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见过母妃。”萧无畏一走进主院的前厅,入眼便见自家母妃已端坐在了几子后头,忙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问了声安。
“起来罢,畏儿可是为了圣旨一事而来?”柳鸳自是早就得知了圣旨的消息,一见到萧无畏到来,也没去追问昨夜里的那些事儿,直接了当地出言问道。
“是,母妃,孩儿奉旨前去劳军,不知母妃可有旁的交待么?”萧无畏对于柳鸳知晓自己的来意一点都不以为奇,躬着身子回答道。
“尔此去就在尔父面前听用好了,家中事宜自有母妃在,畏儿就不必挂心了。”柳鸳点了点头,话中有话地说道。
“是,孩儿知晓了,只是大哥…”萧无畏自是听得懂柳鸳话里的意思,可对于萧无锋还是不怎么放心,这便说了半截子的话,暗示了一下。
萧无畏此言一出,柳鸳的眉头立时便是一跳,默默了良久之后,这才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娘心中有数,畏儿只管去罢,一切自有娘在,出不了甚大事。”
柳鸳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萧无畏自是不好再多言,尽管心里头还是不怎么踏实,可也只能就此告退而去,然则心中的忧虑不单没有减轻,反倒更沉了几分…
第二百七十五章宗师的邀请
弘玄十七年十月二十九日,大雪初晴,燕王萧无畏奉旨前往川中劳军,帝拨内库银百万两,并调户部库银五十万两以为劳军之资,诏令荆、襄、宁等诸州征集猪羊等物资以为用,太子萧如海奉旨郊送燕王一行南下,君臣间洒泪以别——史官有载,云:储君哀而痛,涕泪满之,如丧考妣焉。
太子伤心确有些做戏的成分,可绝大部分确是其内心的真实写照,只因萧无畏这根拐杖一离开,太子本就已是摇摇欲坠的东宫之位怕是就此保不住了,自也由不得其不伤心恸哭的,然则对于萧无畏来说,此时自身都已是处在泥菩萨过江的窘境,又哪有闲心去理会太子的屁事儿,再说了,就算萧无畏还有那么个能力,也不可能再去支撑太子那座破庙,左右该挖的墙角都已挖了,太子身上已找不出啥能让萧无畏去卖命的玩意儿,当然了,既然是做戏,萧无畏自也不吝好生演上一场的,哭倒是哭得满像那么回事的,可一转身上了马车,原本的伤心劲儿便不翼而飞了,剩下的只有满脸的冷漠与木然。
冬日里赶路着实是无聊透了,且不说那份寒冷,也不说雪后的道路有多难行,便说那天地间白茫茫地一片,连点能看的景色都没有,除了无聊还是无聊,开始几天,萧无畏还跟两位副使拉呱啦呱,可惜话不怎么投机,那两家伙显然都没打算跟萧无畏攀交情,说起话来么,除了奉承还是奉承,屁话连篇之下,听得萧无畏耳朵都起了老茧,万般无聊之下,索性每日里都躲自个儿马车里歇着,顺便研究一下剑先生所给的那份小册子,以打发无聊的时光,还别说,这份小册子尽管不算厚,也就是十来页的样子,内里就只有一套剑法和一些剑先生的心得注释,可对于萧无畏来说,却着实是件无价之宝,用心浸淫之下,确是颇有所得,只是这套剑法实是太过深奥了些,纵使萧无畏习武之天份极高,一时半会也实难以模透这仅仅只有三招的剑法——剑行天下、剑破苍穹、万剑归一。
剑法虽只有三招,可内里的变化却几无穷尽,饶是萧无畏连日琢磨,却也只得了一鳞半爪,别说甚子精通了,便是依葫芦画瓢地施展出来,也颇有些子勉为其难,不过好在这一路行去,时日充裕,萧无畏也可借此良久好生将自个儿的武学所得整理上一番。
萧无畏对于武学其实并没有煞特别的爱好,否则的话,当初穿越来时,也不会整日里四下里胡天胡地,直到被舒老爷子忽悠了一把之后,这才不得不习练起武艺来,前三年倒是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可后头么,虽说进步飞快,然则政事缠身之下,还真没太多的功夫放在武学上,此番前去劳军,倒也算是得其所便了的,当然了,不练也不行啊,谁让萧无畏老是遇到那些个非人类的武学宗师呢,为了自家小命着想,萧无畏不练也得练着,不单得练,还得想方设法地练到宗师境界,只不过这个目标尚太过遥远了些,天晓得何时才有实现的可能,然则,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道理萧无畏还是清楚的,也就这么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不,趁着赶路的当口,萧无畏又捧着剑谱揣摩上了。
