军看见了,只定骂死我。”
路唯新也说,“文英,安置火炮的事回头再说吧,我只想赶紧下去睡个觉。”
他们两日两夜未眠,又走了很远的路,早累得不想动了。
皮小三也凑趣,“头儿,我也不行了,我要下去睡了。”
被他们说的,郭文莺也有点困了,三人便从城楼上下来,还没走到城墙根下,就见邓久成气喘吁吁跑过来,离老远就喊:“文英,你还敢回来,你捅破天了知不知道?”
郭文莺纳闷,“出什么事了?”
“你跟路校尉私自出关,跑去荆州城,王爷知道了,生了大气,说要把你们军法处置。”
郭文莺心想坏了,她怎么把这主给忘了?她和路唯新出关时没跟他报备,属于私自出关,这事说大了是罔顾军法,弄不好要挨军棍的。
路唯新也有点害怕,人是他硬拉出去,这端郡王能饶了他才怪了?
第三十九章 怒火
他颤颤问:“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呗。
到了这会儿想躲是躲不过了,只能先去见了王爷,领了罚再说,万一赶上他心情好,能少挨几棍子也说不定。
这会儿再没半点睡意,一路跑着赶到中军大帐,刚站住脚,就听里面一阵怒喝:“还不给本王滚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给了对方一个“节哀顺变”的眼神。
大帐里站着不少人,左右将军和陆启方都在,还有几个参将、副将。
两人乖乖跪了下来,没等封敬亭发作,郭文莺先开了口,“王爷,我等知错了。”
认错倒认得快。封敬亭一脸铁青之色,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的脑袋顶,她那一身是土的狼狈样,让他看着更气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摔了一跤,脑袋上还沾上几根枯草。瞥了一眼路唯新,模样惨的更不忍睹。
他冷声道:“郭文英,你可知私自出关是何罪?”
“违反军纪,该领一百军棍。”她呐呐低着头。
“你这不挺明白的吗?怎么净做糊涂事,荆州城是随便去的吗?万一…”他想说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又觉得这会儿说这话气短了,恨恨地又瞪了她一眼,才扫向路唯新。
“你又是怎么回事?本王派你差,你没长手脚,干不了吗?要是不能用了,趁早都砍了去,也省得留着碍事。”
路怀东在旁边不乐意了,心说,怎么郭文莺就是怕出事,到了我儿子这儿就是要砍手脚了?平常还不觉得,这会儿怎么瞧着他有点偏心呢。
牵扯到他儿子,他也不好插嘴,小心扥了扥陆启方的袖子,那意思说:你给求个情啊。
从一早听说郭文莺和路唯新出关去荆州了,这位王爷就急得在原地转了一天的磨磨,说他们违抗军令罪该万死,其实还不就是担心了。
陆启方素来了解这位爷的心性,便笑道:“布防图可是取来了?”
“取来了。”后面皮小三乖乖献上布防图就退下去了。他多聪明啊,王爷明显没把他当回事,连责备都没一声,他自然能有多远躲多远。
陆启方点头,“取回来了就好,王爷,依我看,不如将功赎罪吧。”
封敬亭轻哼,“这是一码归一码。”
路唯新忍不住道:“王爷,是您说许我可以带一个人的。”
封敬亭冷冷的目光在他脸上一刮,眼神冷戾,“你说本王让你带郭文英去的?她那点身手你不清楚吗?本王让你带着她去送死的?”
路唯新低头说不话来了,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谁说带郭文莺一定会送死了?
路怀东心说,儿子你别犯傻啊,这时候怎么能跟主子对着干?平时瞧着挺机灵的孩子,怎么关键时刻不开窍呢?
郭文莺被封敬亭射过来的冷眼激得心突突跳,她也知道今天的事不好完,越发跪的齐整了些。
心道,这位爷平常很温雅,一旦发起火来怎么这么吓人?她吞了吞口水,“王爷息怒,别气坏身子。庄子说过,有错能改善莫大焉,今儿个咱们知错了,请王爷尽管重重责罚,以后再也不敢了。”
封敬亭四书五经都是熟读熟背的,一听她这话就是在糊弄。他哼一声,“庄子说过这话?”
