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才是好兄弟,唉,哥哥是要走了,明年六弟只怕也不免,唉,一帮子兄弟转眼间就各奔东西了,想起来就让人伤感啊,这往后啊,八弟可得多加小心才是,别又落到那两混球的手中,哥哥们又都不在京了,只怕…嘿嘿,来,喝酒!”李祐一副动情的样子说道。
得,你小子这话里还藏着话嘛,嘿嘿,看样子这小子是打算拉咱当他们兄弟三人在京的傀儡了,小样,这等把戏也敢出来现?李贞一眼就瞧破了李祐的用心,却也不点破,淡然地笑了一下,转开了话题道:“三哥在山东可安好?”
老五跟老三虽不是一个娘生的,可打小了起就混在一块儿,彼此间感情倒是不错,与老六三人向来是抱成一团的,此时听到李贞再次提起李恪,或许是为李恪的境遇不忿,又或许是联想到自个儿的命运,不禁有些子伤感,眼圈都红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八弟,你有所不知,山东那地儿自古就是刁民辈出之所在,民风彪悍,动不动就闹事,这倒也罢了,毕竟现如今我大唐国泰民安,再加上三哥治理有方,地方上倒也平静得很,出不了啥大事,可那些个名门望族却是个大麻烦,三哥劳心劳力地为了地方安定,那起子混球却不断地拆台,想起来就可气,哼,这也是三哥仁慈,若是换成哥哥去那儿,杀他娘的个片甲不留,看他们还敢闹不敢!”
山东门阀?哈,看样子老三在山东是吃了这帮子家伙不少亏的,嘿,那所谓个所谓的五姓七望基本上都在山东,呵呵,自打东晋以来,那些个世家就是“朝廷柱石”、历代为官之官宦人家,眼界高着呢,别说一般小门阀,便是咱老李家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可偏生朝野中试图跟这帮子门阀联姻的却多如牛毛,就连魏征这等名臣都不例外,时人每每以能娶上五姓七望的女子为荣耀,老三到了那儿又怎可能不受那帮子门阀的气?李贞来这朝代多年,虽说从不关心朝政,可身处皇宫那个小道消息满天飞的地方,对于门阀世家的跋扈和自命清高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此时见老五那副气愤状,便知道老三在山东估计是受气不少,心中暗自好笑,正打算随口附和几句,可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个让老三回到京师的好主意,心情激荡之下,险些将想法脱口而出,好在李贞城府深,这才没当场露丑,不过脸上的异色却被李祐给瞅见了。
眼瞅着李贞脸上变了色,老五这才发现自个儿似乎失言了,紧赶着说道:“呵呵,八弟别介意,哥哥不过是说笑罢了,那等杀人越货的事儿,哥哥是不屑去为的,来,不说这些丧气事了,喝酒!”
呵呵,这小子怕是误会了,奶奶的,杀人有啥大不了的,那帮子狗屁名门望族杀光了才好,反正老子又用不了,放哪儿瞧着都恶心。李贞明知道老五误会了自己的想法,可也不点破,淡淡地笑了一下,也举起手中的酒樽,随意地饮了一大口,笑呵呵地看着李祐,等着他的下文。
李贞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从不多话,打小了起就是如此,李祐也早就习惯了李贞的沉默寡言,此时见李贞不说话,他也只好自顾自地往下说了:“八弟,哥哥们都走了,就剩你一人在京中,哥哥还真是有些子放心不下,唉,真要是那俩个混球再次找事,哥哥们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了,你可得多加小心啊。”
呵呵,这就开始游说了?嘿,老五这些年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嘛,比起当初送干股的时辰强上了不老少的,有点意思了。李贞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多谢五哥关爱了,小弟知道该如何自处的。”
“嘿嘿,八弟向来不理闲事,这一条哥哥可是佩服得紧,不过嘛,八弟就算是想置身事外只怕也不可得了,谁让八弟是天才来着,有些人可是看八弟不顺眼,时刻惦记着呢,躲怕是躲不过去的罢,八弟,你说呢?”李祐咽了口酒,诡异地笑了一下道。
说?说个屁!妈的,一帮子夺嫡党都没个好东西,奶奶的,老子不过就是想当个太平王爷的,没事总他妈的扯上老子干啥?狗日的,你个老五也不是啥好鸟,若是真有好心的话,你小子也不会在老子身边安暗桩子了。李贞心里头虽是有气,可城府深着呢,自然不会去点破老五的真实用心,脸上露出一副忧心的样子道:“唉,五哥说的是啊,这不,小弟正为此事发愁呢,不知五哥可有何见教?”
