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颇不是滋味儿,说不出是酸甜苦辣,只那么堵堵的难受。他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才轻轻吐出一句,“你去吧,去击鞠,去放风,朕许你。”
郭文莺的眉角顿时舒展,眼睛明亮的好似天上星辰,她欢快的笑着,笑得那么明朗,随后连道谢都没有,就飞快的跑了出去。真的宛如那放飞的小鸟,毫不留情,甚至连在头顶盘桓一下都懒得去做,就那么飞走了。
“没良心啊。”封敬亭默默念了一声,亏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可这丫头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真是没良心啊。”忍不住又大声感叹一句,发泄心中的郁结。
这一声连徐茂都惊到了,他慌忙进殿,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跟上郭文莺,到马厩把她的胭脂白牵了出来。”徐茂应了一声,忙小步跑着追郭文莺去了。
封敬亭看着他的背影,很觉自己今天犯劲了,居然会许她去击鞠,那十二卫的比赛,又岂是她一个女人能参加的马?看来要给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了。
低喝一声,“来人,传齐进来见朕。”
不一会儿齐进来了,进来的时候满脸洋溢热情,出去的时候脸阴的好像刚被人打过。他都快要骂人了,心说,郭文莺啊郭文莺,齐爷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带着主子去找你。当初说是主子把你拐走了,现在看来还指不定谁拐了谁呢。
看皇上那样,一提那不阴不阳的臭小子,不,臭丫头,就好像跟掉了魂儿的似得。居然还叫他把人带进羽林卫去假装卫兵打马球,这可真是…她怎么不上天呢?
※
齐进骂娘的时候,郭文莺正欢快的在马厩里,和她的胭脂白亲密接触呢。
自从宁德之后,胭脂白她就没带走,本来就是军中战马,放在她身边总不方便,便忍痛把陪了她几年的伙伴留在了宁德。没想到他们居然给送进宫里来了。
她好久没看见自己的马,真是分外想念,抱着马头一阵爱抚。那匹马看见她也不停地撒欢,在马厩里冲来撞去的,几乎都拴不住了。
郭文莺看向徐茂,“大总管,我能把这匹马牵出去吗?”
徐茂忙笑着点头,“这是自然,是皇上特意准的。”
郭文莺去牵马,可那匹胭脂白刚才还很撒欢,这会儿倒不愿走了,一直拿头蹭着栏杆,似对旁边那匹马恋恋不舍,而那一匹正是封敬亭的月夜青棕。
封敬亭这匹马月夜青棕长得是真漂亮,身背修长,神骏非常,那一身棕色毛发油光水滑的,让人一见就像伸手摸一摸。长得这么漂亮,也难怪会被骡子给强了。
她“嘁”一声,伸手去拽马的缰绳,她的胭脂白这么好,怎么能叫月夜青棕给玷污了,一百头骡子上过的,她还嫌脏呢。
胭脂白恋恋不舍的跟着主人走了,一步三回头,看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倒是那匹月夜青棕,连看都不看它一眼,高昂着头,一副清高的不行的样。
郭文莺暗暗鄙视,马随其主,外面高贵,底子里还不定什么马品呢。
她先去羽林卫找齐进报到,领了一身的卫所兵服,齐进连见都没见她,估计是怕见了面就会忍不住骂出来吧。
郭文莺抱着衣服找地方换上,随后牵着马去击鞠场,场中正有卫所的人在练习,路唯新也在,远远瞧见郭文莺,笑着挥了挥手,“文莺,你终于来了。”
郭文莺也笑着挥了挥手,她穿着羽林卫的卫士服,一身英气勃发,再配上灿烂之极的笑容,真是耀眼夺目。
路唯新看得眯了眼,他还是喜欢穿男装的郭文莺,那飒爽英姿,让人看着就觉心情愉悦。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翻身上马,欢快的奔驰起来。
这些日子,郭文莺打算就住在卫所,也不想回内宫了。索性这里离皇宫很近,拿什么东西也方便,叫人把她的被褥和一些日常用具都搬过来,就在卫所中吃住了。
齐进自然不喜欢她住在这里,可皇上下旨要他照顾,他也只能单腾出一间房给她,卫所里不方便用太监和宫女,便把从前的云墨叫过来照顾她。
有大半年没见云墨,他显然已经长大了很多,不再是从前的半大小子,个子窜高了半天,竟有些爷们的劲儿头了。算起来云墨今年也要十五岁了,倒是有个男人样了。