她有点心慌,“那是我记错了?可能是孔子,要不就是孙子,孟子,韩非子…”偷瞧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又黑了几分,忙道:“这回的事是我不对,是我非拽着路校尉带我出关,我说想去荆州看看,他禁不住我磨,就同意了。王爷要罚就罚我吧。”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封敬亭脸上像结了层坚冰,他一直注意地上跪着的两人,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稍有一点动作都一目了然。她跟他说着话,眼睛偷看哪儿呢?
是怕路唯新受罚吗?好,真是好,会替人顶罪了。这两人感情还真是好,送死都要一块去?这么想着,顿觉牙都有些发酸。也不知气的还妒的?
路唯新平时看着挺有心眼,倔脾气一犯也轴的厉害,他梗着脖子道:“王爷,都是我的错,是我硬拉着文英去的,原先她不同意的,是我说去去就回,王爷大人大量,知道了也不会处罚,她才跟我去了。王爷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封敬亭被气乐了,“是吗?合着本王平日里就是被你们这么瞒着的?”
一帐的将官闻言都心头一跳,忙齐声说:“下官不敢欺瞒王爷。”
封敬亭眼神沉了沉,今天这事本来也不用他发这么大火,平常有违抗军令的,直接拉出去就砍了,连问都不问,最不济打一二百军棍,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这回牵扯上郭文莺,他就忍不住害怕。这次不像上回她带人去试火铳,他们是设伏,最多扑个空,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荆州城是那么好玩的吗?弄不好命就得舍里头。
他叫了个路唯新已经下了很大决心了,再搭进去个郭文莺,怎么瞧着都不是好买卖。一份布防图而已,犯不上舍了两员大将?
他气郭文莺,是担心她出事,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这丫头怎么就不体会一下他惜才的心,平常多顾惜一下自己呢?
心里莫名的一阵烦闷,眉间阴霆深重,一通发泄后,心里却又空虚起来。不禁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让这个祸头子,弄得他心绪不宁的。
他慢慢踱过去,走到她面前,终下定决心给她个教训,省得以后不把他回事。
“你们既然都抢着认错,那就一起领罚吧。传令下去,郭文英、路唯新不听调令,私自出关,各打一百军棍。”
有兵士过来把他们拖下去,两人挣扎着被狠狠按在地上。
郭文莺从军三年还没挨个军棍呢,看见那小儿胳膊粗的棍子,就觉发憷,忍不住大叫起来,“封敬亭,你把我拐带来当牲口使唤,还打我板子,你个不要脸的,故意狭私报复。”
封敬亭气得手指都哆嗦着,指着外面道:“听听,听听,这都骂的什么,本王何曾亏待过她?”
陆启方笑吟吟看着他,心说,老夫瞅着可是一句都没骂错。
第四十章 挨打
几个士兵见她大骂,都有些发怔,有关系不错的低声劝:“大人,小点声,一会儿打轻点,伤不了筋骨。”
有人搬了执刑的长凳,把人往上一架。
郭文莺拼命挣扎,“你们不能脱我裤子。”
“不要,我不要脱裤子。”
“哎呦,你们真打啊!”
随后一声声惨叫,凄惨无比的响彻在军营。旁边还有人劝,“你要真疼,就咬着点手。”
郭文莺都羞愤死了,好歹是个姑娘,第一次让人打板子,虽强抗着没叫人脱了裤子,可这么打屁股她还要不要活了?
她以为封敬亭是做做样子,以前她也犯过不少错,都是靠别的抵了,从没动过刑罚。没想到他真敢打啊!
牙咬得咯吱吱响,嘴里不停骂着:
“封敬亭,我跟你势不两立。”
“封敬亭,你是不好人…”
…
帐外呼天抢地的声音不断传来,打过多少人的军棍,都没见过这么闹腾的。
看着一帐的人都在看他,封敬亭更恼了,冷脸道:“都戳在这儿干什么?没事都滚蛋。”
一群人走出去,瞬间整个营帐就剩陆启方和齐进两个,还在他前面杵着。
齐进是天天跟着他的,陆启方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封敬亭看看陆先生,“先生是想求情了?”