一听李贞这话象是上钩了,李祐的脸色虽平静,可眼中却不由地掠过了一丝得色,假借着喝酒掩饰了一番,沉着声道:“八弟,不是哥哥说你,你啥都好,就是不愿与人交往这一条不咋地,嘿,人要在这世上活得爽利,离不开旁人的扶持,有实力说话才有分量不是?嘿,所以啊,哥哥还是想劝劝你,多长个心眼总是没坏处的,八弟以为如何?”
如何?嘿嘿,这小子演技越来越高了嘛,连循循善诱都用上了,不错,很有进步,是个好演员了,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成演技派明星了。李祐眼中那丝得色压根儿就没逃过李贞的眼,眼瞅着李祐演得投入无比,李贞心中暗自鄙夷了李祐一把,可脸上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着啊,小弟怎么没想到这一条,唉,真是悔之莫及了。”
李祐眼瞅着李贞如此上道,心中大快,猛地一顿酒樽道:“八弟莫慌,哥哥不会让你吃苦头的,别看哥哥这会儿就要之官了,可哥哥却不会坐看八弟吃亏的,打明儿起,哥哥带你去认识些人物,好歹能撑得起场面,定不叫那两贼子得意了去!”
得,图穷匕见了不是?妈的,还真想让咱当傀儡来着,该死的老五,老子这回被整,十有八九就是你小子使的坏,借着老大、老四那两混球的手,给咱来一下子狠的,逼得咱不得不投靠尔等,嘿嘿,这等恶毒的主意只怕你老五还没这个本事整出来,铁定是老三的主意,该死的东西,老子就让尔等去争个你死我活好了!李贞心中一动,将今儿个所发生的事情前后一联系,大体上推断出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顿时气急,不过却并没有当场发作,反倒是笑着说道:“如此就多谢五哥了。”
“哈哈哈…”一见李贞彻底上了钩,李祐可是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好容易才收住笑声,看着李贞道:“你我兄弟何须谢来谢去,但凡哥哥有的,便是八弟有的,来,喝酒!”
李贞倒也没再多客套,笑呵呵地一举酒樽,一口将残酒饮尽,突地像想起了什么事的样子问道:“五哥,三哥之官也快半年了罢,差不多到了该回京的时候了。”
一提起之官,原本正兴奋着的李祐顿时萎了下来,默默了好一阵之后,抬眼看着李贞道:“只怕没那么快,再说了,能不能回得来还难说得很呢,唉,瞧这事整的,父皇他…”李祐突然发现自个儿失了口,立马停了下来,住嘴不说了,只是一味地喝着闷酒。
得,火候差不多了,咱也懒得再逗这小子玩了,要不回头宫里落了匙,没地还得生出是非来。李贞好生欣赏了一番李祐的失落感,这才笑着说道:“五哥,小弟不才,却有个法子能让三哥尽快回京,不知…,嘿嘿,不知五哥是否愿听?”
老五虽一向唯老三之命是从,可他心里头也未必就没有自立夺嫡的心,只不过自打李恪被赶去山东之后,一帮子三兄弟只剩下老五一人能撑得住局面,至于老六压根儿就派不上用场,可怜的老五在京师里左拙右支地穷忙乎了大半年,,可惜忙是忙得晕头转向了,但毫无成果不说,连他自个儿都被踢出了局,已然灰了心,知道自己根本无力独自参与夺嫡的大戏,心里头早就盼着老三能回京主持大局了,若不是因老三也是被赶出京的,回来不容易,他们兄弟三人也不会将主意打到李贞的头上,这会儿一听李贞说有法子让李恪回京,立时又惊又喜,紧赶着追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自然是当真,不过嘛,将来尔等头疼之时别怪到老子头上便好。李贞笑了一下道:“小弟不尚虚言,不过此事的把握也只有一半对一半罢了,至于能不能真儿个地成事,也只能是看天意如何了。”
李贞话里头那个“天”字咬得极重,大体上指的就是自家老爷子罢了,李祐又不笨,一听便明白其中的意思,再一想起当初三皇子争治典之时,老四曾大张旗鼓地去找过李贞,后头立马提出了《括地志》的奏章 ,按李恪临离京之前的分析结果就是——老四此举必然是出自李贞的主张,虽然无法证实其事,可老五却是相信不疑的,这也正是他们兄弟三人要将李贞逼入自家阵营的根由之一,这会儿眼瞅着李贞那副笃定的样子,李祐立时大喜过望地道:“八弟有话尽管说,嘿嘿,哥哥听着便是了。”
呵呵,成了,咱可以等着看好戏了!李贞心里头很是得意,不过却并未开口,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李祐。
“尔等全部退下!”李祐被李贞看得一愣,突地醒过了神来,一挥手将左右全都赶出了房间,自个儿走到李贞的身边,笑呵呵地道:“八弟,现在可以说了罢?”