“启禀殿下,郑州刺史柳荃率州中属官前来迎候,请殿下明示。”就在萧无畏兴致勃勃地在车厢中以指代剑地比划着之际,车帘外头响起了侍卫统领燕云祥的禀报声——萧无畏此行仅带了燕云祥等战阵高手随行,至于宁家兄弟等一众好手则全都留在了京师,负责保护林崇明的安全。
这帮无孔不入的家伙,无聊!萧无畏一听又是地方官整出的迎奉把戏,心里头便是一阵老大的不耐——自打离开京师之后,每过一地,无论州、县,总要搞那些个迎来送往的仪式,热闹是热闹了,却全无意义,在萧无畏看来,完全就是劳命伤财的无聊事儿,偏生官场惯例如此,萧无畏纵使烦得紧,也只能是入乡随俗地应付上一番,到了末了,不胜其烦的萧无畏索性下了道公文,传檄沿途州县,谢绝迎送,概不赴宴,可惜却收效甚微,一众地方官员们该如何整依旧是如何整。
“不见,有事让他们到驿站禀报。”萧无畏此际一来是演练剑法正在兴头上,二来么,也有心给地方官员们立个规矩,省得日后麻烦事不断,这便冷着声下令道。
“殿下,驿站已到。”萧无畏此言一出,燕云祥很明显地顿了一下,这才低声地回了一句道。
厄,这就到了?萧无畏沉浸在演习剑法中,还真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这一听居然已到了郑州驿站,不由地便愣了一下,自嘲地一笑道:“那就传罢。”
“是,属下遵命!”燕云祥一听萧无畏如此说法,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应答了一声,自去传召诸地方官吏前来参见不提。
嗯?怎么有个和尚?萧无畏刚一下马车,立马就发现迎面而来的那一群地方官员中居然夹杂着名中年僧人,那硕大的光头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耀眼,简直就跟个五十瓦的电灯泡差不多,不由地便是一愣。
“下官郑州刺史柳荃率郑州同僚拜见燕王殿下。”没等萧无畏想明白那和尚是啥来路,就见一年过五旬、须花半白的老官儿疾步抢上了前来,哈腰拱手地见礼不迭。
“柳大人不必如此,小王过境耳,切不可惊扰了地方。”萧无畏虽百般不愿跟这帮子地方官员们纠缠不清,可身为亲王,却是不可能在这等场合有所失仪,自也就只能是虚抬了下手,温和地说了一句道。
“殿下教训得是,下官早已接到殿下传檄,实不敢违命,此处皆州中官佐,并不曾扰民,简陋难免,还请殿下海涵则个。”柳荃一听萧无畏如此说法,赶忙媚笑着回答道。
“哦,那便好,这位大师是…”萧无畏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扫了已到了近前的一众官吏,见那名壮硕的和尚居然站在了最前方的一列,好奇心不由地便起了,这便笑着问道。
“阿弥陀佛,贫僧少林寺圆澄见过燕王殿下。”没等柳荃开口解释,那和尚已一个健步站了出来,高声宣着佛号,行了个礼。
“啊,殿下,这位圆澄大师乃是少林现任主持,按故例,有世袭之晋国公之衔,此番听闻殿下到来,大师特意下山前来迎候殿下。”柳荃见萧无畏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赶忙从旁解释了一句道。
嗯哼,敢情是这么回事!萧无畏这才想起了顺平之乱时的典故——百余年前,顺平帝昏庸无能,致使大权旁落,宦官当道,朝政败坏,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藩镇趁机独立,战乱纷起,是时承平帝在群臣的拥戴下,取父位而代之,这其中就有少林寺时任主持空缘大师的功劳,具体详情虽不载于史册,然则空缘大师身为当时仅有的几位宗师高手,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么,自然是可想而知了的,后,空缘大师又尽遣寺中武僧参与平定各地乱局之战事,立功甚伟,天下稍定之后,承平帝便册封少林主持空缘为国师,并赠以世袭晋国公之荣衔,准少林寺公开授徒习武,并韵少林保有五百武僧之僧兵,免田赋,少林寺遂就此成为天下禅林之重地,历代帝王皆对少林寺礼遇有加,到得弘玄帝即位之后,更是加赠了少林寺粮田千顷以为日用,这其中的奥妙么,据萧无畏私下调查,应该是与嵩山之盟有关,只是具体之内幕萧无畏却是不清楚了。
“小王见过大师,如此风雪天,劳大师远迎,小王之过也。”萧无畏虽说已知晓了圆澄和尚头上顶着官衔,可还是不以为这和尚便是只为了迎接自己而来,不过么,萧无畏却是不急着发问,只是很客气地拱手回了个礼,告了个罪。
