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李贞一点就透,燕妃的脸上露出了嘉许的笑容,怜爱地再次摸了摸李贞的头,笑着道:“贞儿,时候不早了,早些去歇着罢,明儿个搬家之事还有的忙的,去吧。”
李贞感激地看了燕妃一眼,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大步退出了房门,望着李贞那愈发显得壮实的背影,燕妃轻轻地叹了口气,眼泪禁不住再次流淌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不欢而散(上)
搬家可是件大事情,就算是寻常人家忙活起来也得费上老鼻子劲的,更何况李贞贵为亲王,该准备的东西可就海了去了,那些个家具、日常用品的倒也好办,自有燕记商号一起子人马去忙碌,花上几天的功夫也就算是完事大吉了,可王府的人手却令李贞头疼不已,无他,偌大的王府总得有些使唤人手,还得有些亲兵卫队之类的不是?
按唐制,亲王开府,当皇帝的就是指派一名王府长史,外带赏赐些家具、用具啥的也就算完事了,其他属官、管家、丫环之类的可就得亲王自个儿去操心了,虽说可以从宫中带去一些,可毕竟人数却不可能多到哪去,至于缺口就要自个儿设法去张罗了。当然,按惯例,亲王开府的相关事宜可以找礼部牵头办理,从那些个被官没为奴者中选出一批卖相不错的人手充当王府的下人,哥几个开府时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李贞却不想这么做,无他,李贞对那些个“公派”的人手压根儿就放心不下,天晓得那里头安插了多少兄弟们的“钉子”,李贞可不想在自个儿家中上演一出“暗算”来着。
别说那些个“公派”下人,便是宫里头服侍他的旧人李贞都不怎么想带,满敏安宫里原本服侍他的六、七十号人手中,李贞拢共也就带走了十来个平日里比较乖巧的——除了使得较为顺手的刘德全外,也就只带上十几名小宦官、宫女而已,当然,那个已经被李贞识破了身份的铃铛也没捺下,这自然是李贞对这枚“钉子”尚有大用场之故罢了,暂且掠过不提。
缺些下人倒是问题不算太大,毕竟有燕家撑着,从燕家那头调拨一拨人手过来也就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剩下的再慢慢物色却也不迟,可亲兵卫队的事儿李贞就有些子抓瞎了,找老爷子要人固然是可以,问题是李贞压根儿就看不上羽林军那帮子酒囊饭袋,再说了,天晓得老爷子会不会玩夹塞的把戏,谁没事找一批人来监视自个儿不是?无奈之下,李贞就将主意打到了自家的两个师傅头上,这不,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总算是从两位师傅手中要来了十数名沙场里滚打出来的精壮之士。
还别说,李靖、秦琼给的人手全都是好手来着,内里最强的有两个,一个是李靖的亲兵副统领李戈,另一个是秦琼的远房侄儿秦凤祥,这哥两个都是虎背熊腰之辈,个个都有一身高强的武艺,赶巧一个是步将,一个是骑将,这等巧合倒也省了李贞不少事儿,紧赶着任命李戈为兵曹参军(正七品上)、秦凤祥为骑曹参军(正七品上),又从燕家武士中扒拉出一起子健壮之士由李、秦二人带着操练。就这么着,忙乎了十数天,汉王府的架子就算是搭起来了罢,李贞的正牌子亲王生活也就此开始了。
没说的,就一个字——爽!虽说家里头一切都是草创,不完美之处少不到哪去,可好歹是有了个属于自个儿的家了不是?怎么着也得好生庆祝一把的,再说了,各家兄弟们的礼一早都收下了,总得设个宴招待一回不是?就算不想跟那帮子夺嫡党有牵扯,可基本的礼仪却是不能少的罢,这不,才刚安定下来,李贞着人去发请柬了,也不多请,就只请一帮子自家兄弟,至于其它个同样也送了礼的宗室、大臣们则是送份价值相当的回礼,客就不请了,也省得招惹是非,至于近不近人情的,就任由旁人去说好了,李贞是不在乎的。
说是酉时开宴,可一帮子兄弟们早在申时三刻便已陆续到来,唯一不见踪影的便是太子李承乾,别说人没露面,便是派人来捎个口信都不曾,没法子,人家是太子,是半君,要端架子不是?大家伙就算心里头腻味也得等着,好在李贞这个主人还算是好客,歌舞、茶水、点心之类的样样不缺,倒也令哥几个乐呵得很,再者,虽说一起子兄弟们彼此间斗得厉害,可表面功夫却都很是不错,大家伙围坐在一块儿,嘻嘻哈哈地谈着天说着地,倒也一派的兄弟友爱,那份情热劲儿,若是不熟知内情的人瞧见了,一准感动得痛哭流涕。
就这么等着、等着,酉时都过了好久了,太子还是没个消息,一帮子亲王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别说谈天谈不动了,便是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子僵硬了起来,只不过大家伙都是心机深沉之人,谁也不愿出头去提开宴的事儿,一帮子兄弟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个个心里头都憋着一把的火,李贞同样是恼火万分,忙了一天的他连午膳都没用呢,这会儿早就饿得够呛了,他倒是想就此下令开宴的,不过嘛,兹体事大——不等太子这个主客到就开宴,往小了说是失礼,往大了说就是欺君,李贞可不想惹上这等麻烦的,无奈之下,也只好装愣装傻了,可心里头却将太子那厮好生地臭骂了一通。
李贞等得起,一起子兄弟们也能沉得住气,可老四李泰却等得不耐烦了,眼瞅着酉时二刻都过了,宴还没开,李泰的脸便耷拉了下来,斜了陪坐在身侧的李贞一眼,阴恻恻地道:“八弟,莫非你今儿个请哥几个来就只是来看歌舞的,若是如此,早说啊,哥几个也好先垫垫肚子再来不是?”
