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霓被人戳中痛脚,登时跳了起来,伸手就要打春心,“你个臭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进琪的事是她心中的痛,春心被选中女狐,她一点不觉得羡慕,心里想着巴上了丞相公子,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当个女狐强多了。可谁知春心被送走之后,京中就有人送了信,可能是遇上非常紧急的事,那些公子们匆匆收拾行李回去了,把她们这些少女都抛在这里。除了一个叫银月的被带走之外,其余的都被遣送回家。
到嘴的鸭子飞了,她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回来之后陈秋花问她什么都不肯说,也根本没提过春心的事。到现在陈秋花还以为春心被送到妓院,是刚从妓院里逃出来的。
春心眼见红霓打过来,正要躲闪,韩骄子一个抢步挡上来。忽然间眼前人影一变,红霓愣了愣,那巴掌竟没敢打上去。
韩骄子手里摇着象牙折扇,脱下道袍换上锦衣玉袍的他,看起来高贵文雅,好似贵不可及的公子。
“你是…”她一时竟没认出这是阳明屋里的道士。
韩骄子笑道:“我就是和春心私奔之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红霓“啊”一声,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这么富贵美貌的公子,怎么可能和春心…?
她只觉心里直泛酸,嫉妒的眼珠都红了。凭什么,凭什么她遇人不淑,春心却能碰上这么优秀的男人?
陈秋花一见忙跳出来,“当家的,你看,他也承认了,就是他和春心私奔的。”
韩骄子微微一笑,折扇在她嘴上轻轻一点。
陈秋花不由自主地道:“是我,我的错,我在她吃的糖水蛋里下了药。”
话一说出口,慌忙掩住嘴,只觉那嘴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忙道:“不是,不是,是他们私奔。”
“不是,不是,是我下的药。”
“是他们私奔…”
“是我下的药…”
“是…”
她一松开嘴,就会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到后来她用手堵着嘴,都不敢说话了。
春心知道这是韩骄子施了法,由陈秋花自己嘴里说出来太明智了。她笑道:“娘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可说清楚,是不是你下的药?”
“是。”
“是不是你把我卖到妓院的?”
“是。”
“百花阁的老鸨子是不是崔妈妈?”
“是。”
“你一共卖了十两银子?”
“是十五两。”
堵着嘴都能说出话,陈秋花吓得魂儿都飞了。看根生脸色大变,不由心急如焚,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把怎么陷害春心,怎么卖的人,又怎么骗的他的事全招了。说完,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说的。
“有妖怪,有妖怪,你是妖怪。”她指着春心大叫着跑出去,仿佛疯了一样满院子转圈圈。
第一百零五章 他们不是她爹娘
红霓忙追了出去,在后面大叫着:“娘,娘,你怎么了?”
春心不去理会她们,双眼盯着根生,“爹,你可听到了,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你瞧瞧她是怎么害你闺女的。”
根生面现愧色,叹了口气道:“妞啊,爹对不起你啊。不过…你也别怪她,她毕竟不是你的亲娘,一心为了红霓好也是难免的。”
春心心都凉透了,到现在他还和替她说话,他可有半丝考虑过她?若她陷在妓院里出不来了会怎样?若她被那些男人糟蹋了会怎样?难道他一个做爹的,就半点没替自己女儿考虑过吗?
她冷声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爹,若娘还在,你也会这么对我吗?我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啊。”
根生面色微沉,他突然站起来,“你跟我进屋来,我有话对你说。”
春心一怔,他的表情太过凝重,让她隐隐觉得不是好事。
跟韩骄子说在外面等她一会儿,就跟着根生进了大屋。这里原本是他和她娘住的地方,现在却住着他和陈秋花。
自从陈秋花进门,她很少到这屋里来的,现在这屋子已经大变了样,原本属于娘的东西似乎都被清理干净了。
根生进到屋里,到床底下摸了几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推到她身前,“你看看吧。”
春心打开来,里面有几件小孩的衣服,还有一些玩具。那些玩具她有印象,是她小时候玩过的,其中最喜欢的一个布娃娃已经发黄,好几处都裂开线了。娘从来都把她的的东西收的很好,只要是她用过的。都会好好收着放进箱子里。
根生指着其中一件最小的衣服,“你来的时候就是穿的这件。”
那是一件婴儿的肚兜,大红的颜色。上面绣着一朵大牡丹花,无论绣工还是布料都是很好的。只是年代已久。红的有点褪色,上面的绣花也不新鲜了。
春心心里“咯噔”一下,“爹这是什么意思?”