陆启方捋胡子笑,“王爷,刚才人多不方便说,这会儿多嘴说一句,这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你打他军棍,他撂爪就忘了,女人可是会记仇的。这真要打出仇来,以后想哄可不好哄了。”
旁边齐进忍不住哼哼两声,上回打我一百军棍,我可没忘呢。
听着外面那凄惨的叫声,封敬亭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姑娘,又不跟男人似的皮糙肉厚,真要打坏了怎么办?可令都下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哼哼着,“看她还能骂,精神头好着呢。”说完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你看着办,本王又没说一百棍都一个人挨了。”
陆启方笑了,明明心疼着呢,还死鸭子嘴硬。
他出了大帐,招呼一个校尉过来,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军营里不少人都知道郭文莺挨打了,她平时人缘好,有不少过来助威打气的,一百人围着执行的士兵非得要替她挨板子。不让替打,就不让行刑。
在军营里替刑的情况不是没有,也有先记着改日再打的,但那都是一个人替挨,还没见一次来这么多的。
执行的两个士兵心里这个气啊,一百军棍来这么多人,你们怎么不找一千个呢?还能多饶九百呢。
虽然有人替挨,郭文莺到底结结实实的挨了二十多下,两个屁股蛋子都打肿了,这要一百都挨上了,以她的身子骨见阎王的面大。
而路唯新就没她这么幸运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百军棍,行刑的两个士兵明显把气都撒他身上。疼得他几欲晕了过去。
旁边看儿子挨打的路怀东,狠狠流了一把老泪,心里难免不平,王爷的心眼太偏了,同样是人,他的文英金贵,自己儿子就是草芥吗?看把孩子打的,这要是留了疤,以后一脱裤子,媳妇嫌弃了可怎么办?
※
自那日在荆州分别之后,方云棠没再出现在军营,郭文莺以为他回江州老家了。
对他出现在荆州之事,路唯新没提,她也选择了沉默。
因为没说实话,心里多少有些忧心,怕因此会出事,更怕影响西北的战事。
同时,她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封敬亭,毕竟方云棠不管做什么,肯定对他有影响的。她隐隐觉得方云棠没那么简单,他到西北来,不是为经商,也肯定不是为自己,或许他还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或许他身后还站着什么人也说不定。
这些时日静下心来,这件事一直绕在脑子里纠结不已。
她以为一时半会儿看不见他了,正准备先把这事放下,可偏偏就在她挨打后的第三天,方云棠就出现了,还是出现在她的营帐里。
郭文莺挨了打,身上根本动不了,虽然上了药,可要全好了也得十天半月。她虽是受了伤,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因为惦记着往城楼上布置火炮,怕万一哪日瓦剌受刺激过度想要攻城,来不及布置。便趴在床上,叫云墨找了一块平整的木板,铺上纸,用绘图的笔一点点在纸上描绘着滑轮吊车的样子。
画了一整天,终于画出个大概样子。心想着先让监造处造出来,估计也得几天。
绘了一会儿图,忽觉有些口渴,便吩咐云墨倒茶。
她喊了两声,一只手端着茶杯递到她面前,她伸手接过,刚喝了一口,忽然发现那只手明显不是十二岁孩子的手。
猛一抬眼,却对上方云棠满是笑意的眸子。
她一怔,“方公子怎么来了?”
心里微有些不悦,他怎么也不通报一声,自己就进来了?她屁股受伤,为了方便上药,裤子上覆盖臀部的布料都剪掉了,虽然盖着被子,但这形象着实不雅,平时有人来看她,都不让进门的。
云墨那小子也不知去哪儿了?怎么就放人进来了?
方云棠似没觉出她的不待见,含笑问着:“听说你挨打受了伤,我来看看,可是好些了?上药了吗?”
