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朝义有些发急,想望进去又不敢,逼着自己望向别处,却正和一双满是惊恐和疑惑的眼睛对上,它们来自一个壮硕的仆妇,她正跪在院子外,他回头的时候,她正抬头偷看他!
这是每天给嬴政送饭的仆妇!
他心里一突,全身僵冷。
只有这个女人,最清楚“秦弃儿”究竟长什么样;也只有这个女人,清楚“秦弃儿”身边从来没出现过他这么一个“忠仆”!
幸而她大概胆怯又有点疑虑不敢说出来,可一旦想通……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二人连在这个仆妇面前狡辩的语言能力都没有!
杭朝义六神无主,他随着牛车慢慢的走着,抬头焦急的望向四周,他是做不来什么了,鹤唳却可以,可她现在在哪!
望不着鹤唳,他简直心急如焚,此时牛车正缓缓驶出院子,再回头看那仆妇,她的眼中正酝酿着什么危险的冲动,这冲动在促使她起身说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鹤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无声无息的站在了那个仆妇身后,表情沉静温柔的看着她跪着的背影。
抬眼,她朝着比仆妇还惊骇的杭朝义抛了个媚眼,还给了个飞吻!
杭朝义快哭了,什么时候了,快做点什么呀!
可鹤唳却不动,她先做了个掩嘴的动作,瞪大眼笑看他。
不让她出声儿吗?
杭朝义连连点头,那仆妇看到了,疑惑的往身后看了看,鹤唳极为随意的转了一下,仆妇竟然丝毫没察觉身后有人!
鹤唳却不笑了,她微微撅嘴,一脸疑惑的往下指了指,随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维持着这个动作,歪着头疑问状。
接着呢,杀,不杀?
杭朝义愣住了,他逃避的扭过头,锁紧了眉头,心脏砰砰砰跳。让他害怕的不是鹤唳那个问题,而是,他差点下意识的就点头了!
可那是一条人命!一条,意料外的,人命!她到底该不该死,她死后会怎么样,他竟然忘了去想!
不,问题不仅仅是她该不该死,而是,这是一条人命!
他杭朝义,一个杀鸡都不会的文科男,连杀人游戏都不玩的老实公民,怎么会在这儿突然草菅人命了?
杭朝义心内冰火交织,他回头,看到鹤唳笑吟吟的看着他,而那仆妇,却已经双手撑地,望着他们要爬起来了。
你看着办吧……杭朝义用眼神回复,鹤唳,你看着办吧。
鹤唳仿佛是看着孩子被数学题为难到的那个无奈的妈妈,望着天宠溺一笑,朝他摆了摆手。随后轻缓的迈步,走到仆妇面前,与她面对面蹲下。
刹那间,仆妇的表情几乎变得惊恐之极!
这是杭朝义第二次看到鹤唳出手。
似乎在她动手前,她的精神攻击就已经开始了,仆妇的神情甚至让他感到一点欣慰,这让他意识到,被鹤唳的表情吓到的并不是他一个人,不是他胆小,而是鹤唳总能很成功的激发人类那残存的一点野性的直觉,察觉到死亡的临近。
她迅猛的出手了,一手迅速的抓起仆妇的一只手按在另一只手上抓住,轻轻一扯就固定在妇人的右耳边,另一只手抚摸一般停留在仆妇的脖间,仅大拇指深深按入劲动脉附近的一个穴位,然后猛地起身一转转到仆妇身后,把她往后拖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杭朝义一眨眼的功夫,仆妇已经被抓着手按着脖子,还不及挣扎就拖进了院门,直到他到随着车队拐弯,都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杭朝义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此时已经汗湿重衣,却还不忘对挣扎着从车窗探出头的肖一凡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待到回味刚才的一幕,他恍然发现,就算亲眼目睹了两次,鹤唳的所作所为都没让他清晰的明白一点,她是在杀人。
