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无语,闷骚也可以遗传的?
叶鸿显然被异口同声的林浩初和何咏清给震慑住了,好久才低低的说了声,“没关系,你看着随便弄就好。”心里却一点也平静不下来。自从那年之后,和林浩初基本没说过话,甚至连眼神交流也没有。对于他,她是刻意的去忽略俩人之间存在的问题的,更多的爱都给了林浩言。而眼下,他却清晰的说出了她的喜好,想来,在这么多年,他是默默关心着自己。
而何咏清,三十几年了,自己都快记不清楚当年的很多事了,他却连这般小事都记住了。她心里一阵酸涩,坐在一起的三个人,明明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却是这般奇异的相处模式。
正出神间,何咏清却酸酸的冒出一句,“和林慕锦生活久了,连脾气都变了?”以前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的。
叶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眯起眼笑,“是啊,慕锦脾气好,老让着我,女人当然是宠出来的,他待我好,我自然就会日渐温柔。”她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不过想必何先生不太懂,你这样的粗人怎么懂温柔两个字呢。”
何咏清怒极反笑,冷哼一声,“温柔?林慕锦那样的张飞脸?”
叶鸿把手里的咖啡杯重重的放回桌上,瓷器和玻璃桌面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何咏清,我警告你,少惹我,我今天来不代表我就和你冰释前嫌了。”
何咏清撇了撇嘴,双腿交叠,“无所谓,我比较在乎儿子的感受,林太太。”
叶鸿脸刷的白了,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儿子?现在知道是你儿子了,你愿意喊,他愿意认吗?”
两个人都回过头看林浩初,林浩初搭在沙发背上的手紧紧的握着,低垂着头,他笑了笑,“终于想起问我的意思了?你们两个把我当什么?彼此怨恨的时候,我就是牺牲品。现在想释怀了,我就是战利品?”他苦笑,“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要你们这样的父母。对我来说,还不如是孤儿来得幸福。”
叶鸿和何咏清都呆愣住,叶鸿心里泛疼,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却字字句句扎进了她的心里,血肉模糊。她几次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咏清烦躁的拿出烟来点燃,心里也不好受,从最初的只是单纯想找个继承人到现在自己内心深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揪心,他知道,那就是所谓的血缘天性。
喜乐愣在一边,开放式的厨房让刚才的一幕和林浩初的话句句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朵,她没有立场走过去指责谁,也不适合现在去插话,只能安静的等在一边,林浩初心里的伤,只有叶鸿和何咏清才能治愈。

催眠

林浩初忽然起身,他脸色很不好,室内恒温的空调,脸上却看着没有一丝血色,他木讷的左右环顾了下,视线没有一点焦点,说的话也语无伦次,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对不起……我……我。”结结巴巴的一句话,语音不明,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他脚步踉跄的上楼,走到最后双手紧紧的扶住楼梯扶手。
何咏清和叶鸿都被他的脸色吓到了,何咏清上前扶住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浩初力气很大,一把甩开他的手,很暴躁的冲他吼道,“走开!”说完又很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向后退了一步,“不要靠近我,走开。”说完就一个人脚步不稳的往楼上走。
叶鸿和何咏清都无法置信的看向喜乐,喜乐也被林浩初给吓住了,她连忙关了火,对客厅里的两个人说,“我去看看他。”
喜乐跑上楼,敲了敲门,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喜乐紧了紧手指,推门而入,卧室里空荡荡的,只剩随风飘荡着的素色窗纱窸窣作响。喜乐径直走进浴室,一进去就看到林浩初坐在地上,他苍白的脸上眼睛空灵,没有一点生气。喜乐走近他,小心翼翼的扶住他一只胳膊,声音极轻,“林浩初……”
林浩初侧过脸来看她,好像半天才认出她一样,他支吾着,说的话嗫嚅不清,“他们……他们在生气,他们在恨我……”
喜乐皱起眉,小声询问,“他们……是谁?谁生气了?”