看见郭文莺,云墨笑着咧出一口白牙,乖乖柔柔的叫出一声,“大人。”
郭文莺对他笑了笑,心里知道这多半是封敬亭安排的,说起来他对她也算不错了,让她住卫所,还把云墨给她使唤。若是被人知道宫中女官住卫所,假扮男人打马球,怕是那些御史大夫们又要上折子参奏了。
卫所里突然多出个长相漂亮的小子,那些羽林卫看着都好奇不已。郭文莺为人和善又易亲近,一个个下了差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围着她说说笑笑。后来发现她懂的很多,卫所里什么东西坏了,都能上手修一修。一时间喜欢亲近她的人更多了,有事没事都会喊一句,“董槐,董槐。”
不过两三天功夫,卫所里都知道有个漂亮小子叫董槐了。
郭文莺尤其马球打得很好,羽林卫里选拔参赛队员,她一上场那红衣白马的帅气模样,三分英气混着三分俊秀,还带着几分类似女子的娇俏妩媚,一颦一笑都让人看着舒服,她身姿更是轻盈灵动,潇洒自如,那只球在她的球杆下被拨来滚去,每一下滚动都不知牵动了多少人心。
齐进拧着眉看着一帮卫所亲兵对着郭文莺拼命叫好,呼喊的声音几乎爆了天,心里顿时涌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儿。
郭文莺在西北军营的时候就很受欢迎,营里不知有多少小子暗恋她,她到处勾三搭四的,最后连主子爷勾上手,这手段真真是了不得。这会儿又跑到他的卫所来勾男人了吗?19.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上场
他自来看不上郭文莺,见她身边围着那么多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呵斥道:“闲着没事的,该干嘛干嘛去。”
他一来,围观的卫兵都作鸟兽散了,心里不免暗自疑惑,也不知齐大人今天发的什么疯。
齐进轰完人,狠狠白了郭文莺一眼,才迈开方步走了。
这一局也结束,路唯新跳下马,擦了一把汗,笑道:“文英,你越来越进步了,这回咱们联手一定能大杀三方,不,大杀十二方。”
郭文莺一笑,“好,大杀十二方,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两人大笑着牵马而去,那笑声让齐进更觉刺耳,再看看两人连马头都离得很近,眼都刺疼刺疼的。
心里暗忖,也不知该不该跟皇上告一状?
…
※
太阳东升,秋日的阳光一出来依然有几分炎热。
今日便是十二卫所共同组织的击鞠赛,按惯例都是在皇家上林苑举行。今天也不例外,一大早上林苑便聚齐了许多参赛的人。
朝廷组织击鞠赛的本意,也不是为了纯玩乐,不过是为了让各卫所练兵。各所都挑选最好身手的人参加比赛,让卫所之间形成较力和比拼,同时也能更和谐的相处,齐心为皇帝效力。
每年南齐除了这种击鞠赛,还会举行比武、赛马、骑射、行猎等各种比赛,都是为练兵做准备的。
皇帝十二卫共有两万人,除了锦衣卫编制人少些,其余的哪个卫所都有几千人。
今日十三个球队来了百余人,卫所几个统领、司中大部分人都来了。
路唯新和郭文莺加入了羽林卫,锦衣卫的人不爱玩这种击鞠游戏,锦衣卫指挥使陈明怀干脆只派了几个人出来,也没专门组队,都打散了塞进各个卫所。
其实郭文莺觉得这陈明怀是最聪明的一个,输了也不关锦衣卫的事,若是赢了,十二卫所中大多都有他们的人,无论哪一队赢都能沾着点好处。
这次参加击鞠的有十三支球队,十一个卫所,再加上巡防营还有陈赞自己组的球队,正好十三支。
陈赞是击鞠高手,又花了许多钱打造球队,算起来他这支球队是十三支球队中实力最强的。
羽林卫的统领正是齐进,只是齐进不会击鞠,他也不上场。
他带着几个羽林卫过来,一眼瞧见郭文莺牵着她那匹胭脂白,顿时撇撇嘴,他素来瞧她不顺眼,尤其一转脸变成姑娘之后,更让他心中不忿。这丫头早就爬上主子的床,还一天到晚装啥大尾巴狼?
他这几天在卫所瞧她格外不顺眼,这会儿看见了,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是眼的,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
郭文莺看见他却笑得一脸灿烂,“哟,这不是齐统领,多日不见更是英姿勃发了。”
齐进冷笑,“郭文莺,你这样的人居然死不了,也真是奇怪了。”
“是老天有眼才是。”郭文莺笑,“齐统领这样的都死不了,文莺怎么能先行一步呢?”
