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还真没个完了!李贞显然拿这个淘气包兼文学爱好者一点办法都没有,苦笑着点了下头道:“好啦,好啦,快去罢,要不哥哥可就收回成命了。”
“哼,你敢!”高阳根本就不吃李贞那一套,撇了下嘴,一溜烟跑远了,忙得一起子随侍的宫女们急忙追赶而去。
嗯,怎么回事?这婆娘怎地也来了?李贞刚一进敏安宫,就瞅见燕妃正与一宫装女子相谈甚欢,顿时心里头打了个突,有心想要回避,可人都已经进了门,想走哪有可能,无奈之下,也只能大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叩见母妃,叩见武娘娘。”
没错,那名头梳望仙髻,上身低胸淡黄短衫,下着新换霓裳月色裙,脖子上系着一条银狐围脖,却又有意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肤的美貌女子正是武才人、武媚娘——生于武德七年的武媚娘从小性格强直,不喜女红且不习女红,唯喜读书,贞观十一年十一月入宫,被李世民封为五品才人,赐号“武媚”,故称武媚娘,不过因其个性刚强,素来不为李世民所喜,在后宫嫔妃中无甚地位,但却是满大唐中最为李贞所忌惮的数人之一。
“哟,大英雄可是凯旋归来了,这回殿下可是大出风头了,姐姐,小妹可真羡慕您有个如此出色的儿子,呵,想着就让人开心。”燕妃还没说话,武媚娘倒是很热情地寒暄了起来,边说还没忘边鼓着手掌,小蛮腰一挺,胸前立马波涛汹涌,本钱着实厚实得很。
燕妃是武媚娘的亲表姐,又是武媚娘入宫的红娘,当初武媚娘刚入宫时,因着刚烈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若不是燕妃在后头照应着,只怕武媚娘早已玩完了,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燕妃是武媚娘权谋之道的领路人,姐妹俩感情一向不错,故此,对于武媚娘抢先开口这等属于失礼之事,燕妃显然就没往心里头,轻拍了一下武媚娘的手,笑着道:“死丫头,瞧你说的,都把这小子夸成朵花了。”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女人才是花,要我说啊,贞哥儿该是天上的雄鹰才是。”武媚娘一双美目神光流溢,大有深意地瞄了李贞一眼,本就大有姿色的人儿,这么一作态,顿时满室都是诱惑之气息。
贞哥儿?我靠,这么肉麻的称呼都能整得出来,该死的,这么明目张胆地诱惑老子,这只小狐狸想整啥妖蛾子来着?眼瞅着这姐妹俩叽叽咕咕地拿自个儿寻开心,浑然没理会自己这会儿还跪倒在地呢,李贞顿时有些子气不打一处来,可老娘在上头坐着呢,哪有李贞发作的地儿不是?除了老老实实地跪在那儿,李贞也没别的法子好想。
“贞儿,起来罢。”姐妹俩总算是说够了趣话,燕妃这才虚抬了下手,示意李贞平生,慈爱地看着高大健壮的儿子,燕妃打心眼里觉得开心,点了下头道:“贞儿,你如今已满了十六岁,是该到了成亲的时候了,前些日子你征战在外,娘也不好跟皇上提这事,现如今你既已凯旋归来,娘也就安心多了,唔,圣上已经有了旨意,打算为你择一门婚事,赶巧了,你媚姨那儿正有个合适的人选,娘看了画像,觉得不错,贞儿以为如何?”