林浩初继续自言自语着,“他们在笑我,嘲笑我……”他紧紧的握住喜乐的手,脸上痛苦不堪,“厮年,厮年……”
喜乐一怔,双手被他攥得紧紧的抽不出来,她轻声哄着他,“林浩初,放松。我是喜乐,厮年已经死了,他们不会恨你,他们的死不是你的错。你看着我,我是喜乐啊。秦喜乐。”
林浩初看着她,眼神涣散,“喜乐……喜乐……”他慢慢松懈下来,松开她的手腕,却使劲将她勒进怀里,“喜乐,我快要控制不住了,怎么办?我……害怕。”
喜乐抱紧他,声音轻柔,“浩初,你相信我吗?我……帮你。”
林浩初身子瞬间僵硬,他呼吸有些粗重,片刻之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喜乐扶起他,回头就看到浴室门口呆怔住的叶鸿和何咏清,他们都面色凝重。喜乐扶林浩初躺在床上,示意叶鸿和何咏清出去。在走廊上,何咏清沉重的看了看喜乐,“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如果失败呢?”
叶鸿握在一起的双手手心里都是汗,她附和到,“是啊,喜乐,你毕竟没学过催眠治疗,如果……如果失败的话,会怎么样?”
喜乐咬了咬下唇,“如果失败,林浩初会彻底变了个人,会被他潜意识里存在的人占据意识。”
何咏清和叶鸿面面相觑,脸色更加不好,叶鸿一把拉住喜乐,“不行,你不要做,我现在马上找更好的心理医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喜乐抬手握住她的手,笑了笑,“妈,相信我,除非中途被突然打断,否则我很有把握。”她看着叶鸿,此刻她的脸上满满的紧张,若是被林浩初看到,他该是有多开心啊。喜乐转身准备进房间,想了想回头说道,“妈,如果可以,林浩初要是好了,能对他好一点吗?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好。”
叶鸿颓败的垮下肩膀,脚步虚浮往后退了一步,“喜乐,你……是在怨我?”
喜乐深深呼出一口气,扯起唇角笑了笑,“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放过他,放过自己。”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叶鸿呆怔在原地,“放过他,放过自己。”她喃喃着。何咏清默默的站在她身后,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如果他能好起来,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叶鸿苦涩的摇了摇头,“时至今日,你做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也错了三十几年。现在是该找个机会弥补他。”
喜乐紧张的握了握林浩初的手,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林浩初,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林浩初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她脑后,“我相信你。”他拉近她,深深的吻住她,唇舌相交,慢慢放开彼此,他的额头碰着她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果……失败,也不要离开我。”
喜乐的心一颤,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狠狠汲取,“不会失败。就算失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我都会守着你,不离不弃。”
林浩初覆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掌滞,轻轻滑下,“我们开始吧。”他躺在床上,慢慢阖住眼,双手交握在小腹前。
喜乐深深呼出一口气,按着江一宁以前说的,一步步开始操作。她坐在床边的梳妆凳上,声音温软,“现在你躺在床上,很舒服,很放松,慢慢放松下来。”看着林浩初慢慢缓和下来的神情,喜乐继续说道,“你走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蓝天白云,一片静好。你慢慢的走着,现在,你看到什么?”
林浩初低声说着,“我看到眼前的草地很空旷,一眼看不到尽头,无垠却很轻松。”
“你一个人朝前面走着,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接下来,你慢慢走近一片树林里,你看到了你的同伴们……他们和你说什么?”喜乐小心的注视着林浩初的神情。
林浩初的眉稍稍蹙了起来,“我们包围了丛林间的那个废弃的屋子,知道里面的是跨国贩毒案的首脑。对方在二楼的露台有狙击手,我们很难靠近。我和队友打了手语,让他们掩护我,我匍匐向前隐匿在一片灌木之后,厮年在我身后不到20米,我瞄准对方的一个狙击手后开枪将他击毙,厮年同时开枪也将另一名狙击手成功射杀。对方被惊到,我们双方展开激战。我们已经成功将他们包围,并且对方有我们的卧底,所以这场战,我们本来应该赢得很轻松。”
喜乐看着他皱得越来越紧的眉,低声问到,“那后来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其他队友会牺牲?”
