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贼子,孤与尔等势不两立,走,九弟,孤这便与尔一道进宫请见父皇,发大军剿了这群混帐行子!”萧如海越看越怒,到了末了,面色已是铁青一片,拍案而起,气急地吼了起来。
“哥哥且慢,此事万万泄漏不得。”萧无畏要的是诸王互斗的局面,可从来没想过要真地帮着太子去打击政敌,再说了,这份文档所言虽大部分都是事实,却不足以用来当作证据,真要是让萧如海如此任性地胡为一把,除了打草惊蛇之外,啥效果都不会有。
“嗯?九弟怕了么?”一想到能拿住马鸣,而后顺藤摸瓜地干掉萧如涛这么个最大的竞争对手,萧如海的心便是火热一片,恨不得即刻冲进皇宫请了圣旨去拿人,这一听萧无畏出言反对,眼一斜,话便说得有些子寒了。
妈的,废物就是废物,就这么个行事不经大脑的主儿,谁能扶得起来,别说方敏武了,便是诸葛亮来了,也是枉然!萧无畏被萧如海的猴急搞得哭笑不得,可还不好发作,只能是在肚子里腹诽了一番,脸上却满是诚恳之色地道:“太子哥哥,臣弟岂是怕事之人,只是太子哥哥如此匆忙地将事情摊开了说,一者证据或将被有心人湮灭,二者,拿到朝堂上公论的话,太子哥哥能有制胜之把握么?”
“这…”一提到朝堂对搏,萧如海立马就有些子泄气了——自打前年丢了马政署之后,这一向以来,萧如海在朝中的影响力便已是江河日下,除了陈明远等几个死硬的心腹之外,不少原本跟在其身后摇旗呐喊的家伙都转向了其他皇子,一旦御前官司开打,萧如海还真是一点把握性都欠奉,这便颓然地坐了下来,语气萧瑟地问道:“九弟所言甚是,孤心已乱,九弟向来多智,那就拿出个主意来罢,孤听着便是了。”
“太子哥哥,臣弟以为此事当分三步走,其一,拿下马鸣,此事宜早不宜迟,一旦消息有所走漏,则大事休矣,臣弟已准备好了人手,只是力量不足,无法将此等贼众一网打尽,尚需哥哥加派人手相助;其二,待得马鸣拿住之后,严加审讯,不愁拿崔颢不下,一旦发动,必成绝杀之局;其三,崔颢一倒,必可趁胜追剿其背后之人,待得到了那时,墙倒众人推之下,不愁大事不成。”萧无畏阴阴一笑,将心中的算路和盘端了出来。
“唔。”萧如海此番倒是没有急着表态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似乎决心难下之状,好一阵子沉思之后,犹豫地立住了脚,看了萧无畏一眼道:“九弟打算何时动手?”
“回太子哥哥的话,臣弟说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既然如此,自然是越快越好,今日或许来不及,最迟也不能超过明晚,否则的话,臣弟不敢保证那马鸣会不会就此潜逃了去。”萧无畏一听萧如海如此问法,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不少,紧赶着回答道。
“嗯。”萧如海还是没有表态,而是接着追问道:“九弟可曾考虑过万一要是朝堂上闹了起来,那厮反咬一口的话,该当如何应对?”
萧如海口中的那厮自然指的便是二皇子萧如涛,别看萧如海口中对萧如涛很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其实内心里对萧如涛的庞大势力却是颇为担忧的,这么个问题也正是萧如海真正的顾忌之所在,这一条萧无畏自是心中有数,早在来东宫前,萧无畏便已有了成算,此时听得萧如海问起,自不会有何慌乱,这便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太子哥哥过虑矣,真到了那时,八哥那头断不会放过这么个扳倒政敌的机会,再说了,朝臣们也不都是无能之辈,又岂能容得那厮胡为,至不济也有陛下在,何愁贼子不倒台。”
“哦?小六那头九弟可有把握么?”萧如海还是不敢下定决心,皱着眉头想了想,谨慎万分地又问了一句。
“太子哥哥请放宽心,待得拿下马鸣之后,臣弟即刻找八哥好生聊聊去,断不会误事的,这一条臣弟敢拿性命担保。”萧如海话音一落,萧无畏即刻拍起了胸脯,大包大揽地回答道。
“这样啊,唔…”萧如海本就是个懦弱之辈,小事暴躁,大事则少决断,明明萧无畏都已作出了担保,可他还是迟疑着不肯表态,除了是担心打蛇不成反遭蛇咬之外,其实也不凡担心萧无畏设圈套让自己去钻。
“啊,太子哥哥,先前光顾着叙话,险些忘了正事。”萧无畏自是清楚萧如海内心里的那些隐晦思绪,可也没出言点破,而是突然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了甚要紧事一般自嘲地笑了笑,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个盒子,双手捧着,递给了萧如海。
“九弟,这是…”萧如海不明其意,也没急着伸手去接,而是迟疑地问道。
“嘿嘿,哥哥且打开一看,便知根底。”萧无畏卖了个关子。
“嘶,这,这,这…九弟,你这是何意?”萧如海好奇地接过了盒子,伸手打开一看,见内里厚厚的一叠全是大额银票,登时便有些子慌了起来,拿盒子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几下。
“太子哥哥好健忘,小弟不是说了么,那商号如今有两成是哥哥的,这银票不就是红利么,至于契约么,小弟也已着手在办,这两日便给哥哥送来。”萧无畏耸了下肩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道。
“好,好,好!”萧如海如今缺银子缺得厉害,这一见如此多的银票全是自己的,登时便眉开眼笑了起来,一迭声地叫着好,这才想起当初共同扳倒崔颢的约定,心花怒放之下,对萧无畏的戒心自是就此不翼而飞了,激动地捧着盒子道:“九弟办事,哥哥放心得很,好,事不宜迟,就明晚出击,一举拿下马鸣!”