郭文莺点点头,“没什么大事,都是皮肉伤,有几天就能下地了。”说着举了举茶杯,“多谢方公子的茶?”
方云棠笑笑,“要不要再给你倒一杯?”
郭文莺摇摇头,说是天晚了,不方便,赶人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方云棠倒好像混没听到她的话,神态悠然地站着,岿然不动,他看了看床上铺开的画板,“你这是在画什么?”
“在画一种实用的工具。”这是军事机密,郭文莺不想多说,伸手把那张图卷起来,放到床沿上。
她的手指修长,手型很美,卷图纸的样子很是优雅,整个动作就好另一幅优美画卷。他没想过一个女人卷纸的动作会这么美,这么撩人,让人忍不住想抓住。
第四十一章 撩人
心念一动,手掌已经不听话的探了出去。一旦抓住了,才发现她的手臂那么细,实在不像是练过武的,也只有这只手更加证明了她是个闺阁女子的事实。说实话,他不是没见识过女人,可是头回有碰一下,心尖上就一颤的感觉。
方云棠有点惊讶,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反常,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他不说话,就那么抓着她的手,双眸微眯着瞧着她。
她的肩背柔弱,和她浑身的力道不相符,尤其这么趴着,露出大半背颈,更显出几分女子的娇态。
他慢慢浮起一点笑意,他见过女子一板一眼的嘴脸,也见过各种各样的婉媚娇柔,只有她,虽不是绝美,却一度让他觉得惊艳。
忍不住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潇洒的女子?怎么这么有才?怎么这么有味道?怎么这么与众不同?
一个女子闺阁女子却从了军,又坐到了五品将官,该有着怎样的际遇呢?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探索更多,想要探究她的过往,更想试探她的心。为了她,他已经破了几次例了,几乎把此行的目的也抛之脑后。
他能留住她吗?留住她,让她陪他走完这枯燥乏味的人生…
郭文莺手被他握着,想往回缩手,试了几次没成功,心口紧张得有点发疼,更也有恼怒。他当这是什么地方?又当她是什么人?就算两人有婚约,该有的分寸也是要有的。更何况此刻婚约的事还没挑明,她从未表露过自己是郭文莺的身份。
她低喝:“你放开我。”
可是叫了两声,他都不理。
方云棠笑,“天冷,我给你捂捂。”
她哽住,天冷?天冷她可不冷。
“你放开我。”
“我不要。”
“放开。”
“不要。”
此刻的他,好像一个毛头小子,就想故意逗着她,看着她羞恼的面颊染上红晕,看着她气急败坏,居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好。
两人正你拉我扯的纠缠着,忽然门帘掀起,一个清俊的人影走了进来。
那人迈步进来,眼神一睃忽的一滞,望着交握的两只手,双眼危险的眯起来。
一看见那进来的人,郭文莺就觉两个眼皮突突直跳,她是真不愿意碰见封敬亭,尤其是这个时候。这位西北元帅平日很少来自己营帐的,今儿怎么就撞进来了?
进来也罢了,偏又看到方云棠调戏自己。想想都觉没脸…
封敬亭两只眼睛一直没离开那双交握的手,嘴里淡淡道:“方公子怎么深夜来了?可知在这军营之中,属文英这里机密最多,轻易不许人进来的。”他说着忽的断喝:“云墨呢?这狗奴才不看好主子,上哪儿去了?”