“是啊,八弟,你该在请柬上注明一、二的,瞧这事整的,唉,让哥哥咋说你好呢?”老四的话音刚落,因着马上就要去之官而心情不爽的老五李祐立马随口附和了一句。
坐李贞对面的李恪眼瞅着李贞那副难堪的样子,笑呵呵地又接上了一句:“八弟乔迁之初,万事烦心,没个准备也属正常之事,若是人手不足,哥哥府上还颇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厨子,若是八弟需要,哥哥可着人去唤,如此可好?”
得,这几个大一点的皇子一开口,老六、老七也立马跟着瞎嚷嚷了起来,便是老九李治、老十李慎也跟着叫了几声,满花厅里全都是这帮子皇子们阴阳怪气的瞎扯声,谁都不提开宴,可话里却全都是那个意思,总而言之,就指着李贞去背黑锅,谁让他是主人来着?
他妈的,狗日的老大,这他妈的是故意刷咱的面子呢,这帮子狗屁兄弟也他娘的没安啥好心,全他妈的一群混帐!李贞心里头又气又急,恨不得拿把刀将面前这帮噪鸹的家伙全都给砍了,只可惜想想可以,做却是不能这么做的,眼瞅着自个儿无端端成了靶子,心里头简直腻味透了,恨恨地一咬牙,高声下令道:“来人,开宴!”
宴开了,酒菜倒是上得很快,还都是好东西,一帮子兄弟们可就来劲了,吃着、喝着,还不时地品评几句,歌听着,舞看着,个个乐呵得很,李贞心中虽有火,可身为主人,却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地陪着,那等滋味怎一个“难受”了得。
宴不开太子不来,这宴才刚开没多久,得,外头新任管家刘德全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高声汇报:“太子殿下已到了府门外。”
妈的,要出事了,该死的!一听到太子到了,李贞的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暗叫不好,可事已至此,李贞也没了奈何,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起了身,跟一帮子兄弟们告了个罪,急匆匆地往府门外赶去…
第三十八章 不欢而散(下)
狗日的老大,还真他妈的就是个小肚鸡肠的货,不就是当初老爷子派咱去当羊城暗哨那档子屁事吗?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能记着仇,真有你的!娘的,这回麻烦不小了,该死!李贞急急忙忙地往府门外赶去,心里头叨咕个没完,腻味得不得了。
中秋已过,天黑得早,这才不过申时刚尽的样子,天却早就黑得彻底了,尽自王府门口高挂着几盏大灯笼,可依旧昏暗得很,李贞刚出了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情景呢,就听一阵爽利的大笑声响起,耳边传来太子李承乾那略带兴奋的话语:“八弟,哥哥今儿个有事耽搁了,来迟一步,莫怪、莫怪。”
啥?这狗日的说的是啥?转性了?不会吧?李贞愣是被李承乾那亲切可人的笑语给弄得一愣神,怎都想不明白李承乾究竟唱的是哪出戏,一时间也没敢多想,定神一看,得,李承乾早就下了金辂车,此时正在一起子宫女、宦官们的簇拥下,正自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忙抢上前去,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太子哥哥大驾光临,小弟接驾来迟,还请太子哥哥恕罪则个。”
李承乾的心情似乎真的不错,压根儿就没有一丝来找茬的意思,笑呵呵地一抬手道:“八弟不必如此,你我乃是自家兄弟嘛,甚子恕罪不恕罪的,见外了,哈哈,见外了。”
见外了?厄,今儿个太阳从东边落下的?李贞满腹疑惑地看了李承乾一眼,却也没敢多问,恭敬地说道:“太子哥哥说得是,哥哥里面请。”
“好,好,哈哈哈…”李承乾倒也没客气,笑呵呵地便往门里去,边走边道:“八弟,今儿个哥哥晚来一步,可是为了八弟去奔波的,有好事等着呢。”