李贞笑了一下,凑到李祐的耳边轻轻地说了起来,听得李祐连连点头不已…

第三十六章 开府不建衙
贞观七年六月初八,蜀王李恪上书朝廷,言称:比有山东崔、卢、李、郑四姓,虽累叶陵迟,犹恃其旧地,好自矜大,称为士大夫,每嫁女他族,必广索聘财,以多为贵,论数定约,同于市贾,甚损风俗,有紊礼经,既轻重失宜,理须改革,请奏重修《氏族志》以定贵贱之分。上甚赞,深以为然,诏告天下将重定《氏族志》以规名份,着蜀王李恪回京主理其事。此诏一出,朝野震动,各门阀世家惶惶不安之余,大多着人奔走于朝堂之间,尤以蜀王之门庭若市为甚,然,自蜀王七月中到京之后,殊不见客,只召吏部尚书高士廉、御史大夫韦挺、中书侍郎岑文本、礼部侍郎令狐德棻等朝廷重臣入府议事,世人皆不明其所以然。
重修《氏族志》正是李贞给李恪所出的主意,这里头牵涉到李唐皇室的面子问题——李唐之真实血统不明,自古以来各家争议极多,有说李唐是胡人归化的,也有说李唐是陇西李氏旁支的,众说纷纭,然而李唐具有鲜卑血统却是不争之事实,不过嘛,李唐皇室却始终自称为陇西李氏,上追始祖为老子李耳。陇西李氏在汉朝时曾出过飞将军李广这等名将,可谓是源远流长之大门阀,在隋初也算是权倾天下的望族之一,可就是这么一个辉煌的门阀,在隋初修订之《氏族志》中仅仅排在可怜的第三等,还被称之为“驼李”,就算李唐已经传承了两代的皇帝,可在那帮子所谓的“士大夫”眼中陇西李氏依旧是不入流的小门阀,一起子山东望族甚至以与李唐皇室联姻为耻,这令李唐皇室极为不满。
山东望族目下其实都是些破败人家,无他,经过隋末的大乱,以往煊赫无比的山东士族大多未能免于贫贱,但它们毕竟都是有数百年历史、声望的大族,所以此时他们的“名”还是“著于州闾”的,在名门的政治特权丧失之后,名声反倒更响了些,这是因为对于很多中小门阀来说,与士族之间的婚媾是炫耀其高贵血统的唯一途径,趁着这些个名门“经济危机”之时,以钱财诱惑名门与己联姻,而与此同时,那帮子士族们又自矜门第,在婚媾过程中大索聘礼财货,因而山东士族间竟成“卖婚”这一风俗。
李世民曾在多种场合下怒斥山东门阀之无耻,可实际效果却差强人意,山东门阀气焰嚣张依旧,而时人依旧以联姻山东望族为荣,便是魏征、房玄龄、李勣这些勋臣们亦是趋之若鹜,可因着这些所谓的望族中饱读诗书者众,在朝野中影响极大,李世民屡次想要下狠手整治,却都因各种原因而不了了之,故此,《氏族志》实为李世民心病之一,这也正是李恪一上书便得到李世民认可的最重要原因之所在。
一本《氏族志》便能改变名门望族妄自尊大的现状?这完全就不可能!至少在李贞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按李贞的想法,真要想改变名门望族妄自尊大的现状,与其在那本狗屁《氏族志》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加紧教化民众,开启民智,读书的人多了,那帮子名门望族所拥有的“知识”便不值钱了,到那时,名门望族凭借着族中“知书达理”者众而建立起来的所谓“名气”自然也就大幅贬值了,收拾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不是吗?当然,明白归明白,李贞却不会将这些见解说将出去,他之所以给李恪一伙出这个主意,其用意不过是要造成一个三国鼎立的局面罢了,至于李恪能不能顺利修订《氏族志》、能不能凭着此书再次得到李世民的恩宠,李贞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这不,趁着李恪回京之际,李贞可是开始了暗中积攒力量的征程。
钱,李贞有的是,尽管自年前开始,因着市场饱和,再加上跟风者众之故,新式家具的利润已经大不如前了,可李贞也早就赚饱了,平日里开销又不大,两年多下来,那钱早就多得数不过来了,虽说谈不上富可敌国,可随随便便拿出个十万、八万贯的还是很容易的,有钱自然就好办事,趁着大家伙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氏族志》的当口上,李贞将建立暗中势力的任务交待给了燕铭,本着不求快但求稳的原则开始了暗地势力的培植——其一,趁着山西大灾的时辰,由燕家出面从山西买来了一批年岁不大、天资尚可的孤儿,并聘请了文、武师傅对这群孩童进行因材施教,并形成定例,每年都由燕家出面买回一些孩童进行培养;其二,由燕家派驻各地的分支机构为骨干,暗中成立名为“旭日”的情报机构雏形,开始对各地信息进行收集和整理;其三,在京师中开始对那些个无甚背景的小官吏们进行缓慢渗透,至于对哥几个的府宅安插人手则缓一步进行,一切以稳妥为上。