“太子哥哥英明!”萧无畏紧赶着站了起来,奉承了一句。
“哦?哈哈哈…”萧如海闻言,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音里满是志得意满之情…
第二百三十八章双管齐下(四)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
巧手曼拨,曲声扬,红唇轻启,歌声菲,庭前艳女翩翩舞,轻雾漫卷袭青烟,疑似霓裳落人间,一舞主人悦,再舞宾客欢,曲终人未散,卷袖求恩赏。
“好,曲舞双绝,明石公,雅人也,某当为之贺!”
“不错,确实了得,老朽也曾在吴王殿下府上见识过此曲舞,然比之眼前,却有所不及也,若非明石公大才,岂能调教出如此之绝雅,当贺,当贺!”
“嗯,燕老所言甚是,此曲舞只得天上见,人间何尝几回闻,本官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好,好啊!”
…
曲歇舞毕,一众宾客皆欢颜,乱纷纷地出言奉承着,议论着,唯有高坐在主人席上的一名文雅中年却是笑而不语,这人正是顺帆绸缎庄的主人马鸣。
马鸣,字牧武,号,明石公,为人素以慷慨好义而闻名京师,交游广泛,上至豪门权贵,下至三教九流,无不引为莫逆,今日恰逢其第七房小妾庆生,本想大办,却不料近来京师局势紧张,宵禁未停,大宴宾客显然不合时宜,只得邀了十数至交到府上小酌一番,然则虽说是小酌,可排场却是不小,歌女舞姬皆是府中精心调教出来的班子,自是当行出色得很,一众宾客们的反应虽早已在其意料之中,可听着众人的奉承话,还是令马鸣心情愉悦非常。
“打赏,每人十两银子。”马鸣很是享受了一番众宾客的奉承,这才自得地一挥手,打赏了歌舞班子,而后端起面前几子上的酒樽,高高地举着,笑吟吟地道;“诸公,值此良宵,自当一醉,来,且容马某敬…”
“桀,桀,桀…死到了临头,还有心宴饮,有趣,很有趣!”马鸣话尚未说完,一阵阴森森的怪笑声突然在暗处响了起来,那尖细的嗓音在夜空中激荡着,如同夜枭之叫声般刺耳异常。
“大胆,本官在此,何方宵小胆敢妄为,看打!”那怪笑声一起,满场惊讶,却激怒了端坐在上首位的一名中年汉子,这人便是京兆府丞尉瞿横——丞尉乃是负责缉拿江湖大盗的官员,非武艺高强者不可胜任,这瞿胜能稳坐丞尉之职近八年之久,显然不是啥善茬子,这一怒出手之下,自是非同寻常,但见其手一扬,手中握着的酒樽便已激射而出,准确地射向了怪笑声之起处,区区一个酒樽,于划破空间之际,所暴出的锐啸之声竟几可与弓弩之利相提并论。
“好!”
“瞿丞尉高明!”