这就是祖国雇佣她来做的事。
为他们,杀人。
他忽然想起在鹤唳还没到会时,她的那个所谓的老门主感叹的一句话:“古时我们刺客好歹算是上士,事迹可著列传,而现如今却只能和那群杀手一样,给你们干干脏活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说嬴政当时住赵庄的,可赵庄啥东西我都查不出
有说当时赵姬寄住在平阳君那儿的
但又说赵姬是出台妹啥啥,没道理还有一个做“君”的爷爷,远房的话勉强可以……
我真懒得去考据啊,就这个版本吧……
第6章 前往咸阳
杭朝义再一次看到鹤唳的时候,已经六天后了。
作为一个不知名的傻仆人,他根本没有坐车的权利,全程都靠走,古代劳动人民的坚韧不拔在他身上丧失殆尽,他觉得这一路自己简直是在受酷刑,即使是加过料的布鞋也没法阻挡他满脚的水泡蓬勃生长。
看着周围其他奴仆一脸麻木的每天白天穿着草鞋走路,晚上挑水泡血泡,用雪水搓脚用营火烤脚,他不得不感叹难怪古代人民平均寿命短。
再是坚忍,也不带这么虐待的。
幸而吕不韦对车队掌控力挺高,使得不少觊觎他布鞋的人都只能看着。
此时已经进入了秦国的地界,但咸阳城还要再走个六天,虽然自秦国变法以来,国情已经大盛,但是到底不是两千多年后的那般人口密度,走在官道上放眼望去,依旧渺无人烟。
他非常好奇鹤唳是怎么在这个风吹草低啥都看的着的地方躲藏的。
好不容易进入一片小树林扎营,鹤唳吃着生鱼片靠近了正在洗漱的他。
“嘿!振作呀少年!”她一如既往笑嘻嘻的,“我看你走着走着就要倒下了。”
杭朝义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冬天的粮草是很贫瘠的,蔬菜水果别说了,能吃着肉已是万幸,吕不韦对下人还算优待,都挑劳动人民喜爱的肥肉给,这对现代人杭朝义来说真是极大的挑战,他虽然不减肥,可却一直不爱吃猪羊肉,只喜欢吃牛肉鱼肉,这几日要不是饿,真的要吃吐了。
肖一凡这边吃着赵姬的小灶,倒还好没遭什么罪,只是古代调味料少,虽然新鲜绿色可到底没什么味道,这孩子早就抱定吃苦的方针,来者不拒,倒让杭朝义好一番唏嘘,难怪研究所敢放他过来,他是真的懂事,肖腾也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这些日子肯定天天跪榴莲。
“你去哪了?”他看着鹤唳手里捧着条已经处理好的生鱼,拿着陶瓷刀在那儿割肉,有些馋,却又担心吃了会拉肚子。
鹤唳丝毫没这担心,杀人的刀功用来片鱼那是洒洒水,一片片吃着,自得其乐:“我呀,去确认了一下方向。”她指了指自己胸前,“看来,还有一个人,也来秦国了,差不离,肯定在咸阳。”
杭朝义立刻紧张起来:“能猜出是谁吗?”
“反正不是雁鸣。”
“为什么?”
鹤唳笑得嘲讽:“我能猜出的事儿,她能猜不出?秦始皇在赵国,她绝不会安心呆在咸阳,这次第,必是一个同伙无~~~~疑了~~~~”她压低声音吊起嗓子。
“轻点轻点!”杭朝义头皮发麻,他服了鹤唳的任性妄为,“你打算怎么办?”
“过去,杀咯。”鹤唳眼波流转,“要不然干嘛,吃啊?”
“是是是!”在这事儿上杭朝义实在没什么发言权,他觉得现在前路又是一片光明可又是一片黑暗,光明的是肖一凡顶在嬴政的位置上,历史似乎是稳住了,可黑暗的,却是自己……
他如果不离开肖一凡,那肯定会在历史上出现,那他到底是什么?
鹤唳听了他的纠结,笑得可开心:“那简单啊,做妃子啊,秦始皇的妃子不是一个都没流芳千古吗?”
杭朝义一阵恶寒:“我宁愿做太监!”他说完,一愣,若有所思:“太监……”
鹤唳不做声,吃着生鱼片,眼睛毫不顾忌的瞟着杭朝义的下生,意味深长。
感到一阵菊紧蛋疼的杭朝义夹紧了大腿:“别看了!我快尿了!”
