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将军唬着一张脸,满心都是对儿子媳妇的不满。
那日分家的时候他说了要给承悦订亲的事,因着他素日的威仪,压服得儿子媳妇不敢反对,可这两口子对李鸾儿的身世背景还是不满意,回去后便装起病来,也不说去李家提亲的事,这是要给他和承悦下马威,特意找磋呢。
当时,严老将军简直都快气没气了,只恨不得还像儿子小时那样,拿马鞭子抽打一顿出气。
可想想儿子到底也是做了官成了家的人,总不能叫他没脸,不能因着孙子和儿子闹的太僵,只能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不过,严老将军素来是个刚强的,也不会说软话,更不会去求儿子媳妇,也不叫严承悦去服软,就赌气自己请了媒婆去李家提亲,而且,还是用最快的速度,他这也是老小孩儿的性子,意在告诉儿子媳妇没有你们这张屠户,老子也吃得了那带毛的猪。
严老将军原还想着严承悦这婚事说不得有波折,哪里知道那李鸾儿真真是个爽利人物,竟是痛快的应了。
这会儿子他一想,也越发明白了,应该是李鸾儿知道严家分家了,她嫁过来之后不用看公婆脸色,也不用管严家那些个糟心事,所以这才应下的,不由的,严老将军倒是有些感激杨嫂子,要不是她提醒,说不得承悦这亲事还有得磨呢。
只是,想到儿子媳妇,严老将军又是一阵犯愁。
三日后金夫人可就要上门了,如果老大家的还赌气的话,那严家可就要在未来亲家那里丢人了。
而且,金夫人对他可是有过救命之恩的,若是老大家的给人家气受,老将军以后又怎么有脸再见恩人。
越想,严老将军越是犯愁,不由的又想起老妻来,若是老妻还在的话,哪里又会叫他这样做蜡。
唉!叹了口气,严老将军即是再刚强,也不得不向儿子服个软了。
他叫过武玄来,叫他去请了严保家过来。
过不多时,严保家跟着武玄进门,一进来,就见严老将军满脸的哀伤,因着哀愁,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了。
严保家心里一阵难过,低头小声道:“父亲唤儿子来作甚?”
严老将军长叹一声:“保家啊,为父的知道你心里怨我偏心承悦太过了。”
“儿子不敢。”严保家赶紧摆手,他可担不了这个对长辈心怀怨意的罪名。
“我也心知我偏心承悦,可是,承悦那孩子如今那样子,你们又…我若不偏着他些,他又该怎么办?”老将军满脸的愁容:“做长辈的就是到了临死之前也是放不下晚辈的,不说承悦,就说你如今有儿有女这么大岁数了,为父的不也常担忧你么,你也是养着儿女的,也心知儿活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的这个理儿。”
这话说的,便是严保家也有了几分泪意:“父亲…”
老将军摆了摆手:“承悦他也是你的儿子,你难道就不为他着想么,你也不想想他如今那个样子,身上落了残疾,就是堵了他的青云之路,这孩子就是再努力,以后也只能在工部跟着一群工匠混了,为文臣为国献策,为武将征战沙场的路都是不成的,你说说,他那样的身子,那样的才华,一辈子只能做个六七品小官,以后看着弟弟们为文为武风光上进,他心里又该怎么伤心?”
