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梦游呢。”林浩初忽然开口说话。
喜乐被吓了一跳,“你不是梦游干嘛不说话?还有,你怎么抽烟了?”
林浩初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月亮,“秦喜乐,今天几号了?”
喜乐想了想,慢慢走到他身边,倚在栏杆上,“现在是半夜两点,也就是说,今天十五号啦。”想到十五号,她联想到林浩初上次说的要和朋友见面的事,于是看了眼默默抽烟的他,“你……白天要在家里招待朋友?要我帮忙吗?”
林浩初转过头看着她,良久,他把手里的烟蒂按灭在阳台上的花盆里,“不用了,记得今天下午别太早回来。”
喜乐点了点头,“我知道啦,我下午有课。”说完,她看了看身边依旧在发呆的林浩初,想起晚上自己闹得那一出,有些赧然,“你早点睡,我明天还要早起,先去睡了。”
林浩初好像慢半拍,好半天才回过神,“噢,好。”
喜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依旧在那兀自发着呆的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天幕,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封闭

第二天,15号,喜乐乖乖的上课,放学后还特意在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才回的家。
回到家,看到林浩初在书房安静的看着书,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唇角微扬,在看到喜乐回家时,甚至对着她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喜乐愣了下,他这朋友也太神奇了吧,和林浩初聚一聚就能让他瞬间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成天阴晴不定,看来他还是得多和朋友聚聚才是。
“你的朋友走了?”喜乐倚在书房门口问他。
他从书里抬起头,笑了笑,“走了。”
喜乐看他又低下头去看书,脸上是微笑的样子,温和的沐浴在阳光里。她脸上也情不自禁的挂着一个微笑,不再打扰他,转身准备到厨房做饭,走了几步,想起什么,犹豫了下,“林浩初……爸打电话,说过几天中秋节的时候,让我们回林家吃饭。”她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他有什么异样。
林浩初视线依旧停留在书上,只是“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喜乐长长的舒了口气。
中秋那天,喜乐还是很不安。之前不知道林浩初身世的时候还好,现在知道了,对于叶鸿和林浩初之间的关系她实在很难让自己做得淡定。从进了林家开始,喜乐看到叶鸿,总是控制不住的会偷偷观察林浩初的反应,还好,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脸色还算正常。
今天人来得很齐,林浩初的大姐夫、二姐夫都来了,还有他大姐家的宝宝。小宝宝两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小女娃,绑着小辫,夹着粉色的小卡子,脸蛋红扑扑的。和大人虽然不来电,但是喜乐很喜欢小孩子,抱着她就不撒手。
叶鸿坐在沙发上,呵气如兰,“喜乐,应该把你爸妈一起叫来的,人多比较热闹。”
喜乐被小家伙揪住了头发,两人正纠缠得不亦乐乎,听到叶鸿跟她说话,连忙应着,“不用不用,我们家往年都是和顾叔叔家一起过的,今年正好就剩两家大人了,一起过也很热闹。”
叶鸿笑着,正好看到林浩言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她斜眼轻嗔,“浩言,晚上又熬夜了,真不让人省心。”
林浩言坐到沙发上,和林浩初颔首打了个招呼,往叶鸿肩膀上一靠,“哎呀,妈,你还不知道我的职业。做软件的,有几个不加班的。”
叶鸿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脸,“看看,都瘦了,待会让吴妈给你煲个汤补补。”
喜乐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手指紧紧的陷进身下的沙发垫子里,下意识的去看林浩初。他微敛着眉,视线停留在手里的打火机上,又是那个动作,一直在无意识的点燃,再熄灭。喜乐蹙起眉,似乎上次和叶鸿面对面坐一起的时候,他也有这个动作,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他这个细微的变化?