“尿呗,我瞅瞅大小。”鹤唳摩挲着刀子,“看是要一刀,还是两刀~”
“……”杭朝义护着裆挪远了点,“你,你打算怎么办?”
“谷雨和那人一起来的,肯定是同伙,而能让谷雨那假惺惺的家伙跑那么远的,肯定是个女的,那么范围就缩小一大半了。”鹤唳掰着手指头,“莺歌、燕舞是双胞胎,同进同出,不大会一起出现在这,雨歇虽然是门主,却是风声的迷妹,肯定结对子别处去了,那还有谁呢……咦,好像没别人了……”
“你们总共几个人,你拉出来排除下呀。”杭朝义替她着急。
鹤唳白了他一眼:“不用排除法,难道一个个打电话问吗?喏,莺歌燕舞、风声鹤唳、潇潇雨歇、雁鸣长空,还有就是立春立夏、谷雨惊蛰和小满了。莺歌燕舞都是女哒,鹤唳我是大美女呀,雨歇是老妖婆啦,雁鸣失踪啦,其他二十四节气之五……咦,立春……”
杭朝义抓狂了:“十多个人!男女你都分不清?!”
鹤唳呆滞脸:“立春到底男的女的……”
“其实我一直就想问一个问题。”杭朝义又凑近了点,期期艾艾的问。
“好呀!你说!”鹤唳很爽快。
“我感觉,你们师门,虽然不团结吧……但是你,好像,额……特别被……”杭朝义一边问一边瞥鹤唳的表情,他们天还没黑就扎营了,此时天光昏暗,鹤唳的表情青青白白的,却又看不出什么。
“什么?”她笑眯眯的。
“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好吧就是,你看,他们集体行动都不带你,你明显是被孤立的吧,为什么?”
“你看我……”鹤唳蛇一样挪过来,眉眼弯弯,逼得杭朝义一点点后仰,她差不多趴在他身上了,哑声问,“像是讨人喜欢的样子吗?”
这样的目光下即使知道说实话会死可还是忍不住说实话啊!
杭朝义拼命摇头。
“所以说,你都不喜欢我,他们为什么会喜欢呢?不喜欢,为什么要带我玩呢?”
“……你好像挺得意的。”
“你不懂。”鹤唳乐呵呵的,“你很难讨厌你了解的东西,因为你有兴趣了解它,并且你能掌控它;可是当你不了解,并且一直掌控不了时,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了……他们怕我,你知道吗?害怕。”
“你不是说你们几个本事都差不多,他们为什么怕你。”
“谁知道呢……”鹤唳望天,“我比你强那么多,你不喜欢我,真是因为我比你强吗?”
杭朝义若有所悟,忽然又觉得不对,既然她心里那么清楚,那她分明是可以做到让别人喜欢的,可她却偏不,还以此为荣。
……这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他偷眼瞟着旁边的女人,觉得想问的问题有好多,她活在一个他可能永远触碰不到的世界里,如果有时间,不怕死,多聊一聊,说不定可以长不少见识。
“你,你今年几岁啊?”他问。
鹤唳眨眨眼,噗的笑了:“今年?你说今年我几岁?”
“额……”杭朝义擦把汗,“就是你……你来之前……”
“哎呀,你不知道女人永远十八岁吗?”鹤唳掩嘴作娇羞状。
“好吧。”杭朝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个他觉得可能很蠢的问题:“你……你把……”
“杭叔叔……”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肖一凡揉着眼睛,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表情有点慌张,“杭叔叔你在这儿啊。”
“我在这。”杭朝义连忙张开双手,“他们呢?”
“睡了……”肖一凡凑过来倚在杭朝义怀里,“那个女人还上了那个男人的车……以为我不懂呢。”
“……”杭朝义心情有点诡异的庆幸。
肖一凡身处那个环境,耳濡目染,对于秦始皇有些比较出名的事情还是有点知道的,比如他的出身很微妙,比如吕不韦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比如自己要统一文字……
幸而他学校历史还没到学焚书坑儒的地步,而且也并不知道自己功过是非乱成一团麻。
所以他现在讨厌吕不韦和赵姬,杭朝义暗暗表示还是挺开心的,这样以后下起手来就不会很纠结了。
况且现在肖一凡白天“身陷敌营”,对他极为依赖,看不着就慌,这样似乎就更利于以后开展工作了……只不过刚才的问题,现在就不适合问了。
“对了,你刚才想问我什么?”鹤唳却一副毫无眼力见的样子,丝毫没发现肖一凡出现后他的问话就断的飞快,还冲肖一凡张开手,“哎呀小宝贝儿,姐姐抱抱!来来来给你埋胸!”