日哦,我说咋今儿个右眼皮子一直在跳,妈的,敢情是这等破事儿,还是武小狐狸给做的媒,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太妙!李贞原本以为燕妃如此急地召自己入宫是为了兵部侍郎的事情,却不曾想闹到最后,竟然是自个儿的婚姻大事,顿时有些子乱了手脚,无他,头前李贞长年习文练武,心思从来没有放在女色上头,到了如今都十六岁了(古人算的是虚岁),别说啥子正妻了,便是侍妾也不曾有半个,虽说早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成婚早,男十六、女十四基本上就成家了,可轮到他自个儿头上时,李贞却有些子接受不了,毕竟来自后世的李贞一来是对包办婚姻不感冒,二来嘛,后世人大多都是三十左右才会去考虑婚事,要李贞这会儿娶个小萝莉回家,还真令李贞有种郁闷得想吐血的感觉。
或许是看李贞半天没接口的缘故,武媚娘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之色,轻笑一声道:“贞哥儿,姨娘可不会搪塞与你,那丫头年方十三,貌美如花,更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温文尔雅,出身也好,是吏部侍郎崔拥诚之次女,八字也合过了,与贞哥儿的英武恰能相配。”
啥?十三岁?我靠,这么个花骨朵娶回家去,老子是拿来养还是拿来看?不成!这事儿绝对不成!李贞一听对方只有十三岁,险些忍不住跳将起来,若不是碍着老娘正坐在上头,保不定李贞会就此拂袖而去,很显然,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的,以李贞的心智自然明白武媚娘要当这个媒婆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为了彻底跟燕妃连成一气,顺带将李贞这个亲王绑上自个儿的战车,好为她自己的宫中地位打下个结实的基础罢了。
武媚娘是何许人,别人或许不知,可李贞却是心中有数的,这可是只狐狸来着,虽说眼下不得宠,可将来却是了不得,再者,李贞始终就没忘记当初袁天罡留给李治的那句“遇武呈祥”的话头,故此,心中虽是不满武媚娘的自作主张,可该如何回绝却还是件麻烦事儿,一时间愣住了,默默地沉思着该如何开口拒绝…

第七十九章 动物凶狠(下)
拒绝是必须的,可需要技巧不是吗?倒也不全是怕得罪了武媚娘,实际上李贞更多的是担心燕妃的感受,毕竟这一向以来燕妃待李贞很好,绝对称得上是慈母,更何况如今燕家已经跟李贞联成了一气,将来宫里头很多事情尚得燕妃出面,若是违逆了燕妃,李贞心中着实有些子过意不去的,当然,要李贞违心去娶一个萝莉,还是从没见过面的萝莉却也绝无可能。
“母妃、武娘娘,您们的好意儿臣感激在心,只是一者儿臣如今刚入朝为官,诸事未定,若是此时定亲的话,恐影响到朝务,儿臣受累倒也罢了,就担心误了父皇的事,再者,儿臣跟从李靖师傅所修炼的功法乃是童子功,未大成前近不得女色,故此,此事日后再议为妥,此情此心,实是为难,还请见谅儿臣的不得已之处。”李贞心思动得飞快,略一沉吟,很是诚恳地解释道。
李贞素来独立,打小了起便很有主见,一旦决定了的事很少会有改变的,这一条燕妃心中有数,此时见李贞虽是说得客气,可实际上内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面色顿时一黯,无他,自幼子江王李嚣早夭之后,燕妃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李贞的身上,眼瞅着李贞已是成年,早盼着李贞赶紧成亲,也好抱孙子了,可这会儿李贞既然不情愿,她倒也不愿勉强,可又却不过武媚娘的情面,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垂手而立的李贞,并未开言。
武媚娘本就是个机灵人,这回作媒人,其用心不过是要加强与燕妃之间的联系罢了,此时见李贞话虽说得客气无比,其实摆明了就是不打算接受这门亲事,却也不愿再多提此事,此时见燕妃似乎有些子不高兴,忙笑着插科打诨道:“贞哥儿此次出征可是得了大彩头了,又是献俘,又是入朝为官,着实了不得,将来姨娘若是有了孩儿,少不得要贞哥儿好生教导一番的,贞哥儿可不许推托哦。”
汗一个先,您老要有儿子,除非是跟李治生去,奶奶的,真要到了那份上,老子十有八九已经玩完了罢。李贞虽甚少管闲事,可朝廷上下的动态却瞒不过他手中的“旭日”,对于武媚娘受自家老爷子冷遇的事儿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会儿面对着武媚娘那半真半假的话,李贞倒也演足了戏份,躬了下身子,很是恭敬地道:“娘娘说得是,但凡有用得着小王之处,小王定不会推托的。”
“好啊,这可是贞哥儿自己说的,到时候可不能做不得数哦。”武媚娘虽刚碰了个软钉子,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妩媚得很,拍了下手掌,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接着又跟燕妃闲谈了一阵之后,便告辞而去了,当然,临走之前也没忘展示一下她骄人的本钱,登时令李贞很有种吐血的感觉。