齐进大怒,“郭文莺,你不要过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手下。”
郭文莺笑得更欢了,“大人错了,小人童槐,可不是什么郭文莺。”今日她是以羽林卫童槐的身份来的。
羽林卫是十二卫中人数最多的,有五千之多,也是这次夺魁呼声最多的球队之一。这次特意精选了十人参加击鞠,加上路唯新和郭文莺这种硬挤进来的,正好十二人。
齐进虽生气,也拿她没办法,皇上稀罕她稀罕的不行,他又能怎么样?最多说两句嘴,过过嘴瘾罢了。
郭文莺被憋久了,碰见齐进就不免斗了两句嘴,也不过气气他罢了。齐进这人很有意思,他明知你故意气他,却偏偏还要生气,这样的人你想不故意气他都难啊。
路怀东是和楚唐一起来的,两人牵着马,慢悠悠往这边走,他们两人各管着几个卫所,无论哪个卫所赢了,与他们都没什么差别。倒显得是最悠闲的。
两人看见路唯新和郭文莺在这边,都笑着过来,路怀东问:“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吗?咦,只有两匹马,那可怎么凑一队马队?”他笑容温和,可怎么瞧他怎么觉得不自在。
路唯新皱皱眉,“爹,你还是骂人的时候叫人更舒服点。”
路怀东骂一声,“臭小子。”
几人说着话,击鞠场外传来一阵山呼万岁的声音,是皇帝带着后宫嫔妃,还大长公主和长平公主来了。
封敬亭今天穿着玄色常服,面容上堆满笑意,与两位公主说说笑笑地走到场边。宫人们迅速陈设好了御座,严贵妃十分温柔体贴,亲手为皇帝陈设瓜果点心,因怕沙尘,又亲自盖上锦罩。
只可惜封敬亭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落座后,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笑道:“今日是一场难得的盛事,不容错过,众爱卿一定要好好表现。”
南齐皇帝几乎个个喜爱击鞠,当年先皇帝就十分喜欢击鞠,年轻时时常举办击鞠比赛。只是三十岁时,因为在击鞠时被打球供奉误击头部,后来便很少玩了。不过击鞠风潮依旧有增无减,尤其当今皇上也是个击鞠高手,也极爱观看,今年登基第一年的击鞠比赛倒办的有声有色。
南齐贵族子弟们也爱极了这个项目,也因为此今日除了各卫所的人,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都拥拥挤挤在鞠场周围,有些视野好的地方都挤得水泄不通了。
众人向皇上行礼见过,不知道是不是郭文莺太过敏感,她总觉得封敬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笑容有些不自然。约莫那日她说话说的太过,他还在不高兴吧。
等皇帝坐定,十三支球队的球员在众人的簇拥中骑马进来了,开始做着赛前的准备。
郭文莺给自己的胭脂白喂马料,拿着一把豆子喂进它嘴里,看着她吃的香甜,甚是开心。
路唯新看她那匹马很是羡慕,他的黑鬃子虽好,却总不如这匹神骏。
他咂咂嘴,“文莺,我要是也寻一匹你这样的马,今天咱们肯定赢的。”
郭文莺眨眨眼,对着楚唐的方向一努嘴。
路唯新一回头,瞧见楚唐正和府门卫的人说话,他身边牵着一匹上好的大宛名马,当真神骏非凡。89.
第三百六十三章 风姿
他顿时了然,也是他脸皮厚,立刻走过去直接道:“楚将军,跟你商量个事情吧,把你们的马借我骑骑怎么样?”
府门卫的人暗地嗤笑,毕竟,临到比赛才向对方借马的事情,估计是古往今来第一遭。
楚唐神情如常,似乎毫不介意,一派光风霁月的坦然,抬手向后示意:“我们带了十余匹马过来,你看上哪一匹,尽管挑走。”
路唯新也不客气,一指他身边的那匹栗色高头大马,说:“就那匹吧!”
