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小子啥时转性了,竟然如此慷慨,妈的,一准是宫里头出事了,可究竟是出了何事,竟然令老四这货如此地沉不住气?李贞心里头愈发肯定是出了大事,一准是跟废储有关的大事,只是此刻并无相关信息,却是无法断定其中虚实,对于要不要在此时跟老四交易李贞一时间有些子拿不定主意起来——拿手中的证据跟李泰作交易,一来从李泰手中接收些实地,二来由李泰出面去推动废储一事本就是李贞的既定方针,得不得便宜倒还在其次,关键是李贞要将水搅浑,既不能让李泰入了东宫,又不能让李泰伤得太重,以至于白白便宜了老九,得给老九安上颗定时炸弹,这才能确保李贞羽翼丰满之后,能上下其手,而从中牟利,这可是李贞跟两大谋士商议了好久才得出的总方针,可问题是如今事情显然起了变化,在不知道变化的底细之前,李贞却是不打算如此早便将事情全都摆到了桌面上来的。
“小弟手上的东西是不少,只是得来并不容易。”李贞斟酌了下语气,笑了笑道:“四哥打算要什么,又拿甚来换?”
“嘿嘿…”李泰发出一阵冷笑,看着李贞道:“哥哥要三个人?”
“三个人?请四哥明言好了,小弟不耐猜谜的。”李贞一听三个人,心头顿时一颤,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扳倒太子的关键就是三个人:王继、刘七、纥干承基,后两者对于李泰来说不是秘密,李贞透过各种渠道传给李泰的便是这两人,可王继这个秘密李贞却是打算作为王牌扣在手心的,是要等李泰跟李承乾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再拿出来跟李泰作交易的,现如今李泰一开口就是三个人,这就说明“旭日”中出了大问题,又如何不令李贞头疼万分的。
李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贞看了好一阵子,试图从李贞脸上找出一丝惊异或是慌乱,可惜李贞城府太深了,心中虽有些乱,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李泰自然没法从李贞的脸色上找出甚破绽来,此时见李贞无甚反应,李泰不免有些子失望,耸了下肩头道:“八弟是个明白人,又何须哥哥说出来,嘿,既然八弟不想说,那哥哥就直说好了,哥哥要的就是前兵部武库主事王继再加上刘七、纥干承基,嘿嘿,哥哥说完了,该轮到八弟开价了罢。”
他妈的,“旭日”中果然有内鬼,该死,看样子地位还不低,不好好整顿一下是不成的了!李贞心中又气又恨,无他,王继一事李贞控制得极严,除了少数高层知道外,“旭日”中层人员都无法接触到此事,再联想起头前宫中宦官大换血之时,“旭日”未曾有任何消息回报,李贞的心立时沉得难受,恨不得破口大骂一番,可当着李泰的面,李贞却不可能有任何的表示,只能将气硬生生地憋在心中,也不答话,随手操起酒壶,给李泰满上了一樽,顺便也给自个儿倒满,借着斟酒的当口,飞快地调整了下心态,脑海中将种种可能性全都过了一番,这才淡淡地说道:“既是四哥开口要,小弟断无不给之理,只是…”
李泰一听李贞答应给人,立时喜形于色,飞快地截口道:“只是个甚子,只需哥哥有的,八弟尽管说好了,哥哥断无不允之理。”
嗯哼,好家伙,还真他妈的慷慨,难得,难得!李贞还真没想到李泰会说出如此慷慨的话来,不过并未开心不已,反倒是疑虑更深了几分,愈发肯定自个儿头前的推断没出错,在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之前,李贞已然不打算再跟李泰多废话,此时见李泰得意的样子,笑了一下道:“四哥说哪的话,你我本就是亲兄弟,小弟有的不就是哥哥的罢,何须分得如此清楚,这样好了,此三人现如今都不在京师,等小弟派人去将人请了来,一到便给哥哥送去如何?”
别看李贞这话说得客气万分,可内里全是虚的,半点诚意都没有,李泰越听越不是味儿,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面上的得意之色立马不见了,乌云密布,额头上的青筋跳个不停,可一想到这会儿人在李贞手中,却是发作不得,牙咬得咯咯直响,怒视了李贞好一阵子之后,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下心态,咬着牙说道:“如此就多谢八弟了,嘿嘿,这人何时能到京?”
