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笑得很开心:“叔叔在和我玩抓抓!”
秦恬一震,看看周围,兵荒马乱的,还没大人注意到他们,但是门口严防死守的,她根本不可能带着豆豆逃出去,情急之下,她干脆带着豆豆走进公寓,一边安慰:“叔叔没抓你,姐姐找不到你妈妈,姐姐带你去找伊路莎奶奶,记得乖乖的…”
她带着豆豆往楼上挤,伊路莎奶奶正在房门口站着,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和路过的街坊道别——她不是犹太人,伊万不在身边。
秦恬带着豆豆走过去,看看周围,有两个警察,正站在楼梯口虎视眈眈。
伊路莎奶奶看到秦恬,又看到豆豆,眼睛一亮,忽然道:“哦!亲爱的,你终于找到他了!豆豆来,到奶奶这儿来!“
“豆豆,去!”秦恬把豆豆往伊路莎那儿推,趁豆豆走过去,笑道,“我好不容易找到,这坏孩子跟那群犹太佬混在一起,差点儿就被送上车!”
“笨豆豆!就不省心!”伊路莎奶奶大声道,拉着豆豆要往屋里走,期间两人都没朝警察看一眼,秦恬感觉到两个警察依然注意着她和伊路莎奶奶,但并没什么动作。
正当她跟着伊路莎奶奶进屋,准备关上门时,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大叫:“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到哪儿去了!?谁看到我的孩子了!?豆豆!豆豆!谁看到我的孩子了!?”
“妈妈!”听到那声音,豆豆激动的大叫一声,挣脱了伊路莎的手就往外跑,他跑的太快,秦恬和伊路莎都没反应过来。
豆豆小短腿piapiapia的往下跑,在楼下的院子里和跪在地上的妈妈抱在一起。
秦恬和伊路莎奶奶相视无言,又看向那两个被蒙骗过去的警察,他们都冷笑着,嘲讽的看着她们。
自导自演一场戏,终究没扛过母子亲情。
其中一个往秦恬走了两步,忽然怔住了,眼睛里是秦恬肿胀的双颊和犹自带着血痕的嘴角,她手一直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泛着青紫,看起来摇摇欲坠。
警察冷眼看了一会,哼了一声,指着伊路莎奶奶的房间:“滚进去!别再掺和这事!”
伊路莎奶奶扶住秦恬,擦了把眼泪,一起进了屋。
警察伸手,关上了他们的门,把喧嚣都隔在外面。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她们往窗下看,混乱的场面尽收眼底。
秦恬缓缓的坐在窗边,伊路莎奶奶的安乐椅,大半夜的奔波,她终于坐了下来,只感觉疼痛中巨大的舒适感袭来,她舒了一口气,转而心情更加沉重。
伊路莎奶奶端来一碗热汤,轻声道:“喝吧,怎么伤的那么重?”
秦恬摇摇头:“没事…”她喝了一口汤,忽然问,“伊万呢?他…”也在这样干吗?
“不知道。”伊路莎奶奶坐在秦恬身边,她表情很平静,与外面的喧闹截然相反,“他昨晚就没回来,我反复跟他说,无论他多为难,决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他的事了。”
她说罢,叹口气,打开手里的医药箱,拿出些瓶瓶罐罐:“来,涂些药,你脸都变形了,可怜的孩子,回家会吓到爸爸妈妈。”
秦恬也很愁,但她无心涂药,外面的人都在生离死别,她在这儿喝热汤敷药,她做得到,但良心难安…
她起身打开门,正对上对面警察警觉的眼神,他问:“你又要做什么,女士?”
秦恬气不打一处来,她指指自己的脸:“看我的伤。”
他不说话,看着。
“我负责的犹太病人不见了,你的同僚,上司,把我往死里打。”秦恬捂着肚子,盯着那警察,“我是在告状吗?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我要告诉你,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迟早有一天,是你,你们的耻辱!”
