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咏清看着她,她比以前丰腴了些,皮肤依旧白皙细腻,脸上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还是同龄人里气质姣好的那一型,从年少起,她就是最出众的,他一直都知道。他敛下眉,“他对你好吗?”
叶鸿有些烦躁的看向窗外,“嗯。”
何咏清蹙起眉,“叶子,能不能好好和我说说话?”
一声熟悉的“叶子”勾起了叶鸿心底被妥帖安放的柔软记忆,她有些恼怒的瞪着他,“不要再这么叫我,你不配!从你决定抛弃我,和你那个所谓大哥的女儿在一起开始就不配!”
何咏清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你还是爱我的对吗?不然为什么到现在你对我的反应还是这么强烈?”
叶鸿鄙夷的看了看他,有些嘲讽的说,“爱你?我傻了七年,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再赔上之后的几十年?你觉得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她有些激动,以至于说完了脸色都有些潮红。
“我这次回来想带浩初跟我走。”他手指轻轻的敲击在桌面上,不动声色的说着,“我没想到,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既然留下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善待他,错的是我,何必要迁怒于他?”
叶鸿抿了口咖啡,气息慢慢平稳下来,“当初我就不准备留下他,若不是慕锦执意要留下,我早就打掉了。”说完她看着何咏清的眼神里满是恨意,“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再和你这样始乱终弃的人扯上一丁点关系,所以,提起这个孩子,我只会说,自己是被一个混蛋给□了。看到他,我就会想起自己在你身边的七年有多傻。一直做着你跑我追的游戏,明明被你耍的团团转,却还自己骗自己说你有多爱我,直到亲眼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想起年少时的荒唐,她越发的气闷。
当看到何咏清明显被自己激怒的脸时,她忽然心情大好,笑得越发艳丽,“如何,现在看来,生下他也不完全算是坏事,你的儿子,却随了慕锦的姓。感觉怎么样?”
何咏清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
叶鸿嗤笑,“报复?我要是想报复你的话,应该能做更多吧?毕竟,你当初对不起我的事,也不只这一点点?”
何咏清压下心中升起的怒气,慢慢说道,“我知道我当年伤你太深,咱们之间的恨你将来想怎么算都行。现在浩初的病似乎很严重,我们应该多关心他一些,亏欠了他这么多年,现在是该好好补偿他了。”
“现在想当好爸爸了?之前做什么了。”说完她双手环胸,眯起细长的丹凤眼,“你太太呢?没为你添个一儿半女么?”
何咏清沉默了一会,似是很难启齿的样子,“我……有个儿子。但是,已经没了,癌症。”
叶鸿忽然觉得讽刺,对这个当年做尽坏事的人居然还抱有一丝期望,她还真是越活越天真了,“原来是这样,不然,还根本想不起你在中国还有个儿子?”
何咏清连忙解释,“我之前也根本不知道,当年我走的时候你并没有告诉我你怀孕了。”
“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你你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可以再接受那个当着我的面和其他女人上床的男人?”
