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心思此时却不想显露出来,他冷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会领功,你给我留了后患,惹了麻烦,还敢说是自己功劳?”
春心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瞧他现在这几日没梳洗的邋遢样,再看看他身边这些人衣衫褴褛,身上血迹还没干呢,就知道他们不久前刚刚厮杀过。想必是官兵围剿的也很厉害吧。
对付穷凶极恶,她也不敢把他惹的太急了。只道:“何必把话说的那么满,那一日你们抢劫总会有逃走的人,你既不能把人都杀绝,官府依然能找到你。”
他嗤笑,“你以为我怕吗?”
春心淡淡,“不怕?不怕你躲到这儿干什么?”
一句花正戳中人家肺管子,常月气得从法台上跳下来。
与他面对面站着,春心才感到自己的身高和她相差太多了,他不仅高,还很壮,跟他相比,自己就像是跟着白鹅的一只小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优势。
她不禁后退了一步,暗想,这个时候是不是要适当的示弱一下?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开始结巴,“你,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我会不会掐死你,才这么大胆吗?”常月阴笑着,手指作势放在她脖子上,“你若以为我是个善心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春心抚了抚额,假装虚弱地倒地,“我好怕…”
常月连扶都懒得扶她,“好好说话。”他才不相信这丫头是这么柔弱的人。
被看破了吗?明明红霓使出这招就很灵的,到了她这儿只叫人瞧不惯,看来她真是没有做柔弱女子的潜质啊。
春心瞬间站直身子,高昂起头,“你要掐就掐吧,只是你杀了我,你心里怨恨也去除不掉,最多在你手里多一条性命而已。”
常月微怔,这丫头好敏感啊,她如何知道自己心有怨恨?
他也不是真想杀她,也不会当真掐下去,放开她,又转身坐回原来的地方。这回干脆躺在上面,腿高高跷着,搭在横在一侧的祖师爷的身上。那双臭脚正熏在祖师爷的脸上。
春心想当做没看见的,可天生眼睛大,实在做不了视而不见。她走过去轻轻把他的脚搬下来。
常月也没再翘上去,只斜了她一眼,“你如何知道我和方家有恩怨?”
“猜的。”若不是有仇怨,哪个山寨发傻会抢劫当朝一品?
“你倒挺会猜。”他哼哼两声,这么一说倒像是认了。
春心叹口气,“我不管你和方家有什么恩怨,但那么明目张胆的杀官就是不对。你想报复人方法很多,实在没必要用这种激烈的手法。”
她说了这半天话,就这一句最中听的。常月笑起来, “你这丫头还真有意思,你倒说说看报复人什么方法最好?”
“让他痛苦,生不如死不更好?”
常月摩挲着下巴使劲想了想,或者一刀杀了那个人真的太便宜了。心里忽有种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胸口觉得很堵,好像里面揣着一块砖。他和方家的这段孽缘,总有一天要解决。
挥手令殿里的人都退出去,只留他和春心两个。
春心心里纳闷,也不知他想干什么。等人都走光,常月微微一笑道:“这里没人了,那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叫人生不如死。”
春心一咧嘴,她只是随口一说,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常月拉着她一起坐在法台上,春心不敢坐,祖师爷的座位岂能被她这个俗人给弄的污秽了?但常月不管这个,一把把她摁在上面,好像哥们似地搂着她的肩。
当然如果哥们不顺手乱摸的话,就更像了。
常月握着她的小手,一边感叹她的肌肤怎么这么柔嫩,一边跟她商讨怎么叫一个好色的老头生不如死。
春心硬着头皮听着,很想说干脆把他切了算了,但考虑到那人是南门和西门的爹,硬是没敢说出口。只问道:“你到底和方家有什么恩怨,非得跟方成思过不去?”
常月微微一笑,“你真想知道吗?”