楚唐笑道:“唯新,你简直是个人精。”
路唯新笑,“将军的马,自然是最好的,我最佩服将军的眼光了,将军又不上场,把马借来骑骑也没事吧。”他说着,毫不犹豫地将栗色马牵了过来。
楚唐颇无奈的的一笑,对路怀东道:“你这儿子真有做土匪的潜质。”
路怀东昂着头得意一笑,“你也不看这是谁生的。”
楚唐摇摇头,对上这父子俩人,神仙也要摇头了。不过一匹马而已,他也并不放在心上,笑着对路唯新道:“换了我的匹马,你要是还输了,回家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路唯新笑笑,牵着他的马上一边培养感情试骑去了。
马球场已经清理平整,第一局是府门左卫对府门右卫,两位卫所首领猜枚,定下左右场地,双方套上衣服,左卫这边是红衣,右卫那边是白衣。
左右卫都属府门卫,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两边人太过熟悉,打球打起来甚是没意思,软软绵绵的,一点也没激烈的气氛。最后还打了个平局,谁也没进一球,让围观看球的人都嘘声一片。
路唯新撇撇嘴,对郭文莺道:“打成这样,看来府门卫几个首领要挨罚了。”
郭文莺笑笑:“府门卫是楚唐管的,要倒霉也是他。”
封敬亭是带过兵的人,最见不得这样的,他自己带的都是虎狼之师,自己身边亲卫打个球都跟团棉花似得,不打楚唐一百棍子才怪呢。想当初在西北,楚唐也没少挨罚的。整个西北军挨打最多的第一路怀东父子,第二个就是楚唐了。
一想起从前,两人都有些唏嘘,满脑子都是西北的风沙,战场的厮杀,反倒球场的球看着都没意思。
接下来是羽林左卫对府门前卫,郭文莺和路唯新也跟着上场了。他们穿的是红色球衣,鲜衣怒马的准备上场。
拳头大小的球放置于场地正中,左右十人勒马站在己方球门之前。
令官手中小红旗高扬,双方的马匹立即向着那个球直冲而去。九道尘烟向着中场迅速蔓延,二十匹马中,只有郭文莺的胭脂白没有动,她冷静地坐在马上,在后方观察形势。
楚唐的马是千里良驹,路唯新骑着一马当先直取那颗球。他的马步程极长,离球尚有两丈余,他已经做好了击球的姿势,马蹄起落间,他球杆击出,第一球已经飞向对方球门。
府门前卫的统领崔月反应很快,立即拨马回防,球在球门上一撞,弹了回来,正落在他的马前。他一挥杆传给手下的司长王勋,王勋立即抓住对方球场上右边的空档,长驱直入冲向球门。
郭文莺正横马站在球门前,见他来得飞快,立刻催着胭脂白,面向球员冲去。她一身绛红襦衣,配上白色战马,煞是好看,奔跑之间,衣决飘飘,瞬时吸引了许多目光过来。
不少人指指点点,都在打听这俊帅秀气的小子是谁?
两匹马在电光火石之间擦过,两根球杆在瞬间交错,王勋与她的马各自向前冲去。
王勋带过来的球,已经到了郭文莺的球杆之下,她右手轻挥,球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径直传向路唯新,不偏不倚落在他马前。
此刻路唯新面前正空无一人,轻轻松松便将球送入球门,首开得胜。
“文莺,干得好啊!”路唯新得意忘形地在马上大叫,连自己要防着对面的人都忘了。
众人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看着跟个娘们似得小子,马球居然打得这么精妙,居然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王勋的手中轻取一球。场外观众都静了一下,然后才轰然叫好。
郭文莺目不斜视,催马回到球门前,专注回防。崔月只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赶向自己的场地。
一开场便打进一球,封敬亭看着不禁也有几分荣耀感,果然不愧是他的女人,马球也打得这般好。他笑道:“不错,不错,这两支球队倒比先前的技术好多了。”
江玉妍替他轻挥着扇子,一边笑道:“是啊,还有那个小个子的卫士,身手真不错,也不知是谁,长得倒有几分像是郭尚寝呢。”
封敬亭微微一笑,“人有相似而已。”
江玉妍扁扁嘴,那分明是郭文莺,当她没长眼睛吗?只是郭文莺怎么穿上羽林卫的衣服打起球来了?
严玉兰不由皱皱眉,看皇上的意思,竟像是知道的,不过他对这小贱人还真是好,居然还让她扮成男装打马球了。瞧她在马上笑的那贱样,不愧是上过战场的粗鲁丫头,这一换了装扮竟连男是女都瞧不出来了。
他们这边说着话,长平公主心不在焉,手肘靠在榻背上,下巴支在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皱眉看着场上来往的马匹。反倒是大长公主看得饶有兴味,她年轻时也爱击鞠,也曾穿着球衣上过场,看着别人打球,回想起年轻时的风姿勃发,真是感慨万千。
长平公主转过头,看着大长公主,不由唇角弯了弯,“皇姑姑这是也想上场吗?”
