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实在是太过震撼了,瞬息之间,原本占尽了优势的萧如涛竟然成了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而原本看似难逃杀身之祸的萧无畏却成了最终的胜利者,这一来一去的转变之剧,叫人看得眼晕目眩,没几个人能看得清楚其中的变化,绝大多数的围观者都觉得这一幕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至极,一直到尘埃落定,所有的围观者全都失语了,满场寂静中唯有萧无畏胯下战马驰骋时发出的“嗒嗒”声在轻扬。
“小三威武,小三威武!”一片寂静中,唐大胖子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跳着脚便高呼了起来,那副兴奋状,就跟他自己获胜了一般,这也不奇怪,这厮曾被萧如峰借故狠狠地收拾了几回,与萧如峰之间可是苦大仇深的,平日里是没胆量去惹萧如峰,可此时见萧如峰吃了憋,唐大胖子的心里头比喝了蜜还甜,这便不管不顾地放声嘶吼了起来,他这么一喊,一众项王府侍卫们自然跟着高声喝彩不已,到了此时,演武场外围观的军民才彻底地醒过了神来,叫好声,欢呼声响得直上九霄云外。
“呵,好个小畏,不错,能置生死于度外,勇者无敌,有趣,有趣,贤弟还真生了个好儿子,不错,不错。”高台之上,弘玄帝一见到萧如峰已败,瞳孔飞快地收缩了一下,旋即便笑了起来,对着坐在下首的项王萧睿笑着夸奖了一番,只是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有些复杂暧昧,一众侍候在旁的重臣们都不敢轻易跟进,全都闭紧了嘴,却都竖起了耳朵,就想听听项王萧睿会如何作答,可惜众朝臣们怕是要失望了,项王萧睿压根儿就没有开口,只是对着弘玄帝微微躬了下身子,以示逊谢之意,而弘玄帝似乎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淡淡地笑了笑,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演武场中。
险,实在是太险了!萧无畏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裂口,发现伤得并不算重,心中稍安之余,后怕却就此涌了起来——别看先前那一交手中,萧无畏似乎胜得很轻松,可他自己却知道这一胜有多侥幸,不说别的,只要当时萧如涛稍稍留些神,不那么自大的话,萧无畏压根儿就没有攻出绝杀一枪的机会,又或是萧无畏没有进入那种玄妙的空寂状态的话,也绝无可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萧如涛那凶悍绝伦的一枪,倘若此时萧如涛没受伤,两人再次比划一场的话,萧无畏自忖必败无疑,好在如果也就仅仅是如果罢了,却不会是现实,如今的现实便是自己胜了,而且胜得无比的漂亮,尽管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小,可只要是胜了,那一切便都值了!
胜是胜了,然则在不清楚自家老爹与弘玄帝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的情况下,萧无畏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兴奋,甚至不曾绕场接受围观军民的喝彩,也没有去管萧如涛如何离场,径直拨马便回到了己方侍卫所在的地儿,方才一下马背,还没站稳脚跟,一阵微风飘过,一道人影突兀地闪到了近旁,其来势之快登时便吓了萧无畏一大跳…
第一百九十一章有我无敌
萧无畏如今的身手虽尚不到绝顶之列,可好歹也是二品巅峰的人物了,拿到江湖上,怎么说也是一流高手了的,尽管只是处于一流高手的尾巴,可也不是随便啥人都能近得了身的,眼光的余角一见到黑影半道杀出,立马便要做出防备的架势,可再一看那身形,萧无畏已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丝淡淡的笑容,只因这半道杀出的程咬金正是萧无畏未过门的妻子唐悦雨。
唐悦雨的脸被纱巾挡着,看不清其脸上的神情,可眼神里不但没有一丝一毫获胜的喜悦,反倒满是忧虑之色,默默地看了萧无畏一眼之后,也没开口说话,只是素手一抬,将一张白手绢轻轻地按在了萧无畏脖子上的两处伤口,柔柔地将事先已敷在手绢上的金疮药抹平,素手轻扬之下,已将白绢子系在了萧无畏的脖颈之间,灵巧地结了个蝴蝶结,不单不影响萧无畏的仪容,反倒令原本就帅气无比的萧无畏更显英挺了许多。
“放心,没事的。”尽管唐悦雨始终就没开过口,可萧无畏却是读懂了她的心思,微微俯低着身子,任由唐悦雨包扎好了伤口,这才笑着说道。
“嗯,小心。”唐悦雨其实万般不愿萧无畏去冒险,可却知道身为天家子弟,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此时见萧无畏出言安慰,唐悦雨点了下头,压低了声音,简单地叮咛了一句,话一说完,脸突地绯红了起来,一转身,人已如轻烟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唯有淡淡的余香依旧在缭绕缠绵。
“王爷,好样的!”