瞧他那笑容,她忽觉心中一颤,顿有一种不怀好意之感。忙道:“你若不想说也罢了。”
常月笑道:“我若说了,你就和我坐上同一条船,你若不能帮我完成心愿,那便对不起我这一片深情。”他说着抬起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春心觉得手背一阵黏腻,她使劲甩了甩手,忽然很想告诉他,她刚上了茅厕没洗手。也不知她若说了,他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她当然没说,有些人可以戏弄,有些人却绝对不能戏弄,而常月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翻脸无情的人。
常月自顾开始说他那个故事,那个关于一个可怜女人的故事。
一个从小生长在乡野的女子,遇上了一个贵族公子,他们很快相爱了,约定一辈子相守。可是碍于身份,公子却不能把她带到家里。公子的母亲对于儿子喜欢一个乡野女子很生气,让尽快处理掉。可是女子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后山许多鬼
他思量许久觉得终不能叫这个孩子生下来,于是他亲自把女子送上一条船,说等开春的时候去接她。可是船到了河中央,船夫忽然凿沉了船,跳河走了,那个女人沉到了湖底。
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负心郎,其结果可想而知。可是故事到了这里并没有完,那个女人没有死,她被一个山寨的老大救了下来,后来成了人家的压寨夫人。可她生产之时被凉水浸过,身子大亏,生了一个男孩没半年就香消玉损了。
后来那个孩子长大后,山寨老大的继父告诉他,自己的杀母仇人是谁,还说他的外公和外婆上京去找女儿,也无缘无故的失踪了,疑似方家下的手。
常月虽然没说故事里的公子和乡野女子是谁,但春心猜测,这个故事的公子应该名叫方成思,女人就是他母亲,而那个最终生下来的孩子想必就是他了。
对于方成思这样的人,他看中女人的身体多过于这个女人本身,他对一个女子下狠手,一点都不觉奇怪。只是他太过狠毒,杀了女儿也就算了,居然连无辜的老人也要杀害,未免太灭绝人性了。
不过人家是好是坏与她无关,她最在意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知道了这个故事,知道了他的出身。还有…这个方家闲着没事生了儿子,为什么都往她这儿送吗?她这儿又不是方氏收容所。有南门和西门两个还不够,现在还多了一个,方家的私生子,方常月。
她叹息、唏嘘,所有可以发泄内心的表情都做了一个遍,却终不能改变自己惹上麻烦的事实。
方常月的故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明显不打算走了,想把荒磨山当成是他新的地盘,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春心不愿意,这座山虽然大多地方荒着。但毕竟是清净之地,总不能让这些土匪给破坏了?
让他们住道观里更加不行,这里已经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再让他们待下去,整个观都得毁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
脑子里琢磨了片刻,想到一个绝佳的好地,笑道:“有你们保护咱们道观自然是好的,若不嫌弃,后山倒是有块地方,那里刚新建了一排宿房。住了几十个人不成问题。”
常月大喜:“如此甚好。”说着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还是我的心肝知道疼人。”
春心呲了呲牙。心道,叫你调戏我,等到了晚上看你还有没有心情了。
常月当即叫弟兄们收拾东西到后山去,这道观里虽然宽敞。但毕竟是道门之地,住在这里总觉得别扭。
春心很热心的引着他们往后山去,那里的东西何其多,就不信吓不死他们。
出了道观,韩骄子、骷髅头和智丈还站在道观门口等着,见她出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韩骄子正要迎上来,她摆了摆手,带着一群人从他们身前走过。
韩骄子随后跟上。心道,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春心能做什么,只是心里生气,想报复一下,送他们个大礼而已。
她带着这些人进了农场。沿途给他们介绍,哪里是种植园,哪里是药园,哪里是畜牧园,还有哪里是居住的地方。
常月在里面走了一圈,顿觉眼前一亮,没想到荒郊野地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他惊叹道:“这都是你弄的?”