林浩初好像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他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体,“因为,因为我看到了他,看到了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照片上的男人,我在我妈的书房抽屉里发现的照片,那张照片被她收在了抽屉的最底层。照片上她微笑着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脸上是最甜蜜的笑。照片后面只写着一个‘何’字。我知道了那是我的生父,我曾经听到外婆提起过那个男人姓何。”林浩初的呼吸变得平稳下来,不似刚才那么激动了,“我看到他的时候,思维一下子就停止了,我忘记了该怎么正常的指示他们,也忘了原来拟定的作战计划,我开始心不在焉。”
喜乐注意到他开始紊乱的呼吸,伸手握住他交叠的双手,“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因为我的失误,队友们的行动变得有些拖沓,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了,以为计划有所改变,对方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反攻,我的几个队友被对方击中,当场就毙命了。我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了。厮年一直在喊我,我重新设计作战计划,我们再次重新投入战斗,当我和那个男人正面交锋时,我还是心软了。我……没办法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林浩初脸上有些痛苦的样子,他的睫毛不断的颤抖着。
喜乐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慢慢顺着他的气息,“和他对决的时候你下不了手,他对你开枪了?”
“我犹豫了,在我出神的瞬间,我看到他对我开枪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发子弹打进了我的膝盖。那一刻,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被那发子弹给击碎了一样。”
“你腿受伤了,队友们呢?他们又发生了什么?”喜乐强压下心头泛起的那一阵酸涩,接着问他。
“我受伤了,厮年跑过来给我止血。我们在的位置很危险,离那栋旧楼很近,我让他不要管我,厮年不听,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厮年突然中了枪,他就那样倒在了我面前,那一枪生生的打中了他的心脏。形势完全的被逆转开了,我的队友们先后都被……被对方击中。都是我的错,本来我们是稳操胜券的,是我的疏忽,是我被动摇然后指挥失误,若不是我,他们都不会死的。”林浩初开始激动不安,情绪很不稳定。
喜乐连忙按住他的双手,“冷静,林浩初,放松。”
林浩初呼吸很急,他慢慢趋于平静,喜乐抓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喜乐接着问,“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厮年他们会和你聊天的呢?”
“他们去世的第二年,我没有勇气去他们的墓碑前看他们,我一个人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回到家里,我开始觉得很累,然后就看到厮年他们,他们开始生气,他们在怨我……他们笑我。”林浩初的声音越来越低落。
喜乐疑惑的看着他,“他们为什么要笑你?”
“他们说,我辛苦隐瞒了父亲是毒枭的事,却得不到父爱,他们觉得我很可笑,因为这样,他们更加的恨我。他们常常会出现,常常说很多话,说我太重感情,太优柔寡断,就因为我的犹豫害死了他们。”
喜乐心蓦地一沉,林浩初原来除了自责,也更加自卑,在队友牺牲的情况下被父亲亲手打伤了一条腿,也让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喜乐正想说话,却意外的传来了一声钝响“嘭”,喜乐惊愕的回头,看到飘荡的窗纱将窗边矮柜上的花瓶整个撩倒在地,白色的百合晃眼的躺在一地碎片和水渍里。
喜乐呼吸一窒,连忙转过头看林浩初,林浩初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眼。

康复?

喜乐紧张的看着林浩初,林浩初睁开眼以后注视着屋顶片刻,他侧过脸看了看喜乐。喜乐在他的眼里看不出什么,她不敢出声,不动声色的看着林浩初。林浩初忽然冲她笑笑,“秦喜乐,发什么呆呢?”
