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光了,桃颜和梅饭却没动,两人依然牵着手站在原地。
“要走了吗?”桃颜轻笑着,虽是问话,可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是啊,要走了。”梅饭揉揉眼道。谁说女人的眼睛是武器?依她看这武器不会伤人,只会自伤。
“明天继续?”他问。
“不。”她答。明天要休养生息,所以罢战一日。
“好吧,那后日我去找你。”他说完,恋恋不舍地看她一眼,仿佛多情公子在对自己的爱人许下承诺。
“好。”她笑答,却忍不住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般做作真的很难,可谁让自己偏偏与他宣战。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这场爱情攻坚保卫战,想停是停不下来的。
不过,比魅力吗?她怎么能输给他呢?
约定好时间,两人同时撤手,然后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对于明日之约,饭饭早已下定决心不会去了。对付男人的首要法则之一是:若没点高姿态,岂不是显得咱没身份。
桃颜唇边始终挂着一抹笑意,就好像找到最感兴趣的东西。说实话,对于梅饭他真是兴致盎然。这小女子,他决定好好费点心思捕获到手。不过首先不是对她多好,而是要让她知道知道,男人可不是随便予取予求的。所以,明日之约,他不打算去了。
两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在这里拼命做秀,一面约好,一面毁约。他们都想让对方先爱上自己,其实却没一个人知道爱情究竟什么。只是在斗气,斗智,斗勇,斗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要争什么。
而这样的争斗是注定不会有赢家的…
筋疲力尽、两败俱伤也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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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已是申时。她也知道不该彻夜不回,要怪只能怪桃颜的手太紧,而她的心太松了。
绕到后门悄悄潜了进去,正好看见在门口急得跳脚的春梅。
昨晚春梅找了她一夜,也是天亮时刚回来。她不敢回房里,又素知梅饭的个性,只好守在后门等。只盼老天有眼,这位姑奶奶赶紧回来。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漫天飞舞的瓷碗
两人踮着脚尖往前走,直是小心翼翼,步步谨慎。
她们怕被人发现,说话都很轻。
“府里现在怎么样?”问春梅。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小姐最好先去厅堂,若能赶上早膳,没准可以瞒过去。”春梅道。
饭饭点头,忽然看见她手中握着一截彩带,不由问:“你拿这个干什么?”
春梅把彩带拿给她看,“是小姐绑在身上的,我到处找小姐没找到,最后只找到了这个。”
梅饭拿在手里随意地看了一眼,正要扔,愕然发现彩带的上端有一处整齐的断裂痕迹,不是刀割,不是划伤,而是类似剪子的东西剪断的。
这个认知让梅饭出了一身冷汗。问过桃颜,他虽有见死不救之嫌,可她掉在半空的事却跟他没丝毫关系。
桃颜自然不会骗她,可若不是他,又是谁剪断彩带呢?
梅五、梅七、春梅、春香、卖货的小贩…,或者是别人,所有碰过这彩带的人都有嫌疑。不管是想让她丢丑,还是想置她于死地,其中任何一种,都够她头疼的了。
正冥思苦想,春梅已在催促,“小姐,快点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梅饭闻听,忙提起衣裙快步跑了起来。
梅府有规矩,任何人不许在府中狂奔,但现在四下无人,谁有空管这个。反正都要受责罚,就让那些规矩见鬼去吧。
望着八小姐犹如疯丫头般狂奔的身影,春梅不由撇了撇嘴,有这样的主子,她的前途真是堪忧啊。
虽然腿下加劲,可她们赶到时还是迟了,厅堂里刚吃过早餐,几个下人正在收拾碗筷。
没饭可吃,梅饭并不在意,只是待会儿问起来,该怎么回彻夜不归的话,却真得好好费一番心思了。
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出厅门,就见一个白乎乎地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个东西一连串地向她飞来。
她躲过一个,两个,却终没躲过后面的,肩膀被狠狠地砸了下,痛得她直呲牙。那些白乎乎地东西掉到地上,“噼里啪啦”摔的粉碎。
饭饭此时才看清楚,那不过是杯碟盘碗而已。她深吐口气,回头,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敢扔她。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脸怒火的梅七,而在她手中正捧着几个没扔完的杯碟。
“七姐,你干什么,这可很危险的。”梅饭摸摸很痛的肩膀,这要砸到后脑勺,砸死都有可能。
梅七瞪眼怒骂:“砸的就是你,你个表里不一的浪荡女,荒淫,卑鄙,无耻…。”
表里不一的浪荡女?这从何说起啊。
梅饭苦笑,心说她不会是因桃颜对她的示爱而吃醋吧?昨日,大廷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得清楚。若真是因此打翻了那个醋坛子,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呢。
“告诉你梅饭,别以为桃颜看上你,你就赢了。父亲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梅家女儿绝不能跟桃家人有什么关联。”梅七冷声道。
饭饭叹息。说实话,对于这事她还真给忘了。
“你敢不听父亲的话,今天我就代父亲好好教训你个不孝女。”梅七说着,手中的白瓷碗又向她抛过来。
这次梅饭有了防备,闪身躲过,那瓷碗正砸在厅堂的柱子上。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碗一起砸了过来。
她都一一躲过,不过看着那片片碎裂瓷碗,倒觉心中有些微痛,官窑瓷器,十几两银子一个碗啊,想败家也不至于这么着吧?