“殿下客气了,贫僧此来乃是奉了家师之命,前来请殿下到鄙寺一行,还望殿下成全。”圆澄大师略往后退了小半步,以示不敢受了萧无畏的礼,而后单手一立,打了个稽首,快言快语地将来意道了出来。
圆澄和尚的师傅正是上一任主持玄明大师,乃是当今十大宗师之一,只是其为人低调,甚少行走江湖,也甚少接见访客,这一条萧无畏倒是曾了解过,此际冷不丁地出言邀请,还真叫萧无畏有些子意外的,不过么,萧无畏本就有心趁着此番出京的机会到少林寺一游,这邀请倒也合了萧无畏的意,自是没有拒绝的理儿,萧无畏只略一沉吟,便很是爽快地应承道:“承蒙玄明大师相邀,小王不甚荣幸,这几日一但得空,小王定当登门求教。”
“阿弥陀佛,多谢殿下抬爱,贫僧告辞了。”圆澄大师一听萧无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丝毫没有多加逗留的意思,唱了声佛号,便扬长而去了,丝毫不理会一众郑州官员们那精彩无比的脸色。
呵,这和尚还蛮有个性的么,有趣,有趣!萧无畏也没想到圆澄和尚说走就这么走了,一时间倒还真被搞得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
“殿下,这圆澄大师,呵呵,就是这副脾气,外头冷,还请殿下移步驿站,下官已令人备好了一应事务,殿下,您请。”柳荃见萧无畏脸色有些子古怪,生恐萧无畏不悦,忙不迭地从旁站了出来,打岔了一句,又哈腰伸手,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萧无畏先行一步。
“那好,就先进驿站罢。”萧无畏倒也没拒绝柳荃的好意,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又颇有深意地扫了眼圆澄和尚远去的背影,这才缓步向驿站中行了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独闯少林寺
五乳/峰,少室山三十六峰之一,之所以得此名,概因此山延绵数十里,山形虽一,却有五座参次不一的峰头,皆形状圆润,颇似妇人身上某个重要部件,遂得此名,当然了,这只是乡野趣闻,不载于史册,不过么,若是远远地眺望过去,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闻名天下的北方第一寺少林寺便座落在此峰脚下。
少林寺原名僧人寺,始建于大胤皇朝高宗年间,本只是座小寺院,后因天竺名僧菩提达摩在此寺中讲授禅学并广传武艺,遂名声渐起,至大胤皇朝宪明帝时期,因宪明帝喜佛,好禅学,广建寺庙之余,将僧人寺定为禅宗之祖庭,并更名为少林寺,待得顺平乱起,少林寺因缘际会之下,遂成大胤皇朝之护国寺,历代主持均由朝廷册封,并有世袭之晋国公名衔,坐拥良田千顷,寺僧近千,其武学昌盛已极,被誉为天下武林之圣地。
五乳/峰多竹林,虽是雪后,却依旧透着些难得的绿色,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青翠点点,分外妖娆,那等景色之美,令萧无畏不禁有种吟诗咏志(其实不过是剽窃罢了)之冲动,不过么,当着一众随行陪同的郑州官员的面,萧无畏却是不想表现得太过轻狂,毕竟如今的身份不同了,是钦差么,自然得有钦差的架子,得叫下面的人望而生畏不是?所以呢,萧无畏也就没怎么吭气,只是慢吞吞地策着马,沿着蜿蜒的山道向着少林寺的山门缓缓行了去。
“殿下,看,到了,那便是少林寺的山门。”刚转过一道山湾,入眼便见不远处,一座巍峨的牌坊耸立在山前,上头有着三个硕大的金字——少林寺,山门外还站着不少的僧人,列阵而立,策马陪在萧无畏身边的郑州刺史柳荃一见此景,赶忙出言解说道。
“嗯,倒是颇有气派,不错,走,进寺看看去。”用不着柳荃提醒,萧无畏自是早就将一切尽收眼底,不过么,该给柳荃的面子还是得给的,要不,也对不起这厮几日来鞍前马后地穷忙乎不是?这便笑着附和了一句道。
萧无畏下了令,原本慢悠悠行进的队伍自是就此加快了速度,径直向山门处赶了过去,然则,没等众人到得山门处,却见圆澄大师已从众僧中行了出来,几步间便已如行云流水般地到了萧无畏等人的马前,单掌一立,打了个稽首道:“阿弥陀佛,燕王殿下果信人也,贫僧接驾来迟,还望殿下海涵则个。”
