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你媳妇。”兵丁不屑的瞥他。
也不是你媳妇,桂花花心里加了句。
可她是谁媳妇呢?
饭饭坐的靠后,虽看不太清楚画中人的模样,却隐隐觉得那画中人就是她。你想啊,正常人家的画像有只画头不画身子的吗?除非那个人没看见她穿什么衣服。综合以上线索,再加上有让守备封城的身份和本事,这要不是桃家的颜公子,那才怪呢。
桃颜,讨厌,听这名就够讨人厌的。她低着头不住撇嘴,发誓要把不耻进行到底。
兵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挥手让他们走了。饭饭很庆幸自己是男装易容的,她不禁再次感谢霁教给她的易容术。因为这东西实在太管用了。
马车出了城,走着走着,桂花花突然说道:“苏饭,我怎么觉得那人长得有点像你啊。”
“你眼花了。”饭饭冷哼一声,心里却想,没事长那么好的一双眼干什么?
见饭饭不再理他,桂花花很无趣,只好找漠然说话。
“你猜是谁下令封城的?”
漠然瞥他一眼没说话。
亲眼目睹桃颜被抬出的惨状,这事瞎子也看得出来,偏他多嘴多舌。
桂花花又讨了没趣,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我真的很好奇是谁打的他嘛。”
不仅他会好奇,想必所有贵阳人都很好奇。


打马加鞭,两天之后他们终于到了京城。
饭饭一直好奇地看着外面,彩国的京城和宋朝的汴京很像,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人们的衣着打扮也与宋朝的服饰很相似。不过幸好桂花花没梳个难看的包包头,不然她会忍不住拽下来的。
刚进城门,车还没停稳,漠然突然站起来道一句,“后会有期。”然后就消失在人群。害得饭饭想说声再见都没来得及。
桂花花是到京赶考的,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他急着去报名,便向饭饭致歉。他只能送到这里了。
下了马车。一眨眼,两个同行的人都不在了,饭饭心中忽然染上一种莫名的空虚。
她在这个时代相识的人少得可怜,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街上,何去何从,心里一阵茫然。
依稀挣扎着不想去那个家,可不去那里又能去哪儿呢?
人到底还得信命的。轻叹一声,打开父亲给她的信,见上面写着地址:礼士胡同一号。
礼士胡同在哪儿,少不得要跟人打听一下。可连找了两个人,都一脸惊异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这是第一次进京。”饭饭忙解释。
那人收回惊奇的目光,随手往前一指,“沿着大道向前走,快走到头的时候向右一拐就是了。”
这叫什么走法?饭饭不解,但还是照着他所说的走去。走了许久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那么看她了,因为京城的划分区域分明,沿着大道的最顶端是皇宫,而京城所有的王宫大臣都是围在皇城四周建的房子,紧紧密密的把个皇城包在里面。礼士胡同就在内城之中,很靠近皇城的地方。
这些权贵们的居所基本集中在一处,在彩国都是众所周知的。也只有饭饭这个穿越而来,又没出过门的人不知道罢了。
来到礼士胡同一号,才发现这里就只有一号,整条胡同的一大片住宅都属一家。而此时此刻,她就站在这家的大门口。
正门左右两侧各蹲着一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的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尚书府”五个大字。只远远一观就觉气势非凡。
进门时该说点什么?说自己是八小姐,不知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而见到父亲时又该说什呢么?饭饭犹豫不决。
或许是站的时间太长,门口的小厮看不过去了,有一个走过来对她吼道:“哪里来的穷要饭的,没事赶快滚。”
饭饭看看身上的衣服,虽然很旧,但还不至于破。这衣服是霁留下的,他穿了十年后给她,她一直很珍惜的穿着。
“我要见梅老爷。”饭饭硬气的直了直腰板。一个小厮居然都能把她看扁了,她岂能活的这般没有骨气?