喜乐愣了一下,她狐疑的看着林浩初,“你……没事吧?”
林浩初挑了挑眉,一脸不解的样子,“什么意思?”
喜乐抿了抿唇,艰涩的开口,“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比方说,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林浩初好像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喜乐,“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喜乐眨了眨眼,完全傻掉了,难道是催眠成功了,所以林浩初即使被中途打断回忆也没有哪里出问题?她再看了眼林浩初,他面色如常,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往门外去。打开门,看到一脸忐忑的叶鸿和何咏清,林浩初没有什么表情,他神色自若的往楼下走。
喜乐出门就被叶鸿和何咏清拉住了,何咏清急急地问,“他怎么样?好了?”
喜乐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用不确定的口吻说,“中间出了点状况,但是看目前的样子,是好了吧?”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
三人下楼,看到林浩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在看体育频道直播的球赛。喜乐坐下,试探性的问林浩初,“林浩初,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林浩初皱眉,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视上,“我又不是失忆,不要总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喜乐和叶鸿、何咏清交换了个眼神,何咏清开口问林浩初,“浩初,既然没哪里不舒服的话,我们大家一起到外面吃饭吧?现在该是午饭时间了。”
林浩初沉默了下,他按了电视的静音,面无表情的转过脸看着何咏清,“我为什么要和废了我腿的人一起吃饭?”
何咏清的表情僵在脸上,他有些尴尬,叶鸿不悦的看着林浩初,“浩初,你怎么说话的,你的礼貌呢?”
林浩初似乎沉默了下,忽然邪佞的笑开来,目光看得叶鸿浑身发毛。他歪着头打量了下叶鸿,“你不是从来都不和我说话的么?今天怎么了?礼貌?不好意思。”他耸了耸肩膀,视线紧逼叶鸿慢慢说到,“从小到大,没人教过。”说完他就又转过身继续看电视了,全然不顾叶鸿的尴尬。
喜乐看着这样的林浩初,心里一沉,不正常!很不正常。他之前即使再怨恨叶鸿,也不允许自己说出攻击她的话语。上次他袒露心声时,还一再强调那是他的母亲。现在居然能这么直接冷淡的说出激怒她的话。
喜乐起身拿着手机准备往露台去,她想打电话给江一宁问问是怎么回事。还没走出几步呢,就被喊住了。林浩初的视线依旧在电视屏幕上,没有看她,只幽幽的吐出两个字,“去哪?”
喜乐讪讪的笑了笑,打着哈哈,“那个……往家打个电话。”
“为什么不在这打?”林浩初侧脸对上她慌乱的视线,他慵懒的靠进沙发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目光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喜乐坐回沙发,把手机重新搁在茶几上,“还是不打了,这个点,我妈估计没在家。”
“不是打手机吗?”林浩初忽然抬手,喜乐的身体意外的往边上躲了下,林浩初想抚上她发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喜乐也被自己意外的举动给怔住了,她慌乱的揉了揉鼻子掩饰此刻的尴尬,声音几不可闻,“我妈经常忘带手机。”
林浩初放下手,没有说话,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他回头继续看电视。喜乐双手紧张的放在膝前,不断扣动手指。偷偷看了眼他的侧脸,依旧是清冷的神色,看不出情绪,只是睫毛下的眼睑似乎有些微微垂着。喜乐咬了咬下唇,刚才自己是怎么了?那样的举动,会让他很受伤吧?
叶鸿和何咏清走后林浩初的话就更少了。除了面对叶鸿和何咏清时,他略显犀利外,其他一切如常。喜乐开始怀疑之前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林浩初明明很好。催眠即使没有成功也没失败才对,至少他并没有表现出被其他人格占据的样子。
喜乐想得出神,林浩初却突然开口对她说,“明天,我想去做个心理测试。”
听了他的话,喜乐错愕的抬起头。林浩初只是稍稍弯眸笑笑,“我觉得我很好,不想再耽误公事。”
喜乐往他身边靠了靠,头枕在他肩膀上,“……多休息段时间不好吗?工作的事,不是暂时有其他人代理吗?”