嘿,小样,到了底儿还是这副鸟德性,如此急躁的货色哪是啥办大事的人,活该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李贞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泰脸色的变化,心里头恶毒地鄙视了李泰一把,假装思考了一阵,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四哥莫急,小弟回去立马下令调人,最快两天便能到京,唔,要不就定在三月初六如何?”
李泰虽心中有气,可眼瞅着李贞不肯松口,却又无可奈何,恨恨地盯了李贞一眼,突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就依八弟,初六便初六,到时候你我兄弟再好生议议也无妨,嘿嘿,八弟既是心急着陪美人儿,哥哥也就不多留你了,忙去罢。”
靠,这狗日的还拐着弯骂起老子来了,嘿,到时候看老子不狠敲你小子一把才怪了!李贞多精明的人,如何听不出李泰这是骂他“重色轻兄”来着,可也懒得分辨,说实话,李贞压根儿就没把这帮子兄弟当人看,自然也不会去在意李泰话里的那些刺儿,哈哈一笑,起了身,很是客气地拱了拱手道:“四哥海涵,小弟这就告辞了。”
“嗯,去罢。”李泰虽是含着笑点头回了一句,可连身子都未起,只是大模大样地坐在那儿,摆足了兄长的派头,李贞也浑然不以为意,笑了笑,大步走出了听涛轩,径自回松韵轩不提。
“混帐!”李贞才刚走没多久,李泰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不见了,气哼哼地怒骂了一句,想想不甘心,一挥手,将手边的酒樽重重地砸在了墙角,好端端的酒樽立时裂了两半,而李泰兀自意犹未尽,一把操起李贞面前的酒樽,刚要如法炮制之际,但听一声门响,后头隔间里走出了个人来,口中淡淡地叫了声:“殿下。”立时将李泰那爆发边缘的举止稳了下来,来人正是王府司马苏勖。
“姑父,小八那厮…”李泰一见苏勖出来了,立时像瞅见了救星一般,叫了一声。
苏勖没吭气,只是挥了下手,示意李泰不必多言,漫步走到原本李贞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弹了弹衣袖,看了眼李泰,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殿下何须多言,某都听见了。”
“姑父,可…”李泰丧气地摇了摇头,话也说不下去了。
苏勖叹了口气道:“殿下毋慌,越王殿下会交人的,这一条某可以肯定,只是代价与时机的问题罢了,某劝过殿下了,不必如此急地来找越王殿下,哎,若是殿下不急的话,急的就该是越王殿下了,如今,哎,如今殿下只怕要折上些本了。”
此来之前苏勖就曾劝说过李泰,让他不必如此心急,怎奈李泰被意外传来的消息乱了心神,怎么也听不进苏勖的劝,这会儿碰了软钉子,这才回想起来前苏勖的分析,不由地有些子羞愧,一把抄起酒壶,就着口,狂灌了一气,末了,将酒壶重重一顿,恨恨地说道:“姑父,本王错了,而今该当如何?”
“等!”苏勖毫不犹疑地说了一个字。
“等?这…,可…唉,要等到何时啊?”李泰不甘心地叨咕了一句。
“快了。”苏勖淡淡地说道:“等越王殿下弄明白发生了何事之后,只怕他一准也会急,到那时,他自然会将人给殿下送来,不过也说不定,哎,殿下太急了些,意图暴露得过早,这事情怕是要起变化了。”
“啊?”李泰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霍然而起,一不小心,撞到了几子上,立时激起一阵盆、碟的撞击声,酒水、菜汁四下乱溅,搅得满几子一片狼藉,可李泰却顾不得那么许多,一双眼死盯着苏勖,紧赶着追问道:“姑父何出此言?”