建立暗地势力的行动算是顺利得很,在燕家的鼎立相助下,一切行动都没出啥岔子,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只不过一件麻烦事却又出来了——建立暗地势力说起来倒是轻巧,可花起钱来却跟流水似的,这不,才刚开始两个多月的时间,李贞便郁闷地发现建立暗地势力简直就是个烧钱的大窟窿,头前预先备好的五万贯,一眨眼的功夫就快要见底了,这还是因着燕家帮衬了不少的缘故,否则只怕早就透支得不成样子了,这钱还真是不经花!
李贞有钱归有钱,可这么折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是?总不能将老底都赔了进去吧?李贞还指望着怀揣大把金钱去享受荣华富贵呢,若是为了自保把钱都花干净了,那算个啥事啊,还不如当初啥都不干,老老实实地指着亲王的俸禄过日子不是?没招了,眼瞅着新式家具的利润越来越薄,李贞也只好提前启动书籍经销了——圣旨上说的是八月十五前完工,实际上早在六月中旬,朝廷定制的那六千本书便印制完成了,可李贞始终将此事扣在手上,原本是打算等李恪回京动起来之后再抛将出去,趁着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氏族志》上头之际,降低印刷术所带来的影响,毕竟李贞并没打算靠这玩意儿名扬天下的——对于李贞来说,闷声发大财才是好事一件,可李恪那货愣是不赏脸,自打回京之后,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却始终没见他动起来,愣是令李贞憋得难受之至,无奈之下,也只能先动了。
动倒是动了,可却没个反响,奏本上了,样品书也给了,可好几天过去了,别说礼部无人来验收,便是老爷子那头也没曾听到个响动,眼瞅着中秋都要到了,可把李贞给猴急的,却又没胆子跑去问老爷子,只好耐下性子等消息,等啊等,等得望眼欲穿之际,好歹是将圣旨给盼来了——汉王李贞有功于社稷,加封三百户,赏钱千贯,敇王府一座,准开府。
哇噻,开府好啊,总算是混上了正儿八经的王爷了不是?可把李贞给乐坏了,也没去细想其中的根由,一领了圣旨,连老娘那儿都忘了去通知一声,立马跑工部办了手续,急吼吼地直奔自个儿的王府而去,坐落于南大街的汉王府可是新起的宅子,那油漆都还没干透呢,那等崭新样看着就让人爽气,先不说门口那对威武的石狮子,也不提那高墙大院里亭台楼榭精巧大气,就说那满是绿树鲜花的后花园便令李贞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满王府里瞎转悠了好一阵子,怎也瞧不够,小心肝美得直冒泡,愣是盘缠到了天都快黑了,才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宫。刚进了门,屁股都还没落座呢,就瞅见刘德全捧着厚厚的一叠子大红请柬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殿下,各家各府都派了请柬,并附上礼单,为王爷开府之贺,请王爷过目。”一看,呵,全是一帮子兄弟们送来的,还都附有礼单,礼都重着呢,便是太子也着人送来了柄玉如意当贺礼。
礼不错,照单全收了,咱这会儿正缺钱呢,宴嘛,一概不赴,奶奶的,这帮子鸟人除了想拉拢咱之外,哪能存了啥子好心,全他妈的不是东西。李贞心里头自然清楚一帮子兄弟送礼请客的真实用意,眼瞅着王府到了手,马上就可以开始自个儿的富贵生活了,他可不想卷入夺嫡之争的,兄弟们的宴请自然是不想去的,可不去总也得有个理由不是?若是不小心成了众矢之的,那乐子可就大了,李贞沉思了好一阵子,笑呵呵地一挥手道:“刘公公,着人去回了各府,就说本王得了王府,自该由本王做东,就定在九月初一好了,请各家兄弟都到本王府上做客便是,唔,着人去‘燕记’取些新出的家具还有新印制的书籍往各家各府上送去,就当回礼罢。”