喜乐看着他的动作,一明一灭间,忽然有些惊心。视线移到他脸上,看不清楚此刻他的眼神,只是紧抿的唇角,似乎能看出他在刻意隐忍某些东西。喜乐忽然有些后悔,也许不该来的。林浩初的问题,似乎不是简单的间歇性躁狂而已。
林浩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外界的响动似乎就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喜乐的视线长久的停留在他脸上,离得那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毫无知觉,喜乐低低的唤了他一声,“林浩初。”
他没有回应,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似乎还有些加快了。
喜乐抱着的小宝宝忽然开始哭闹,叶鸿顺势接过,抱着往阳台去,哄着小宝宝看月亮。林浩言也起身跟着叶鸿,一边逗弄着小宝宝,一边和叶鸿说笑。笑声不绝于耳,也许只是简单的天伦之乐,喜乐此刻听来却格外的刺耳。
林浩初真的没有被外界的声响惊动,小宝宝哭闹、叶鸿温言细语、林浩言爽朗轻笑,全都没有唤起他一点注意。喜乐的心怦怦的跳着,“林浩初。”轻声低唤,她不敢太大声,怕吓到他。
林浩初的动作越发的加快了点,呼吸好像开始紊乱。喜乐看得心惊,她顾不得还在客厅一角打着麻将的大姐二姐一家,也顾不得被阳台的母子俩看到,一把抱住林浩初,低低的喊着,“林浩初,林浩初……”
林浩初好像有些迟钝的转过头,看着喜乐的眼睛空灵没有一点生气,良久,他靠在喜乐的肩膀上,阖住眼,没有任何言语。
喜乐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被揪得生疼,他这样的情况究竟多久了,居然都没有被人察觉。她摩挲着他的背,柔软的手指慢慢顺着他的呼吸。
林浩初慢慢冷静下来,他放开喜乐,靠向沙发背上,低垂着头,有些疲惫,又好像一个受伤的孩子般静静的坐着。
喜乐看着他,咬了咬牙,忽然捂着肚子,眉头皱得紧紧的,“林浩初,我肚子好痛。”
林浩初回过神,连忙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
喜乐捂着肚子,抓住林浩初的手,“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我好难受。”
林浩言正好走过来,被喜乐的样子吓了一跳,“嫂子,你怎么了?”
客厅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都忙着过来询问,喜乐有些心虚,脸上却依旧死撑着,紧咬着唇,“我有点不舒服,得去医院看看。”
叶鸿忙拉过林浩言,“浩言,快去开车,送喜乐去医院看看。”
“我去开车,哥你抱嫂子出来。”林浩言说着就准备往车库去。
喜乐连忙制止,“不用,浩言你在家吧,让浩初送我去就行。可能只是吃坏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劳师动众的。”
林浩初一把将喜乐打横抱起,“我送她去医院,你在家吧。”说完也不等林浩言回答,直接大踏步往门口走去。
出了林宅,走出一段距离,林浩初放下喜乐,顾自往前走着。喜乐在后面跺了跺脚,“林浩初,有你这么对病人的吗?”
林浩初也不回答,继续往前走。
上了车,喜乐系好安全带,发现林浩初没有发动车子,看着车窗外发呆。她怯怯的推了他一下,“喂,不走么?”
林浩初回过头看着她,眼里越发幽暗不明,“秦喜乐,谁准你这么做了?”谁准你自以为是的看到我的窘迫,谁允许你毫无顾忌的一遍遍撞击我紧闭的心房。
喜乐低下头,“我……我不想看你那样子。”
林浩初看着她,默不作声,手指紧紧的攥着方向盘。
喜乐抬起头对上他深沉的目光,一字一顿,“我、会、心、疼。”
林浩初的心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奔涌而出,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的异样,他极力掩饰的慌乱,极力躲避的现实,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他的情绪。此刻,秦喜乐却轻巧的打破了他这么多年囚困自己的城墙,这么简单的就看到了他隐忍太久的脆弱。他甚至有些恼怒,压抑太久的情绪,倾巢而出。
林浩初蓦地攫住了她的唇,动作有些急促,甚至有些粗暴,他狠狠的吻着她的唇瓣,舌蛮横的钻进她的口中,狠狠吸允她的舌尖。喜乐被他压在座椅间,吻得有些窒息。
回到家,一进了客厅还未来得及开灯,林浩初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用力将喜乐抵在门上,霸道的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喜乐予取予求的附和着他,他吻得很用力,手有些急不可耐的从衣摆探进,从未被触及的领地,林浩初的手覆在她胸前的柔软,动作称不上温柔。
鼻端萦绕着属于他淡淡的麝香,黑暗里,喜乐慢慢安下心来,紧紧的拥着他。
一路纠缠到了沙发上,林浩初把喜乐压在身下。他没有说话,所有的动作一改往日的优雅。喜乐瑟缩在他身下,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感,她的手指颤抖着抚在他的胸膛,手掌滑到胸口,那里清晰的传来一阵阵如鼓般他的心跳。
他啃咬着她白皙的颈,似乎只是在发泄一样,没有一点怜惜。感觉到他的欲.望更甚时,喜乐不由的紧紧攀附着他。
窗帘只拉住了一层轻薄的纱帘,中秋洁白的月亮洒下一室清冷,沙发里,他覆在她身上,明明漆黑一片,喜乐却好似能看清此刻他哀伤的眼。
林浩初手指抚过她的发丝,“秦喜乐,你已经逃不掉了。”
喜乐明白他的意思,她双腿缠上他,“我从来都没想过逃,也永远都逃不掉。”如果不是那么爱你,如果不是想与你白头偕老,我又何须处心积虑,我又何须卑微祈求,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你而已。又何曾想过逃离?