警察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同伴忽然嗤笑一声,拍拍他,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于是两人一块儿笑,似乎秦恬就是个笑话。
秦恬无话可说了,她觉得全身都不对劲,连骂人的心思都没有,这个楼道的人差不多都走到下面去了,她想下去看看,但也知道自己无济于事,只能惨白着脸捂着腹部看着楼下,大口喘气。
“孩子,你看起来不大好。”伊路莎奶奶跟出来,扶着秦恬回房坐下,“喝点热水,喝点汤,去医院看一下吧。”
“我就是从医院过来的,医生说没事。”秦恬深呼吸几下,感觉痛觉降低,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是呀,还是回去吧。”伊路莎奶奶在秦恬脸上涂了点凉凉的药膏,“无论怎样,你还有爸爸妈妈在等你。”
“恩。”这时候,秦恬无比想回家。
她下了楼,外面的车已经把犹太人运走几批,还有一些人慢慢的往外走着,地上散乱着很多拿不下的东西,小箱子,小零碎,散落了一地,一些站在那儿没事干的警察,旁若无人的在地上搜检着,一些翻开的首饰盒里面被搜个精光,就连灯罩上镶金的花纹都不放过,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酒水,烟草…凡是看到看得上眼的,抓起就放进袋中,仿佛旁边那些排队离开的失主就真的是行尸走肉。
秦恬垂下眼,自顾自走出院子,那儿还站着那个刚才被她喷了一脸血的警察,她走出去时,那警察警惕的看着她。
秦恬不知哪根筋抽住了,还朝他笑了笑,然后她可以肯定,自己笑的很狰狞…因为那孩子后退了一步。
她走了两步,找到借来的自行车,被扔在了路边,她试了两次,实在吃不消爬上去骑了,干脆扶着车子一步一步走回去。
心里不是不翻腾的,这一晚上就跟做梦一样,她觉得如果前半夜被逼光荣挨打憋了一口气和一肚子泪水,后半夜虽然雄起了一下,可是一事无成。
她很挫败,很沮丧!
“恬!恬!”
秦恬抬头,左右张望,在巷子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奥古斯汀!?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她也说不出奥古斯汀去了哪,只好勉强的笑道,“你回来啦。”
奥古斯汀穿着军装,躲在巷子里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仔细的看了看秦恬,忽然大步走过来,把她一把扯进巷子中,摸摸她的脸:“你脸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秦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抱住他,脸埋在他怀中,闷闷道:“让我安静一会儿。”
奥古显然有点无措,最后只能抱住秦恬,紧紧的:“昨晚,出事了吗?”
摇头:“我没事。”
“没事也会被打?谁下的手,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是我的错…”秦恬冷不丁道,过了一会却又改口,“不,我没错。”
“怎么了?”
“我刚才想,我干什么把自己扯那么深,在医院遭受了哪些,为什么还巴巴的跑去大院,去看…那些情景…”秦恬蓦地哭了出来,从她在医院骑上自行车,她就没再流泪,可从豆豆脱开伊路莎奶奶的手跑向他妈妈时,她的心脏就一直被绞着。
奥古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我不应该把豆豆带上楼,我应该直接把他带出去,我可以编很多理由,为什么我把他带上楼了,还那么自以为是的演戏…我忘了我根本只是个路人甲,一个没能力的龙套,一个有名字的炮灰…奥古,我一个打酱油的,干嘛把自己陷那么深…”
“话不是这么说…”陷得很深的某人低声反驳。
“我知道,我懂。”秦恬把眼泪全擦在奥古斯汀的军装上,“这种事情,没办法的,人是群居生物…你说过,我们逃不掉,我只是难受…我想到他们以后就被关进集中营,会死,可是我刚才却没有拼力去救那小孩,我就难受…但是,但是,要我去救,我也想不出办法来。”
“别矛盾了,你都说了,那超出你能力之外,有这个心就够了。”
“说说都不行么…憋在心里,我会活活憋死。”
“好,你说。”奥古斯汀拉着秦恬沿着墙角坐下,继续抱在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
于是秦恬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她去医院实习,她照顾一群犹太病人,警察冲进来,护士长带着护士们转移病人,她被叫出去,被打…
“疼死老娘了!但我什么都说不来,我就算不是江姐秋瑾什么的,可这点骨气也得有吧,可那货下手忒黑了!对小姑娘都下得了手!现在想想我还肝疼!”