根生叹气,“你…其实不是我的女儿,你是你娘抱来的,也不知从哪儿抱来的,只是突然一天我从地里回来。你就已经在家里。我也问过你娘是谁的孩子,你娘只是不说。那时我们正想要个孩子,就把你养在家里了。”
春心的心彻底塌倒了,她。她竟是不是娘的女儿,也不是他的女儿?怨不得他从来不喜欢她,怨不得他从来都对春藤和春水很亲切,却独独没对她亲近过,怨不得前一世他那么轻易就把她送出去了。怨不得陈秋花那么对她,他都无动于衷,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她一直辛辛苦苦的对这个家,任劳任怨。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人,她不属于这个家…
根生道:“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娘给你收拾的,希望你将来可以凭借这些找到你的家人。”
他说着在箱子里翻了翻,轻“咦”一声,“那块玉佩哪儿去了?”
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便道:“这多半是时间长了不知放哪儿去了,回头我再找找。”
春心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玉佩,这会儿也没功夫管这个,满脑子都是他所的话,她不是他们的孩子,不是他们的孩子。
根生把箱子重新盖起来,递给她,“我也算是养了你这么多年,今天咱们的缘分就到这儿了。”
这是要赶她出家门了,虽然她这次回来也没打算留在这儿,但被人这么赶着走,心里还是无法接受的。
抱着箱子走出去,失魂落魄的,门口韩骄子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直愣愣走到院子。
外面陈秋花正在院子里发疯呢,她打开鸡笼把里面的鸡一只只抓出来,然后抓起来笼里的鸡粪往嘴里,她人懒,经常不给鸡打扫,那里积了很厚的一层粪,什么叫干的,哪个是湿的,全不管不顾往嘴里搁,吃的那叫个香甜。
红霓吓得够呛,一个劲儿拦她,可哪儿拦得住,陈秋花不仅自己吃,抓起来还往她嘴里塞。
红霓吓得尖叫一声,慌忙放开她,用手使劲抹着嘴。一转头看见春心从院里出来,立刻骂道:“你个贱人,你把我娘怎么了?是不是你干的?你会妖术,你这个妖怪。”
这话对春心没丝毫影响,韩骄子却反应很激烈,身为妖怪最恨人说他是妖怪了。
他微笑着走过去,折扇在她下巴上一托,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的声音道:“姑娘,说话小心点。”
红霓脸一红,莫名其妙就觉心跳加速,一肚子骂人的话登时说不出来。
韩骄子淡淡一笑,“姑娘,还骂人吗?”
她垂下头,面现羞色,“不,不骂了。”
“这才乖嘛。”他说着折扇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一下,红霓只觉嗓子眼里直冒火,过了一会儿牙开始疼,疼得她“嗷嗷”直叫,紧接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韩骄子脸上挂在最灿烂的笑,掏出手帕给她擦脸,还问道:“疼吗?”
“疼?”
“没关系,没关系,疼个十天半月…就不疼了。”
他语气温柔之极,就好像对心爱的人在喃喃轻语,但随着他的手擦出来,她那张脸越来越肿,越来越疼。
红霓尖叫着捂住脸跑开了,望着她疾奔的背影,韩骄子微微而笑,敢惹他的人可是会有报应的。
既然要走了,春心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到屋里拿了那些从三界自由市场带回来的种子,这些东西别人不在意,对于她却是宝贝。又到了柴房把她的香炉抱上,自从明焕走了之后,这香炉一直放在这儿,好几年了,上面已经暴了一层很厚的灰。
她这些都装好,打了好大一个包,抱着出来。
春水看她收拾东西,才知道她要走,从屋里追出来,一把抱住她,“姐姐,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他的手臂环在她腰上,肩头正与她平行。这才一年不见,他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
春心心里忽的一酸,这个家里她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春水,这孩子留在这儿,没有一技之长,以后真要种地过一辈子吗?还有他会摔断腿的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若是日后能避开此事就好了。
伸手摸摸他的头,“春水,你也是个大孩子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春水点点头,“姐,你不走行不行?你要走了我可怎么办?”