“王爷,胜得漂亮!”
“太棒了!”
…
先前有唐悦雨在,一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凑上前去,全都自觉地在外围排成了人墙,阻挡住了周边围观者们好奇的观望,待得唐悦雨一离开,众人自是一拥而上,兴奋万分地嚷嚷着,吵得萧无畏头都晕了,可还不好拂了众人之意,也就只能微微地笑着,好在此时鼓声再次响起,第二场比试拉开了序幕,萧无畏这才得以安静地端坐在侍卫们抬来的太师椅上,好生欣赏一下贺、李二将的能耐,当然了,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出这两位枪法上的破绽,为接下来的决战作些准备。
鼓声隆隆地响着,或许是受先前一战太过惨烈的影响,贺、李二将此番对决都显得有些子放不开手脚,三通鼓过后,双方依旧打得不温不火,几番对冲之下,枪花乱舞,可却是虚招居多,看那样子压根儿就不像是在比武,倒像是在表演一般,不过么,场面上倒是花团锦簇,好看得紧,引得无数外行哄闹连连,可对于萧无畏来说,这等比试简直就是催眠曲,一点劲都没有,无聊得萧无畏直想打哈欠,若不是接下来还得跟这场的胜者交手的话,萧无畏早就闪人了。
嗯?不对!萧无畏正昏昏欲睡间,突地眼前一亮,发现了些蹊跷,然则还没等萧无畏出言点评,场上的形势已是大变,但见两马相交之际,贺宝华双臂一振,手中的长枪瞬间幻化出无数的枪花,虚实明灭间,令人眼花缭乱不已,纵使是旁观者都无法瞧清其抢势的虚实,至于与其交手的李景就更是不济了,空举着枪,胡乱地舞着,试图将所有枪花格挡于外,却不料左一扫是空,右一挡也是空,没等其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胸口一窒,人已腾云驾雾般地飞落到了马下,砸得地面上尘埃乱扬,糊里糊涂间便已输在了当场。
好枪法,好心计!呵呵,这个贺小子不简单么,比他老爹可是要强得多了!萧无畏自是认出了这令人头晕目眩的一招赫然是枪术三大绝招中的“百鸟朝凤枪”,其要诀便是虚实相间,随时能相互转化,号称最难防的攻杀招数,满天下枪术好手不少,可能练成此招的却是不多,而能似贺宝华耍得如此纯熟的就更是难得了,这一手枪术倒也罢了,更令萧无畏欣赏的是此人的心计——慢敌在先,突出杀手于后,胜得干脆利落,丝毫没给李景留下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枪术一流,演技一流,着实是个劲敌!
劲敌归劲敌,萧无畏的心里头却不会有丝毫的忌惮之心,只因此战萧无畏只有胜利一条路可走,不单是因着自家老爹有过交待,更因着萧无畏也想着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势力,若不然,当初他从燕西带回来的那一拨骑战高手岂不是全都白养着了,是故,当上场的战鼓一擂响,萧无畏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拨马冲到了场心处。
“末将贺宝华参见王爷。”贺宝华官职卑微,不过仅仅只是从五品的低级武将罢了,这还是靠了贺知兵当年立过大功所得到的荫庇,否则的话,就贺宝华如今这个年岁,只怕得从小兵当起了的,此番跟萧无畏对决,自是不敢有所失礼,早早地便在场心候着了,一见萧无畏马到,紧赶着便在马背上欠身施礼问安不迭。
“贺将军客气了,演武场上只有对手,没有王爷,拿出尔的真本事来罢。”萧无畏虚抬了下手,面色冷峻地回了一句。
“末将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请!”贺宝华见萧无畏不苟言笑之状,自是不敢再多套近乎,待得上场鼓声一停,对着萧无畏再次躬身行了个礼之后,一勒马缰绳,纵马向场边奔了去,萧无畏见状,自也没多耽搁,同样纵马冲到了场边,而后一个打马盘旋,转回了身子,端平了长枪,静静地等候着第一通鼓的擂响。
“擂鼓助威!”点将台上,兵部尚书孙轩望见二将皆已做好了准备,这便一挥手,高声地断喝了一句,霎那间十数面大鼓再次擂响,隆隆的鼓声一起,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驾!”一听到鼓声响起,萧无畏便即用枪柄拍击了下马臀,大吼了一嗓子,纵马如飞地向着场心处冲杀了过去,马蹄声碎响中,一股子决然的气概陡然而现。
“哈,哈!”一见到萧无畏已然发动,贺宝华自是不敢怠慢,连喝了两声,重重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吃疼之下,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虽说速度上不及萧无畏所乘的枣红马,可决死的气势却一点都不在萧无畏之下。
“杀!”