“父亲…”严保家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老将军这话无疑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不由想着,是啊,承悦就是再多的不好,那也是他的儿子啊,是他当年带着无尽希望看着他出生的嫡长子,如今承悦那个样子,他不说多关心一些,反倒是,反倒是想着打压这孩子,他这样又怎么配为人父。
看看老将军眼中的伤前,严保家不由伏地痛哭起来:“父亲,是儿子错了,一切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惹父亲伤心,没尽到为人子的责任,不能庇护承悦,不配为人父啊。”
第一二二章 得意
严老将军俯身把严保家扶了起来,父子俩目光交汇,严老将军眼中的慈爱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老大啊,我疼承悦,还不是因为你。”
老将军拍拍严保家的肩膀:“正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才疼他啊。”
“父亲,都是儿子错了。”严保家一个中年汉子也动了真情:“是儿子该打,儿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儿子一家操心。”
“我年轻的时候征战在外,都是你母亲扶养你们长大,我就觉得愧对你母亲,愧对你们,只是,等我不用出去打仗,能在家安安稳稳的时候,你们也都长大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相处,正好呢,承悦那时候出生,我就把满腔的希望放到了他身上,老大,你不知道啊,每当看到承悦,我就想着你小时候怕也是那个样子。”说着话,严老将军抹了一把泪,感动的严保家更是涕泪横流。
“如今我老了,就图个儿孙安安稳稳的。”严老将军叫严保家在下首位子坐下,接着道:“承悦的情况怎么样,咱们一家子最清楚不过了,如今就咱们父子两个,我说句不中听的,就他那个样子,你想想,若是娶个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不说旁的,就说夫妻之间行那周公之礼都是难事,更何况以后过日子了。”
一句话,叫严保家满面羞红,他不由想到老父这话说的真对,真是有道理呢。
自己的儿子,还有谁比自己更清楚呢,承悦那腿残的可是…连膝盖都废了。不说走路,就是想要弯一下腿都成问题,这要是娶了媳妇,两个人上了床,可要怎么…
严保家不由脑补着。严承悦娶妻的新婚之夜新媳妇弄不动他,还要侍卫从轮椅上把他抱到床上,然后,他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连裤子都脱不下来,这新娘子又是个没力气的。到时候,小两口只能干瞪眼。
越想,严保家越觉得自己真是不够格当父亲呢,这么重要的问题竟然都没有想到。
他抬头看看严老将军,不由的佩服不已啊。还是自己父亲想的周到啊,连严承悦以后床上的事情都想到了。
“你明白了吗?”严老将军看着儿子问。
严保家点头:“儿子明白了,儿子惭愧。”
“明白就好啊。”严老将军笑着点了点头:“你以为我不想叫承悦娶个出身世家的女子为妻?不想给他找个借得上力的岳家?我也想啊,可是,为父的也知道,再好的岳家也不如我抱重孙子重要。”
严保家低头,一脸的羞惭:“是儿子想差了,儿子的错。”
“你也别总说错啊错的。你也是为了承悦好。”严老将军摆摆手:“我已经叫人去李家提了亲,人家也答应了,三日后李家的夫人就来换庚帖。老大啊,叫你媳妇好好的准备起来。”
“是!”现在,严保家满脑子的纷乱,哪里还会说别的,赶紧应了一声好。
严老将军见这件事情搞定了,摆了摆手:“知道你事务多。我也不多留你,你去吧。”
“父亲多保重。儿子告退了。”严保家恭敬的行了礼,小心的退了出去。
一出门。严保家挺了挺腰杆子,大步朝林氏所居的院子而去。
一路走,严保家一路在心里埋怨林氏,他心说自己是一个大男人,又素来公务多,难免有什么事情想不到的,可是林氏一个后宅妇人,又是承悦的亲母,她不该想不周到啊。
又想想林氏总是在他耳边说什么承悦不如承忻孝顺,不如承忻懂事,不如承忻有前程的话,严保家更加的气愤,都是这个妇人误导自己啊,叫自己疏远了长子,偏疼二子,承悦那个样子,她不说偏着些,还净惹事,叫人还以为承悦不是她亲生的呢。
严保家无疑是个男人,很有一些大男子主义,这会儿子叫老将军把他心中的惭愧勾了起来,他不说从自己身上寻错,反倒是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到林氏身上。
到了林氏院中,就见几个丫头正坐在廊下做针线,见他来,几个丫头赶紧起来,严保家拉着一张脸问:“夫人呢。”
一个丫头忙打帘子:“夫人身上有些不好,正在屋里躺着呢。”
严保家大步进了内屋,就见林氏侧身躺在榻上,一个小丫头拿了美人拳正给她捶腿,女儿宛秀坐在旁边与她说话。
“爹爹。”见到严保家,宛秀赶紧站起来行礼。
严保家摆摆手:“我与你母亲说话,你且先下去吧。”
见严保家脸色不好,宛秀有些担忧,看看林氏,见林氏无碍,只得告退,几个丫头也陆续退出房中。
到了院中,宛秀还是不放心,就在院子里立了一时,便听屋里一阵阵哭声,又有严保家的怒喝声,之后,便是林氏的骂声,宛秀心里更加不安。
她的贴身丫头素红拽拽她的衣袖:“娘子,咱们先去吧。”
宛秀叹息一声,带着素红出了林氏的院子,才走没多远,便见二哥严承忻远远的过来,应是到林氏房里请安的,宛秀赶紧过去拦了他,小声道:“二哥哥是去见母亲的吧,照我说还是先莫去了,父亲在母亲房里呢。”
见宛秀脸色不好,严承忻也猜到几分:“父亲和母亲吵架了?”