肖一凡许久不见鹤唳,却也知道她在保护自己,脸红红的过来,被鹤唳一搂,竟然真的被埋进了肉呼呼的球里,顿时跟窒息似的挣扎,两人玩闹起来,鹤唳一边骚扰小正太,一边认真的看着杭朝义。
“我,我想问……”
“问你刚才想问的哦,否则我不回答。”她笑容恶劣。
“哎……其实就是想问,你把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哪个女的,哦,你猜?”肖一凡突然停下了,鹤唳摸着他的头发。
“真的……那个了?”
“哪个?”
杭朝义恨的牙痒,他万分不希望在肖一凡面前谈些不光明的事情,可又很无奈:“杀……”
“怎么会!”鹤唳大惊失色状,“你给钱吗?”
“……”
“你们上头只给我清理门户的钱,杀其他人我要负刑事责任的,不行不行。”她连连摇头,“人家是职业的,不是兴趣爱好,哪会免费干活啊。”
“那……”杭朝义有些口干,他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那她万一……”
“哦,说起这个,我还想问呢,你看啊,根据你们部长的说法,这女人如果死了,说不定牵连到接下来几千年死一串人,那杀是肯定不能杀了咯,可不能说话影响吗?”
“……”杭朝义很想说你把她杀了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人家圈外的杀手都替他考虑了,他还这么拆台,不是找死么?
鹤唳还在那儿计算:“万一死了我最爱的小帅哥,或者死一个我的大客户,我真的是要哭瞎啦!”
“好吧……也行……你确定她不会写字不会再透露?”
“你在侮辱我吗?”鹤唳瞄着他的下生,“斩草,当然要除……根了。”
杭朝义夹着腿:“好好好你肯定没问题的。”
肖一凡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翻了个身,躺在鹤唳怀里,看着头顶树缝间漏出的星光,眼神有些空茫,过了一会儿,终于闭上眼睡了过去,眼角尚有一丝泪痕。
鹤唳微微摇晃着,嘴里温柔的哼着摇篮曲,哼了两遍后,又变成了另一首轻缓的歌曲,曲调甚是好听,肖一凡凑过去,却听歌词是:
“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有天爸爸喝醉了,捡起了斧头走向妈妈……爸爸叫我帮帮他,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他毛骨悚然,抚着双手的鸡皮疙瘩坐到一边,眼睛瞟着还在她怀里肖一凡,很想把他抢过来。
“等会儿我就出发了。”歌曲忽然停了,鹤唳悠哉道。
“咸阳?”
“是呢。”
“一定要先去吗?”想到她不在附近,杭朝义就有点没底,“我们还有几天就到咸阳了。”
“嬴政没死的消息肯定会先传过去,那个人已经知道谷雨失手了,她会来补刀还是采取别的行动我们都不知道,我的宗旨就是,先下手为强。”鹤唳难得正经的解释,“处于被动,就是等死。”
“……”
“干完这一票,我就回去了,你呢,一起走吗?”她继续瞥着他的下生,但指的却是他裤袋里的回程信标,肖一凡带来的那个。
杭朝义看着漫天星河,许久不言。
鹤唳也不急,继续哼着她那首毛骨悚然的歌。
“你做完后,能不能再来找我一趟。”杭朝义轻声道。
鹤唳捏了捏肖一凡紧紧抓着她衣角的手,轻轻应了一声。
第7章 立春出现
鹤唳睁开眼,一颗毛茸茸的头正在她颈间拱来拱去。
她翻了个身,一把揪住作怪的小人,没等他惊叫,自己却发出一串笑声:“小色鬼啊,痒死我了哈哈哈哈!”