相向对冲的两骑速度都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双方之间的距离已仅剩下了两丈不到,可率先出售的却不是马速较快的萧无畏,而是贺宝华,但听贺宝华一声大吼,手臂一振间,无数的枪花暴然而起,赫然正是先前击败李景的那一招“百鸟朝凤枪”,很显然,贺宝华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了。
“来得好!”
萧无畏先前便已见识过贺宝华这一招的高明之处,此时见其一出招便是杀手锏,纷飞的枪花变幻莫测,虚实不定间,杀气腾腾,使得几无破绽可寻,不由地叫了声好,可脸上却无一丝一毫的惧色——萧无畏本身的枪法也高明得紧,自是知晓要破“百鸟朝凤枪”有两个办法,一是同样以“百鸟朝凤枪”来应对,比拼的便是谁的枪招使得高妙,变化得更快,这一方法的好处便在于双方招式相同,谁的枪法造诣高,谁便能占据主动,然则也就仅仅只是占据主动罢了,除非双方造诣相差过大,否则的话,很难在短短的一个照面的交手中伤到对方,其二,便是以快破巧,这一方法是种赌博式的打法,一旦出枪,生死立判,不是快击溃了巧,便是巧抹杀了快,其间甚少有回旋的余地。
抉择?不!萧无畏压根儿就没去费那个脑筋,他要的便是场绝对的胜利,胸中有着的便是种有我无敌的气势,叫好声一出口,萧无畏便已毫不客气地出枪了,枪很快,快得如同闪电一般,丝毫没有半点的留力,枪风呼啸着刺穿了面前所有的阻拦,不管那些枪花是真是幻,只要遇到了萧无畏突刺而出的枪尖,便只有幻灭一途,一阵细如雨打芭蕉般的脆响暴然而起之后,萧无畏手中的长枪已笔直地刺到了离贺宝华的胸口不到一尺的距离上,尽管此际枪势被层层拦截之后,其突进的速度已降下了不少,可依旧快得惊人。
“唉呀!”贺宝华显然没想到萧无畏竟然会采用这种搏命似的打法,待得发现萧无畏的枪已突突地刺杀了过来,顿时便慌了手脚,顾不得再耍甚子枪花了,拼命地向后一倒,使出一个铁板桥,试图逃过这绝杀的一枪,其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还是慢了一线——没等贺宝华的腰折到位,萧无畏的枪头已准确地刺中了贺宝华的胸口,但听“噗嗤”一声脆响,胸口中枪的贺宝华已无法再坐稳马鞍,被枪上所附的巨力一震,整个人翻滚着便掉下了马背。
萧无畏胜了,胜得是如此的干净利落,胜得是如此的迅速,仅仅一个照面的交手而已,连第一通鼓都尚未停歇,便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这场决战的胜利,场边观战的无数军民全都齐声欢呼了起来,喝彩的声浪直震九霄云外。
“贤弟,尔既然赢了,那就依尔的意思办好了。”满场的欢呼声中,端坐在高台上的弘玄帝脸上突地闪过一丝难明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下首的项王萧睿,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皇兄圣明。”项王萧睿平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谢了一声,便即紧紧地闭上了嘴。
“圣明?哦?哈哈哈…”弘玄帝呢喃了一声,紧接着放声大笑了起来,自是那笑声里的感情似乎稍显复杂了些…
第一百九十二章该死的锦囊
弘玄十七年三月二十二日,帝下明诏,怒叱三藩乱边之罪,诏令天下共讨之,并于次日在神骑营演武场以比武之方式遴选先锋官,数将互争之下,荥阳王萧无畏胜出,帝大悦,令萧无畏、游骑将军贺宝华为正副先锋,统领三万大军克日启程,赶赴临淄,并诏令由项王萧睿为主帅,统军二十万为后续,务以保境安民为要,此诏一出,民心遂安,再无战报刚抵京时之惶惶。
弘玄帝诏书下得倒是痛快异常,可萧无畏却就此忙坏了——别看萧无畏饱读了兵书战策,也算是打过了几场小规模的战事,可说到统率大军出征,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偏生副先锋贺宝华也同样是个菜鸟将军,论及调度的能耐么,比起萧无畏还更加不如,这么两个菜鸟凑在一块儿,那乐子可就有得瞧了,好在项王府侍卫们大多都是从军多年的老手,对于军伍之事熟捻非常,一众人等可着劲地帮衬着,这才算是没出啥大的岔子,前前后后忙乎了五、六天之久,总算是将出征前的准备工作大体办妥了下来。