这一年来他才体会到有姐的好处,她在的时候什么事都由她做了,她不在,家里的许多活就落在他身上,现在他也开始跟着爹一起下地了,每天都累得不行,根本没有玩的时间。他想姐,也不想她走,除了亲娘之外,姐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到现在,他还很是后悔以前没多帮她干点活。
春心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没个弟弟会疼着她,会知道她劈柴的时候给她倒口水喝,会在深夜洗衣服的时候一直陪着她,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痛不已,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
春水也哭起来,两人依依不舍,难舍难分。
红霓要不是牙疼,脸也疼,此时肯定会大骂的,又不是去死,有什么可哭的?
她真的疼得很厉害,这个叫韩骄子的男子真是美极了,漂亮极了,迷人极了,俊帅极了,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可是越亲近,就越疼得厉害。她很觉自己是中邪了,跑回屋对着镜子一照,看见里面出现一个肿成猪头样的女人,不由放声痛哭起来。
外面正吃着鸡粪的陈秋花,可能吃得太多噎着了,也忽然大哭起来。
顿时整个春家到处都是哭声,又不知道的从门口路过,还以为这家里死人了。
春心哭了一会儿,小声对春水道:“若往后你有什么事,或者家里待不下去了,就去找我,出了村口,一路向西,走大道,大约一百里的地方有一个荒磨山,山上有一个清心道观,我就在道观里。”
“切记,切记,此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春水点点头,他眼里含着泪呢,泪珠子越发像下小雨似地,流的更急了。
根生从屋里出来,他刚才在找玉佩,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也不知放哪儿了。这会儿听到许多哭声,出来一看,又瞧见陈秋花正吃鸡屎呢,一边哭一边吃,眼泪混着鸡屎一起吞下去,糊的嘴上全是黑黑白白的东西。
“这,这怎么回事?”他吓一跳,慌慌张张地叫春心,“春心,春心,你后娘怎么了?”
都这时候了,她还有个屁的后娘?
春心抹了一把眼泪,淡淡道:“放心,死不了。”
根生急了,“她不能总这样吧?”
“过几天就好了。”
把春水安抚好,就从家里出来。根生不放心,从院里追出来,连声问着陈秋花到底怎么样了?
春心心中暗叹,还以为他追出来,是因为舍不得她呢。
心里微微有几分刺痛,抱着包袱上了车,脸上还现着悲戚。
第一百零六章 深夜赶鬼上路
韩骄子却一直挂着笑容,看她哭,笑得越发灿烂,“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类,又不是永远见不着,有什么可哭的?”
春心不理他,她也知道自己今天哭得太过了,但整个家只有这个弟弟是真心不希望她走的,不哭一哭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深情厚意?
甚至今天这哭也不全为了春水,她认了多年的父母,都不是亲生父母,这个打击对她多大啊,还不兴哭一哭啊。
韩骄子笑了笑,女儿家的那点小心思,他一个狐狸怎么可能知道?
伸手一抖缰绳,“行了,别哭了,先说说咱们去哪儿?”
春心道:“去地里看看吧,我想把那块土带走。”
她说的是种了灵芝的那块土,用精魂养好的土,扔在那儿太可惜了。
韩骄子点头,反正这会儿天还早,晚上还要带西门赶路呢,少不得要在这儿等到天黑。
马车赶到地头上,刚一下车就遇见牛大叔扛着锄头过来。
牛大叔最喜欢她,一见她便笑道:“春芽啊,你回来了。”
春心笑着行礼,“是,大叔,你可好?”