妈的,这个小骚货还真是难缠,能屈能伸,还懂得看眼色,嘿,算是在后宫里历练出来了,唔,若是真让她跟老九勾搭上了,将来一准多事,妈的,这事情还真是棘手。眼瞅着武媚娘告辞而去,李贞顿时松了口气,只是内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暗自盘算着要不要趁武媚娘还没形成气候便下手除去此人——这会儿的武媚娘在后宫里不过仅仅是五品才人,地位低微得很,连妃子都算不上,最多算是李世民的侍妾罢了,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去深究,以李贞目前的势力,要除掉武媚娘并不算太难的事情,只是要费上些手脚罢了,至于值不值得去做这等事情,李贞一时间还没下定决心。
“贞儿,你武姨娘也是一番好意,你可不兴怪罪人家。”所谓知子莫若母,李贞虽是平静得很,杀表示都没有,可燕妃还是看出了李贞的不高兴,叹了口气,提点了一句道:“贞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圣人云:成家立业,如今你战功有了,也入朝为了官,又是亲王的身份,这婚姻之事断拖不得的,若是有好人家的女子,不妨先定下来,成亲的日子往后拖拖也成,要不,你父皇那儿怕是不好交待过去。”
得,就知道瞒不过您老,嘿,绕来绕去,还是要咱赶紧成亲来着。李贞自然清楚那等所谓的童子功骗不了燕妃,此时见燕妃心急,只好陪着笑道:“母妃说的是,儿臣自会抓紧的,还请母妃无需过虑。”
“罢了,左右你父皇那儿母妃先去说说,至于成不成还得看你父皇的旨意。”燕妃心情不好,也不想就此事再多说些什么,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道:“贞儿,如今你入朝为官了,切不可凭着性子来办事,一切都得按你父皇的旨意来办,左右你心里头当有数便是,娘只望你凭着本心做事,本分便好,罢了,这些日子你征战在外,也累了,就早些回罢。”
呵,瞧老娘这话说的,嘿,本分!没错,咱就一本分人,自当行本分事对不?李贞素性精明,自然听得懂燕妃这话里头的意思所在——遇事多请示,一切由着李世民去调度,闷声发财的可以,声张的不要!
“母妃教训得是,孩儿明白的,孩儿这就回府了,改日再来向母妃请安。”李贞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个头,起身退出了敏安宫。
妈的,咱才刚满十六呢,就有人上门做媒了,再过上些时日,只怕这等事情还多了去了,即便是老爷子那头只怕也不可能拖得太久,难不成咱就只能接受包办婚姻?妈的,这等鸟事想着都腻味,可真要是老爷子放了话,不结还不成,该死!李贞坐在宽大的轿子里皱着眉头苦思着对策,说实话,他也不是啥柳下惠之类的人物,并不是不解风情,只是一来头前年岁尚小,二来也是因习文练武占据了所有的时间,始终没动过花花心思儿,这回被武媚娘这么一闹,李贞还真有些子动了心思,只是大唐虽是风气开放,可婚姻大事却还是由父母作主的多,尤其是李贞这等亲王的身份更是如此,这择婚的大权终究是掌握在老爷子手中的,除非李贞能整出些花样来,要不就只能是乖乖接受摆布的命运。
“殿下,殿下。”李贞想得入了神,大轿子到了自家府外,都已经落地好一阵子了,可始终没见李贞出轿子,亲卫队长陈亮有些不明所以,忙跑到轿子边,连着叫了两声。
“哦。”李贞这才发现已经到家了,自失地一笑,起了身,踱出了轿子,起身往府门内走去,连二门都还没入呢,就见管家刘德全满面急色地走了过来,这大冷的天,可怜的老刘头却满头满脸的汗珠子,惶急地说道:“禀殿下,高阳公主刚走,只是…”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瞧得李贞一阵的烦心。
妈的,这又怎地了,高阳小丫头该不会又惹出啥祸事来了吧?李贞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时见刘德全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知道一准没好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寒着声道:“什么事,说好了。”
“是、是、是。”刘德全跟了李贞多年,对李贞的性子了解得很,知道自家主子今儿个一准是遇到闹心的事了,没敢再拖延,紧赶着说道:“禀殿下,高阳公主拿着殿下的印信,从府上支走了五百贯,说是殿下帮着她办元宵诗会的款,还有,王爷最喜爱的那把古琴也被高阳公主拿走了,此外,还取走了王爷您所写的诗集,再有就是殿下的印信也被她带走了,说是怕殿下不去诗会,声称元宵那天再还殿下。”
