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重又是长长叹了一声:“这事说起来…我也是没脸啊,原来我们在莲花镇就听说女婿中了状元做了官,原想着也不图他怎么样,就图他才学好能教教我们家小子,这才举家搬来,你不知道。我家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可却是个极聪明的人物,又是自小念书的,他有心仕途。我们一家子自然支持,只我们都不怎么识字,也帮不了他。”
说到这里,云重扭过头去悄悄抹泪,抹了泪对着那个下人又强笑一声:“没办法。这不就想着三女婿了,谁知道我们兴冲冲的赶来,原想着齐家就是再富贵了,正经亲戚也该认的吧,却没料到我家三丫头虽好,女婿也不是那等得势不认人的,可他那些姐妹一个个都忒厉害了些,压的三丫头委屈的不行,当着我们的面就对三丫头连骂带数落,我这老脸都臊的紧。为了不叫三丫头为难,我们只得咬着牙赶紧离开齐家。”
一边说,云重的眼圈就红了。
云琅听着几句话,扭头硬声道:“爹,说这些做甚,我不靠三姐夫,我就靠我自己,我好生读书将来也中进士做官,不叫你们在齐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也不叫三姐在齐家受气。”
中年男子完全听住了。拉着云琅急声问道:“齐夫人在齐家受了委屈?”
突然之间,他想到齐家那些姑娘的传言,拍了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着呢,齐家那些姑娘厉害着呢。齐夫人那么娇娇小小的一个人,可不就吃苦受罪么。”
云琅和云重说完话,返回头来对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老伯,我们得去看宅子了,这不,我娘和哥哥嫂子还在客栈呢。我得赶紧典好宅子好叫她们住进来。”
云重也是满脸的愁容:“手头上没多少钱了,典了房子可怎么过活?”
“爹,别说这些了,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大不了我每天出去给人抄写书信,就不信养不活你们。”云琅安慰云重几句,对中年男子笑笑:“我爹心量窄,如今愁的什么似的,难免话多了些,老伯见谅。”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我听你爹说你也是读书人,才学应该也不错,我素来最是喜欢有才学的,且家里也有闲置的房子,若是你才学真的好,也不用典房子了,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要雇人打扫,不如先与你们住着,等哪时候你要真中了进士有了大宅子再搬出来也不迟。”
云重一听这话两眼都发光,呵呵笑了一声:“这怎么好意思?”
云琅却急的连连摆手:“这可不成,这可不成,咱们素未平生,我怎么能住您的宅子。”
中年男子笑了笑,突然问了一句:“人之过也,各於其党。观过,斯知仁矣出自哪里?”
云琅下意识就答:“出自论语里仁篇。”
“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何解?”
“若只是贪图安逸,则不配为读书人也,也可解为朝庭官员贪图享受不配为官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中年男子又问:“接下去是什么?”
云琅不假思索就回道:“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
云琅滔滔不绝背了一百多字,中年男子这才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有才学有急智。”
云重一听乐了,笑的与有荣蔫:“我就说我家小子会读书吧,念的这些话听起来就好生有学问。”
中年男子也笑道:“是有学问,我倒是挺喜欢令郎这份急才,我倒是喜欢这等有才学的年轻人,我在官学也有些薄面,我写封推荐信与石院长,叫他收令郎入官学读书如何?”
“那,这…”云重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了:“真是谢谢您了,谢谢您了,您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往后我们一家子都谢您,我们给您供上长生牌位。”
中年男子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小事尔,不值当的。”
随后他又问明了云家人住在哪里,说好第二天叫家中下人送荐信。
又说了几句话,中年男子这才要走,云琅紧追几步:“敢问老伯名讳…我们一家都感激您,也知道您不是那等图恩报的,可我们也得知道恩人姓名啊。”
中年男子笑道:“真不算什么,我的名字你也别求了,我姓韩,你叫我一声韩先生罢。”
云琅赶紧行礼。口中叫着韩先生。
等到这位韩先生走后,陈官牙这才过来,一边擦汗一边道:“云公子,你胆子倒也大。刚才那位先生好大的气派,叫我都不敢上前了,还是公子有胆有识,这不,攀上了贵人。”
“您见笑了。”云琅客气的回了一声。
陈官牙又问:“你们还看房子不?”