梅七今天憋着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那盘盘碗碗如雨点般地往她身上扔,转眼的功夫地上已是一地碎片。梅饭左跳右跳,一不小心踢翻了椅子,又一不小心撞翻了桌子,厅堂里的屏风、花瓶也被她撞倒,霹雳啪嚓,响声不断。
周围的下鬟仆妇们都瞪大眼睛看着,却谁也不敢吱一声。主子发疯,下人们哪敢稍动,一时周围连个劝架的都没有,就连春梅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梅饭想跑,可厅门被梅七堵住,她又不想弄伤她,不由连声叹息,惹了这个“冲动是魔鬼的女人”,这可怎么收场才好啊?
正闹的欢时,突然厅外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一个男人暴跳地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梅饭和梅七回头一看,都不禁吓得丢了半条命。刚说父亲,没成想这就到了。
“爹爹,您赈灾完了?”梅饭笑得很心虚。虽然错不在她,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些害怕。
梅御冷哼一声,看着这一地的碎片,火气更大了。
“这是谁干的?”
“爹爹,女儿——错了。”梅七忙跪了下来。梅御这一出现,她魂都吓飞了,刚才的盛气凌人荡然无存,说话也结巴起来。
“为什么扔这些杯碗?”
“都是因为她。”梅七纤手一指梅饭,恨得牙都痒痒。若不是她,她又怎会被人讥笑,若不是她,她又怎会被父亲责骂?
梅御望一眼梅饭,有些纳闷,“她怎么着你了?”
“她,她勾搭桃颜,与人成奸,昨晚一夜都没回来,孩儿这正教训她呢。”
梅饭一听好险没气晕过去。勾搭成奸?这梅七想弄死她啊。
梅御闻听,看她的眼神也凌厉起来。
梅饭吞吐道:“爹爹,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说是什么回事?”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眼神中隐有薄怒。
身为大家闺秀,却彻夜不归,无论是什么原因,她的罪名已坐实了。想分辨都不知从何说起。梅饭被他盯的胆战心寒,小心肝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此时此刻,刚编过的谎言通通抛到脑后,她一五一十地把整个经过说了一遍。她如何被吊在桥上,又如何被桃颜救起,还有那游河之旅,也是出于无奈。
无奈吗?或者只是半推半就吧,但这些可不敢向他明说。
“爹爹虽然说过不能和桃颜有关联,可女儿也不是故意的,还有梅家已经嫁过一个女儿进桃家了,想撇清关系也不太可能了…再有世事难料,有时候想躲事却不一定躲的干净,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佛堂被罚
她一边说,一边偷看梅御的脸色,见他并没勃然大怒,不禁稍稍放了点心。
梅御似在思索她的话,眉头紧锁着,怔了好久忽然叹息道:“你说的也对,既早已牵连在一起,便想躲也躲不开了。”
他为保梅家满门,从不敢争强好胜,一心一意想要躲祸。可是正如梅饭所说,有些事早已注定,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有时候越想躲事,事情却偏偏自动沾上身。就像这次,他不让梅六和桃颜有牵连,可防的了梅六,却防不了梅饭。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看来一切随缘的好啊。
“你起来吧。”梅御又叹一声。
看来一片云彩要散了。梅饭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大夫人带着一干女眷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哎呀,老爷您要回来,怎么也不派人提前捎个信儿。”
她们得了消息连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
梅御微微颔首,“只是临时起意,惊扰夫人了。”
大夫人忙屈身一福,“老爷如此说,淑娇怎么敢当。”
二夫人来的稍晚些,她一进门,看见这混乱的局面,不由惊叫起来,“妈呀,这是干嘛,拆房呢?”