好事?啥子好事?你小子除了给咱添乱之外,能有啥子好事来着?李贞尽自满腹的疑问,可眼瞅着李承乾那副卖关子的神色,便知道李承乾绝不会轻易吐口的,也就懒得去多问,陪着笑脸道:“多谢太子哥哥抬爱,小弟感激不尽。”李承乾得意地一笑,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昂着首,大步走入了王府的大门。
得,太子到了,一起子兄弟们不管乐意不乐意,礼仪是不能有失的,忙都起了身,各自上前见礼不迭,一时间满花厅里都是一干子亲王们有气无力的唱礼声,倒也热闹得很。李承乾看样子正在兴头上,压根儿就没计较兄弟们的“热情招呼”,笑呵呵地说道:“诸位弟弟们不必多礼,都落座罢,哥哥今儿个进宫面圣,来迟一步,让弟弟们久候了,哈哈,抱歉、抱歉,来,哥哥自罚一樽,以表歉意。”话音一落,拿起酒樽,一口气将樽中的酒一饮而尽,亮了下樽底,笑得开心无比。
一起子兄弟们原本以为太子一到,必定会借题发挥,都等着看太子斗李贞的大戏了,可此时见太子似乎压根儿就没有怪罪的意思,失落之余都纳闷得够呛,个个满腹心思地在瞅瞅李承乾,又看看李贞,心里头都在怀疑这哥俩个之间是不是有啥不可告人的勾当在,当然,大家伙都是心机深沉之辈,虽有疑虑,却也不会马上发问,只是各自默不作声地坐在那儿,等着李承乾发招。
果不其然,李承乾从来就不是个能忍的货色,眼瞅着一帮子兄弟都哑了口,心满意得地笑了一下道:“今儿个是八弟开府建衙的好日子,本宫身为兄长,自当该送上一份大礼才是,呵呵,本宫之所以来迟一步,就是为了备下这份大礼,弟弟们都知道,这建衙一事当不比寻常,人手好坏可是其中的关键之所在,哈哈,本宫今儿个特地进宫面圣了一回,总算是不虚此行,父皇已经答应了本宫的请求,本宫不日将从弘文馆内调拨一批人手给老八,以供建衙之用,如何?八弟,哥哥这份礼还成吧?”
我靠!我说这狗日的今儿个咋那么好说话,敢情是存了这个心思,奶奶个熊的,这小子是存心要拉咱上他的贼船了,妈的,凭老大那个糨糊脑袋如何能想出这么个绝户计来,该死的,背后一定有人在出谋划策来着,他娘的,算你狠!李贞一听李承乾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一看兄弟们脸上那又惊又疑的神色,更是郁闷得够呛,可这当口也不好解说些什么,索性啥话都不说,装着傻子。
按说李贞不过是个庶出皇子罢了,往日里又从不与朝臣们私相往来,在朝中势力基本上等于零,若是换成他人,跟不跟太子的,一起子兄弟们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上,可李贞却是不同,手中有钱不说,还握有印刷奇术,这可就要命了——这当口三方势力都忙着整书的事儿,无论是太子的治典或是李泰的《括地志》还是李恪的《氏族志》都离不开李贞的支持,无他,书整出来了,总得付印罢,若是李贞跟了太子,不说多的,暗中搞点手脚,将兄弟们的书印刷时间往后拖上个一年半载的,岂不是要误了争宠的大事?这一条大家伙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贞彻底倒向李承乾?
“呵呵,太子哥哥说得即是,这建衙大事端地怠慢不得,唔,八弟,哥哥如今府上也颇有些人手,虽说整《括地志》紧了些,但你我乃是兄弟嘛,八弟要建衙,哥哥再怎么着也得支持不是?这样好了,明儿个八弟到哥哥府上去,人手随便你挑,要多少都成!”越王李泰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
老大、老四都放了话,老三李恪自然也不甘落后,笑呵呵地说道:“四弟说得好,八弟建衙大事岂能不慎重,哥哥定当鼎立相助,呵呵,哥哥那儿学士却是不多,不过呢,哥哥刚之了官,手头政务熟悉的官吏倒是不少,八弟既是要建衙,总得有些熟悉政务之人才方可,明日一早,哥哥就给八弟送些人来,如此可成?”