宛秀点点头,严承忻黑了脸:“莫不又是什么通房小妾闹的?”
兄妹俩都记得几年前严保家想要纳个妾室,林氏不同意,当时两口子大吵了一架,虽说严保家气的狠了,好长时间没答理林氏,不过,总算是没有纳妾。
如今又吵起架来,严承忻就先入为主的以为严保家又要纳妾了。
“不是。”宛秀摇了摇头:“应该是为着大哥哥吧。”
一听是因为严承悦,严承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身先回去,严宛秀见他一走,便也带着丫头匆匆回房。
林氏屋里,林氏倒在榻上痛苦不已:“我为着什么,你说我偏心,我还不是为着这个家么,你也不瞧瞧承悦那个样子,以后可能顶门立户,咱们俩老了还不得靠着承忻…我可怜的承憬啊,要不是你狠心,何至于过继出去。”
“你这个…”严保家气的狠了,手都颤抖起来:“三弟无子,他又落下毛病不能再生育,二弟只一子,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过继给他儿子,难道叫他老了无人送终,你这个蠢妇,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就是说得出来。”林氏气极,噌的站起来指着严保家骂道:“你个狠心的东西,你当儿子是物件,想给谁就给谁,那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不心疼我心疼着呢。”
“承悦就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严保家咬着牙怒斥,气的眼都红了。
“他只和老爷子老太太亲近,心里又何曾有我这个母亲。”林氏抹了一把泪:“严保家,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上替你孝敬老的,下替你生儿育女,我何曾对不住你,到如今,叫你这样对我,你说我偏心,怎么不说老爷子偏心,你委屈,我又何曾不委屈。”
说着话,林氏又倒下大哭起来:“我命苦,摊上那么个儿子,又有你这么个夫君。”
她这一番哭闹,倒是叫严保家也有些软了心肠,到底夫妻多年,他也做不出责打林氏的事来,只能捶胸顿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之后,严保家又恨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父亲已经叫人提了亲,三日后,你爬也得给我爬起来招待李家的人。”
林氏转头,狠狠的瞪了严保家一眼,咬牙道:“知道了。”
可她心里更加怨恨李鸾儿,心说等以后李大娘子进了门,定叫她尝尝被婆婆折磨的滋味。
严保家却不知道她心里想着这个,见她答应下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了屋子,到书房里接着看书去了。
群英院
武玄站在一旁小声道:“老爷子,大爷和大太太吵了一架。”
严老将军一笑:“我知道了。”
他看看武玄:“老头子我虽然老了,可这心却不老,我一辈子征战沙场,什么阵仗没见过,那林氏以为躺着装病就能难为住我么?哼,老子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什么兵法不晓得,这哀兵之策老子也会用,老子的儿子,老子自己不清楚,老大虽然为人势利了些,可到底也还心存孝意,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老子要硬压着他如何如何,他保准得和林氏一条心对付老子,老子就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叫他也知道老子的难为,这不,他就乖乖的去找林氏的不自在了吧。”
“还是老爷子高明啊。”武玄干笑了两声,心道老爷子这没兵带没仗打的,闲的都快出毛病了,在自己家里也折腾上兵法了。
老将军高兴的哼了两句戏词,又站起来逗着廊下挂着的八哥,得意道:“林氏这些年好日子尽过够了,以为老子不管事,她又没婆婆压着这家里就她最大了么,哼,没恶婆婆,叫她也尝尝恶公公的滋味,叫她为难承悦,叫她不给寻媒婆。”
武玄好悬没跌倒,只剩下抹汗的份了。
第一二三章 回忆
“少爷,少爷…”
严二急匆匆跑到严承悦所住的院子里,见伺侯严承悦的丫头小子正在收拾东西,他打个招呼,直接进了屋子。
严承悦所住的正房五间,其中有三间是打通的,隔成两部分,一部分放了桌案还有好几大架子的书,另一部分用屏风隔开,作起居室用,严二进屋,就见严承悦正在将放到地上的书一本本的装箱封存,他知这应该是要搬到新家去的。
“少爷。”严二不敢放肆,轻手轻脚的过去:“少爷,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严承悦抬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原来那种来自骨子里的忧郁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和悠闲。
严二握紧拳头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少爷,老爷子请了媒婆去李家提亲。”
说到这里,严二故意停顿下来,他有些恶作剧的想要看看自家少爷着急的样子。
果然,严承悦拿书的手顿住,轻哦了一声:“如何?”