梅七和梅饭对视一眼,都默契地垂首不语。若刚才只是乐曲前奏,那么真正的危机与高潮才刚刚开始。几千次的事实证明,梅家的女人,永远比男人难搞定。
“老爷您劳累半月,先回房休息吧,这里就由五凤处理吧。”大夫人笑着过去搀住梅御。
梅御“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梅七和梅饭,终于迈步走了。他一走,二夫人忙跟上,两个妾室陈氏和张氏也跟着伺候去了。在彩国妾室的身份是极低的,从来都是当家夫人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地位和个丫鬟差不多。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厅堂门,饭饭腿肚子隐隐开始抽筋了。她好想叫住他,可伸了伸手,却终没开口。他是梅家的大家长,这种女儿打架的小事本就是女眷们管的,他不插手也自有道理。只是,现在落在梅五的手里,她和梅七就别想有个好了。
偷瞥一眼梅七,她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那小身板抖的,都快成筛糠了。
真是的,刚才砸自己的胆子哪儿去?对她就凶巴巴的,看到梅五就吓成这样,由此可见,她比不上人家的威严啊。
梅五确实很威严,她被一干丫鬟搀扶着坐上正堂高座,姿态高人数等。这时下人们已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桌椅也都搬到一边,缺少障碍的厅堂果然宽敞,宽敞的有些的渗人。
有人端上香茶,梅五优雅地抿了一口,笑道:“两位妹妹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触犯了家规可叫姐姐很为难呢”
梅七哀声地祈求道:“五姐,今日是我错了,你饶我这次,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她昨天彻夜未眠,嫉妒,外加憋屈了一晚上,所以才在看见梅饭的一刹那爆发了。这会儿冷静下来,早悔的肠子都青了。想她一向胆小怕事的,能被气成这样,也得说梅饭的本事奇佳。
“哟,七妹,你这么说可叫姐姐怎么好呢,姐姐只是按家规办事,若是徇私,以后可怎么服人呢?”梅五笑着,对身后的女管家道:“查查,在宅中私斗是何罪呢?”
女管家从怀里掏出本册子,翻了翻道:“按家规杖责三十。”
梅七一听,浑身血都凉透了。梅饭也不住唏嘘,说是宅中私斗,其实不过是她被人家打,给强冠上这罪名,还真是委屈啊。
梅五掩嘴轻笑,“苏三,瞧你这个管家当的,杖责三十那是对下人们的,小姐们怎么能用这么粗鲁的法子。”
“五小姐,是奴才错了,奴才都忘了这是小姐们了。”女管家忙低声致歉。
两人一唱一和地,表面上似乎是说错了惩罚,事实上却是讽刺她们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梅饭听得心中大叹,争强好胜,工于心计,为人毒辣,典型的王熙凤性格,只是希望她的下场不会像王熙凤一样啊。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那是怎样的悲惨境地。富贵荣华前半生,最终不过是被人用席子卷了弃尸荒地。
“既然是主子们犯了错,那就只有罚跪佛堂了。”
梅五说着站起来,莲步轻移到梅饭身边,颇似哀怨地叹口气,“妹妹也应该知道当家的难处,可别怪姐姐罚你啊。”
梅饭恼她做作,却不敢露出来,面上巧笑依然,“姐姐说哪里话,您是当家的,这当家自有当家的苦楚。”
“知道妹妹是晓得事理的,姐姐就放心了。”
她轻轻拍了拍梅饭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转身吩咐道:“来人,为七小姐和八小姐准备一下。”
几个丫鬟应声过来扶她们,说是扶,其实和押差不多。梅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梅饭却没什么反应,看着颐指气使的梅五。手上依然残留着她刚才轻拍的温度,虽然还是被责罚了,可至少她还安慰自己一句。虽然有点猫哭耗子之嫌吧。不过同样是妹妹,怎么表面上她似乎对她,比对梅七更好些呢?