苏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李泰,有些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殿下,请安坐,莫要失了身份,哎,嫡子非你一人,越王殿下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他?小九?哼,本王不若…”李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咬着牙泄恨地说了一句。
“殿下!”苏勖是真的被李泰那等沉不住气的样子给激怒了,口气生硬地叫了一声。
“哦,姑父见谅,呵呵,本王也就是说说而已,呵呵,只是,小九那头…”李泰素来信服苏勖,此时见老苏同志是真的生气了,立时软了下来,陪着笑脸说道。
苏勖早就知道李泰的性子,平日里好话、歹话都说过了,却始终收效甚微,早已见怪不怪了,此时见李泰陪着笑脸,却也实在是提不起再劝的兴趣,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越王殿下是个明白人,他自然清楚就算是太子倒了,也轮不到他上位,这里头的奥妙某已经说过多次了,也无须再议,只是越王殿下心却未必会死,如此一来,他有三个选择,不过嘛,吴王那头如今势弱不说,还跟越王殿下的情形相类似,越王殿下是不可能投向吴王的,剩下的就是殿下您与晋王了,嘿,别看如今晋王势弱,可有一万精兵在手,却是不得了的事情,再者,晋王从小就跟越王殿下交好,这里头的情谊也不得不考虑进去…”
苏勖话还没说完,李泰的急性子立刻又发作了,铁青着脸道:“姑父,无论如何不能让小八跑老九那儿去,要不…”
苏勖没理会李泰的插嘴,摇了摇手,接着分析道:“晋王虽是跟越王殿下交好,不过某料定越王殿下不会去跟晋王殿下勾勾搭搭的,嘿,如此一来,越王殿下要想谋大事,那就只有找殿下一条路了!”
一听李贞不会去投靠李治,李泰立马大松了口气,可接着心中的疑云却又起了,狐疑地看了眼苏勖,皱着眉头问道:“姑父,这是为何?若是小八心怀不轨,那为何又要帮着本王?再者,本王又该如何将小八那厮打将下去?”
李泰的问题一连串地问将出来,可苏勖不但不恼,反倒有些子欣慰,点了点头道:“殿下能想起问这些问题,足见是用心了,某自与殿下分说一二。”苏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这里头有个奥妙在——晋王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罢了,既无势力又无能力,除了一个嫡子的身份之外,旁的啥都没有,他若是要进东宫,那圣上自然只有将所有皇子全都赶出京师的理儿,如此一来,不单是殿下,就算越王也逃不过出京的命运,这一条对于胸有大志的越王殿下来说就是个不能接受的结果,反之若是殿下入了东宫,圣上势必要求得一个平衡,如此一来,在京诸皇子反倒不用离京,越王殿下之意不外乎趁此乱局大肆发展势力,以备将来罢了,殊不知殿下只须入得东宫,摆平了那些重臣,回过头来收拾越王这么个庶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姑父所言甚是,只是本王还是想不出父皇为何要选小九那个废物,这又是为何?”李泰鼓掌叫了声好,可还是不解地问了一句。
苏勖斜了李泰一眼,叹了口气道:“帝王心术耳,皇子势大,危及皇权,便是父子也未必相容,晋王无权无势,性子软弱,何时想换人还不是圣上一句话的事情,这又有何可说之处。”
李泰脸色立时一白,紧接着涨得通红,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愤怒地挥了一下,冷笑着道:“本王偏不如他的意!”
李泰虽没明说那个“他”指的是谁,可苏勖一听便明白李泰所指的就是当今皇上李世民,虽说早已明白帝王之家无亲情,可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默默地起了身,走到窗前,看着烟雨蒙蒙的天空,不再开口说话…
喝酒要的是气氛,还得有好心情,否则就算所处的地方再豪华,酒菜再好也是枉然,这一条古今都是一样的,李贞原本心情甚好,又有心爱的美人儿在身边陪着,本想着放纵一下,也好舒展舒展这些天来的劳累,可被李泰来上这么一手,心情顿时落到了谷底,虽说当着裴嫣的面,不会有甚表露,依旧是谈笑风生,只不过李贞这番用心却是瞒不过心细如发的裴嫣。见李贞有心事,裴嫣虽舍不得离开李贞身边,可却不忍心让李贞烦心,酒没喝多久,便借口乏了,说是想回驿站休息去,李贞心中有事,自是不会勉强,这便匆忙会了钞,将裴嫣送回了驿站,紧赶着便纵马冲回了自家王府,才一进书房的门,就见纳隆迎了上来,略带一丝急色地道:“殿下,岐州晋王那儿出事了。”