“快滚,就你这穷酸,还敢见我们老爷?”完全是嘲笑与鄙夷的口气。
第一卷 第十七章 梅府
饭饭叹口气,以前看电视时,穷亲戚找上门来都是这般样子。攀高踩底,无论古代、现代走到哪儿都如此。她也懒得废话了,掏出玉牌递给小厮,只说梅老爷见牌如见人。
那玉牌玉质极佳,一看就是贵重之物,小厮再不敢怠慢,伸手接过匆匆走进去。
等了一刻,那小厮又匆匆出来,这次早换了另一副嘴脸。
“小的该死,不知是小姐回来了,老爷刚巧在家,这就请进吧。”
看他一脸谄媚的样子,饭饭心里有点犯恶心,这次她总算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小人了。
进了大门,小厮便退到一边。门内停着一顶软轿,两个大脚婆子一左一右的跪在轿前饭几年前曾见过的管家苏唐,正立在一旁对她吟吟笑着。
“几年没见,八小姐越发亮丽了。”苏唐躬身行了半礼。
他是梅府的老人,见主子最多行半礼。
不过饭饭对他印象一般,只微笑着点点头。
“老爷在书房等着,这就进去吧。”苏唐身后立着两个大丫鬟,一个红衫,一个绿裙,此时忙过来见礼,一左一右的搀扶住。
梅饭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虽觉不适,还是扶着一个丫鬟的手上了软轿。两个大脚婆子抬起轿子,颤颤悠悠地向前走。
身临其境,方知王公大臣的府第果然与众不同。梅家宅子外观宏伟,高大的砖筑院墙,墙檐下砌筑斗拱,显得古朴厚重。可一旦走到里面,装饰却开始注重典雅,一砖一瓦都独具匠心。尤其重廊复殿,九曲十八弯,让人忍不住暗道一声“绝妙”。
大约走了一射之地,小轿停了下来。两个丫鬟上来打起轿帘,扶她下轿。扶着丫鬟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一个很大的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和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再往前就是梅家宗主的书房。书房门前立着两个小厮,一见他们过来忙争着打起帘子。苏唐进去通报,两个丫鬟齐齐退下,只留梅饭一个在外等候。
怕初见失礼,刚才在路上和苏唐闲聊了几句,得知她的父亲名叫梅御,字兰书,现任梅家宗主,户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她还有个叔叔梅述是礼部尚书,除此外梅家做官的不计其数,但多数是旁支。正支的梅家人在她这一代只有姐妹九人。
一家全是女儿,也怨不得当年母亲宁可舍了她也要换个儿子了。正寻思时,已听得有人回话,“八小姐请进。”
迈步进了屋,第一眼就看见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四处观望,发现这是一间宽敞的书房。一面纸窗横在左边,些许阳光倾透进来。房间两旁,几根红木撑住梁顶。房顶,是一些色彩斑斓的图画,透着三分幽雅之意。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雅致,可以依稀窥出房间主人的几分格调。
书房内有一个小间,应该是梅御读书累了小憩的地方。
稍站了半刻,梅御就从小间内走了出来。他一张国字脸,宽宽的眉毛,配上蒜头的鼻子看起来有几分严肃。不过他的嘴唇很薄,还微微上翘,竟有种类似女人的风情。这样的组合还真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看到她,他微微露出点笑容,然后招手唤她走近。
“你叫什么?”他轻声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并不像外表给人的冷硬感觉。
胡乱行了个礼,饭饭低声回了句。
“梅饭。”
其实她更想说叫苏饭的,不过看他说话这么温柔的份上,临时改了口。
“是霁先生给你取的名吗?”
他一笑眼角会上扬,似乎是一双丹凤眼。饭饭点点头,心想看来她的眼睛是随了父亲的。
“梅饭,梅饭,…。”
梅御反复叨念着这两个字,仿佛在体会其中的深意,不过他最终要失望了,因为这名根本没有什么特别意思。
“果然霁先生的学识不一般。”或者想不出来,他终于放弃了,也没提要给她改名之类的事,这让饭饭长舒了口气。
见她很安静,梅御也不再问话,只静静打量着她。弯弯的眉毛,瓜子脸,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个标准的美人**。
“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很美。”他轻叹。
“是。”饭饭胡乱应一声。
卸完妆的她确实很美的。像母亲吗?她不知道。可惜早已忘记那个生她的女人长什么样了。或者这时应该说点什么,只是面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居然一点亲近之感也没有,真不知是悲戚还是讽刺?