“看啊。”云琅笑笑:“韩先生想拉拔我们一把。可我云家人也不是没骨气的,我堂堂男儿能养活家人,没的跟别人讨要东西的道理。”
陈官牙一翘大拇指:“好,是个爷们。”
三人说说笑笑间进了宅子,见这宅子比前头那一座大上一些,只是显的有些旧,且各处都没有先前那个精致,云琅跟陈官牙说笑了几句,又挑了些不好的地方。
陈官牙笑道:“照我说,还是头一回看的那个好。很适合你们一家子住下,最好的地方还是离官学近。”
就这一句话,云重再不犹豫,拍板道:“行,就头一座吧,我觉得也不错。”
云重既然发了话,云琅也没有不依从的,他和陈官牙说定等两日就见宅子的主家,到时候再商量如何付那典房的钱。
看了宅子,又说定了典当的事情。陈官牙心情也不错,就把云重和云琅送回客栈。
一回去,云重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将今儿碰着一位韩先生。人家应该是富贵人家出身,且看中了云琅,要写信推荐云琅去官学读书。
云李氏一听也乐了,看着云琅笑的眼睛都睁不开:“我的儿,我就说我儿有出息,如今看来一丝儿都不假。好儿子,咱们争争气,将来也考上状元,到时候娘也去齐家人面前宣扬一回,叫他们看不起咱。”
云琅心里也窝着火,也咽不下这口气去,点头道:“就冲齐家姑娘那些话,我也得争了这口气。”
不说云家如何,只说那位韩先生。
您当这位是谁?
还不就是当今的天子,如今紫宸宫御座上那一位。
说起来,这承平帝也是闲的很了,他本就不善处理朝政,今儿把朝政一股脑推给几位阁臣,他自己带着刘瑞溜溜达达出了宫。
原来,承平帝想着往瓦舍转上一圈,之后再去长乐公主府找驸马祁振说话。
没想着才从瓦舍出来,他想步行看看这繁华的长安城,才没走多少路就撞上一人。
看着这人,承平帝脑中突然就出现那么几句话,就比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又比如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还比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反正吧,几乎是承平帝读过的所有赞美男子貌美的话全都在他脑中溜了一圈。
他也没别的意思,纯粹就是觉得这人真好看啊,要是放着每天都看上几眼,那日子得多美滋滋的,怕是吃饭都能多吃几碗。
承平帝一时看呆了。
之后,那位美男子极为彬彬有礼的和他说话,他更觉得这美人不但人美,心也美的紧呢。
于是,承平帝就上心了,原还想以后叫人打听打听男子是谁家的人,哪知道没几句话就摸着人家根脚,原来竟是齐夫人的亲弟弟,怪道这样好看呢,齐夫人那样美的没一丝瑕疵的人,她的弟弟能差得了吗。
不只这位云琅长的好看,其后出来的那个齐夫人的父亲虽然老了,可眉眼间也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必是一代美男子。
原来,齐夫人不只自己美,她家里的人都这样美啊。
而且,云家这些人不只人美,一个个心都是美的,这样哪都美的人真是太合口胃了,怎么也得结交一下,之后就算是再无聊,出来瞧瞧美人,多和美人一家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冷嘲热讽


且说这一日大约是齐家最不平顺的一天。
前脚铜锁发威打发走了云家一伙子,后脚,就又有客人上门。
云瑶和铜锁说定出去游玩的事情,转头就看到芍药拿了拜帖过来,她接过来一瞧就乐了。
“谁家送的拜贴啊?”