…
大胤皇朝以武立国,民间尚武之气浓厚,人人都能耍上几下子,在座的自也不凡高手,一见到瞿胜出手的声势如此之惊人,自是纷纷叫起了好来,可惜还没等众人的喝彩声落定,酒樽划空而过的锐啸声却突兀地嘎然而止了,如此惊人的一击射入了黑暗之中后,竟有如泥牛入海一般,连个响儿都不曾发出,乱纷纷的喝彩声自也就此消停了下去,一众人等皆惊疑不定地站了起来,惶恐不安地张望着厅堂外的黑暗之处。
“是哪位好朋友前来,马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则个,如此良宵,何不坐下来同饮几樽,也好让马某尽一番地主之谊。”众宾客皆慌,可马鸣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连端坐的姿势都不曾变过一下,笑吟吟地举着酒樽,对厅堂外头微微一扬,镇定自若地朗声说道。
“桀,桀,桀…,马掌柜的酒虽好,洒家却无福消受,嘿嘿,马鸣,本名马跃南,字功耀,山东莱芜人氏,于弘玄三年奉鲁北贺怀亮之密令,假冒山西太原商人之名,潜入京师,暗中图谋不轨,蓄意谋逆,死罪难逃,尔还有何话可说,嗯?”马鸣话音刚落,黑暗中怪笑声再起,将马鸣的老底全都当众道了出来。
“何方妖人,胆敢诬陷老夫,上,拿下此贼!”马鸣一听那神秘人之言,便已知此番大事不妙了,强自压住心头的慌乱,将酒樽重重地往地上一掷,断喝了一声,四名站在其身后的高手立刻轰然应诺,各自纵身飞出了厅堂,向那神秘人飞扑了过去。
马鸣身为鲁北在京势力的统领人物,身边自是不凡高手保护,那四名壮汉正是其中的佼佼者,每一个皆有三品的武功在身,这一联手杀出之下,声势自是浩大得很,人影飞纵间竟隐隐有风云雷动之势,可惜没等这四名高手扑到怪笑声起处,就听那阴森森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好胆,都给洒家拿下!”此言一出,无数劲装大汉突然从各处涌了出来,呐喊着向厅堂冲杀了过去,不等那四名高手护卫反应过来,已被汹涌而来的人潮生生湮没,一场恶斗顷刻间便爆发了起来。
乱了,全都乱了,那些个被马鸣邀请来的宾客一见到厮杀开始,全都吓坏了,在不明情况之下,哪敢强行出头,各自慌乱地四下乱闯,试图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闪,可惜厅堂就那么大,却又有甚地方好躲的,整个场面不可遏制地陷入了混乱之中,却谁都不曾注意到马鸣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逃,赶紧逃!马鸣机灵得很,一见到外头那杀将过来的阵势,便知道敌人的目标便是他自己,虽不清来敌是何方神圣,可在这等敌暗我明的情形下,跟敌人死拼绝对是最愚蠢的做法,所以马鸣毫不犹豫地便丢下所有人等,一闪身窜入了后堂,急速地穿出厅堂的后门,跃上了房顶,全速在亭台楼榭间飞纵着,拼着老命向后花园奔了去,打算利用密道逃出生天。
一路飞纵之下,后花园终于到了,眼瞅着那座暗藏着密道的假山已近在了咫尺,马鸣暗自松了口气,一个闪身向假山飞扑了过去,可刚才纵起,却又猛地停顿了下来,一双眼中流露出了惊慌无比的神色,死死地盯着突然闪现在假山之前的一道人影。
“马掌柜的,走的如此急做甚,可是打算进密道么?”假山前的那道人影缓步走到了月色之下,一派轻描淡写状地调笑了马鸣一句。
“萧无畏?”马鸣借着月色的光芒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不由地便大吃了一惊,后退了小半步,满脸子惊疑之色地呼了一声。
“马掌柜好眼力,本王既然来了,马掌柜的就不必走了,你我不妨好生亲热亲热,呵呵,你家主公还欠着本王几笔账未还,就请马掌柜先付个利息好了。”萧无畏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笑呵呵地说道。
“燕王殿下何必欺人太甚,马某自问不曾得罪过殿下,即便要马某死,也请给个理由出来,好让马某死也死得瞑目。”马鸣不清楚萧无畏为何要出门对付自己,可却知道萧无畏既然出了手,那就断不可能就此放过自己,心中虽慌,可脸上却是强装出镇定的样子,双手一抱拳,朗声说道。
“好说,好说,请借头一用罢。”萧无畏戏谑地笑了笑,一抖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一振之间,便已抖得笔直。