林浩初不再隐忍,深深的埋入她体内。内心深处被禁锢的那头猛兽瞬间好像被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都在一瞬间宣泄出来。
喜乐被他粗暴的动作撞击得有些痛,但是一直紧咬下唇。她知道这时的他并不爱她,他需要的也许只是一种慰藉,也许,只是一份温暖。
爱情里,谁爱得越深,谁就越卑微。
他们的爱情里,秦喜乐,注定了是那个爱得最深的人。
一夜缱绻,一夜纠缠。这一夜,喜乐看到了属于林浩初的脆弱,那个不为人知,那个默默埋在她胸口沉默无语的男人。他的汗水滑落在喜乐的身上,慢慢渗进她的身体。这晚喜乐清楚的知道,此生,她怕是永远都逃不出这个男人的蛊。

不弃

清晨,喜乐醒来的时候,林浩初卧室里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清晨的阳光,只能隐约听到外面属于白日的喧嚣。她睁眼的瞬间,看到自己跟个无尾熊一样巴在林浩初身上,腿还搭在他腹间,双手紧紧的环着他的肩膀。喜乐连忙收回腿,却在收腿时不小心踢到了某处硬硬的东西。她暗叫不好,连忙把头缩回被子里,只听林浩初闷哼一声,他睁开眼,乌黑的眼眸里有些怒气,“秦喜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喜乐红着脸,嗫嚅道,“呃,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随即埋在被窝里嘀咕,“谁让你大清早就那么禽兽的。”
林浩初黑了脸,“秦喜乐,你初中没学过生物课?”竟然说他禽兽,难道是昨晚他吓到她了?
喜乐一窘,她揉了揉鼻子,小声哼哼,“初中生物不会讲这个吧……?”试问,那个初中老师讲得出口?
林浩初阴恻恻的笑笑,一把捞过她,语带威胁,“你……刚才说我禽兽?”
喜乐紧张的攥着被角,脸上马上堆起狗腿的笑,“没有,没有,您怎么可能禽兽呢?您听错了,我说你清瘦,你得多吃点好的补补,再胖点最好了。”
林浩初好似了然的眯起眼,“还说敬语?”
喜乐舌头打结,好不容易才捋直,“呃,是因为我特尊重你。可不是因为你老,你一点都不老,身强力壮,年富力强,如虎添翼,虎虎生威,老当益壮……”舌头又打结了,连忙捂住嘴。
林浩初黑了半张脸,却还是好脾气的笑笑,“很好,综上所述,我可不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你的意思就是,我身体不好?年纪太大?”