铜锁和宝珠还有宝瓶都凑过来看,当看到许家时,宝瓶脸上有些僵硬,笑都笑不出来。
说实在话,宝瓶如今对许家观感很差劲。
不必说许氏如何硬是把她兄弟许令接到于家,逼着于龙整日的住在军营中,十天半个月也回不了家一回,更不必说许氏怕宝瓶进门之后比她更得公婆喜欢,就肆意的诋毁宝瓶,说了宝瓶好几回坏话。
有一回许氏跟伍氏跟前说宝瓶的坏话,正好叫回家看望二老的于龙听着,于龙当场就和许氏翻了脸,要不是伍氏从中说和,指不定于龙就再不叫许氏嫂子了。
后来一回宝瓶给于龙送吃的听于龙说了那么一句,宝瓶这心里的火腾腾的,要不是现在她还没嫁到于家,说不得她就得给许氏两耳刮子。
最可气的还是许家那些人,简直是…混球起来比于家人不差什么。
原来齐靖领了工部的差事,带着人劝解皇宫周围的住户搬迁,他想怎么着和许家也有些亲戚关系,就先去许家劝说,叫许家做头一个同意搬迁的,自然,也不会亏待许家,齐靖会给他家争取一套好宅子,再多补偿些钱财什么的,总归给许家的条件特别的优越。
可当时许太太直接就翻了脸,几乎是把齐靖和工部那些差役打出家门的,连打带骂,极尽侮辱之能事,就是许令也拿砖头直接朝齐靖扔过去。丝毫不讲亲戚的情面。
这事闹的挺大的,宝瓶听说之后立时就生了许家的气,和许氏的关系更加的恶化,恐怕将来宝瓶嫁到于家之后。和许氏这妯娌两个轻易是不搭话的。
宝瓶看着许家的拜帖几乎要气乐了:“他家还敢上门?得,你们且等着,我立时把他们打将出去,论起打架骂人来,还能有谁比得过咱们齐家的姑奶奶。我也叫许家那帮狗崽子知道什么叫厉害。”
云瑶一听这话赶紧拉住宝瓶:“你闹腾什么,给我坐下。”
甭看宝瓶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又挺凶狠,而云瑶娇娇小小白白嫩嫩的,十个云瑶摆起来都跟宝瓶递不上个儿,可是,宝瓶还就服云瑶,云瑶说什么她都能听得进去。
虽然不情不愿,宝瓶还是闷不哼声的坐了下来。
“许家是那等不通情理不要脸的,难道你也要跟他们一样不要脸。咱们齐家不是许家,也不会跟他许家一般见识,他不是送拜帖么,得,咱们就去会上一会。”云瑶冷笑连连。
铜锁问了芍药一声:“许家谁来了?”
芍药闷声道:“是许太太和他家的姑奶奶许氏。”
“这回热闹了。”云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芍药道:“你先叫人带她们去偏房那个小花厅等着,我换身衣裳就来。”
等芍药走了,云瑶赶紧回屋换衣裳去。
她寻了一件大红的蝶恋花纹样的云锦上衣,上衣并不太长,只是稍微盖住臀部。特意的收了腰,穿上之后显的云瑶小腰盈盈一握,身条更加好了。
下头一件大红的留仙裙,并没有什么绣纹。而是在裙摆底下拿着银线细细的绣了一溜缠枝宝相花。
把衣裳换好了,云瑶叫牡丹给她挽了头,梳了个飞仙髻,如此,显的她个子高了许多,人也更有气势。
头上先簪一朵姚黄压鬓。又戴了那赤金点翠的五尾垂珠凤,耳朵上是红艳艳的硬玉雕的水滴状的耳坠子,两团晶莹剔透的红玉耳坠在腮边打着晃,更衬着云瑶面比芙蓉娇,目胜秋水润,当真是比那九天仙子还要俊俏许多。
她又拿了那等用细细银丝缠成的极细的银镯子戴上,两只手腕上各戴了十个,如此,还没有一个缠丝镯子的宽度,尤其是每个细银镯上都镶了米粒大小的粉色珠子,晃动间就显的十分珠光宝气。
云瑶收拾完了起身,走动间镯子在腕间叮当作响,十分悦耳动听。
牡丹追出来给云瑶搭了一个米黄色的披帛,笑了笑:“太太这么一收拾真好看,奴都看呆了去。”
云瑶刮了刮牡丹的鼻子:“得,甭说那拍马屁的话了,你太太我要去会客,你也给我打点起精神来。”
“是!”牡丹笑了笑,扶着云瑶顺着抄手游廊去了前头院子里。
彼氏许太太和许氏已然坐了很久,两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尤其是许太太,横眉立目的极为凶恶:“这都是什么人?咱们明明白白的上门拜访就这么遭人不待见?齐家果然是土里刨食的出身,眼皮子就是浅,就是没成算没规矩,儿啊,以后她家姑娘嫁到于家,你可得拿起长嫂的架子来好好的教训她,不然真给于家丢了脸,你也跟着面上无光。”