“后来我去了大院…有什么可说呢,我就是一围观群众,失败的援助者,算了,回去默默舔伤口吧。”秦恬郁闷的低下头,摸摸肿着的脸颊,嘶的倒吸一口凉气,“疼啊…”
奥古抬起秦恬的头,细细看了一下,忽然低头亲了一下,问:“还疼吗?”
秦恬呆呆的,没反应过来:“你,你以为你唐,唐僧啊…”
“那这样呢?”又一下。
小雏鸟秦恬完全凌乱了,语无伦次:“我我,你你你,我告你,非,非非…呜…”
这次就不是轻轻的啄了,秦恬瞪着眼睛看着奥古斯汀紧贴的巨脸,直到奥古斯汀受不了,伸手遮住了秦恬的眼睛,活像让死者瞑目。
于是秦恬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嘴唇,和口腔。
从青涩到熟悉,从小心翼翼到温柔缠绵,唇齿相依,相濡以沫,她反手搂住奥古的脖子,奥古拿开了覆在她眼睛上的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
秦恬感觉自己穿越以来所有的恐惧和茫然全被这一刻消失了,仿佛她的世界就被奥古拥抱着,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寒风和暴雨,也不用担心孤独和空虚,只要有现在面前这个人在,她什么都不会失去了。
“罗桐。”秦恬轻声道,“罗桐。”
“我在。”奥古冰凉的脸贴着秦恬的。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希望不认识你?”
“是吗?”
“不知道有你的存在,现在的我说不定是另一个样子…”
“可能已经烂出蛆了。”
“谢特!听我说完!”
“你说你说。”
“…没气氛了…”秦恬嘟哝,“反正,对我来说,那么点儿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你也别追究了。”
“哦。”漫不经心的答应,“还有呢。”
“还有?就是老调重弹呗…你不准死!”
“我不死,你不准伤着。”
“我尽量。”
“那我也尽量。”
“呸!要么死要么不死你尽量个P啊!爽快点!不准死!”
“好,坚决不死!死了也做鬼来找你。”
“那你还是尽快超度吧…我会给你烧纸的。”
“呵呵…我带你去看医生。”奥古扶着秦恬站起来,秦恬一阵头晕眼花,他扶着秦恬往巷口走,边走边用回了德语道,“你脸色太差了,我心疼。”
“我头疼!”巷外突然传来某阴阳怪气的声音。
海因茨背着手慢慢的走到巷口中间,看着他们:“去办事的时候就见狄科站路对面守着,办事回来还守着…这么久,你们这是要生孩子呢?”
80警告
秦恬看到海因茨,脸都扭曲了。
苍天在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家伙了。
很早她就看出来,这货是坚定的反犹党,更狠的是在反犹这事儿上,丫有实权,乃行动派也!
她没有内内外穿,一晚上奔波,又累又难受,此时看到他,完全没了任何想法…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
她百无聊赖的低下头,站在一边。
海因茨在巷子口叫:“奥古,要顺道吗?”
奥古摇头:“不了,陪恬去医院。”
“医院?”海因茨瞥瞥秦恬,忽然嗤笑一声,“你这是被谁打成了这么个猪头的样子?”
秦恬真想喷丫一脸血…她强颜欢笑,脸颊抽痛:“被你家的狗挠的。”
“狗而已,能把你挠成这样?”
“被狗挠了,总不能挠回去…”
海因茨看看奥古,又看看秦恬,冷笑:“我猜,你昨晚又做了什么不聪明的事吧。”
“不好意思,我确实挺笨。”
“恬,算了,去医院吧。”奥古轻声打圆场。
“不了,我要回家…我就是从医院回来的,医生说没事。”秦恬觉得自己真快撑不下去了,她要好好休息一下,狠狠的睡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奥古扶着她往巷口走,路过海因茨时,却被他拦住了:“站住!”
就连奥古都很惊讶:“海因茨,怎…放手!”他一把拍开海因茨伸向秦恬的手,拦在两人之间,盯着海因茨,“你做什么?”