“先住几天,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等过段日子我就带你回祖宅去见见别的姐妹,还有你亲——娘。”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慢,是不愿提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饭饭无从得知。她对亲娘的印象也仅止于那长长的头发和纤细的玉手。所以只能应一句,“是。”
这就是父女俩第一次会面,简短的几句话就结束了。他没问她这些年的境况,她也不想说。两人沉默了一刻,他就令她出去了。
梅御很忙,过了没多久就出府了,据说是皇上召见。临出门时,他嘱咐饭饭等他回来共进晚餐,然后又吩咐管家给她准备吃穿应用等物。
几月前就得知她要来,府里的住处早已经安排妥当,一盘盘的绢花饰品,金银首饰,一箱箱春夏秋冬四季的的女装也抬到她眼前。小丫鬟一共四个,齐齐站在一旁伺候她穿衣。
饭饭不习惯,便叫她们退下了。贵族的女装繁复至极,她摸索着穿在身上,虽觉好看,但行动却不方便。
“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小丫鬟进来给她梳头时,赞不绝口。
确实很美,就这张脸恐怕所有男人都会沉溺其中的。淡黄色的纱裙,随风而摆,宛如盛开的牡丹花。可太过张扬了,让她觉得有些不适。或许跟霁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她依然怀念那粗衣木钗,满山疯跑的感觉。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大小姐
晚饭时,梅御准时回来了,陪饭饭吃了顿简饭,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就又去忙公务去了。
也就是这时,饭饭才知道京城的府邸只是梅御办公时住的,他们祖宅在青州,所有家眷也基本都在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令她长长出了口气,她很怕被一堆女人围着她评头论足。虽然早晚有这么一天,但越晚越好。
或者是出于内疚,梅御很疼她,吃穿用度都极尽所能的满足。可是身处这华丽的殿堂,她却没有丝毫的幸福感,反而觉得压抑。
梅府的生活是优越的,也是精致的,她每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只能像木头美人似地对着天空发呆。不是不想动,而是这里的下人似乎打定主意想看她这个乡下土女的笑话,一行一走都有人在私下里窃窃议论。即使故意走的款步姗姗,袅袅娜娜,也常被笑话成没丝毫贵族气度。
说实话,贵气这东西绝不是一日两日可以练就,那是贵族家庭多少代人的气质沉淀,一言一行,一衣一衫,一饮一食,体现在任何细节之间。装是装不出来的。
好吧,她承认自己没有贵气。但那又怎么样,谁又规定女人有贵气才是最美的?没有那玩意,她还可以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美丽的宛如天界下凡的仙女。活活嫉妒死那些敢笑话她的丑女们。
抱着这种心态,她在庭院之间露脸的机会越来越多,每次出现果然看呆了一干男性的眼球。这让她微受伤害的小心肝愉悦了许多。

如此三四天过去了,梅御都没回来过一次,他真的很忙,而她的日子却清净之极。
饭饭实在无聊,就让两个丫鬟搀扶着,坐到梅府的花园里。有人上了茶和几盘鲜果。她装腔作势的抿了口,然后抬头欣赏后花园的所谓美景。其实说美景还有点牵强,那不过是一片光秃秃的,没长叶开花的枯枝,以及几块长着青苔的石头。
说实话,被梅府奉为珍宝之地的后花园实在比不上前院漂亮,因为这里栽种的全是梅树。梅家嘛,自然是以梅花做族徽,而且会大片种植梅花了。可梅树都是在冬天开放的,至于夏天就只能看这无趣,无味,外加无奈的枯枝了。
她现在很后悔。刚才丫鬟春梅问去那里坐坐时,会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后花园。”
是啊,人家电视上的千金小姐都逛后花园的,一些偶遇情郎的场景也很多是在后花园赏花时发生的。正所谓郎有情,妹有意,你侬我侬,好不惬意。可谁又能想得到这里偏偏是这种景象?
她忽然有些同情彩国那七大家的人们,家里一年四季都见不到别的植物,真是活得可怕。李家自然种的是李花,桃家桃花,槿家槿花,薇家蔷薇,桂家也就是桂花楹家,自然种桂花,也怨不得他会叫桂花花了(她忘了桂花花是她给起的了)。可荷家呢?难道整个园子全掏成池塘?