正说话间,云瑶进门,云瑶打扮的这样光鲜亮丽已经将许太太和许氏给震住了。
两个人都是一脸艳羡还带些嫉妒的看着云瑶,云瑶几步过去,笑着在主位上坐下,先欠了欠身:“伯母和嫂子来了,您瞧,你们这突然就登门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我年轻不知事,一时都不晓得该怎么招呼。”
许太太脸上的笑僵了,皮笑肉不笑道:“都是亲戚,哪里用这样客气。”
云瑶又瞅了一眼,对牡丹道:“赶紧叫小丫头上茶呀,没看着伯母和嫂子都坐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连一杯茶也不知道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以前我就总说你,别跟个长舌妇似的只知道搬弄是非,该多学学礼数规矩,你只说知道,到如今也改不了,真真是狗吃屎再没改性的。”
这么几句话叫许氏脸都黑了。
明面上看着云瑶是在骂牡丹,可是那些话明里暗里的都是在讽刺许氏。
她自己的事情自己知,许氏不知道在伍氏跟前搬弄过少回是非呢,云瑶口口声声的长舌妇,一句一个狗吃屎没改性,岂不都是在骂她。
可偏偏云瑶拿这些话狠命的教训牡丹,许氏受了这样的委屈还不能说什么,都快憋屈死了。
云瑶骂完了心头轻松许多,看看牡丹眼里含着泪,眼尾一扫许氏,见许氏的脸都黑了,心中暗笑,嘴上却说:“怎的,我说的还不对么,摆这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今儿可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这些日子也是风调雨顺的,不用你黑着一张脸满脸乌云的给我准备下雨,小丫头片子,还不赶紧退出去。”
“是!”牡丹低头快步出去。
云瑶眼瞅着她走了,这才对许氏一笑:“嫂子您瞧,我真是年纪太轻了些,连自己的丫头都管不好,怠慢了您和伯母还请见谅。”
许氏这一回是上门有求于齐家的,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过不多时,茶点都端了上来,云瑶骂了那么一通口都渴了,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水放下。
许太太看云瑶不准备说话,这才开了口,她强笑一声:“三姐儿啊,我们这回登门也不为别的,就是,就是为着南城房子的事,你看,这事是齐大人手拿把抓着的,他说一句顶得上别人说十句话,咱们又都是正经亲戚,以后是要常来常往的,等回头你给齐大人说一声,能不能给我家多讨个宅子,或者,讨个大些的宅子?”
许氏也连连点头,对云瑶笑了笑:“可不是么,这事本就是齐大人一手操办的,他要说给谁家多些宅子也没人会说什么,谁还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你看,你家六妹和我家小叔子订了亲事,说不得年内就要成亲的,咱们可是正经的亲戚,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要说许太太还能说求,那许氏就说的理所当然了,好像是非得给许家房子,不然就是对不住亲戚似的。
云瑶都想呵呵两声,然后啐这母女俩一脸的唾沫,真真是马不知脸长,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她慢慢端起茶杯来,轻轻的啜了一口,抬头抿嘴一笑:“那还真是对不住了,这事我还真不敢应,您不知道,如今为着南城的事,我家相公正着急上火呢,不晓得多少的皇亲国戚给他围追堵截,就是为着南城的宅子,他一个都不敢开口答应,如今你们又上门来,这事我真不敢应,要真应了你们家,那别人家呢,那些个王爷公主的还不得撕了我们吃肉。”
许氏一听这话,当场脸就搭了下来:“您这是拿皇亲吓唬我们呢?”