何咏清有些挫败的垮下肩膀,“我那时候……太年轻。”年少气盛,不懂爱情,不懂珍惜,只是一味的把她当作一株摆在身边可供玩赏的牡丹,甚至不惜伤害她,刺激她,最后直到她完全枯萎,完全败落。才知道她已经深深扎根在了自己心里,斩不断拔不掉。
其实,只有何咏清自己知道,他的骨子里是自卑的。在她面前,他总是会被她的光芒刺痛,总是被她的干净给灼伤。面对她,他总是会忍不住的想破坏,想让她也和他一样,万劫不复。
“是吗?我也是当时太年轻,才会不惜众叛亲离爱上你这个小混混,才会跟个傻瓜似的非你不嫁。”叶鸿说完拿起包,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何先生,我觉得咱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先走了。”
何咏清看着她的背影,在她走出几步的时候,几不可闻的说了句,“叶子,这些年,我很想你。”
叶鸿脊背一僵,她苦涩的笑笑,“是吗?那我感到很荣幸。”
“我们已经错了半生,能不能?别再折磨他,他是无辜的。”何咏清看着她的背影,叶鸿的沉默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接着说道,“后天,喜乐会给他催眠治疗,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叶鸿没有回答,她步子有些慌张的走出了咖啡厅。回到车上,她发动汽车的手指都些颤抖,钥匙插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她紧紧的攥着方向盘,颓然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那一年,叶鸿十四岁,还在上初中。认识何咏清是一个意外,也因为那个意外,差点改写了她的一生。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的她从小生长在书香世家,因此,她骨子里也透着一股清高与孤傲。她不是个很外向的人,没什么朋友,她很受男孩子欢迎,那个年代的男女之间,很含蓄。叶鸿收到过情书,却从来没有打开看过,直接退回对方。她成了学校男孩子之间的秘密,也成了难搞的代名词。
这越发养成了她孤芳自赏的性子。
年少时的爱情,很单纯,很美好,也很天真。何咏清那年已经上高中了,很老套的情节,雨夜,在一群小流氓手里救下了瑟瑟发抖的她。他认出她,在学校留意到叶鸿也只是因为她漂亮,仅此而以,他对她没多少兴趣。何咏清从初中开始就借宿在亲戚家,父亲因为工伤出了事故,母亲扔下他就和别的男人跑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在何咏清的认知里,没有善良这一个词,也没有温暖这一感知。他经常逃课,打架抽烟喝酒是常事,他的生活充斥着各种浑浊不堪。
对于女人,太幼稚的,他不喜欢;太成熟的,他嫌老;像叶鸿这样,太文静的,他不想惹。
所以,帮了她,也只是留了个背影给她。却不想,那个单薄瘦削的身影,深深埋在了她心里,七年。七年纠葛,七年痴缠。叶鸿什么也没换来,他依旧我行我素不看她一眼。叶鸿上了大学,何咏清混了黑道。两个人之间,愈行愈远。
叶鸿做着所有女孩子会做的事,给他洗衣服,给他收拾屋子,给他做饭,帮他记笔记……大学期间,常常溜出校园到他的小屋,两个人的关系停滞不前,若不是那晚,何咏清喝醉了,也许叶鸿和何咏清也就彻底成了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集。
从那晚开始,何咏清对她,似是有那么点不一样,可又似乎还是那么冷冷淡淡的。叶鸿在患得患失间,依旧死心塌地。他们之间,成了一个模式,女的追,男的跑。好不容易赶上一点,男的总会做出点什么来击溃她的底线。在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下,叶鸿堪堪忍了七年。
直到他带着别的女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甚至当着她的面……叶鸿的脸埋在枕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间,一手的潮湿,一脸的泪痕。
发现怀孕是他告诉他准备和那个女人结婚的前两天,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林慕锦知道何咏清,知道两人的纠葛,也是死了心,蹋了地。在爱情里,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也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她恨何咏清,更恨自己,清高自负的她,第一次的芳心暗许,换来的不过是一次始乱终弃,那个人甚至吝啬到一句我爱你都不曾有过。