大长公主摇摇头,“若是年轻二十岁还行,现在老胳膊,老腿的,还怕闪了腰呢。”
这一局打得很快,不一会儿场上便分出了胜负,羽林左卫胜出,路唯新得意的举着球杆满球场跑,倒好似那球是他进的。
齐进也高兴,他虽然看郭文莺不顺眼,但能赢了比赛,他脸上也有光。
一轮球赛打下去,最后剩下的两队是羽林左卫和陈赞自己组的球队。羽林左卫依旧穿着红衣,陈赞穿着白衣。红色鲜艳,白色飘逸,两支球队都是难得的威武骑士,一上场便引起了阵阵掌声。.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丢脸
陈赞在战场上的威望虽不高,但在球场上却是名声大响,只要他在京中,几乎年年的击鞠都是他带的球队能赢。
一开场,陈赞一人便带球就冲了出来,连打了几场球,场上此时气氛已经十分热烈,陈赞五官俊秀,身材修长,鞠球在他长柄球杆拍击之下,虎虎生风,倒真是一副英俊潇洒的好模样。
一球破门,赢了比分,他高举着球杆向场外的皇帝等人示意,真是春风得意,笑得颇为猖狂。
封敬亭笑道:“这个陈赞倒真是好球技。”
严玉兰笑着给皇上斟了杯茶,“皇上,天热,喝杯凉茶吧。”
封敬亭并没接,反倒吃了江玉妍递过来的一颗葡萄,还牵着她的小手亲了一下,对她十分温柔小意。
江玉妍受宠若惊,笑得甜蜜极了,不免又得意的望了严玉兰一眼,大有示威的意思。
严玉兰恨的咬了咬牙,自己连这么脑子缺根弦的蠢丫头都比不了,还真是气死人了。
皇上这些时日不管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在私底下,对江玉妍都格外的好,也不知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还是真喜欢上了这个丫头?若是前者也罢了,若是后者,她一定不会让这丫头好好活着。后宫由她做主,皇后之位也必将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她自咬牙切齿,那边球赛还在激烈继续着,虽是秋高气爽,但今日阳光依然十分强盛。
比赛才开始不到一刻,郭文莺已经感觉到了压抑。不仅是天气炎热,击鞠场上飞扬的沙尘也令人呼吸迟缓。汗水湿透了每个人身上的衣服,但这种灼热似乎更加重了场上人的兴奋,马匹的奔跑与马场的沙尘一样迅疾,来去如风,让人连眨一下眼睛的空档都没有。
她顶着阳光,挡在球门之前,盯着面前疾驰而来的人。
那是陈赞。仿佛是故意的,鞭鞭打马,直冲着她而来。
郭文莺警惕地望着他,紧持手中球杆,催马向他迎去。就在两人的马头堪堪相遇之时,陈赞突然抬手,手中的球杆高高挥起,在将球带出的同时,他的球杆也挥过她的耳畔,向着她头上的帽子击去。
郭文莺下意识地一矮身,伏在胭脂白的背上。她听到球杆擦过她帽子而过,轻微的发出“叮”的一声,似乎是撞在帽侧的玉钉上。
她后背忽然有一片冷汗渗了出来,夹杂在热汗之中,让肌肤都起了毛栗子。如果她的闪避稍微慢一点,此时她已经披头散发坐在马上了。
陈赞打得好主意,竟要让她在此刻丢脸吗?皇上虽许她参加击鞠赛,但她此刻用的身份却是羽林卫的一个普通卫士,她是以童槐的名义来的,若爆出自己是女人,即便皇上能把她救下来,也是颜面无光的。到时候言官参奏,参的折子都得把龙书案给压垮了。
她猛抬头,看见陈赞端坐在马上,侧脸看了她一眼。烟尘自他们之间漫过,她看见陈赞的眼神,冰冷而深暗。她心中暗惊,莫不是从前的事他还记着仇吗?
还没等她直起身子,场边已经传来欢呼声。白队又进了一球。
路唯新见她在这边不动,骑马跑到她的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郭文莺皱眉道。
“陈赞真是不小心,差点打到你的头了。”他不满地说,“看来他也是让人给惯坏了,在皇上面前都敢放肆。”在西北的时候,陈赞的任性就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