林浩初没有马上回答她,似乎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只是低低的说了句,“喜乐……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喜乐不明白他的意思,直起身子注视他,眼里满是疑惑。林浩初厚实的手掌覆在她耳畔,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呼吸洒在她脸上,痒痒的,却很舒服。距离很近,他的睫毛都似乎能刷在她的面颊上,一颤一颤的,每一下似乎都撩过她的心尖。他圈着她,动作还似以往那般温情,耳边是他愈渐粗重的喘息夹杂着窗外传来的阵阵海浪。
第二天,喜乐陪林浩初到江一宁的诊所。喜乐紧张的等在江一宁的办公室外面,目光如炬的盯着那扇门板。门打开,林浩初和江一宁一起走了出来。
林浩初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牵住她,“等急了?”
喜乐摇了摇头,着急的问,“怎么样了?”
林浩初但笑不语,喜乐狐疑的看着他,没好气的拍了他胸口一下,“卖什么关子啊臭狐狸,快说。”
身边的江一宁神色有些凝重,“测试结果很好,他很正常,回去上班应该没问题了。”
喜乐高兴的一把环住林浩初的脖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的。”
林浩初宠溺的拉下她环在颈间的手,轻轻的骂了句,“小疯子。”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喜乐不乐意的撇了撇嘴,望了望屋顶,露出一副无限唏嘘的样子感叹到,“老天,我秦喜乐终于媳妇熬成婆了。”
林浩初半头黑线,谁是媳妇?他?他嘴角抽了抽,“秦喜乐,你中文老师还健在吗?”
喜乐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当然。”
林浩初拍了拍她的头顶,勾起唇角,“她居然还没被你气死,你应该再继续祸害她几年。她再继续教书育人下去,会害了更多的花骨朵。你能顺利气死她,也算为国家做了件好事。”说完也不搭理表情完全僵硬掉的喜乐,转身对江一宁说,“一宁,谢谢你了,我们先走了。”
江一宁站在身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喜乐磨着牙,顶着一头黑气压站在电梯门口,心里不断问候某人,一不小心就又着了林BT的道。为什么他病得时候她要迁就他,他康复了她还是占不了什么便宜?
快进电梯时,喜乐的手机响起,提示有短信。她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江一宁,喜乐下意识的抬头看林浩初。他安静的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上来,喜乐点开一看,看到内容,身子瞬间僵住。林浩初伸手拉住她,“电梯来了。”

心事

喜乐站在门口等林浩初去取车,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刚才看到的短信,“有空来诊所找我,有事。”有事,会有什么事呢?他还是没好吗?是因为催眠被中断了?喜乐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冬日的太阳拉得长长的。
“发什么呆呢?”一只熟悉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还是那副熟悉的腔调,喜乐缓缓的转过身,愣怔片刻之后,是不可置信的狂喜,“顾允,你回来了?”
顾允笑着,收回自己的手揣在裤兜里,“嗯,回来一周了。”
“一周?怎么都不告诉我?”喜乐瞪着他,看到顾允渐渐敛去的笑意,她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视线扫过他身上的衣服,“你怎么穿成这样?”顾允一身正装,墨色修身西服让他看起来褪去了些许青涩。
顾允神色不明的看了喜乐一会,随后看向她的眼里有些许失落,“看来你真的过得很开心。”开心到已经忘记有我这么个人存在了吧?他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喷泉,洋洋洒洒的水滴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颜色,却没有让他苦涩的心情好受一点,他慢慢的说到,“……我已经毕业很久了。”
喜乐脸上的笑容僵住,是啊,顾允已经毕业该工作了啊。和林浩初结婚以后,自己的世界几乎都是林浩初,亲人朋友也鲜少联系,如今,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什么时候回国,什么时候毕业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