所以,叶鸿的心里,一直有个认知,何咏清不爱她,一点也不。

释怀

林慕锦和叶鸿家是世交,林慕锦比叶鸿大很多,叶鸿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知道了林慕锦这个人。他在她心里,只是个亲人一般的存在。林慕锦结婚,生子,再到丧妻。叶鸿看不出一点林慕锦爱她的迹象。
林慕锦性子很冷,没有太多话,直到叶鸿怀孕,东窗事发,父母以此为羞,那个年代,的确是很羞耻的事情。叶鸿被罚跪在院子里,夏夜的地板凉飕飕的,叶鸿的嘴唇都被冻得有些发紫。感觉到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折叠在了她地上的影子上,回首一看,他一身军装,笔挺的站在门口,露出少有的微笑,“如果你不嫌我老,就嫁给我吧。”
叶鸿到现在也忘不了他当时的样子,原来他笑起来会让人那般的有安全感。林慕锦究竟是生性不懂表示自己的感情,还是太过于懂的掩藏自己的内心?至少,叶鸿从来也没看出来过他对她哪里和别人不一样了。
对于留下何咏清的孩子,叶鸿挣扎过,但在内心深处又自私的有那么点期待,想留下最后那一点与他之间的羁绊。
林慕锦宽厚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沉默良久,“留下他吧,孩子是无辜的。”
叶鸿在那一刻,说不感动是假的,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生下情人的孩子。而林慕锦,他愿意。
他只平静的给了叶鸿一个理由,“因为我足够爱你,舍不得你受一点苦。”
林慕锦话少,不懂得甜言蜜语,更不会像何咏清那样懂得如何操作女孩子的情绪。但是他却是发自内心的疼她,宠她,不忍心她受一丁点苦。不忍心看她躺在手术台上,如何被冰冷器械伤害。也舍不得看到她被别人指着脊梁骨是非长短。
林慕锦的前妻留下了两个女儿,叶鸿不爱他,所以什么都不在意。未婚生子,她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再去挑剔对方,更何况林慕锦外形尚佳,品性较好,知根知底,所以父母都喜不自禁的办了婚事。
婚礼前一晚,何咏清没有出现,叶鸿很没出息的在他的小屋等了整整一晚,直到天快破晓才离去。回去的路上,叶鸿告诉自己,从今往后,那个叫做何咏清的男人已经彻底死在了她的心里,她的心也死了,她完全失了爱的能力。
每每看着林浩初,叶鸿的心都被一点点勒得生疼。他越长越像年少时的何咏清,五官立体,眉眼英气逼人,脸部的线条都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又何尝不曾想过做个慈母,却看着他日渐清晰的脸盘,那些被伤害,被抛弃,被厌倦的痛苦都翻涌而出。
林浩初十五岁的时候,他鼓起勇气问叶鸿,“为什么不喜欢我?”
叶鸿的视线停留在窗外的梧桐上,没敢看他一眼,生怕那一眼就万劫不复。她理直气壮,声音铿锵有力,“因为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我的过去有多不堪。”是的,她很自私,明明孩子是无辜的。她逃避的,恨得,怨得,都只是那个薄情寡性的男人。
林浩初年少的背影,像极了那晚在巷子里救下她就转身离去的单薄背影。他不知道,其实她也曾经多少次偷偷看着他的脸回忆何咏清。也曾经多少次看着他默默低垂着眼眸,安静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样子。他的努力,他的聪明,他凭着自己考进军校,看见他日渐挺拔的身子,叶鸿内心深处,有骄傲,有自豪,却仍是不动声色。只因为,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知道林浩初的病情,是他的心理医生告诉她的。当时一口回绝了,过后,她还是悄悄找机会想去了解的。她托林慕锦找机会,找关系,将林浩初调了回来。那次,她终于想清楚去看看他,终究,他是她的儿子。
却还是意外的看到了林浩初和何咏清相认的场面,坐在锦星的餐厅里,父子情深的画面还是刺痛了她。无论是何咏清脸上的笑,还是林浩初脸上的笑,那都是他们从不曾给予过她的。她面无表情的坐在一盆大盆景后面,绿色枝蔓挡不住那父子相认的画面。
在那一刻,叶鸿明白了,何咏清也好,林浩初也罢,他们俩都是同一种人,天性凉薄。
……
叶鸿直起身子,手已经恢复常态,她转到钥匙,发动车子,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微微一笑,随即开着车子离开。
回到家,林慕锦居然在家。他在书房写着毛笔字,简单有力的四个大字,“知足常乐。”
叶鸿站在桌边,林慕锦看了她一眼,手还在挥舞着,“他找你了?”