嗯哼,这和尚好高明的身法!萧无畏本身的武艺虽方勉强踏入一品之境,可接触的都是宗师级人物,眼光自是高明得很,一见到圆澄大师那似慢实快,却又不显山露水的身法,不由地便在心中暗自叫了声好,再一看,圆澄大师已躬身向自己见礼,萧无畏自是不能大刺刺地端坐在马背上,不得不赶紧翻身下了马,笑呵呵地拱手还了个礼道:“大师客气了,小王依约前来拜访,有劳大师出迎,小王实不敢当。”
圆澄大师似乎不是很善于言辞,并没有多客套些甚子,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摆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萧无畏先行。
“大师,请。”萧无畏也没打算在这山门外多寒暄,一见到圆澄大师的手势,立马笑着点了点头,比划了下手势,抬脚便往山门处行了去,一众郑州官员以及王府侍卫们自是全都紧赶着跟上了前去,可就在萧无畏由圆澄大师陪伴着穿过了一众僧人的人墙之际,却见那些个彪悍的僧人突然将阵型一合,将所有人等全都挡在了山门外,这一突然的变故之下,纷扰立马就起了。
“放肆,尔等这是何意?”
“让开,尔等想做甚子?”
“大胆,还不退下!”
…
柳荃等一众官员们全都是一地之父母官,一个个官威都不小,这一突然被僧人们给堵了,自是毫不客气地纷纷出言喝斥了起来,至于燕云祥等王府侍卫们,那就更直接了,“锵然”声大作中,一柄柄雪亮的腰刀纷纷出鞘,飞快地排开了攻击阵型,一派准备强行发动攻击之架势。
“都住手!”萧无畏听到身后响动不对,透过僧人们的人墙,发现燕云祥等人刀出鞘、箭上弦,登时吓了一跳,赶忙断喝了一声,将一众郑州官员们的吵嚷声强行压了下去,而后目视着低头合十的圆澄大师,寒着声道:“大师此举何意?还请给小王一个交待!”
萧无畏屡经杀戮,身上的杀气不可谓是不浓烈,这一寒声喝问之下,杀气虽只迸发出一线,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受得起的,然则,圆澄大师却宛若不曾感受到萧无畏的杀意一般,只是低着头,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殿下请见谅,家师只请殿下一人,其余人等恕不接待,殿下若是不愿进寺,那便请回好了。”圆澄大师话说到这儿,大袖子一拂,原本排成紧密队形的僧人们立刻闪开了一条通道。
搞个甚名堂来着,靠了,这帮子宗师总喜欢玩神秘,一个个神叨叨的,简直就跟神经病也没啥两样了!萧无畏对于宗师们的行事着实是受够了,心里头老大的不耐,暗自咒骂了起来,然则骂归骂,人都已到了地头了,总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罢,再说了,就凭玄明大师那宗师级的身手,真想要取了他萧无畏的小命,原也无须整出如此多的花样来,随便一掌都够萧无畏好生喝上一壶的。
“尔等皆在此等候,小王去去便回。”萧无畏心思动得飞快,虽想不通少林寺此举的用意何在,可却认定少林寺应该不会公然跟自己过不去,略一沉吟之后,板着脸扫视了一下惶惶不安的一众官员以及剑拔弩张的王府侍卫们,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殿下…”柳荃乃是一州刺史,对萧无畏这位亲王加钦差的安全自是负有重责,真要是萧无畏在郑州境内出了点闪失的话,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此时见萧无畏竟然要独闯少林寺,登时就急了,赶忙开口嚷了一嗓子。
“柳刺史不必多言,就在此等着好了。”萧无畏压根儿就不给柳荃将话说完的机会,毫不客气地一挥手,打断了柳荃的话头,而后大袖子一甩,不再理睬身后的诸人,面色肃然地看着圆澄大师道:“大师,请罢。”
圆澄大师对于萧无畏的决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只是不动声色地合了下什,道了声佛号,也没再多言,大袖飘飘地当先领路而行,直奔寺庙的大门而去,甚至不曾回头看萧无畏是否跟将上来。
嘿,老子到要看看尔等这帮秃驴能变出甚花活来!萧无畏看了看圆澄大师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关,展开“穿花身法”,一声不吭地跟在了圆澄大师的身后。
圆澄大师的身法随意而又自然,速度却是极快,可萧无畏的“穿花身法”同样不慢,这一施展开来,当真飘逸非凡,紧紧地缀在了圆澄大师的身后,几乎是前后脚地便迈进了寺庙的大门之中。