反正也没什么看头,饭饭喝了几口茶,就起身到前院坐坐,看看回廊九曲十转也好过这光秃秃一片。
被两个丫鬟好像搀病人似的扶到前院,还没来得及找地方坐下,忽然见一个红衣女子气势汹汹的走过来。那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妇人,一边走一边着急地呼着,“快点,把府里的家丁都给我叫出来,抄家伙。”
饭饭一呆,问春梅,“这是谁呀?”
“这是大小姐,您刚来所以不认识。”
昨天就听几个丫鬟给她普及过,大小姐梅大凤嫁进桃家,二小姐嫁进荷家,三小姐嫁进槿家,四小姐也就是在李家见到的那个。此外还有四位小姐没出嫁,当然如果包括她的话就是五位。
眼前这位大小姐大约三十八九岁,一张脸严肃之极,她行走之间很有气势,嗓门也大的出奇,一看就知道是个火爆脾气的。
偶遇大姐,饭饭觉得怎么也应该打个招呼,所以对着她走过去,学着电视剧里道了个万福。那姿态果然做的柔美飘逸,妙曼无限。
“你是谁?”大小姐的眼神如刀子般刮在她脸上。
“这是八小姐。”春梅替她答道。
“狗屁八小姐,我八妹还在青州呢。”大小姐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饭饭。走出两步突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嘴里不屑地冒出两个字,“妖孽。”
饭饭笑了。她可以把这当做是大龄妇女,对豆蔻年华少女赤裸裸的嫉妒吗?毕竟一个年近四十的黄脸婆怎比得上她这花容月貌。
府里彻底喧闹了一阵,有人拿着木棒、刀剑跟大小姐走了出去。
等他们去得远了,饭饭才问春梅,“她这是要干什么啊?”
“还能干什么?捉奸呗。”春梅撇撇嘴,满脸都是等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梅府的底下人表面恭恭敬敬,其内里个个怀着鬼胎,这点饭饭早领教过。她可不在意小丫鬟想什么,只是一脸感兴趣问,“什么回事?”
捉奸唉,多耸动的词汇啊。
梅府里的丫鬟都是能说会道的,而且惯会闲言碎语的道人是非,春梅就是其中一个。听饭饭问起,她立即眉飞色舞的说开了。
桃家人对正室的选择是七大家族中最挑剔的,选媳妇比皇帝选妃的要求还高。当年大小姐就想嫁给桃浅,也就是现任宗主的弟弟。可人家桃浅没看上她,无奈之下只能嫁给一个旁支子孙,也就是桃凡。谁知这桃凡天生风流无比,小妾养了一堆不说,还经常在外面找女人,弄得乌七八糟。大小姐为此不知吃了几大缸的醋,可光吃醋毕竟解不了恨,她就接长不断的到府里来借人,去找妖精们打架。
“这一次八成是又哪个外室被大小姐发现了。”春梅做最后总结性发言。
不就是风流丈夫遇上个吃醋悍妇嘛,实在没什么心意。饭饭打了个哈欠,原本有想去看戏的念头也打消了。
快傍晚时,大小姐才带着人回来。她也不知受了什么气,一进门就摔东西,什么是花瓶,哪个是古董,净拣贵的,乒乒乓乓的摔的满地都是碎片。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大闹
这个时间梅御也快回来了,每天这个时候饭饭都在花厅等他回来吃饭。今日很巧,她刚到花厅,就撞上这么一幕。
“贱人,妖精。”大小姐边骂边摔。
饭饭也不理会,踩着一堆碎片走过,然后坐到红木椅上,优哉优哉的品着丫鬟捧上来的香茗。
女人无理取闹的样子最是难看,想留住男人的心又岂是砸砸骂骂那么简单。真要有本事就到婆家砸去,只有没胆的才在娘家发脾气。而这位大小姐恰恰是色厉内荏的那种。
梅大凤越骂声越大,翻来覆去都是妖精,贱人,也不知是骂桃凡的外室,还是另有所指。饭饭听得有些不耐,心说,她要是她爹,一定先给她俩耳光,然后再叫她滚蛋。
正暗自嘀咕着,梅家的大家长回来了。
“爹。”饭饭立刻甜笑着迎了上去,顺便瞥了一些还在气呼呼的大小姐。
梅御应了一声,一眼看见地上的碎片,脸色瞬间铁青。
“这是你做的?”他冷声喝问梅大凤。
大小姐点点头,随即哭哭啼啼地抹了把眼泪道:“爹,他们桃家太欺负人了,又不是嫡系也敢猖狂的想要休妻。”
“放肆。”梅御怒喝。
他这个女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闹到婆家要休妻的程度,真是岂有此理。
“爹,你要为我做主。”大小姐不依,扭着身子,硬要他跟着去桃家讨个说法。不过她的眼力价似乎不怎么样,连老头子变脸了都没看出来。
“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个大嘴巴子,抽的她连退了好几步。
如饭饭所预料的那样,梅御打了她,然后手指门口,“你给我滚出去,回桃家去赔礼道歉,求他们让你回去。”
“我不去。”大小姐脸色郁结。
要她向那男人低头,正室的颜面何在?