春心点点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心血,你们要住在这儿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只是千万别给把药园里的草药弄坏了。”
常月笑着应了。
她又带着他去住宿的地方看了看,对于这一排新建的宿舍区他满意之极,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若是以后再围个寨栏,完全可以当山寨用。
他笑道:“你对我的事如此上心,我也会投桃报李,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定能护得道观周全。”
春心心想,你们先顾好自己吧。
眼看着天快黑了,把他们安顿好,她就从农场出来。看见韩骄子还站在外边,对他招了招手。
韩骄子颇不情愿地走过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春心笑道:“那些是土匪,我在山下的时候跟他们结了梁子,一会儿你和西门联手,好好吓他们一吓。”说着匆忙走了两步,“我赶紧回去看看师父,他还在道观里关着呢。”
韩骄子笑着颔首,这种事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春心转身回到道观,到讲经堂把人都放出来。得了常月的吩咐,那些看守的土匪也没难为她,直接把门开了叫她进去。
春心进门时,那三人萎顿的躺在地上,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被关了三天,他们身上都有些馊了,清心还好点,反正他经常也是邋里邋遢的,看着也不觉难过,可像南门这样注重以表的人,突然变得面色灰黄,浑身脏臭,那感觉就太扎眼了。
三人一见她,脸上一阵欣喜,总算是见着亲人了。
南门埋怨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清心问:“那些人没难为你吧?他们怎么会放你进来?”
天同则一把抱住她的腿,“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
虽然饿了三天,但还不至于走不动路,春心捏着鼻子把他们带出来,顺便给他们讲了一下自己和常月周旋的经过。
除了常月是方家人的事没说之外,其余的都说了。那毕竟是人家的秘密,若她随便透漏出去,常月肯定饶不了她。最后,她还特别说了下把他们引到后山的事,有韩骄子和西门在,肯定不会让他们得了好。
清心又问她回村的事,她说了如何救下浩然,还说救了两只鬼,一个骷髅头,还有一个大胖和尚。
南门在一边听他们东扯西扯,颇有些不耐烦,他虚弱地抬起头,睁着一双饿惊了的眼道:“你说的那个鬼能烤来吃吗?我要蒜香微辣的。”
春心这才想到他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她忙到厨房熬粥煮饭。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着,春心心中暗叹,三个大男人竟然饿成这样,想必是吃了不少苦的。也幸亏常月还不知道南门是谁,否则两个兄弟俩相见,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她问清心,常月他们怎么来的。清心占着嘴呢没理她,倒是天同抹了一把嘴道:“你不知道这些人可凶了,他们撞开山门冲进来,把里面打了个稀巴烂,那个带头的一进来就说找你,咱们说你没在,被他好一顿打。”
春心看他鼻腔脸肿的样子,就知道那个挨打的人肯定是他,清心绝不是多嘴的人,至于南门,他识相的本事比任何人都强。
三人说了会儿,粥也喝完了。
清心站起来道:“走吧。”
南门问:“去哪儿?”
“去瞧瞧那些人被鬼吓得怎么样了。”
天同闻言大喜,他正想瞧瞧热闹呢。
南门却道:“我不去,有这功夫,还不如睡会儿觉呢。”
这会儿天已经大黑了,春心找来三块白布,让清心和天同披上,自己也披了一块,在胸前打了一个结,然后又把头发披散开了。这样看下去就真的像鬼了。
都穿戴好了,三人出了道观往后山走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今天的后山有些渗人,尤其进入春心农场,里面的气氛很觉古怪。
这个功夫,那些土匪已经吃完饭正在收拾房间,准备睡觉了。
春心在建这排宿舍的时候,在一群鬼的强烈要求下,里面一应被褥准备的很周全,只是长时间被鬼占据,房间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这些土匪人数众多,即使常月这个头头也不能一人享受一间房,他和他的贴身护卫张鸣住在一起。其余的人大多是三四人住一间,一共六十来个人,倒也勉强住下了。
张鸣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凉,不由对常月道:“头儿,我总觉这儿不对劲。”
“哪儿不对了?”
张鸣左右看看,小声道:“我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像人住的。”
“你那是心理作用,行了,快睡吧。”常月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被子一沾身,身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被子也太凉了!