啥?这死丫头,该死!李贞一听顿时有些子急了,倒不是为了那五百贯的钱,说实话,那点钱李贞还不怎么放在眼里,也不是为了那把古琴,更不是因小丫头要挟他去参加诗会,而是为了那本诗集,无他,那本诗集说穿了是李贞的抄袭之作——大体上都是李贞所记忆下来的名诗,虽说并不是全部,可精化却大多在其中,本打算将来派大用场的,可没想到竟然被高阳公主给捞去了,就高阳公主那等张扬的个性,得了李贞的诗集,哪会藏着掖着,一准是唯恐天下人不知地四下宣扬开了,如此一来,李贞头上只怕又要多一顶“伟大诗人”的帽子了。
诗人便诗人,原本倒也没甚大不了的,可问题是李贞这会儿刚立下赫赫战功,风头已经出得很大了,若是再来上顶“诗人”的帽子,能不能顶得起来可就难说了,这会儿一起子兄弟们正侧目而视李贞呢,不过因着李贞刚立了山头,大家伙还没决定好该如何对待新冒出头来的李贞,可一旦事情闹登得大发了,大家伙一准是联合起来先放倒李贞,无他,领先一步是被嫉妒,可一旦领先太多,那就要遭忌恨了!
李贞一急之下,便想回身上轿子去宫中找高阳要回诗集,可转念一想,此时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若是强要遮掩,指不定反倒生出更多的事端来,默默地在二门站了一阵子,急步走入后院,自找纳隆商议去了…

第八十章 暗潮汹涌(上)
李贞素来喜欢享受,也懂得享受,再加上手头有的是钱,享受起来更是自如得很,王府内诸般陈设无不富丽堂皇,亭台楼榭无不尽显大气,即便是平日里用功之所在的书房也非寻常可比,宽敞就不肖说了,光是面积便足足有二十余丈见方,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文史、杂记一概不缺,甚或上古竹简也有不老少的,光是瞧着,便令人眼热不已,若是能在其中享受一把,对于好书之人而言,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这不,此刻纳隆正躺倒在摇椅上,兴致勃勃地阅览着手中的书籍,脸上满是自得的微笑,浑然没注意到李贞已然气急败坏地走进了书房。
“先生好兴致啊。”李贞一屁股做到了纳隆的正对面,满脸子懊丧地打了个招呼。
“哦?王爷回来了。”纳隆随口应了一句,从书本上抬起了头来,突地发现李贞气色有些子不对,立时好奇地问了一句:“王爷,您这是…,莫非娘娘那儿出了甚大事?”
“那倒不是。”李贞苦笑着摇了下头,也不想多谈自个儿的婚姻大事,只是沉着脸将高阳公主取走了诗集之时说了一番。
“诗集?”纳隆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一阵子才笑着道:“王爷的道德文章 某确曾拜读过,果是大家手笔,可却从不闻王爷能诗,呵呵,这诗究竟如何个好法,某倒是好奇得很。”
纳隆虽没明说,但脸上的意味却明明白白地是在说李贞的诗想来不咋地,以为李贞生恐烂诗流传于世,坏了名声,这才着了急。
妈的,这小子竟然怀疑老子的诗臭,该死!李贞本就是灵醒之人,如何会看不出纳隆的言下之意,诗好不好李贞心里头清楚得很,那可都是千古流传的名诗,能不好吗?问题是这些诗的来历李贞还真没法解释清楚,此时见纳隆浑不在意的样子,李贞也有些子无可奈何,谁让他往日里不曾有过半点诗名来着,没奈何,耸了下肩头,沉吟了一下道:“先生请听本王吟上一首便知根底。”
“哈哈…,好,某自当洗耳恭听。”纳隆跟李贞相处了月余,对李贞的能力有了个大致的印象,知道李贞文武皆是出类拔萃,可从不曾见过李贞诗兴大发的时候,心中兀自不信李贞能做出啥好诗来。
李贞没好气地斜了眼放声大笑的纳隆,拿起支毛笔,倒转着握在手中,轻轻地敲着桌面,沉着声吟道:“诗名《将进酒》,先生且听: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震惊!极度的震惊!李贞的诗都已吟完了好久,纳隆却始终没发出一丝的声音,一双眼瞪得浑圆,嘴张得老大,下巴险些都掉到了地上,好半会才回过了神来,兀自满脸子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李贞道:“好诗、好诗!某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却从不曾见识过如此佳作,此诗浑然天成,大气蓬勃,某叹服,平生不敢言诗矣。”
废话不是?娘的,这诗乃李白名作,能不好吗?咱不过是抄了抄,呵,等李白那厮出生之后,怕是要没名诗可写了。若是换一个场合,李贞一准会暗自得意于自个儿震惊他人的效果,可眼下,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大潮,李贞却不由地忧心忡忡,也没理会纳隆的激动之情,紧赶着道:“先生,值此时分,这诗名只怕并不那么荣耀罢,该如何应对,还请先生教我。”
“唔,是有些问题。”纳隆急喘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态,眉头一皱,随口应了一句,埋头沉思了起来,好半晌之后,长出了口气道:“此事并不一定会像王爷所认为的那般严重,麻烦会有,可只须应付得当,反倒是件好事。”
“哦?”李贞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淡淡地追问了一句:“何以见得?”