小人很是惊慌,挣扎了两下,不知怎么想的,反而来捂她的嘴,脸上满是焦急。
鹤唳止住笑,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这是一个小正太,很小的正太,牙齿还漏着风,圆溜溜的大眼睛,小鼻子小脸,散着头发,颈间围着毛皮领子,很是可爱。
“你几岁啦?”她捏他脸。
小正太呆呆的,像是吓呆的又像是在想什么,反问了一句:“汝¥%#@……”
鹤唳转了转眼睛,指着自己:“你问我是谁?”
小正太懵懂地点点头。
“我呀~”鹤唳一把搂住他仰天躺下,将他放在自己屈起的小腿上来回摇动,像木马似的让他骑着,“我是嘚儿驾!”
“咯咯咯!”小正太很是新奇,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又警醒了,捂住自己的嘴,往外瞅去。
“@#%¥子?”外面有个女人在问话,“#@¥%?”
小正太嗖的僵住了,小胳膊小腿的翻下来,拼命扯她,四面乱指,不外乎衣柜和床下。
鹤唳一点也不急,她笑眯眯的继续逗他:“你要把我藏起来啊?你真的要把我藏起来啊?我是刺客哦,你真要藏我啊?”
小正太不知道听没听懂,干脆把她扯下床,塞到一旁的屏风后面,那儿摆着个小巧的恭桶。
鹤唳:“……”她悠哉的坐在恭桶盖子上,朝小正太挥了挥爪子,“去吧去吧。”
小正太走了出去,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和一个女人的问话,隐约有“声音”“说话”之类的字眼出现,小正太把人搪塞走了,又期期艾艾的挪过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汝@¥人?”
鹤唳笑嘻嘻的,拍拍自己的大腿,小正太颠颠儿的跑过来坐在她腿上,搂住她的脖子,很是窃喜的样子。
然后鹤唳就掏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刀连着一根细链,另一端隐没在她的胸前。
小正太唰的就僵住了。
鹤唳不满足,还朝着旁边光线进来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刀片并不反光,颤颤巍巍的样子,好像随时会断掉,但是又隐隐带着凶悍感。
“好看吗?”她轻笑着,“知道我是谁了吗?”
小正太盯着刀,痴痴的摇了摇头。
“哎呀,还不懂吗?”鹤唳颇为苦恼的样子,她伸出胳膊,拿刀微微划了一下,留下一条白印,然后抓住小正太的手,在白印旁边按了一下,小正太按了一下后,似乎觉得挺好玩,又按了一下。
白印子里血光呼的就冒了出来。
小正太噶的吓住了,猛地回头,惊恐的望着鹤唳,鹤唳笑着,舔掉了血珠,捏捏他的脸。
她让小正太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慵懒的伸展了一下,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好啦,姐姐要干活啦,你自个儿玩哦。”
衣角被拉住,小正太歪着头,看着她,眼里竟然有点不舍。
对一个刺客来讲,这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鹤唳有些苦恼:“我可没什么不杀妇孺的原则诶,没错,我占了你的床,可你看到我,按理我该处理你的呀。”
小正太还歪着头,把她往外带,从卧房对面的矮桌上拿出几块已经冷硬的糕点,凑过来往她嘴里塞。
“不会是个傻孩子吧。”鹤唳接过糕点,摸摸她的头,“你是不是傻?”
想到他刚才的作为,又摇摇头:“不对,明明很聪明嘛。”
小正太认真的看着她,开口,软糯的声音:“玩……”
“哎呀,我让你自个儿玩啊,你可真会断句。”鹤唳蹲下来,拿着糕点给他变魔术,她展示了一下糕点,手一捏,一张,糕点没了,“糕点去哪啦?”
小正太一脸新奇,他四面摸了一下,突然咯咯一笑,从她的袖子沿路往下摸,摸到了硬硬的糕点:“汝,吾,玩。”
“果然挺聪明。”鹤唳不以为意,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诶,你当我导游吧。”
小正太显然没明白,跟着她眼睛一亮,也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就点头。
“你,出去。”鹤唳指着门,“找我?”
“找,汝?”
“看那边!”鹤唳突然往小正太背后一指,趁小正太回头,夺门而出,直接一窜上了房。
小正太果然跌跌撞撞的追了出来,四面望着,表情甚是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