喜乐张着嘴看他,半天才咽下自己的惊讶,“你绝对曲解了我的意思。”
林浩初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摸了摸喜乐的脸颊,动作里有点恐吓的成分,他低声说,“你那两条,好像怎么都在示意我,昨晚表现不太好。”
喜乐连忙往床边蹭了蹭,笑得越发的狗腿,“没有没有,您,呃,你昨晚表现很好,非常好,我很满意,嗯。”说完还很严肃的对着林浩初点了点头。开玩笑,再来一次,她这副还不算老就要先衰的骨头可承受不起了。
林浩初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揉了揉她头顶的头发,“跟你开玩笑的,紧张什么。”说完就当着她的面起身穿上了睡衣,喜乐被眼前的男色给吓蒙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穿衣服,林浩初回头捏了捏她的脸,“喜乐?口水出来了。”
喜乐回过神来,“……”连忙用力擦了擦嘴,才发现被耍了,她恨恨的瞪着对面一脸幼稚、恶趣味的家伙。
林浩初扫了一眼洁白的枕头套,“记得洗干净。”
喜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白色的枕头上,画着几条形状她很是熟悉的线条,喜乐条件反射的又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看着背对自己往浴室去的男人,暗自捶墙,还有比她更丢人的么,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初.夜么?
“下次记得自己带枕头。”林浩初背对着她,悠闲的丢下一句话,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噢。”喜乐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呃,等等,他说下次?喜乐惊讶的抬起头,可惜林浩初已经进了浴室。喜乐心里一阵甜蜜,原来大龄老男人不只别扭真的是很闷骚很闷骚啊。
等喜乐洗漱完毕出了房间的时候,林浩初已经去上班了。看到玻璃茶几上有个红色盒子,下面压了张纸条,喜乐走过去拿起一看,“喜乐,生日快乐!”苍劲有力的钢笔字上似乎都还有他的温度。喜乐弯起眼眸,打开了那个红色盒子,一条细细的白金手链,在接口的地方镶嵌着几粒碎钻,很简单的样子,喜乐却爱不释手。
下午趁着没课,喜乐从吴秘书那要到了江一宁的地址。来到了江一宁的心理诊所,她等了一会就有个助手样子的女孩带她带了江一宁的办公室。
江一宁一身合体的灰色套装勾勒出成熟女性的风情,她招呼喜乐坐,对于喜乐的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你想知道些什么?”
喜乐攥着包的手指都有些发抖,“林浩初他的问题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江一宁看着喜乐,沉默了会,“当然会严重,他一直在抗拒治疗,虽然中间有三年他都很好。但是,也许是他刻意为之,他独处时究竟发生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
“昨晚,他在林家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想起他当时的样子,喜乐依旧心有余悸。
“你说说看他当时的情况。”江一宁耐心的看着喜乐。
“当时,他好像完全将自己封闭了,对于周围的人和发生的事全都没有知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面。”喜乐描述着。
江一宁想了想,“似乎有些自闭的倾向,他之前没有这个问题的啊。”江一宁思索了一下,又问喜乐,“他是一进林家就这样的?”
喜乐摇头,“好像是从浩言下楼开始的。”
“那林浩言下楼后是不是做了什么特别的举动,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喜乐想起林浩言下楼后和叶鸿的举动,心下了然,她看着江一宁,“我想,我知道他发病的原因了。可是,我很想知道怎么才能帮助他?”
江一宁看了喜乐一会,看到她颈间隐约露出的红色印痕,她敛下眉,“他的问题在他妈妈身上,也许只有他母亲才能解开这个结。但是我们之前已经试着从他母亲下手了,都无济于事。她母亲很抗拒。”
喜乐愣愣的听着,半晌她不可置信的问到,“你是说……他妈妈是知道他有病的?”
江一宁沉默着没再说话。
喜乐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叶鸿究竟是有多讨厌林浩初才可以做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顾。
江一宁看着情绪低落下来的喜乐,她轻轻叹了口气,“也许你可以试着和他母亲谈一谈,作为林家的儿媳妇,她也许有些话更愿意对你说。我们,毕竟是外人。对于当年的事,她应该很不乐意对外人提及。”
喜乐看着江一宁,点了点头,心里也在盘算,也许,她真的应该找机会和叶鸿谈一谈。
快离开时,喜乐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问江一宁,“江医生,林浩初总是在面对他母亲时,有个玩打火机的动作,老是把打火机点燃又按灭,这……代表什么吗?”