海因茨冷笑,他盯着秦恬:“秦恬,我不是一次的警告你,有些事情,你不要插手!我以前欣赏你,就是看在你有点自知之明,但是现在,你越来越狂妄了,别以为奥古护着,你能为所欲为,我能帮你,也能杀你!这种时候,你的命在我手上!”
“海因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奥古斯汀提高了声音怒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是,你给我住嘴!这不关秦恬的事,就算关她的事,你也别想伤她一根毫毛!”
“遇到了什么?我遇到了什么?!”海因茨忽然大怒,抓住奥古的领口大吼,“我遇到了秦恬!很多秦恬!不知好歹的杂种们,规定的两万五,竟然有一万凭空消失!藏人?掩护?他们以为他们是谁?!他们没有奥古斯汀!”
“我知道你心烦,但也不该在这,放手!回去!”奥古斯汀抓住海因茨的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对着秦恬打手势,示意她在海因茨狂化前快走。
秦恬慢慢的后退,她的近路被海因茨堵了,但她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跟丫对上。
“站住!谁准你走了!”海因茨放开奥古斯汀,指着秦恬,“你给我滚过来!”
奥古斯汀再拦:“恬,你走,别理这疯子!”
“你才疯了!你到底哪边的!”海因茨忽然挥开奥古斯汀,上前一步抓住秦恬的双肩,阴狠的盯着她,“挨打了?病人丢了?犹太人吗?不想死,就老实把人给我交出来!别逼我亲自去搜!”
秦恬看着状似狂乱的海因茨,对上那双疯狂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理智也跟着全没了,一点儿都没剩下。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挣开海因茨的钳制,挥开奥古斯汀伸过来扶的手,顺势一巴掌甩向海因茨!
啪!
小巷终于安静了。
海因茨被拍的转过脸,奥古双手前伸,秦恬左手捂着右手放在胸前,警惕的盯着海因茨。
三人全都石化了。
许久都没人反应过来。
其实秦恬反应过来了…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右手在发痒,有种虚无的感觉,仿佛她没有右手了,本能告诉她现在应该拔腿就跑,但理智告诉她,今天不在这儿把事儿弄明白了,这一巴掌之仇,以后说不定会把她一条小命都交代了。
海因茨缓缓转过脸,他面无表情,看向秦恬。
奥古斯汀一跨步,再次挡在两人之间,一只手在背后握住秦恬的双手,盯着海因茨:“你该冷静一下,现在,跟我回去。”
海因茨微微弯头,从奥古的肩膀再次继续刚才被中断的视线。
秦恬被那视线看的发抖,她想说什么,但她不知道该道歉…还是装壮士…她肝都在颤。
奥古斯汀不安的侧移一下,挡住海因茨的视线,于是海因茨再次侧移,又盯向秦恬。
半晌,他摸摸脸,冷笑一声,转身大踏步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秦恬松了口气,奥古斯汀转身焦急的问道:“没事吧?”
秦恬咽口水:“挨打的是他,我哪有事。”
“…放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了解他…你回去,好好养伤,这两天,不要出门了。”
“恩,你也小心点。”
奥古斯汀摸摸秦恬的头,转身奔向巷口,秦恬等两人和狄科开着车走了,才挪出巷子,再次抬起自行车,颇有些劫后余生的看看这条幽深的小巷,右手握拳,一边往家走,一边决定一天都不洗手!
这可是只打过纳粹脸面的神之右手!
秦恬的伤自然是引起秦家一阵混乱,连康叔都起床拿出看家绝活给秦恬提供偏方,第二天秦恬一直睡到中午,正怪秦母没叫她起床误了班,才知道清晨苏菲护士长竟然来过了,给秦恬放了五天的假,让她好好休息,到时候去医院再看看伤。
带薪假不要白不要,秦恬舒舒服服的休息起来,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可结果晚上,爱伦娜的到来打破了她的好心情。
秦恬本来挺高兴的,她知道爱伦娜昨天应该是得到了实习岗位,今天总算有点新鲜事情能说,可爱伦娜当头就是一棒。
“媞安,你知道吗?我被分去冬季室内赛车场了!”