“殿下,且慢,我家主公与项王爷有约在先,您不能…”一见萧无畏要动手,马鸣心一慌,再次退开了小半步,急急地嚷道。
“嘿,不光是尔之头本王借了,尔在绸缎庄、南城大院、城外七里庄的那些人之头本王也借定了,有何冤屈等将来你家主公到了地府之后,再去哭诉罢。”萧无畏压根儿就不想听马鸣的解释,冷笑一声,打断了马鸣的话头,口中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下却是不缓,身形一闪间,人已一步迈过了五丈余的距离,手腕一振,一道璀璨的剑光如奔雷一般刺向了马鸣的眉心。
“老夫跟你拼了!”眼瞅着萧无畏已悍然出了手,马鸣顿时便急了,大吼一声,双手一抬,一对判官笔已握在了手中,双笔一个交错,强行迎着萧无畏便反击了过去。
“不错,这样就对了。”
萧无畏如今已是二品巅峰的高手,只差一步便可进入一品之境,自是丝毫没将马鸣的垂死挣扎看在眼中,一见其出手的架势虽猛,可却破绽多多,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抖了下手腕,手中的长剑一颤之下,分出了数道剑芒,分袭马鸣的眉心、咽喉、胸口檀中穴,赫然竟是相思剑法里的绝招之一“分光掠影”。
不好!马鸣本身也是二品高手,一见到萧无畏此招来得凶悍绝伦,顿时便大吃了一惊,顾不得抢攻,慌乱间双手连挥,将一对判官笔舞出了无数的虚影,严严实实地将剑光所袭的诸要穴护在了其中。
“叮叮…”
说时迟,那时快,萧无畏的剑光瞬间便凶狠地撞上了笔影,顷刻间便爆发出一阵密集的暴响声,火星四溅中,内力有所不及的马鸣生生被震得东倒西歪地向后狂退不已。
“死罢!”
萧无畏得势不饶人,一招震退了马鸣之后,丝毫不给其喘息的时间,暴喝了一声,人随剑走,和身向马鸣飞扑了过去,剑尖上的剑芒暴然而起,映照出马鸣那已扭曲到狰狞的面目。
完了,这回完了!一见到萧无畏如此强招出击,马鸣便知晓自己已是在劫难逃,将心一横,索性不防守了,大吼一声“汰!”双笔一振之下,发动了全力的反扑,试图与萧无畏来个两败俱伤。
“剑下留人!”
就在双方即将全力对决之际,一道黑影急速地从前院飞纵而来,一见已无法拦住萧无畏的攻击,不由地便放声高呼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双管齐下(五)
剑下留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儿,道理很简单,萧无畏之所以亲自守在此处,为的便是确保能取了马鸣的小命,若不是雷龙、雷虎这两大项王府高手都不在京师的话,萧无畏一准将这两大高手都搬了出来,哪怕是杀鸡用牛刀也再所不惜,这会儿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萧无畏放马鸣一条生路。
“杀!”
萧无畏不单没因来人的断喝而有所留手,反倒更加了几分的力,人剑合一之下,如同流星破空一般绚烂无比地急速向马鸣袭杀了过去。
“啊…”
眼瞅着已无法抵挡住萧无畏这全力的一击,马鸣瞬间便疯狂了,红着眼,狂呼着,双手全力向前猛/插,一对黑黝黝的判官笔上精芒闪动,如毒蛇般吞吐地一击萧无畏的左胸,一刺萧无畏的小腹,却全然不理会萧无畏的剑芒已刺到了自个儿的胸膛。
“噗嗤”
败亡,毫无悬念的败亡,虽说马鸣也算是二品高手,可却不过是仅仅刚踏入二品而已,别说跟萧无畏这等二品巅峰的高手相比,便是与当年死在萧无畏手中的李振东也大有不如,双方以攻对攻的情况下,马鸣压根儿就无法对萧无畏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其手中一对判官笔离目标尚有一尺之遥时,萧无畏的剑已到了,毫无怜悯之情地当胸穿刺而过,紧接着一声“嘭”的巨响轰然而起,竟是马鸣的身体经不住剑上所附内劲的冲击,轰然崩碎了开去,半边身子化成了漫天飞扬的碎肉,残尸摇晃了几下,旋即如同折倒的大树般扑倒在了地上。
“殿下,你怎么…唉,这下麻烦了,老奴该如何回禀太子殿下,这,这…”半道杀出的“程咬金”来得也很快,可惜等他赶到了地头,马鸣的尸体都已倒在了地上,眼瞅着马鸣死得不能再死了,来人登时便哭丧着脸叫起了苦来,偏生还不敢出言说萧无畏的不是,这人正是萧如海派来配合萧无畏行动的东宫明德殿副主事宦官陈宝胜,也就是先前在暗处阴阳怪气地吓跑了马鸣的神秘人。