“燕将军,您看这,这,这该如何是好?要是万一…,哎,叫本官如何自处,哎!”待得圆澄大师与萧无畏一前一后地没入了寺门之后,柳荃总算是从先前的震撼中醒过了神来,急急忙忙地跑到率部列阵与少林武僧们相抗衡的燕云祥身边,唉声叹气地说道。
“等!”一见到柳荃那等惊慌失措的样子,燕云祥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轻蔑之色,实懒得跟柳荃多废话,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等?这都要等到何时才是个了局?唉!”柳荃见燕云祥扭过头去,不理自己,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也没辙,苦着脸,顿脚长叹了一声之后,紧赶着又跑回到了一众属官之中,与众人叽叽咕咕地小声商议了起来。
且不提柳荃等人在山门外如何计议,却说萧无畏紧跟在圆澄大师身后,刚一进入寺门,入眼便见在一进殿堂前的小广场上站立着一群手持白蜡棍的武僧,阵型严整,人数虽不多,可气势却甚是恢宏,隐隐有杀气冲天而起,脚下不由地微微一顿,没有再贸然地往前直冲。
萧无畏刚一停顿,圆澄大师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也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停了下来,回转过身,对着萧无畏一躬身道:“阿弥陀佛,家师有话,言及殿下若是能过得三关,便当一见,殿下若是不愿,也可就此回了。”
哈,跟老子来这一套,烦不烦啊,娘的,是你个老秃驴要见咱,又不是老子哭着求着要见您老!萧无畏一停圆澄大师如此说法,登时便有些子哭笑不得,然则人都已进了寺,总不能白跑上一回罢,再说了,萧无畏还真想看看闻名天下的少林武学究竟有何了不得之处,这便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头道:“客随主便好了,本王就试试看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殿下请。”圆澄大师口宣着佛号,一摆手,示意萧无畏上前,他自己却身形一闪,人已退到了一旁…
第二百七十七章破阵而出(上)
“贫僧觉明,觉亮,觉醒…见过燕王殿下!”
圆澄大师方才退下,站在小广场上的那十八名僧人齐步上前,为首一名三十出头的高壮和尚率先开口报名,而后,其余诸人纷纷跟着自报家门,诸人之声音整齐而又划一,显然彼此间的默契程度极高。
“诸位大师客气了。”萧无畏笑眯眯地还了个礼,似乎对十八棍僧满不在乎之状,其实小心眼里却就此犯起了叨咕——以萧无畏的眼力,自是能看得出这十八名棍僧的不凡之处,虽说其中那个自承觉明的和尚之武功最多不过二品与三品之间而已,至于其余诸僧则更要稍差一些,然则十八人联手之势却不是闹着玩的,别说联手了,便是一对一地连战十八场,累也得将萧无畏活活累死,这才是第一关呢,就摆出了如此的阵势,接下来两关指不定要变出啥花样来,有鉴于此,自是由不得萧无畏不头皮发麻的,不过么,要萧无畏出言示弱,却也没有可能,不说萧无畏很好奇过了关之后能有何所得,便是身为舒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萧无畏就没有未战先怯的理儿,自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了的。
“久闻燕王殿下勇冠三军,贫僧等恭请殿下指教,请!”
觉明左手持棍,右手单掌当胸一立,行了个礼之后,瞬即后退一步,回归阵中,挺棍遥遥指向萧无畏的胸口,与此同时,其余诸僧也纷纷拉开了架势,等候着萧无畏上前闯阵,大战将气,场内的气氛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靠了,十八个打咱一个,还要咱指教?不玩成不?答案自然是不成,既然左右都是要走上一遭,那还不如光棍些来得好,萧无畏这便苦笑地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些甚子,缓步向棍僧们行了过去,行动间一派随意从容之状,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散步,半点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