叶鸿有些意外他会知道,对上了她诧异的眼神,林慕锦毛笔一挥划下最后一笔,“他回来的时候,我们见过。”他拿起写好的字轻轻吹了吹,然后放下,“他谈过关于浩初的事,似乎想认回他。”
叶鸿坐在一边的红木椅上,手垂在扶手一侧,有些疲惫,“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林慕锦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坐下,“别扭了这么多年……你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
叶鸿身子一僵,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抬手顺了顺发髻,“我怎么可能还想着他,这么多年的事了,早就都快忘光了。”
“那你还别扭什么呢?孩子是无辜的。他这么些年,过得不容易。”林慕锦拿起桌边的茶杯,氤氲的热气给在镜框浮上了一层水汽,“每次提到这事你都转移话题。这次,既然有机会,你们三个是该好好理一理了。”
叶鸿深深呼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表情落寞,“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这么些年,折磨自己就算了,连着孩子一起折磨,听喜乐说他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甚至连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都不知道。”她苦涩的笑了笑,“如果何咏清不回来,我可能早就试着接受这孩子了。他一回来,我就又想起自己好像小丑一样做的那些荒唐事。”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我都不敢相信,就那么个男人,就赔了我的一生。”
林慕锦沉默的喝着茶,叶鸿等不到回答,侧过脸看他,“你……生气了?”
林慕锦闻言笑了笑,放下茶杯,“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这事压在你心里这么多年。我其实还挺感谢何咏清这时候回来的。至少,给了你一个了结的机会。一个男人,我可以容忍他在你心里住一时,却无法容忍他在你心里一世。”他幽黑的瞳孔里闪动着点点亮光,“你一天接受不了浩初,说明那个男人还在你心里。”
叶鸿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安心不少,她笑着说,“谁说我们老林不会甜言蜜语了,这不说得比谁都好吗?再多说几句我听听。”
林慕锦老脸一红,别开眼,声音又重回一本正经的腔调,“去,去,多大年纪了,都当外婆的人了,为老不尊。”
叶鸿掩着嘴笑,“还脸红呢,真该让孙女看看你这样子,以后就不会被你的张飞脸给吓哭了。”
林慕锦眼里噙着些许笑意,脸上还是不温不火的,“什么张飞脸,我那明明是现在年轻人说的酷,知道么?”
叶鸿都懒得吐槽他了,拿起自己的茶杯细细品着。
林慕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茶几,思忖了一会,“这次就听我的吧?”
叶鸿不置可否的向她举了举茶杯。
林慕锦眉头一紧,脸色黑了几分,“我可是说过了啊,这次得清清楚楚的把姓何的从你心里驱逐出境,将他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
叶鸿抿着嘴直乐,“看来林司令今天是徐志摩上身了,一气儿的文绉绉样。”她作势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
林慕锦尴尬的清咳一声,小声嘀咕,“浩言那臭小子,是他给我说女人喜欢这一套,说什么越是霸道女人越是喜欢。简直是P话,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三人

林浩初早晨起床之后就觉得不对,隔着报纸也能感觉到有双火热的眼睛随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无奈的抚额,“秦喜乐,我今天保证不消失,好吗?你不需要跟尾巴一样黏着我。”
喜乐一边咬着吐司,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喃,“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当我空气就好。”
林浩初放下报纸,慢慢喝着咖啡,心想,空气可没你这么强的存在感,睨了她一眼,“你今天不上班?”
喜乐摇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今天很多时间。”
林浩初点了点头,又翻了一页报纸,慢吞吞的说道,“既然你那么闲,就把窗帘、床单、衣服全都洗了,还有……”他放低手里的报纸,眼里一丝狡黠的精光投向喜乐童鞋,“你放在卫生间的那堆内……”衣字还没出来就被喜乐打断了。
“林浩初,你……你一天不奴役我会胖吗?”喜乐气得把嘴里的吐司当林浩初咬。
林浩初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
“那会瘦吗?”喜乐再狠狠咬了一口可怜的吐司。
林浩初又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也不会。”他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喜乐,轻轻的吐出四个字,“会不舒服。”
喜乐磨了磨牙,拿起牛奶猛喝,心里暗自腹诽,林浩初果然是S,赤果果的S啊!那她哪里像M了,为什么别的女孩子谈个恋爱都是宝贝、小乖的哄着,到她这里,每天就是被林S奴役着、压榨着,她就天生的丫头命吗?不行,这样下去她老妈子的地位会越奠越殷实,她必须反击。
“你在想什么?”林浩初忽然放下报纸,握住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轻轻揉捏。
喜乐随口就答了句,“在想怎么反S你。”说完就一口牛奶噎住了,她捂住嘴看了看对面一脸微笑的林浩初。
林浩初笑得温和,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嗯,不错,很有理想。”他手指轻轻敲击在餐桌光洁的桌面上,慢慢俯身向前,“喜乐,要不要我帮你?”