江一宁的脸色有些沉重,“我想,在潜意识里,他把自己看做了那簇火苗……”
江一宁后边的话喜乐没有勇气再听下去,把自己看做那簇火苗,那是不是说,潜意识里,他曾经想过熄灭自己?
从江一宁的诊所出来,喜乐的心情越发的沉重。现在看来叶鸿和林浩初的关系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想到昨晚林浩初的样子,她心里一紧,无论如何不能再放任他的病情下去了。想到这,她拨通了叶鸿的电话,“妈,您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找您。”
和叶鸿约在了一家茶楼,坐在包间里,喜乐紧张的看着面前安然喝茶的叶鸿,心里越发不安,究竟该如何开口提起那件往事。
叶鸿闻了闻茶香,轻抿了一口,“嗯,不错的普洱,上次你爸去云南带回来的都没有这个好。”
喜乐笑着应声,越发纠结。
叶鸿看了眼她,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喜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没关系。”
喜乐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着,咬了咬唇,“妈,浩初的病好像很严重。”
叶鸿低垂着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下,没有接话,手指轻轻的覆在了茶杯上。
喜乐心里一沉,“妈,浩初他很辛苦。他一直在努力,只想您能接受他。他很渴望母爱。”喜乐有一肚子话想说,在见到叶鸿之前打好的腹稿,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叶鸿抬头看了眼喜乐,脸上表情平淡,“喜乐,对不起。”
喜乐失望的看着她,“妈,只是这样吗?他是你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他身上也有一半流着你的血啊,在知道他心理问题愈加严重的时候,你只是简单的对不起三个字吗?”
叶鸿冷淡的看向低垂着的帘幕外,“我根本就不想生下他,若不是慕锦求我,我根本不会生下他。”
喜乐握着的手用力攥紧,她别开目光,强自镇定,“可是他已经存在了,妈,他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不是一个虚幻的东西,不是你不面对就不存在的。”
叶鸿回过头看着喜乐的眼里依旧是清冷无温度的,“所以,我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见任何跟他有关的事。”
喜乐苦笑了下,“妈,我觉得该看病的不是林浩初,是您才对。”看到对面叶鸿的脸色一阵阵的发白,喜乐垂眸,“我一直都很敬重您,因为您是林浩初的母亲,即使他是您的一个错误,即使他是您避之唯恐不及的一个噩梦。我依旧要谢谢您,他除了给你带来痛苦,在任何方面他都是最好的,他努力、坚强、勇敢,我很自豪自己有这样一个丈夫。即使他有病,我也不在乎。看不好的话,就病下去好了。无论他是自闭也好,疯了也好,我都不会放弃他。”
喜乐顿了顿,看了看叶鸿,她依旧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对面,此刻,喜乐脑海里浮现过叶鸿对林浩言的慈爱,喜乐嘲讽的轻轻扯动嘴角,“既然他的病因是您,我以后就不再让他出现在您身边,那样他应该就不会再犯病了吧。”
说完喜乐打开钱包示意服务员买单,她向叶鸿微微弯腰,“妈,再见!”

前夜

回到家,看见林浩初,喜乐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她低着头在玄关处换鞋,换好就闷声不吭,低垂着头往房间走。林浩初诧异的看了看她的背影,“秦喜乐?”
喜乐背对着他“嗯”了一声。
林浩初越发疑惑,从沙发上起身走近她,忍不住俯身看看她,“怎么了?”
喜乐躲闪了下,“没什么,我不舒服,回房间了。”
林浩初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强势的固定住她,支吾了下,“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喜乐被他的话问懵了,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林浩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沉,尴尬的别开眼,“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喜乐脸一红,咕哝着,“你胡说什么呢。”
林浩初闻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柔了下来,“那现在是怎么了?”
喜乐看着眼前的他,心里一阵酸涩,眼泪哗就下来了,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林浩初,你明明这么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在此刻提及叶鸿的名字。
林浩初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他轻轻推了推喜乐的头,“喂,你该不是趁机往我衣服上蹭鼻涕吧?”
喜乐被他的话逗笑了,一吸鼻子,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咽不下去,忽然就打起了嗝,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她捶了捶胸口,林浩初递给她一杯温水,喝下去依旧没什么用,喜乐难受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