老九出事了?李贞一听之下顿时愣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扶不起的阿斗
早春三月,正是桃花浪漫的季节,绚丽的桃红将渭河边染成了一片妖艳的粉红,树绿草青,鸟语花香,再加上潺潺的流水声,这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和谐与宁静,唯一不协调的恐怕就要属那数顶耸立在桃林间的帐篷,偶尔从正中那顶大帐中传出的嬉笑声在这等宁静中显得是那么的刺耳和喧嚣,犹如在美玉中生生掺入了一丝瑕疵般令人生恶,让人有种忍不住要将这丝瑕疵抹去的冲动,当然,这种冲动只是旁人的感觉,瑕疵本身却不是这么想的,或许他还以为这是为景色增光也说不定。
“叮当”一声鹘子掷入碗中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片喧哗声从大帐里传将出来——“一、二、三”、“四五六”,须臾,一片鸳声燕语中,一个得意非凡的男声高叫了起来:“阿雅,你又输了,喝酒,喝酒,哈哈…”
“殿下,奴家醉了,实在喝不下了呀,您就帮奴家喝了吧,求您了,好不好嘛?”一身淡黄长裙的阿雅,迷离着双眼,娇笑地轻推着众女丛中那唯一的男子,口中咪喃地说道。
单凭容貌而言,阿雅或许算不得绝顶姿色,可鹅蛋脸上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再配上粉嫩雪白的肌肤和唇角上那一颗不算太大的美人痣,却也别有一番风情,更别说阿雅若是笑将起来,那红腮上两朵浅浅的酒窝足以淹死天下大多数的男人,别人怎地姑且不论,至少晋王李治就已经醉得骨头都酥了,一伸手,将阿雅搂了过来,贼笑兮兮地轻揉着阿雅的小蛮腰,口中嘻嘻哈哈地道:“好,不喝就不喝,那本王就喝阿雅如何?”
“殿下,不能就这么放了阿雅。”
“殿下,阿雅不喝,您就得喝。”
“殿下,您要灌阿雅喝,可不能白便宜了阿雅。”
“是啊,喝啊”
…
一听李治如此轻易地便要放过阿雅,边上一群莺莺燕燕都不干了,围在李治的身边,七嘴八舌地哄闹着,推搡着,那阵阵温馨的少女体香和柔柔的弹性触碰得李治脸色涨得通红,眼中精光乱冒,闭息急促,一双环在阿雅身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游走了起来,爬雪山,过草地,丝毫不管身边那起子莺莺燕燕嫉妒的目光,眼瞅着一场肉搏大戏即将上演了起来,可就在这等春光无限之际,一阵怒骂声从大帐之外传了进来,立时将李治本已勃起的兴致全都搅得个无影无踪。”混帐!该死的东西,吵甚子,作死么!”李治本就少年轻狂,此时正值兴致勃起之际,如何能容忍别人坏了他的好事,也不管帐外是何人闹事,冲将出去,便破口大骂起来,却不曾想李治这一骂,不但没能奏效,反倒惹来了一声大吼:“放屁!尔安敢辱骂老夫!”,还没等李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却见人影一闪,一个巨大的身影冲到了李治的身前,一只蒲扇巨掌只是一抄,便已将李治揪了起来。
“快住手!”
“放开殿下!”
…
一群李治的亲卫们见自家主子被人举在了空中,立时乱了手脚,也顾不得跟其他人纠缠,蜂拥着扑上前去,试图将李治解救出来,却没想到那魁梧的汉子连头都没回,只是一只手拨拉了几下,蜂拥着扑将过来的亲卫们便七歪八倒地飞将出去,摔得满地乱滚不已。
乍逢惊变,李治的小脸吓得苍白如纸,嘴角哆嗦了半晌,却始终说不出话来,畏缩在一旁的王府总管王随和忙跑上前去,一把拉住那壮汉的手,高声求道:“薛老将军,您这是何必呢,殿下可受不得惊吓,您老放了殿下,有事慢慢说不成吗?”
没错,这名一身厚重铠甲的壮汉正是大将薛万彻。薛万彻是个脾气暴躁的汉子,个性刚直得很,就算在一代大帝李世民面前也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有话从不藏在心中,性子若是起了,别说李治,便是李世民他也敢当面大骂,此时见李治已然吓得小脸煞白,立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废物!”随手将李治往地上一扔,登时令腿脚发软的李治摔了个屁股墩儿,疼得李治“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愤怒,极端的愤怒,尽管李治个性懦弱,可没来由地被薛万彻这么一通侮辱,心中的怒火上窜,不管不顾地跳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薛万彻跳着脚骂道:“薛蛮子,尔安敢殴打本王,本王要上本弹劾尔!”