冬季室内赛车场…秦恬嘿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昨晚大围捕,除了没有孩子的夫妻和单身男子全部被送往巴西郊区的德朗西集中营,剩余的大部分人全被送往冬季室内赛车场,少说也有一万,都是一个一个的家庭,老弱妇孺都有,那些病人,不管是精神病还是神经病,犯人,不管是否穷凶恶极,全被塞到了那儿去。
一个赛车场又不是宾馆,什么准备都没的情况下,其卫生和生活状况可想而知,一天两天还好,久了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
秦恬摸摸爱伦娜的头表示默哀,她可不想趟这个浑水了,再趟这浑水,不用海因茨,她迟早也因为深陷其中而死。
爱伦娜说着她在那儿的见闻。
“天哪,才一天,厕所就破了,他们忍不住了,就在外围的墙角解决,有孩子得了水痘,都没有隔离措施,物资也不够,吃的要他们自带,喝得完全没有,我在里面呆了一天,真是什么病都见识到了…我还帮忙接生了!”爱伦娜表情复杂,“那儿卫生太差了,太挤,赛车场坐满了人,还有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我,表演什么时候开始…天!他们难道不知道,整个赛车场唯一的表演就是他们吗!?”
秦恬可以想象那儿的场景,她唯有沉默,能说什么呢?
“话说,我在那儿看到伊万了。”
“伊万?”秦恬抬头,“他在那干嘛?”
“他在那儿看门,负责检查来往的人员,我问了他一下,他说他没参与昨晚的围捕,但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昨晚警务人员全都不能回家,所以他来不及跟伊路莎奶奶讲。”
“伊路莎奶奶很担心。”
“是啊,我瞧他的样子,比那群犹太人更想出去。你不知道,那儿犹太人和警察的关系紧张到什么地步,很多人在外厅就大打出手,还有很多家庭在场内没有休息的地方,一定要在外厅,那些行李什么散在地上,大人哭,小孩跟着哭…伊万拿糖去逗小孩,被小孩的爸爸一掌挥开,亏得伊万脾气好,要是其他警察,早就警棍打上去了!”爱伦娜心有余悸,“我这次实习结束,下次一定要打听清楚再去!”
“切,这哪由你,以后万一是战场,那可比赛车场惨十倍!”
“哎不说这些了!”爱伦娜挥苍蝇似的挥挥手,摸摸秦恬的脸,“我本来今早就来看你了,碰到苏菲护士长,她说你受伤了,还行吧。”
“小事。”秦恬觉得比起犹太人,她很幸福了。
“哪里小事!我刚看到你都认不出来了!”爱伦娜拿出一管药膏,“给,我家里拿的,很有用。”
“谢谢。”秦恬也不客气,收下了药膏,道,“你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大院看看吧。”
“对了,我在那儿遇到大院住着的人…”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哎…去陪陪伊路莎奶奶,她在那,可要独守空院了。”
“怎么会这样你?”爱伦娜想不通,“政府明明当初不愿意交出犹太人,这么多犹太人都没跑,都是因为相信法国,可现在,现在让他们,让我们,还怎么相信政府?”
秦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在对着历史书的时候她能七拼八凑胡侃一大堆有的没的,可身在其中,她总是会很混乱,对于很多事情,说不出为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爱伦娜忽然说:“媞安,现在医护人员完全不够,本来我还想找你来着,没想到你受伤了。”
秦恬沉默:“我明天要是可以,或许能去帮帮你,只是,我没通行证。”
“对呀,需要通行证。”爱伦娜没什么惋惜的感觉,反而很庆幸,“这样也好,这样的场面,最好一辈子都不见到,像我这样见过一回,已经太多啦!”
81转折
多事之秋。
秦恬第N次深刻体会到这点。
在她为大围捕事件受伤休养时,广播里战报不止,她这才惊觉,在遥远的东线,一个转折点正在诞生。
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悄悄的开始了。
大围捕在七月十六日发生,然后在七月十七,斯大林格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