梅五是什么人,精明至极,眼睫毛都是空。没有利的事,哪怕只是多余的动作她都不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对她另眼相看了?
※
梅家的佛堂和众多佛堂没什么区别,佛龛、供桌、贡品、烛台一应俱全,还有就是放在地上,两个略显奢华的蒲团。
有梅五在一旁监视着,两人都乖乖的跪在蒲团上。不过看到这蒲团,梅饭就知道她们今晚可以在什么地方上过夜了。
“两位妹妹,我也是情非得已,还请你们多多体谅。”梅五这话虽是对两人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梅饭,仿佛只是在告诉她一人。
饭饭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只好微微对她点点头。
梅五这才眼神一转,吩咐丫鬟落锁。
不一刻闲杂人等都退干净了,也听到了“咔吧”的铁锁声。这锁一旦落下,要想再打开恐怕是很久以后了吧。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争食
梅七还在啼哭,哭得让人心烦。饭饭实在受不了了,气道:“你别哭了行不行,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发那么大脾气。”
梅七恨声道:“都是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你抢走颜哥哥,我又怎么会控制不住,被关在这里也是你的错。”
“好吧,是我的错。”梅饭无奈,跟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谈这个实在没什么意思。
站起来重新观察了一下周围,思量着该做点什么。她自认不是什么乖巧的人,让她就这么跪着,那绝不可能。而要在这里过夜,最好还是找个能让自己舒服睡觉的法子。
两个蒲团可以拿下来当枕头,房顶垂下的幔帐可以用,一半铺在地上,一半盖在身上,只要明早再挂回去就是了。可关键是那挂在佛龛前的幔帐该怎么取下来?就算踩上供桌,恐怕也会差一点点吧。
看了眼还跪在那儿的梅七,饭饭讨好地笑道:“姐姐,过来帮我一把。”
梅七仿佛才发现她,惊叫一声,“你在干什么?”
这时,饭饭已经爬上供桌。
她比量了一下距离,对她道:“你帮我把墙边的那块青砖搬过来吧。”
早在进来时她就看见墙边立着一块青砖,大约是建房时剩下的,目测了一下只有这青砖的高度还算合用。
佛堂里有些潮湿,常年不动,青砖上都长了青苔,又是土又是泥,看着就挺脏的。
“我拿不了。”梅七用帕巾掩着口鼻,仿佛那是什么毒物猛兽。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支不动人家,梅饭只好爬下供桌,去抱了青砖,然后又爬回去,踩在上面去摘幔帐。
手刚碰上绳结,却听梅七在下面一惊一乍地叫嚷:“八妹,你这是对佛祖不敬,那幔帐是佛祖的蒙面,小心佛祖降罪与你。”
饭饭嫌她烦,冷笑道:“你若怕佛祖降罪,那晚上就站着睡好了。”
梅七看了看潮湿的地面,思索良久,最终闭口不言。心中默默祈祷,佛祖啊,这都是梅饭造的孽,与她无干。
佛堂每天都有人打扫,幔帐很厚,也很干净,铺在石砖地上,既能遮土,又能遮湿,真真方便之极。拜多读了几天家规所赐,她知道这次私斗会罚跪一天一夜的佛堂,所以赶在明天中午之前把幔帐装回去,刚刚好。
铺好幔帐,把蒲团放了个好位置,然后心满意足地躺下。
“喂,你要干什么?”梅七又叫起来。
“睡觉。”她表情淡淡。
“这才什么时辰?”
正午时分。
饭饭斜睨她一眼,道:“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孟子曰:孔子说的对。”
梅七不解,“孔子是谁?孟子又是谁?”