他“腾”地坐起来,自己也觉这地方不对劲儿,怎么一点也是不像人住的?
正琢磨是怎么回事时,突然耳边阴风阵阵,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边吹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声音道:“你…睡了我的床了。”
常月迅速从床上跳下来,往四周看看,屋里除了他和张鸣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些心惊胆寒,难道这里真有什么鬼怪吗?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宝剑,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尖叫声,有人叫道:“有鬼,有鬼啊。”
这叫声好像会传染似地,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叫起来,人们纷纷从屋里冲出来,有的连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常月听到叫声,心知道不好,慌忙也往外跑,可刚跑到门边,头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无论他怎么往前冲都跑不出去。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常月被俘心胆颤
这里肯定有鬼,甚至不是一只,到处都是鬼哭嚎声,身边也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围着他转来转去。
他冷声喝道:“你是谁?”
一个声音问:“你又是谁?”
“在下常月。”
那个鬼说了,“我叫西门,西门的西,西门的门。”
常月头上开始冒冷汗,真难得到了这会儿他都没尿裤子,再看张鸣早就屎尿一起流了,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臭味儿。
张鸣提着裤子叫道:“头儿,怎么办?他们是鬼。”
常月冷笑,“鬼又怎样,难得他们还会吃人吗?”
西门摸摸鼻子,关于这个他还真不会。他只是听韩骄子说要帮春心吓吓这帮人,但吓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不过看眼前这个人,似乎胆子也太大了点。
他使劲浑身解数对常月下手,又是掐又是拽,又是吹凉气又是出鬼脸。常月只是闭着眼,不为所动。
他们做鬼的也是欺负那些胆小的人,对于那些胆大包天,混不怕的,也是一筹莫展没有办法。他们又不能当真害人。
既然吓不住他,西门飞到一边,高声道:“韩骄子,人交给你了。”
门外有人轻轻叹了口气,常月睁开眼,只见一个白衣如雪的人飞身飘了进来。
他应该是人吧,至少可以看见他的身体,他的长相。这应该是常月见过的最漂亮的人,那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一身白衣,黑发披散着长到臀部,衣和发都显得飘飘逸逸,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好像天上神明降世。
此刻他樱花般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那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惊心。
他微微笑着,对他道: “这位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能感觉如何,难道被鬼欺负就要吓破胆不成?常月轻哼一声,“你又是何人?”
“在下韩骄子。”韩骄子笑着走到他面前,“听说你今天欺负了我的人,不如咱们过上两招。”他指的是春心,至于其他的,爱欺负不欺负跟他无关。
“正有此意。”常月抽出宝剑,“仓啷啷”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格外清亮。
“好剑。”韩骄子赞一声,一伸手,手中也多了把剑。他一抖手对着常月刺了过去。
他道行深厚。自觉对付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听春心说这个常月武艺高强,便有了较量的意思。上一次要不是因为他打劫方家马队,也不会害得春心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今天正好给春心报仇了。
两人伸上了手。他才知道小瞧这个凡人了,常月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手,眼快剑快,常常出手都令人意想不到,两人打了上百个回合一时没分出胜负。
韩骄子深吸一口气,这小子到底跟谁练的功夫,怎么这么厉害?
看来对付他普通方法是不行了,他忽的灿然一笑,对常月道:“你觉得累不累?”
常月抹了一把汗。恨声道:“你觉得我累不累?”
他自己师出名门,自从出道以来还没碰上过对手,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小白脸打成这样,心里自然不忿。
韩骄子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叫你睡一会儿、。”
他说着突然手指轻轻一弹。从他指尖冒出一股白气从喷出来,常月身子栽了一下,扑通摔倒在地。
这口气自然不是他身体里的某种气,他们狐狸有的是法术,也不是非放个屁就能成事,这是最上等的迷药,是狐族制来对付那些皮糙肉厚不好打的猎物用的。一头大象都能药倒,更何况一个白来斤的人了?