喜乐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把嘴里最后一口牛奶吞下去,“帮……帮什么?”
林浩初伸出食指,慢慢移到她唇边擦去她唇角的那一滴奶渍,然后缓缓的放到他自己的唇边,眼神魅惑,“帮你S我。”说完,就当着喜乐的面嘬了下他修长的食指。
喜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所谓大白天被雷劈中就是眼下这个感觉吧,她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回魂,“林浩初!大清早的,不要这么惊悚好不好!”
林浩初笑得无比欢快,摸了摸她的头,“乖,所以你还是没有当S的潜质,继续当M好了。”说完他起身,慢慢往客厅走去,边走边说,“记得把餐桌收拾干净。”
喜乐哭丧着脸,林浩初你个大BT,果然一点也不可爱。
门铃响的时候,林浩初正一副大爷派头坐在沙发上,手指飞舞在他的笔记本上,好像很忙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准备去开门的打算。喜乐正在收拾餐桌,咬牙切齿之后默默的移到门口开门,开门是丫头该做的事吧。打开门看到来人,她有些尴尬的回身看了看林浩初。
林浩初也正好抬起头,六目相汇,喜乐只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了,是不是需要把暖气打开?
何咏清和叶鸿坐在沙发上,喜乐悄悄瞄了眼身边的林浩初,那厮也一本正经坐得笔直,喜乐忙起身,“我去泡咖啡。”临走前,她顺势扫了眼林浩初的笔记本,马上就吐血了,林浩初这个混蛋啊啊,刚才居然在玩连连看,那么幼稚的游戏他居然玩得让她错觉他在忙正经事。
一路腹诽着走到料理台,喜乐泡着咖啡,客厅依旧安静得可以,她偷偷观察了下三人的样子,林浩初还是那张面瘫脸,叶鸿摆着冰山脸,何咏清一副扑克脸。喜乐吞了吞口水,果然是一家人啊。
“那个……你们的咖啡要加糖吗?”喜乐小心翼翼的开口,目前的情况太诡异,还是小心为上,保不准就引燃了导火索伤及无辜。
“不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喜乐默默的低头,对手指,果然的果然,这不就是一家人吗。
她端着托盘走过去,递给每个人咖啡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喜乐低头喝着咖啡,真苦,怎么连自己的也忘了加糖。她看了看黑色的液体,再抬头看了看三个人,忽然想,如果以后这一家子和好,坐在一起,是不是每个人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坐在一起互相观看就好了?想到这她忍不住就扑哧笑了出来。
安静的客厅里,她这一笑,其他三人都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喜乐一窘,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笑呢,她马上挺直身板,轻咳一声,“那个……何总、妈,你们吃过早餐了吗?”问完就又想咬舌头了,这情况,喊爸不合适,不喊吧,何总听着那声妈显然不乐意。
看了眼何咏清,对方果然脸色更张飞了点,他端起咖啡抿了口,“嗯,吃过了。我们……来看看浩初。”
叶鸿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林浩初,林浩初视线与她交汇,随即很快移开。他侧身,手搭在沙发背上,“看我?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我是动物园的动物?”
喜乐狠狠瞪了林浩初一眼,可人家视线也不知道飘哪去了,喜乐连忙打圆场,“那妈呢,您用过了吗?这么早就赶过来,肯定还没吃吧。”
叶鸿脸色也不怎么好,她对喜乐点了点头,“你随便给我弄点吧。”
“噢,好。”喜乐走向厨房,这么压抑的气氛,她宁可呆在厨房也不愿意被冷死,打开冰箱看了看,喜乐问叶鸿,“妈,家里好像没什么东西了,我给你做火腿煎蛋吧?”
叶鸿脸上好像有些犹豫,旁边的何咏清和林浩初却一起出声了,只是两个声音都有些不自然,“她不吃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