纳隆轻笑了一声,平静地说道:“王爷明鉴,此事当从皇上那头说起,唔,某若是料得不差,圣上将王爷提拔上来,其用意不过是要搅浑水罢了,王爷请看如今之朝局:三位皇子为了夺大位,各自收拢死士,暗中培植势力,朝中暗流汹涌,已是尾大不掉之势也,圣上乃明主,怎会不清楚其中的危害之处,并非不想根治,怎奈这些人个个都是龙子,还牵涉到太子之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处置不当,那就是满朝大乱的局面,大隋因换太子而二世则亡便是前车之鉴,可若是不动手根治,玄武门之变只怕还将再次上演,以今上的睿智如何看不出其中的关窍之所在,之所以始终忍而不发,非不为也,实是时机未到耳,王爷的作用说穿了就是圣上手中一杆枪,其用场就是搅乱目前三足鼎立之势罢了,唯有乱了,圣上才能找到个合适的机会收拾朝局,这就好比是釜底抽薪,总好过扬汤止沸罢,故此,王爷之名声越大,对于搅乱时局越有帮助,此乃不言自明之事也。”
“不错,先生所言本王已略有所感,可本王担忧的是,唔,是本王立足未稳,实不足以以一敌三,若是风头过健,只怕覆灭就在眼前,如此该当如何?”李贞心中自然明白纳隆所言是实,可还是担心自己实力不足,心中的忧虑并未因纳隆的话而稍解。
纳隆不答反问道:“依王爷看来,若是王爷急速崛起,对何人的威胁最大?”
对何人威胁最大?唔,这问题问得好!李贞在心中飞快地将形势过了一番,看了眼纳隆道:“该是太子罢,无论本王是自立还是联合其他兄弟,对于太子来说都差不了多少。”
“不错,这就对了,太子身居高位,处于保的状态,从其着眼点而论,无论是哪位皇子崛起,其用心不过是取太子之位自为罢了,故此,太子那头王爷就不必去费心了,那一准是视王爷为眼中刺、肉中钉,无论有无诗集面世,太子都一准会出手对付王爷,这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说之处,关键就在其余两位皇子的身上。”纳隆笑着说道。
“嗯,这一条本王心中有数,老大跟本王自幼不合,从无任何共通之处,本王也懒得跟此等人啰噪。”李贞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老四自恃才高,又是嫡子,素来霸道,与太子间势同水火,本王倒是可以撩拨一下,利用一番,只是那个老三却是个心机深沉之辈,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同为庶出,本王若是名声大噪,他那头岂不就愈加没有指望了,故此,本王未必能说得动此人。”
“那又何妨?”纳隆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吴王与太子并不是一条心,就算会对王爷出手,只怕也未必会和太子配合着出手,某料定以吴王的阴忍,定不会做出头鸟,只会等太子动了手,看情形而定夺,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会对付谁呢,王爷又何必放在心上,与其担心吴王,王爷还不如加紧跟魏王多联系一、二,只要能稳住魏王,便可破解三家围攻之势,至于太子那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何须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