“放屁!”薛万彻大怒之下,再次一把将李治那小身子骨揪了起来,瞪着眼,紧贴着李治的脸面,口沫横飞地骂道:“你个小废物,不理民政也就罢了,连本将的军粮也不划拨,该死的东西,跑此处来逍遥,须知军中已然断粮,尔这是要乱军乎,参老子,奶奶个熊的,老子还要上本参你呢,没用的废物!”
李治少年心性,本就好动得很,尽管身子骨弱,却好色得紧,在京中之际,因着李世民管得严,又有一帮子兄弟在,自是不敢有甚过分的举止,到岐州公干之初倒也正儿八经地忙乎了几天,可自打岐州那些个属官送上了一帮子美女之后,李治便再也无心公务,每日里只是躲在原蜀王府中厮混,前日更是因经不起那些个美人儿吵闹,跑渭河边野营来了,这一来便是三日,别说啥军需之类的事儿了,便是皇命也早就忘到了天边,此时见薛万彻发怒,这才醒起自个儿的行为好像有些子离谱,心中不免羞愧不已,可当着众人的面却是无法忍下这口气,一听薛万彻说要上本参自己,顿时怒气勃发,不管不顾地挣扎着说道:“本王手中有圣旨,尔之兵须归本王调度,尔亦须听本王之命行事,尔竟敢辱骂、殴打本王,实乃以下犯上,罪无可恕,军法无情,尔要自误乎,还不放开本王!”
薛万彻虽说脾气暴躁,胆大包天,但却是个标准的军人,一向以军令为尊,此时一听李治言称有节制大军之权,虽将信将疑,却还是放开了李治,皱了下眉头,大手一伸,喝道:“拿来!”
李治头前说得痛快,到了此时却猛然醒悟了过来,立时发现事情要糟了,小脸顿时煞白一片——圣旨李治是有,也带在了身边,可那是一道密旨,时辰不到,是绝不能泄露的,这一条来前李世民已经交待过了,此时若是暴露了出来,那后果绝不是李治所能承担得起的,可眼瞅着薛万彻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李治却又害怕得紧,生恐薛万彻就此发作起来,吃上个眼前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傻不楞登地呆立在了那儿。
“薛老将军息怒,薛老将军息怒。”王随和见形势不对,忙跑了过来,挡在了李治的身前,不停地对着薛万彻作揖道:“薛老将军误会了,军粮一事殿下早已交代刺史府划拨,怎可能此时尚未到营中,其中一定是有误会,老奴替殿下担保,今儿个回府即刻办好此事,如此可成?”
薛万彻虽是刚直之人,却不是傻子,心思还是敏锐得很的,对于李世民令自个儿统帅一万大军到岐州,却又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心里头早就起了疑心,此时听李治这么一说,再联想起京师里那些个风言风语,立时断定李治所言的十有八九是真话,虽尚不清楚李世民为何要如此做,却隐约猜到面前这个晋王殿下怕是另有来意,虽对李治甚是瞧不起,却也不好再行逼迫,冷哼了一下道:“哼,老夫不管那么许多,这军粮若是晚间还不到,本将就不客气了,走!”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李治见薛万彻压根儿没将自己放在眼中,风风火火地跑来揍了自己一顿,说走这便要走,立时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哆哆嗦嗦地直念叨着。
“哼,阿斗!”薛万彻本就瞧不起无能的李治,这会儿见李治哭哭啼啼的娘儿状,不屑地冷哼了一下,也不再理会李治等人,领着一帮子手下军士骑上马向远处纵马而去。
“骂我,竟敢骂我,阿斗,阿斗,我不是阿斗,不是!不是!”李治身子骨本就虚弱,此时被薛万彻这么一闹,早已是惊吓过度,再一听“阿斗”之言,气怒交加之下,狂吼了数声,细幺幺的小身板晃了晃,眼前一黑,顿时往后便倒,惊得一起子侍卫们忙冲上前去,扶的扶,叫的叫,乱成了一团,大帐内那些个躲在一旁偷听的美女们立时也惊呼着冲将出来,莺莺燕燕地嚷成了一片,却没人注意到阿雅的眼中闪过的一丝诡异的神色…
“有问题,这里头绝对有问题!”皱着眉头听完了纳隆的情况介绍之后,李贞冷冷地说道:“老九固然就是个阿斗,却也不至于荒唐到那等地步,这里头只怕有蹊跷,‘旭日’那头可有详细的调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