“这可不是。”云瑶摆了摆手:“我说的都是实情,想来你们也知南城的宅子多吃香,如今南城的地皮都不剩什么了,哪里还能再答应谁家留宅子的事。”
说到这里,云瑶不等许氏翻脸,话风一转:“说起来,我似乎听六妹讲过一回,伯母家的家境好似不是很好,就是您家的少爷还整天吃喝在于家,怎么的,您还有余财在南城再买一处宅子?呵呵,您这可真是慈母心肠,您家小子才多大点,就替他张罗着娶媳妇的宅子了,即是有那钱,怎么也不心疼一下您家姑娘,不说帮衬一下,反倒叫嫂子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还想补帖娘家。”
许氏和许太太这时候脸都成了酱紫色,脸色难看的啊,就好似那鬼怪一般。
许太太更是气的呼哧呼哧的狠命吸气,眼珠子都有些上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稀奇事


“哎哟。”
云瑶惊叫了一声,飞快的到了许太太身旁:“伯母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
许太太才要摇头,云瑶就一迭声的吩咐丫头们:“还不赶紧叫大夫,还不快去叫人过来,都傻了…”
她这么着急又担心的样子落在许氏眼里,把许氏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许太太真病了呢,也赶紧过来去看。
片刻功夫,齐银竹带着齐铜锁还有齐宝盒过来,姐妹三人把许太太一下子包围起来,银竹拽住许氏的胳膊把人提了起来。
齐宝盒过去拽腿,姐儿俩就这么把人给抬了起来。
一边抬,齐宝盒一边道:“我看伯母病的不轻,赶紧抬屋里睡一会儿,可别出事。”
不待许氏反应过来,齐宝盒捏住许太太的脚腕子一使劲,许氏疼的惨叫一声,齐宝盒满脸的担忧:“哎呀,还真是病的不轻,快,赶紧找大夫来。”
就这么着,齐家姐妹把许太太晃晃荡荡的抬进屋里往床上一扔,咚的一下子,许太太整个人躺在床上又颠了起来,摔起老高,再度躺下的时候疼的整个人都哎呀个不停。
银竹极为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啊,俺们姐妹打猎惯了的,总归是土里刨食做惯了粗活,向来手脚没个轻重,要是摔疼了您老,还请海涵。”
齐宝盒笑道:“许家可是清贵人家,往前数几辈子也是世家出身,甭说土里刨食的活了,就是说上一说都嫌脏了自家的嘴,这等样的高贵人家素来最是好性子,最是有涵养有胸怀的,许太太这般的贵重人物,如何会与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您说是吧?”
敢情,齐家姐妹这是记恨许太太给齐靖难堪的事呢。特意要在这里找回场子。
“你们。”许氏跟了进来,一看许太太这个样子登时一阵心疼,对齐家姐妹怒目而视:“太可恨了,哪有你们这样对待长辈的?”
云瑶一听这话倒是笑了:“您说的这话是几个意思?我们怎么着了?我们有任何对伯母不敬的话么?没骂人没打人。伯母病了我们赶紧给抬屋里,又赶紧找大夫,这难道还不够么,怎么着,还非得我们齐家割肉剜心对你们。非得自己贱的跟狗似的敬着你们才成?要真是那样,也不看看你许家消不消受得起?便是消受得起,我齐家也没那样贱,不像某些人面上清高,背地里谁知道做什么勾三搭四的事呢。”
云瑶越说越来气,冷笑连连:“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脸,到别人家做客就要有客人的自觉,仗着亲戚的身份喧宾夺主,拿三捏四,不说我们家。你去谁家人家也不待见。”
说到此处,云瑶转身就往外走:“二姐,三姐,八妹,既然咱们一片好心叫人家当成狼心狗肺,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遭人嫌弃么,想来许伯母也没啥大病,即如此,我们也就不留客了。”
“这…我们还得把人抬出来?”银竹看看铜锁又看看宝盒问了一句。
云瑶正好走到门口。头也不回道:“抬什么抬,人家有脚自己会走,抬了一回就叫人家就咱们虐待长辈,再抬一回。还不得给咱们安个杀人的名头。”
“那,成,咱们走。”银竹拉着铜锁拽着宝盒往外走,又对门口的丫头道:“赶紧收拾收拾送客。”
齐家一群人来的快走的也干净,完全叫许氏傻了眼,站在屋子当间气的脸红红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别看她喜欢调三窝四的。又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搬,好似很伶俐似的,其实这也是因着于家人忒老实了些,说起来,这许氏真要论起嘴皮子来,离齐家这些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眼瞧着齐家人离开,丫头过来送客,许氏气的心肝都疼,可没办法,还得过去挽起许太太赶紧走,才多大一会儿许太太就给摔了两回,要是再呆下去,还不定有没有命在呢。
母女俩来的时候趾高气昂的,走的时候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
齐宝盒躲在转角的墙角处一棵桂花树下,亲眼看着许家母女出了齐家的院子,撇了撇嘴,啐了一口冷笑道:“呸,这真是不知道自己多大的脸了,当初四哥去许家说情,许下多少好处去,他们一点面子都不给,还把四哥打出门去,如今倒好,倒真有脸登门讨宅子,别说没宅子了,就是有,这些人也甭想要去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