“还好,你爹说你成亲了,这就是你的夫婿吗?”他看一眼韩骄子,直咂摸嘴,“长得可真好啊。”
春心脸一红,她猜想多半是根生觉得她私奔的事丢人,就跟别人说把她嫁到外地去了吧。
她也没争辩,这时候争辩只会让人觉得她伤风败俗,便像以前一样,对每个遇见的村民都微笑着打招呼。
正是秋收的时候,地里忙,时不时地就能碰见个相熟的。春心人好,在村里人缘也好。尤其是那些大叔大妈的最是喜欢她。与这些老乡亲近着闲谈几句,倒也冲淡了不少心中的悲伤。
走到自家地里,种灵芝的那块土还没人动过。这个地方隐蔽,谁没事也不会打土的主意。她找了个袋子。把土一捧捧收进去。忽然惊叫一声,“呀——”
韩骄子问道:“怎么了?”
她一脸惊喜,“快看,发芽了,居然发芽了。”
一棵嫩嫩的小芽还没完全从土里钻出来,只是幼幼的一小点,若不是动了土。根本看不出来。
韩骄子看着小嫩芽也很开心,毕竟他当年牺牲色相为弄来水浇灌过它,这会儿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
“来,把它放起来。回头还能接着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盒,弄了点土放进去,小心翼翼就像娶媳妇一样把它请进去。
难得看他这样,春心很觉好笑,把土收好了放进车上。
他们就在地头上坐等着。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对金童玉女,每个走过的人都会多瞧一眼,暗自赞叹,“好一对璧人”。
春心心想,若是韩骄子变成原形坐在她旁边。想必别人对他也不会有那么多联想了。
天渐渐黑了,该回家的也都走了,田地里空空一片。韩骄子见四下没人,便施展了召唤术。
不一会儿西门就急匆匆的赶来,他以前出现大多是提着裤子,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可今日竟然穿戴的好好,看来是这一年他把妹把的不是太顺啊。
西门一见她,就指着她鼻尖大叫起来,“你个臭丫头,走了那么久还知道回来呀?”
听着他的骂声,春心忽觉很亲切,笑道:“我回来就是找你来的。”
西门撇嘴,“找我干什么?”
“我一会儿要走,你可愿跟我一起走?”
“去哪儿?”
“清心道观。”
“不去,不去,老道的地方有什么好。”西门拼命摇着头,他一向对神佛之地敬而远之。
春心笑吟吟地道:“你跟我走,我能帮你恢复那张俊脸,你去不去?”
“去。”
西门回答的那叫一个脆生,由此可见,他这段时间一个女鬼也没勾引到,想必某些地方憋的很难受,才会这么轻易就范吧。
春心乐得嘴都咧后脑勺了,当即叫他把身边的鬼都带着,跟她一起去荒磨山。
这些鬼平时也没事干,一个个闲得跟什么似地,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也挺欢喜的。只是要把这么多鬼一起带着走,该怎么带,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春心跟师父学过赶僵尸,她师父曾运一批僵尸去过山西,酬金是一百两。但那是赶僵尸,赶鬼怎么赶她还没试过。
要是西门一个还好,这么多鬼,万一路上碰点什么事都是麻烦。
跟韩骄子商量了一下,他道:“拿根绳拴上吧,就不怕走丢了。”
春心想想也是,彼时官府抓民工服劳役的时候,都是用绳拴住胳膊,有人带着往前走,绳子去不掉,也就不怕走丢。
只是对于鬼来说,普通绳子却不行,那东西根本沾不了他们的身。
她叫韩骄子找来墨斗,把一大团棉线在用黑狗血合成的墨汁里蘸过,双手轻轻一抖,多余的墨汁抖掉,然后一一拴在每个鬼的手指头上。
至于西门,他在后面负责赶鬼,若遇上什么事,就钻进韩骄子的袖子。
有他压阵,一路上也不怕出事,若是碰上什么修道之人瞧见了,也好有话说。最起码,他们没让鬼四处乱跑吧。
西门很讨厌被人这么对待,整个没把他当人看(当然,他也不是人),但为了他的脸,也只能忍了。心里自免不了发发狠,若是她医不好他的脸,一定会叫她下辈子过不安稳。
他们晚上开始走路,到了白天就歇下了,把这些鬼都收进韩骄子的袖子里。也难为韩骄子,他两个袖口涨的鼓鼓的,身上也被冰的发凉,居然硬是咬着牙,没把他们甩出去。
他们也不敢选人多的地方,只能找荒山野岭赶路,只是这样一来,就会走得很慢,两三天的路程,要走个四五天才能到。
走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晚上终于出事了。
经过一个树林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商队,商队的人晚上在树林里宿营,篝火燃的高高的。他们有的和衣躺在地上睡觉,还有的守着篝火,喝几口酒,聊聊闲篇。
有一个以前走过镖的小子,他讲了一个鬼故事,说曾经遇上一堆人围着火说话,他走过跟人借火暖暖身,一人问他,“你喝酒吗?”