片刻之后,云墨急匆匆进来,看着屋里多出的两人微微发怔。见封敬亭面色不悦,顿时吓得一缩,慌慌张张地拿出一瓶药,“大人的伤药用完了,我去军医处另拿了一瓶。”
封敬亭哼一声,面色微有些难看,看着方云棠,“方公子,时候不早了,不要耽误郭大人上药。”
方云棠脸色淡淡的样子,垂着眼,睫毛纤长,盖住了所有的心思。
他也没再纠缠下去,起身站起道:“文英,我改日再来看你。”他只对郭文莺说着话,连看也没看封敬亭一眼。
他刚迈步走出去,听到后面封敬亭隐隐一声怒喝,“郭文英,你这地方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方云棠不由冷笑,谁是阿猫阿狗,还不一定呢。
郭文莺被封敬亭喝骂的很头疼,暗忖他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气这么不顺?有心想解释两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似乎怎么开口都觉多余。
封敬亭铁青着一张脸,把她从头看到脚,虽然有被子遮着,可就是觉得那眼神能穿透过去,直看到被子底下。
她心突突地跳,正要问他干什么,却见他拿过云墨手里的药瓶,冷冷道:“本王给你上药。”
郭文莺吓死了,她伤的是屁股,怎么能让他碰?就连云墨她都不会叫他上药的。
“王爷,这不合适,仔细脏了你的手。”
封敬亭微觉嘴里有些发酸,“你让他摸你的手,却不许本王给你上药?”
郭文莺嘴角狠抽了一下,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能一样吗?何况又不是她让方云棠摸的。
封敬亭却不管这个,他蛮不讲理起来,神仙都拿他没办法。
“他摸你哪儿了?是这儿?还是这儿?”他抓着她,手指每移动一分,她的心就提起来一寸,一时不能挣脱开,身上寒毛根根直竖。
他的眼神古怪,让她有点怵。两个人贴得很近,两张脸几乎挨着,心里升腾起异样的感觉。很不安,叫人不知所措。
因为在房里,她没穿军服,身上穿着件宽镶宽滚的云头背心,褐色里衣,称得脸愈发的细嫩。可能没穿裹胸,胸前微有些隆起,那女性娇美的体态一览无余。
封敬亭看得眼神深邃,这丫头居然敢这个样子和方云棠说了半天话?
想到刚才别人握住她的手,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握住,小心的包在掌心里,问她,“冷不冷?”
冷啊,冷汗直流。今天什么日子,个个觉得她很冷吗?
郭文莺没敢回答,她都快吓酥了,刚才方云棠握她,她最多觉得不适,这会儿被他握着,怎么这么吓人?
方云棠她还能感觉到,他可能是对她有些情意在,至于他,这是发哪门子癔症呢?晚上没吃药出来的吧?
她尽量让声音温柔一些,“王爷,这天也不早了,大晚上的就别吓人了,我不用王爷上药,我自己能上,王爷这就回去吧,马上打仗了,还有好些事呢。”
封敬亭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颇为不悦,“你也知道要打仗了,怎么还惹这么多麻烦?”
郭文莺快被惹毛了,声音也高了一分,“你要不打我,我能躺着不能动吗?”
封敬亭也怒起来,“你若不违抗军令,本王能打你吗?”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都偏过头去“哼”了一声。
本来就不是愉快的经历,郭文莺不欲与他纠缠,她还有好些事没做呢,便开口下逐客令,“王爷请回吧。”
平常还会给他几分面子,今天‘郭爷’我不爽。
封敬亭怒瞪了她几眼,终没没再继续纠缠,吩咐云墨好好照顾,临走时不免又叮嘱一句,“以后不许方云棠再进这个军帐。”
郭文莺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有点好笑。他以为方云棠会偷军器图吗?瞧他防人跟防贼似的。
第四十二章 惯她
新画的轮架很快就造好了,卢奇是负责把火炮运上城楼的,有了好器具,不过一两天就都完成了。
城楼本来就在修工事,这东西帮了卢奇大忙,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念着郭文莺的好,本来不服气她年纪轻轻便备受重视,这回看了城楼上两门威风凛凛的大家伙,从心底里也隐隐对这个年轻的军需官有些佩服。
郭文莺虽然伤着不能去城楼上看,不过听云墨绘声绘气描述着使用情况,也觉心情大好。
转过天来,监造处又送过来一批军器,是邓久成接收的,都收妥入库后,便来向郭文莺报账。
郭文莺核对了一遍账目,心里算着数,有多少军器才够用,又盘算着等军器造完,怎么把监造处毁了?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干脆埋了炸药炸了,不过那样动静太大,烧把火吧,又肯定烧的又不干净,左右都不行,真是麻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