弘玄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王师先锋大军东进,帝遣太子于城外郊送,一番礼别之后,萧无畏统领三万大军誓师东进,一路急行,三日内赶到开封,由黄河水师护送,全军渡过黄河,走白陉,由晋入齐,过孟门关,于四月二十一日挥师入山东,全军囤于重镇齐州城外(今之济南),并未再向前进发,这一呆便是数日不曾动弹,对外宣称的理由是军行过速,须养精蓄锐后,方可前行,实际的原因么,却是因一个锦囊而起。
锦囊很小,不过就是巴掌大而已,粗看起来,跟寻常香袋也无太大的差别,内里也就只有一张小纸条而已,其上的字也不多,满打满算,不过就寥寥百字不到,可就是这么寥寥数行的文字却令萧无畏十二万分的头疼,就这么张小字条,数日来萧无畏都已看了几百遍,背都能背将下来了,可每每还是忍不住要再多看上几眼,看完之后的心情么,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欲哭无泪!
很显然,能令向来无法无天的萧无畏头疼如此的锦囊自不可能出自他那帮红颜知己之手,只能是来自萧老爷子,至于其内所隐藏的机密么,说起来也简单,拢共就一个信息,那便是没有后续主力了,要解临淄之围只能靠萧无畏自己去设法,至于其中的缘由么,萧老爷子的信中只字未提,不过却下了道死命令,那便是必须在五月前打响战斗,就这么一条,便已足够萧无畏伤脑筋的了,可事情还没完,命令里还明确规定了不管萧无畏能不能解了临淄之围,其所部兵马都必须全力与敌周旋到六月初,还不能处于下风,这等严令之下,生生令萧无畏哭都哭不出来了,假如可能的话,萧无畏很想,十二万分地想冲着自家老爹的屁股狠狠地来上一脚,恶狠狠地骂上一声:这他妈的都是啥狗屁命令来着。
三万对二十五万,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要想不被人一口吃了,都已是千难万难,还要跟人打得如火如荼、难分难解,哪有这种可能?没错,临淄城里是还有九万余官军,可一来万大春压根儿就不是他萧无畏能指挥得动的,二来么,就萧无畏所知,万大春这老家伙就是属乌龟的,别的本事没有,防守的能耐一流,要他离开城池跟三藩打野战,那是门都没有的事儿,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全都得萧无畏自个儿抗着去,这等难题可是令萧无畏愁得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难,实在是太难了,若自己手下那三万人马全部是骑兵的话,萧无畏还有信心跟三藩打打游击战,耍耍阴谋之下,指不定还真能完成得了任务,可如今麾下满打满算不过一千骑兵,而且大多还是神骑营淘汰下来的货色——当初出征军令中是规划了从神骑营调拨两千精壮骑兵充实先锋大军,然则军令归军令,大皇子萧如峰压根儿就不买账,借口军伍训练未熟,不宜出战,就只调拨给了萧无畏一千本该淘汰下来的不合格骑兵,所乘的马匹也差得可以,仅仅比驽马强上一些罢了,就这么点骑兵,给三藩塞牙缝都嫌少,又谈何对决于沙场,当初为了此事,萧无畏可是将官司都打到了御前,结果还是不了了之。就这么点人马在手,就算萧无畏是个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不打成不?显然是不成的,不说万大春那儿三天两头地派人前来求援,也不说军令如山不可违,就算萧无畏有心拖延着不向前也不可得了,只因齐州刺史那儿显然也接到了圣旨,每天都来军营催着萧无畏赶紧上前线,话里话外的潜台词便是萧无畏再不进兵,齐州的粮秣辎重可就不好再往萧无畏军中划拨了,这可是个要命的大麻烦来着,要知道当初军令如山,急着出征的萧无畏所部除了携带少量的粮秣之外,基本上都是靠所过各州官府供应的,到了齐州之后,自有粮秣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真要是齐州不给粮,三万兵马难道全都喝西北风去不成?