“不去我就打死你。”梅御抬手欲再打。
大小姐却脖子一梗,“爹你太偏心了,有了八妹,就把我给豁出去了。”
饭饭喝茶的手抖了下,心说,这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我就是偏心,也是偏了你。”梅御长叹一声,她是最大的,一出生就承受了所有家人的宠爱,等到后面接二连三生出女儿之后,就再难见他展颜了。
“本来就是,你见八妹妹长的漂亮,想靠她攀个高枝,现在当然护着她。”
“你给我滚,滚出去。”梅御也不知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还是真的气极,竟伸手夺过饭饭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
好个准头,正砸在大小姐的额头上,茶汁顺着脸颊滴答下来。饭饭心说,她这亲爹多半是练过几天的,好个深受啊。也幸好茶水不算太烫,不然立刻就毁容了。
大小姐呜呜哭着跑走了,临出门还不忘怨恨地剜了饭饭一眼,好像罪魁祸首是她。
饭饭一耸肩,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当晚吃饭时,梅御一个劲儿跟她道歉,只说大小姐鲁莽,让她别在意。
不知为什么,看他这样子饭饭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是女儿犯错了,身为家长的他在对一个外人表示歉意。这种滋味儿让人很难受。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从内心深处她又何曾把他当过自己的亲父,霁的地位可比他要高的多。
至于大小姐所说的他想利用的话,饭饭几次想开口问,但最终没问出口。即使知道结果了又怎样?又能改变别人没把她当亲人的心意吗?
伤心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坚决。她暗暗发誓,若真有一天有人逼她做不愿做的事,她一定会反抗。
苏饭饭绝不是面团,可以被人揉来捏去…。
§
自那日后大小姐没再来过,大约是回去认错后,被婆家禁足了。
她不来,梅御很高兴,至少说明她没被休回来。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不高,若是被休回婆家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梅家丢不起这个人,而桃家想必也不愿得罪梅家大家长。
于是,这场夫妻闹剧,最后不了了之。
或许为了安抚梅饭,梅御说等他忙完京里的事,就带她去青州见见家人,还得在祖宗跟前磕个头,算是正式的认祖归宗。
对这事,饭饭可不着急,随便应了一声就扔脑后了。
梅御每日依然早出晚归的忙公事,饭饭自己在府里待了几日,觉得没意思,便换了男装偷跑出去。
功夫用时方恨少,以前守着霁这个顶尖高手,却从来不好好练武,她要轻功没轻功,要内力没内力,现在想翻个墙都不方便。不过梅饭一向喜欢未雨绸缪,梅府里有个右侧角门,她花了点时间买通偏院的管事,才要了这角门的钥匙。
瞧,这下多好,进出门都不用翻墙那么老套了。
出了角门,沿着街道一路向前,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心情无比愉悦。
进京的那一日是匆匆而过,后来也没找时间出去闲逛。反正梅御中午也不回来,既然出来了,就玩个过瘾再回去。
京城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太平年景,街上的红男绿女很多,做买做卖的,来来往往的,虽比不得现代北京的繁华,但却别有一番滋味儿。尤其是道路两边买卖家的店铺,挂着很多匾额和对子,为这古代的街道平添了几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