得,别人送的都是珠宝之类的名贵之物,李贞却拿些自家捣鼓出来的土特产当回礼,这等事儿也就李贞做得出来,刘德全都听傻了眼,傻不楞登地看着李贞,满脸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瞧得李贞一阵子好笑,不过却懒得多解释,只是笑着道:“刘公公只管去便是,本王自有主张。”老刘头生生吞了几口唾沫,艰难地应了声“是”,紧赶着去安排不提。
日他妈的,这帮子夺嫡党看样子对咱都不死心来着,怎么着也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彻底死心了才好,省得整日价地跟咱折腾个没完。这主意可不好想,李贞想了多半会也没得出个准主意来,正自烦躁之际,一小宫女从房外闪了进来,说是燕妃娘娘有请,得,老娘有事要交待,那还不得赶紧去?李贞也顾不得再想心思,急急忙忙地往燕妃所住的房间赶去。
“孩儿叩见母妃。”李贞一走进燕妃的房间,立马恭敬地磕头请安道。
燕妃默默地看了李贞好一阵子,始终没有开口,可眼圈却渐渐地红了起来。孩子大了,要单飞了,这是好事儿,可望着李贞那兀自显得稚嫩的面庞,饶是燕妃平日里沉稳得很,到了这会儿,也不禁心情激荡地流下了泪来,心里头悲喜交加,啥滋味全都搅合在一块儿了。
眼瞅着燕妃那难过劲,李贞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眼圈红了红,强自支撑着说道:“母妃,孩儿住得近,回宫请安也容易…”
还没等李贞说完话,燕妃起了身,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摸了摸李贞的头道:“贞儿不必劝慰娘,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娘这是高兴的。”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贞儿,依大唐律,亲王满八岁才能开府,这一条你是知道的罢,而今你有甚打算?”
厄,是哦,头前光顾着开心,竟然忘了这个茬,妈的,老爷子这是要干啥来着?好端端地违了他自个儿定下的唐律,这里头难道还有猫腻不成?李贞闻言愣了一下,可一转念想起自个儿所立的功劳也足够开府的了,左右不过是早了些罢了,也就没再多想,陪着笑道:“母妃,孩儿定遵母妃之命,好生跟二位师傅学艺,将来也好报效朝廷和父皇的栽培。”
李贞这话里头有着两层的意思在:其一,开府归开府,学业是不会就此放下的;其二,不管其他兄弟如何闹,他李贞只管看戏,绝不参与。燕妃本就是个聪慧之人,自然是听得懂李贞话里头的意思,不过嘛,在燕妃看来,李贞的话并没有答到点子上,有心提点一下,可这会儿宫女、宦官们都在身边,燕妃又不想搞出屏退左右那般子大的动静来,这话就没法子说得太明,再者,打小了起李贞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燕妃也着实不想将自己的意见强加给李贞的,故此,听完了李贞的话,燕妃脸上淡淡的什么表情都没有,略一沉吟道:“贞儿,尔能开府固是圣上的恩惠所致,只是违了唐律总是说不上好的罢。”
嗯?老娘这话啥意思,难道是叫咱上表推辞开府?不太像啊,如是真是如此,老娘也不会是这般说法啊,唔,开府?莫非老娘的意思是开府不建衙?哈,该是这个意思了,嗯,咱原本就不打算搞得风风火火的,闷声发大财才是真格的,嘿嘿,咱若是暂时不建衙,一来表明咱无意参与夺嫡,二来也可以此借口来推脱兄弟们的拉拢,三来嘛,也全了老爷子的脸面,再者,就算要任命属官,咱也不急于一时,嘿,宁缺毋滥,真要招小弟也得挑些有真材实干的不是?呵,老娘还真是妙人儿,不愧是宫廷里厮杀出来的,有意思!李贞心思动得飞快,暗自盘算了好一阵子,已然全盘明白了燕妃的暗示所在,立时笑着道:“母妃说的是,孩儿虽蒙父皇恩宠得以开府,可毕竟年岁尚小,这建衙之事还是等将来再说好了,孩儿过些日子就上本父皇,禀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