“唉呀,该死,小王也就是一时留手不住,这厮怎地如此无用,晦气,晦气!”人可以故意杀了,可话却不能这么说,毕竟当初可是说好了,由萧无畏亲自出手生擒了马鸣,而后再通过马鸣这条线往上顺藤摸瓜的,如今人这么一死,这事情可就有些玄乎了,自也怨不得陈宝胜不头疼的,萧无畏心中暗自好笑之余,口中却顺着陈宝胜的话头懊丧地骂了几句,还很不解气地踢了马鸣的尸体一脚。
“殿下,人既已死了,那此事…”陈宝胜哪知道萧无畏是故意杀人灭口,这一见萧无畏恼火了,自也不敢再就此事多说些甚子,紧赶着便转开了话题道。
“搜,大搜,本王就不信搜不出证据来!”萧无畏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跺着脚,发起了脾气来。
“啊,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萧无畏手上的剑还在滴着血,面色不善之下,简直如同地狱来的恶魔一般,吓得陈宝胜不由地便是一个哆嗦,不敢再多逗留,紧赶着应答了一声,落荒而逃般地冲向了前院,自去安排人手大搜全庄不提。
“报,地窖中发现强弩三十具,弓一百二十张,箭四千有余,刀五百把,长枪一千柄。”
“报,密室中发现密信数十,大额银票二十五万四千两,账本三册。”
“报,发现窖中藏银五千两,铜钱无数。”
…
大搜之下,各种消息乃至证物纷纷出现,尤其是在发现了刀枪、马鸣与贺怀亮之间往来的密信以及马鸣与朝中若干大臣之间金钱往来的账目之后,陈宝胜紧绷着的脸终于松垮了下来,紧赶着凑到萧无畏的面前,讨好地奉承道:“此等弥天大案告破矣,全仗殿下之英明,老奴佩服之至,如今事情已明了,还请殿下明示后续之举措。”
“陈公公客气了,此番能破此巨案皆有赖陛下宏恩,太子殿下英明果决,小王不过就是跑跑腿罢了,实不敢居功,此案既已明了,就烦请公公回禀太子哥哥,后续该如何办,小王一切听太子哥哥的便是了。”萧无畏多精明的个人,哪会不知道陈宝胜这一问不过是想要为自家主子多争取些功劳罢了,心中自是暗自好笑——说实话,若不是此案乃是弘玄帝强压下来的,萧无畏便是连个名都懒得去挂,这会儿见陈宝胜要争功,自是顺水推舟地将功劳全都让了出去。
“这个,那好,那好,老奴这就回禀太子殿下去。”一听萧无畏如此上路,陈宝胜先是一愣,而后大喜过望地应承一句,便急着要走,似乎是怕萧无畏反悔一般。
“公公且慢。”没等陈宝胜走开,萧无畏挥了下手,拦阻道。
“啊,是,是,是,不知殿下还有何旁的交待么?”一听萧无畏叫住了自己,陈宝胜脸色不由地一变,紧赶着躬了下身子,将一个“旁”字读得重重地,几乎是在赤/裸/裸地提醒萧无畏不要推翻前面达成的协议。
奶奶的,这老阉狗胆子还真不小么,嘿,有意思!萧无畏一听便知陈宝胜话里的潜意思之所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可也没就此多说些甚子,只是哈哈一笑道:“来人,将缴获的银票子承上来。”萧无畏下了令,自有一众王府侍卫们忙活着将缴获的二十五万多两的大额银票呈交了上来。
“公公激战一夜辛苦了,东宫的弟兄们也都出了大力,就这么空手回去本王又如何过意得去,这么些银票子公公就给兄弟们分分好了。”萧无畏毫不在意地从那一大叠的银票中取出了近一半,随手便甩到了陈宝胜的怀中。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陈宝胜虽久在东宫那么个富贵地儿,却也甚少接触到如此多的银票,登时便被萧无畏的出手之大方生生吓了一大跳,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紧赶着躬身道谢了起来,一张老脸硬是笑成了朵菊花…
弘玄十七年十月初九晨间,诏狱血案之后仅仅方才三天时间,太子萧如海、燕王萧无畏便即联名上本,明折拜发,言及诏狱血案已告破,击毙元凶马鸣并歹徒无算,生擒残匪十数,当场擒下同谋之人十数,并缴获证物若干,证据确凿云云,另又有联名奏本,弹劾京兆府尹崔颢勾结江湖匪类,行不轨之事,密谋造反,系诏狱血案背后之主使人之一,请求圣上下诏彻查,帝为之震怒,召集内阁重臣商议其事,旋即下诏擒拿崔颢,着三司会审,以穷追幕后之主谋,此消息一出,京师为之震动,朝堂局势不单没因血案告破而渐平稳,反倒更加混沌了起来,各方蠢蠢欲动之下,渐有剑拔弩张之趋势,一场瓢泼大雨眼看着就要落将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