打是肯定要打的,哪怕萧无畏再不情愿,这一仗都非打不可,不单是军令的问题,萧无畏很清楚自己所部其实就是个幌子,目的便是起个掩人耳目的作用,以便于自家老爹奇袭镇海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只有萧无畏这头的动静闹得越大,才能更好地为萧老爷子起到掩饰的作用,否则的话,北守南攻的计划便有着提前暴露的危险,问题是该如何打,而这正是困难萧无畏的最根本之所在。
临淄地属青州,虽说邻水靠山,可境内大多属于平原地区,山区仅在南部有那么不多的一点,还大多都是低矮的丘陵,适合打埋伏的地方少得可怜,似这等地方最适合的便是骑兵的大会战,偏生萧无畏手中缺的就是骑兵,若是全军贸然开进,一旦遭到敌重兵集团围堵,那后果只能有一个——全军覆没!
正面出击显然是个愚蠢至极的战法,可要想诱敌深入,却又缺乏足够的把握,毕竟三藩迟迟不强攻临淄,且故意放万大春的使节不断求援,其目的只怕不光是为了攻下临淄城那么简单,依萧无畏的估计,十有八九是为了诱歼朝廷来援之兵马,而后再趁胜取城,很显然,萧无畏所部一旦露面,等来的绝不会是少量之敌,而是绝大部分的敌军都会如同恶虎扑食一般围了过来,将萧无畏所部撕成碎片,这等形势下,要想自保都已是极难,更遑论还要破敌了的。
办法当然不是没有,只不过能不能用得上萧无畏却是没有太多的把握——三藩之间互相猜疑,虽名为一军,其实心思各异,这便给了萧无畏可乘之机,然则己方的兵力实在是太弱小了些,纵使能利用对方的这一个弱点,萧无畏也不敢保证己方能侥幸成事,毕竟三藩中随便哪一家的实力都比萧无畏所部强上了几倍,妄自盲动的话,不单不能做到各个击破,反倒容易磕掉自个儿的门牙,然则不管怎么说,这都已是萧无畏唯一能利用的机会了,自是不可能就此放过,而这也正是萧无畏拥兵不前的根由之所在,只因萧无畏在等,等着贺怀亮一方之使节的出现。
消息自是一早就放出去了的,可这都几天了,也没见对方派个人前来,眼瞅着五月的军令期限将至,自是不免令萧无畏有些子焦虑不已——马牌拍卖会上那个自称东方明寐的家伙曾言有办法让萧无畏领军出征,也曾留下了个联络的信号,当初萧无畏是浑然不信的,虽说口头上答应了对方,也留下了东方明寐所给的联络通道,然则内心里其实也就是当个笑话来听罢了,可却没想到笑话如今竟然变成了事实,这令萧无畏心里头颇为好奇的,可想遍了所遇到的一切事情,愣是没发现贺怀亮一方有何力挺自己领军的举动,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萧无畏自己也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对于自家老爹与弘玄帝以及诸藩之间的勾当,萧无畏同样是懵懂得很,当然了,那些事情眼下都不是萧无畏考虑的重点,毕竟如今萧无畏羽翼未丰,太过机密的事情压根儿就没那个资格去参与,就目下而言,如何打好这一仗才是萧无畏所要面对的真正关隘,能过得此关,便是海阔天空,一旦有所闪失,那就是万劫不复之下场,自也由不得萧无畏不忧虑万分的。
等待复等待,难熬至极的等待,眼瞅着日子一天天地临近了最后的发兵期限,萧无畏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淡定自若,甚至还有闲心跟手下诸将闲聊,可实际上内心的焦躁已是到了个危险的境地,好在多日的苦等总算是没有白费,就在萧无畏已快按耐不住的当口上,贺怀亮的使节终于出现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是蒋干还是黄盖?
来使到得很快,萧无畏这一头刚吩咐有请,那一头宁南已紧赶着将人悄悄地领进了中军大帐,待得来人脱下头上戴着的大斗笠,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之后,萧无畏一愣之下,话不由地便脱口而出道:“是你?”
来者赫然正是前番在马牌拍卖会上出现过的东方明寐,此时见萧无畏脸露惊诧之色,东方明寐莞尔地一笑,躬身为礼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叫王爷久等了,皆在下之过也。”
“东方先生来得正好,来,请坐,且容本王为先生设宴洗尘。”萧无畏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哈哈一笑,站起了身来,还了个礼,笑着回了一句之后,对着宁南一挥手道:“吩咐下去,准备酒宴,本王要与东方先生好生叙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