看着地上躺倒的人,韩骄子嘴角挂起一抹得意。敢跟狐狸精打架,也不看看自己吃了几碗干饭。
屋里张鸣已经不知拉了几回了,他满裤兜全是屎,瞧见韩骄子眼眸投在他身上,顿觉身上一抖,那满裤裆的屎全掉了出来。他身子一栽向后倒去,接着就人事不省了。
韩骄子捏着鼻子往外走,他本来想在常月身上补几脚的,这会儿也没心情了。
春心立了鸿鹄大志要在这些土匪面前大显身手,装鬼吓人的,可是在真鬼面前她那点伎俩实在入不了人眼。还没等她出手,一群土匪已经吓得晕了过去。有那胆子稍大的逃出农场,被外面的骷髅头一个个拽了回来。
看见一个光秃秃、圆滚滚、白瓷啦的骷髅脑袋出现在面前,一张嘴喷出一股黑烟臭气熏天,就算神仙也得吓得晕过去。那些被拽回来的土匪,都软绵绵的耷拉着头,瞧着似乎是意识不清了。
骷髅头把几个活人摔在地上,一时间宿舍前的一片空地上躺满了人,数了一遍竟一个也没少。
清心看得叹息不已,看来有时候对付穷凶极恶的人,还是鬼怪更管用些。他们一起动手把这些人绑在后山的柳树上,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常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看四周树上绑的都是他的弟兄,不由咬了咬牙。
回想昨天晚上,似乎碰上妖怪了,那个妖怪长得漂亮到极点,却很是狡猾。也不知春心那小丫头怎么回事,后山上怎么会养这么多鬼怪?
过了一会儿兄弟们都陆续醒了,有的开始喊爹骂娘,爷爷奶奶的姥姥大爷的全骂了一个遍。
回忆昨晚,有的说碰上鬼了,有的说看见妖怪了,还是个骷髅脑袋,一张嘴一条大红舌头。
常月静静听着,也不言语,他在等,等人来。既然那些人没杀他们,自然会个说法的。
快中午的时候,终于有个人影向这边缓缓而来,那是个女子十五六岁年纪,身上穿着件样式简洁的淡蓝色布衣,月白色的袖子,湖蓝色的领口,湖蓝色的窄口袖边,清新而素雅。她的发式也很简单的,除了一朵小巧的绢花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装饰,未梳起的乌发流泻在肩上,清风吹过,青丝微扬。她的肌肤是从未见过的白皙光滑,如雪似玉,衬得她一头乌发更显黑亮。
她手里拎着一个水桶,随着走动,不时有滴滴水珠调皮地飞了出来,把她裙摆染了一片微湿。
在看见她时,常月有一霎那的失神,他前几次见春心都是一身道装,没想到穿上女装的她,竟是这样的清丽可人。
此时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且清澈,幽静优雅。
春心一边走着一边拎着裙子,她也不想穿女装的,可是今天一上午都在收拾被那些土匪弄乱的地方,衣服都弄脏了。后来她又把所有衣服都洗了,连着师父、天同、南门和韩骄子的,一共洗了整整两大盆。
洗完后也没衣服穿了,只好把自己以前在村子里穿的女装找出来。除了胸口的地方稍微紧了点,别的倒还合适。不过胸口紧也有紧的好处,至少说明她正在发育了。
她干完活,才想起后山还绑着一群人呢,便拎着一桶水过来。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但却不可以不喝水。
常月一直在想把自己绑在这儿的人是谁,看见春心,除惊讶她的美貌之外,更多的是心中懊恼,他竟然没想到这小丫头有这么大本事。
是他失策了,他早该想到她能使用隐身术就不是一般人,竟然会以为她是无害的,还把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的倒给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被她骗了。这小妮子恐怕早算计好了要把他带到这里吧。
他咬了咬牙,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春心笑着舀了一瓢水递到他嘴边,“绑了一晚上了,渴了吧,先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