可成?成个屁!一帮子混球,全他妈的没安好心眼,狗日的,要闹你们自个儿闹去好了,别他妈的总扯上老子。眼瞅着这哥三个又斗上了,李贞心里头还真是烦透了,可这当口接谁的话都不好,没地得罪了另两方不是?只不过总沉默着也不是法子,可该如何分说李贞一时间还没想出个好办法来,一急之下,额头上的汗都沁了出来,咬着唇,默默地端坐在一旁,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李贞不开口,反倒是李泰、李恪胡搅蛮缠地扯了一大通,顿时将李承乾的脸都气歪了,将手中的酒樽一顿,气哼哼地说道:“三弟,四弟,你们这说的是甚话,本宫可是请了圣意的。”
李泰却是不吃李承乾那一套,笑呵呵地说道:“太子哥哥莫急嘛,小弟也是为八弟着想不是?呵呵,弘文馆学士固是饱读诗书之人,可小弟府上之学士也是精英汇聚,咱们做哥哥的总该帮着自家兄弟罢,三哥以为如何?”
“是极,是极,就是这个理儿,诸位弟弟们该也是这般想法罢?”李恪一见李泰将球踢过来了,立马毫不迟疑地当起了“二传手”,一句话顿时将所有的兄弟们全都拉了进来,呵,这回可就热闹了,一起子兄弟们里就没一个看李承乾顺眼的,都巴不得李承乾吃鳖,立时高声附和了起来,满花厅全是一帮子亲王们的嬉闹声,着实热闹得紧。
眼瞅着一桩好事愣是被搅成了一团乱麻,李承乾可是气坏了,铁青着脸,接连冷哼了几下,只可惜他又没李世民那等威势,一起子兄弟们全都不吃他那一套,照旧闹得欢快无比,忍无可忍的李承乾终于是再也憋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道:“放肆!八弟,你说,本宫给你的人手,你要是不要?”
要你个头的!狗日的,受了别人的气,却拿咱来发作,还真是有你的,妈的,就冲着你小子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咱就不能上了你的船,没地去当陪葬不是?李贞心头火大,可事已至此,不开口已经是不成的了,无奈之下,也只好咬了咬牙道:“太子哥哥及诸位兄长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小弟年纪尚幼,并不打算建衙,此事小弟已经备好了本章 ,明日就上本父皇,还请诸位兄长见谅则个。”
“你…”李承乾登时被李贞的话给噎了一下,面色铁青地瞪着李贞看了好一阵子,可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一气之下,冷哼了几下,一甩手,拂袖而去。
好端端的一场酒被太子闹上这么一家伙,谁还能有酒兴,眼瞅着太子盛怒而去,一起子兄弟们也不想再多留,各自起了身,三、五成群地告辞而去了,只有老九李治留在了最后,一脸子担心状地说道:“八哥,这事儿…这事儿,唉,若是…”
呵,这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也没亏了咱平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李贞眼瞅着李治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颇有些子宽慰,笑着摇了摇手道:“没事,哥哥自有分寸,天色不早了,雉奴早些回宫好了,若是宫里落了匙,还多一道麻烦的,去罢。”
“嗯。”李治眼瞅着李贞一副轻松的样子,也就收起了担心,笑呵呵地拱手为礼,告辞而去。
他娘的,一帮子混球还真是能折腾,这会儿都斗成这副德性了,将来还指不定会咋样呢,奶奶的,要闹你们闹去,别拉上老子便成,唔,今儿个这么一闹也好,省得大家伙眼睛都盯着老子,咱也能得一段太平日子的,呵呵,眼下哥三个闹得起劲,彼此咬着,对咱来说倒也是好事一件,得,咱还是加紧实施咱的暗底计划好了,熬上了几年,往外地一之官,管他们在京师里如何闹,娘的,熬罢,熬到之官时就好了。送走了一起子兄弟们,李贞随意地梳洗了一番,一头躺倒在床上,独自想着心思儿,这想着、想着,慢慢地便滑入了沉睡之中…
第三十九章 大阅兵