他说:“喝。”
“你都是怎么喝的?”
他做了下演示,拿了酒囊往嘴里倒。
那些忽的笑起来,“你这有什么意思,咱们都是这么喝的。”他们说着,突然间把自己脑袋摘下来,十几口腔子对着他,手拿起酒囊对着嘴灌下去,那摘下来的头还能动,那眉那眼都在动…
说到这儿时,现场一片死寂,好半天一个商队的人才哼了一声道:“老三真会瞎说,这事多半是没谱的,天下哪有把脑袋摘下来还能动的?”
那被叫老三的大声道:“自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当时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众人将信将疑,想想那场景都觉慎得慌。
也是死催的,就在这时,春心领着一群鬼从他们身边走过。桑昂子比较调皮,对着火堆吹了口气,那烧的旺旺的火顿时熄灭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那些人正咂摸着鬼的滋味儿呢,见火突然灭了,都吓了一跳。
有人手快,忙点了火把,借着火光一看,只见一辆马车从眼前走去,在车后面拖着一条黑线。虽然林子里太黑看不怎么清楚,但似乎很确定那条线是搭在半空中,随着风飘啊飘啊,隐隐还能听到许多人欢笑的声音。都是大老爷们的声音,有的还笑着说:“这帮傻子,他们在看咱们呢。”
那个“咱们”在哪儿?
商队的人四处萨摩着,根本瞧不见有人影,只听见无数的笑声在耳边吵着。
这样的事搁谁身上,谁不渗得慌?众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刚巧他们商队里有个看阴宅懂点法术的,他手中招魂铃忽然铃声大作,就好像有无数只鬼在面前走过。
商队的人吓得肝都颤了,两条腿拼命抖着,牙齿也跟着一个劲儿打颤。
春心在车上瞧见,心里有些担忧,问韩骄子怎么办?
韩骄子笑道:“所幸就装神弄鬼到底吧。”他一抬手,随着他的手势马车轻轻飘起,在空中飞了起来。
这下那些人更是吓傻了,有人大叫一声,“妖怪啊,有妖怪啊。”
还有人大喊,“有鬼,有鬼啊。”
然后“哄”地一下,一瞬间人守着火堆的人都跑没了。
自此之后,这个地方被人称作鬼林,据说里面住了无数只鬼。那些跑出去的人都吓得五迷三道的,有的落了后遗症,话都说不利索了。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春心可不知道自己造成多大影响。
照她的说法,鬼有那么可怕吗?
马车缓缓降落,春心才松口气。她埋怨韩骄子,“你突然飞起来干什么?转的我怪头晕的。”
韩骄子笑笑,“难道要让人堵住咱们的车,问咱们是不是妖怪吗?”
春心心道,谁敢啊,普通人看见这个,早吓得尿都滴出来了。若是以前,她瞧见了也会吓得三魂七魄飞尽,当场来个眩晕的,换了现在也是见怪不怪,已经免疫了。
又走了一天,终于到了荒磨山,远远的看见植被茂盛的山峰,她的心情格外激动。
走了五年,终于回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开办春心农场
她跳下车,这里山道崎岖,走不了马车,便和韩骄子拾步走上山梯。韩骄子手里托着硕大的夜明珠,在漆黑的夜晚把山路照的格外明亮。只是用这样的宝贝照路,总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用好话表达不出,换句骂人的话就是:你丫的也太拽了。
从山下走到山上,不过一个来时辰,等到了清心道观,天还没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