饭饭不理她,翻了个身,很快进入梦乡。
梅七恨恨地跺了跺脚,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中午头上,一个人跪着实在无聊,她羡慕地看了眼躺着的梅饭,又看了眼地上另一个幔帐和蒲团,最终决定还是对佛祖不敬比较好。
※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只觉腰酸背痛。
梅饭捶了捶僵硬地腰部,心说,果然睡硬板地是不行的,娇嫩的小腰可受不了这番折腾。
不过,她不是因为腰疼才醒的,她是被饿醒的。仔细算算她好像有四顿没吃了,怨不得现在头晕眼花,看什么都像烤鸭。
外面天已黑了,佛堂里静悄悄地,只能听到梅七低微地呼吸声。此刻,她身下正铺着摘下的幔帐,怀里抱着蒲团,睡得颇为香甜。
“嘴硬的丫头。”饭饭冷哼一声,开始找吃的。
在佛堂里萨摩了一遍,只有供桌上放的两盘水果,一盘是葡萄,一盘是桃。她拿了一只,狠狠咬了一口。桃很甜,不过这东西不能挡饿,而且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可是会被发现的。
桃子咬完,万分留恋地舔了舔手指头,然后把桃核塞进佛龛底下,力求做到不留任何痕迹。她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对于报应不报应的事从没放在心上。
一个桃子下肚,也就刚勾上几只馋虫,离饱腹还差的远呢。这可吃点什么好呢?
正琢磨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小姐,七小姐,我是春香啊,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伴随着呼声,两个包装成小小的油布包,从门缝里送了进来。食物的香气瞬间充斥鼻端,梅饭立时兴奋起来。
“小姐,你慢慢吃啊,别忘了把吃剩的藏起来,我先走了。”梅香轻声说了句,然后门缝又被轻轻掩回。
估摸着走远了,梅饭走过去打开那两个小包,只见馒头被切成小片,鸡肉被撕成小块,不由赞叹春香的细心。
她一边啃着一只鸡腿,一边想,同样是小姐,怎么人家的丫鬟就这么体贴人,而她的春梅就想不起送点吃的过来呢?人比人气死人,得自己样样比得过梅七,可唯一比不上人家的,就是没有一个忠心的丫头。
闻到食物的香气,梅七也醒了。她睁开眼看见梅饭吃东西,忙扑过来抢了块鸡肉放进嘴里。
“哪来的吃的?”她口齿不清地问着。
人家丫鬟送来的吃食,她未经同意就在这里猛吃,梅饭不好意思说是春香送的,只好搪塞道:“丫鬟送来的。”
梅七饿极了,也没空追问是谁。放开腮帮子,这一通大嚼。不一刻两个油布包已见了底。
“春香呢?她没来过吗?”肚子填饱了,她才想起来,以前每次她犯了错罚跪佛堂,春香都会给她送饭的。
梅饭干笑了一声,不好意思答。
春香送进来的是给自家小姐三顿吃的,却没想到被她一顿给吃光了。此刻被债主追问,自然觉得尴尬无比。
梅七也不傻,见她这样,立刻明白了。气得把油布包扔到她脸上,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梅饭不好意思躲,任凭那布包在自己脸上蹭了把油光。好吧,不要脸就不要脸,也没人丢人的。霁就曾经说过,“脸皮厚的人有饭吃。”所以在要脸还是要命的问题上,她只是勇敢的选择了后者。
吃也吃了,再吐出来的也不能要了。梅七气呼呼地发了一顿脾气,骂不动了,也只好偃旗息鼓。
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饭饭也知道她的脾性,嘻嘻笑着哄了两句,一片云彩也就散了。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借刀杀人
梅七的性子怯懦,在梅府也是事事小心,步步谨慎的。可今早却突然大发雌威,弄出那么大声响来,若说是梅大凤倒也罢了,可却偏偏发生在她身上,让人多少透着不解。
饭饭心里疑惑,便一句句地套她的话。
梅七虽有些小聪明,小手段,可最大的败笔就是嘴巴太大。一个吃饭都能漏米粒的主,你还指望她能守住秘密吗?所以在梅饭的几经打探下,终于露出了实话。
“是梅五嘛,她说我是胆小如鼠,注定成不了大事。”她诺诺道。
回忆当时,梅五的话真的很难听。她说她今天是情人被抢,明天就会被抢丈夫。还说她样样不如人,处处差人一等,早晚有一天被人抢的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候就会变成丈夫不疼,爹爹不爱,早晚跟梅二的下场一样。
她母亲是梅御的妾室,从小到大都是低头做人,久而久之就成了患得患失,极度缺乏安全感。再加上论才情不出众比不过梅六,耍心眼又耍不过梅五,撒娇扮可爱也赶不上梅九。现在来了个梅饭,也是处处比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