九月的灞水无疑是极美的,虽说已是枯水期,可河水依旧是潺潺地流淌不息,河岸边一丛丛的野菊开得绚烂无比,金黄色的落叶在风中飘来飘去,一如彩蝶飞舞,偶尔有条肥鱼跃出水面,总能激起满河的涟漪。千百年了,美丽的灞水总是这般在长安城南蜿蜒而过,只是今日的灞水河畔却有些不同寻常——静,太静了,不说那些往日里总是三、五成群在空中翱翔的鸟雀此时不见了踪影,便是总在草丛中鸣唱个没完的虫子们此时也都没了声响,唯有一股子肃杀的气氛在河畔缠绕盘旋——军人,此刻的灞水河畔的空地上到处是衣甲鲜亮,刀枪盛雪的军人,十数万大军分成数十个方阵,沿着灞水河边的空地排开了阵型,如此多的人马聚集在一起,竟然听不到一句交谈的声响,除了马匹偶尔发出的响鼻声之外,再也无一丝的杂音,有的只是冲天的杀气。
渐渐地,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了起来,远处一阵烟尘起处,数千铁骑正快速向此地冲来,队列中数百面彩旗迎风飘荡,摇曳出一派肃杀,当先一面明黄大髦,上书一个斗大的“李”字,大髦之下,一代大帝李世民正满脸子冷厉之色地纵马奔驰,百余文武大臣紧紧地跟在其后。
冷厉,是的,李世民脸上的神情着实冷厉得骇人,那里头的怒意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当然,李世民有理由生气——值此大唐军威鼎盛之时,还有人敢捋大唐之虎须,还挑了个李世民封禅泰山的时辰犯边,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可恶到极点的家伙就是薛延陀部的可汗夷男。
薛延陀,北方草原部落名,原为铁勒诸部之一,由薛﹑延陀两部合并而成。最初在漠北土拉河流域,从事游牧,役属于突厥。隋九月的灞水无疑是极美的,虽说已是枯水期,可河水依旧是潺潺地流淌不息,河岸边一丛丛的野菊开得绚烂无比,金黄色的落叶在风中飘来飘去,一如彩蝶飞舞,偶尔有条肥鱼跃出水面,总能激起满河的涟漪。千百年了,美丽的灞水总是这般在长安城南蜿蜒而过,只是今日的灞水河畔却有些不同寻常——静,太静了,不说那些往日里总是三、五成群在空中翱翔的鸟雀此时不见了踪影,便是总在草丛中鸣唱个没完的虫子们此时也都没了声响,唯有一股子肃杀的气氛在河畔缠绕盘旋——军人,此刻的灞水河畔的空地上到处是衣甲鲜亮,刀枪盛雪的军人,十数万大军分成数十个方阵,沿着灞水河边的空地排开了阵型,如此多的人马聚集在一起,竟然听不到一句交谈的声响,除了马匹偶尔发出的响鼻声之外,再也无一丝的杂音,有的只是冲天的杀气。
渐渐地,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了起来,远处一阵烟尘起处,数千铁骑正快速向此地冲来,队列中数百面彩旗迎风飘荡,摇曳出一派肃杀,当先一面明黄大髦,上书一个斗大的“李”字,大髦之下,一代大帝李世民正满脸子冷厉之色地纵马奔驰,百余文武大臣紧紧地跟在其后。
冷厉,是的,李世民脸上的神情着实冷厉得骇人,那里头的怒意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当然,李世民有理由生气——值此大唐军威鼎盛之时,还有人敢捋大唐之虎须,还挑了个李世民封禅泰山的时辰犯边,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可恶到极点的家伙就是薛延陀部的可汗夷男。
薛延陀,北方草原部落名,原为铁勒诸部之一,由薛﹑延陀两部合并而成。最初在漠北土拉河流域,从事游牧,役属于突厥。隋大业元年(605),铁勒诸部奋起反抗西突厥暴政﹐共推薛延陀部首领乙失钵为野咥可汗,由是,乙失钵率部立庭燕末山(阿尔泰山支脉)遂成为铁勒中强部。贞观四年,乙失钵之孙夷男联合回纥出兵20万助唐朝攻灭东突厥,趁机坐大,立牙帐于鄂尔浑河南郁督军山(杭爱山东支),汗国疆域东起大兴安岭,西抵阿尔泰山,南界河套,北至色楞格河,境内包括回纥﹑仆固﹑同罗﹑拔野古﹑阿跌﹑霫诸部。有鉴于此,为防止薛延陀成为新的边患,唐朝采取扶助回纥抑制薛延陀的政策,引起了夷男的极大不满,与大唐渐起离心;贞观十三年,唐立颉利可汗的族人李思摩为可汗,建牙帐于河(套)南﹐名义上使其统治内迁河套南的东突厥旧部,实际上是监视薛延陀,引起夷男疑惧,遂于贞观十五年乘唐太宗封泰山之机,命长子大度设率回纥等部以追击李思摩为名,直入长城,兵锋直抵山西朔州,正在泰山封禅的李世民不得不赶回长安,准备迎敌,心中的愤怒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