“呵呵。”严二轻笑出声:“李大娘子答应了。”
“什么?”严承悦转动轮椅后退了几步:“鸾儿妹子答应嫁与我为妻?”
“早呢。”严二点头:“老爷子还叫朱媒婆告诉李家一声,就说三日后请他们上门互换庚帖,这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说到这里,严二压低了声音,悄声道:“也不知道老爷子和大爷说了些什么,大爷回去就和大太太吵了一架,叫大太太准备好三日后接待李家的人。”
后面的话,严承悦根本就没听进去。他只听到李鸾儿答应嫁给他了,三日后便订下这门亲事,一时,他内心说不出来的滋味,激动、热切、紧张…脑子里也嗡嗡的一片。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答应了,她答应了,以后,她便是他的妻了。
“少爷,少爷?”严二见严承悦不语。又叫了两声:“少爷,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送李娘子的,反正这亲下快要定下来了,送些物件也好叫李娘子瞧瞧少爷的心意,哄得李娘子开心。以后啊,李娘子定然也会对少爷好的。”
严二有些笨嘴拙舌,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混乱,不过,大致的意思却也明白。
严承悦笑了笑,转身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交到严二手中:“你抽时间把这个给她送去。”
严二想都没想,把盒子打开一瞧。竟是呆了。
奶奶的…
严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家少爷送将要订亲的李娘子这…这是什么礼物啊?
那盒子里竟装着一把精钢的匕首,天啊。别人家送情人不都是送帕子首饰衣料之类的么,怎么偏他家少爷这般与众不同。
不过,严二一想那位李家娘子,便也明白了些,这不是他家少爷与众不同,而是他家少爷聪明。懂得讨姑娘欢心啊。
那李家娘子多凶残的一个人物,那是徒手就能猎熊撕虎的。这样的人物岂能和寻常闺秀一样,与其送人家并不看重的首饰之类的东西。倒不如抽其所好,送些…武器。
这匕首真是好啊,严二看了都想要一把,虽然说外表看起来很古拙,并不显华丽,可却是百炼钢所制,有吹毛断发之利,李娘子拿了这东西,真真的如虎添冀了。
严二偷偷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心说少爷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顾夫人从李家回去便躲进房中不出来,不只如此,她还叫丫头告诉一双儿女,免了他们请安,叫他们都在自己房里用晚饭,不必再到她这里来。
等到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后,顾夫人屋里清清冷冷的,竟是没一丝的烟火气。
天渐渐黑了,顾夫人也不叫人掌灯,而是如雕像一般的呆坐着。
这些日子她带着儿女来到京城,用最快的速度把老宅子收拾好,且拜访了几个顾大爷活着的时候相熟的人家,唯没有拜访的便是君家。
她在拖延,也想看看君家的态度。
她记得上辈子她一收拾好宅子就带着儿女拜访君家,他们上门,君家的人倒是笑脸相迎,没看出一丁点不妥来,尤其是那个崔氏,口蜜腹剑,面上说的当真的好听,可私底下呢…
等她一回到家里,君家就出手了,到最终,弄的她家破人亡,沦为乞丐。
所以,这一世她才没有急匆匆找上门去,她一直着急的想寻个好法子摆脱前世的命运,可她一个妇道人家一没人脉,二没权势,见识又不高明,她又能怎样?
今天,她急着上李家说亲事,便是想以后真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寻求李家的帮助,哪知道,竟叫她知道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严老将军竟然拖了媒人上门与李大娘子提亲,这实在是…
顾夫人着实的没有想到啊,严家那样的高门大户竟然要自家的嫡长孙娶一个没家世没背景还是被休弃过的女人,这李大娘子究竟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顾夫人回到家里就一直在思量这件事情。
严老将军此人她是知道的,甭看老爷子外面看起来粗鲁,行事大大咧咧的,似乎很能得罪人,实际上,这位是个外粗内细的,老爷子内里精明着呢,眼光也独到,正因为有老爷子在,才撑起了严家这么大一家子。
严家的下一代可就没那样好了,严老将军的三个儿子都没有老爷子的本事,偏偏又爱争权夺利,她只记得,前世老爷子去世之后,严家没有能撑得住门脸的人,慢慢的衰落下来,而崔家因着其精明和能钻营,竟在十来年后把严家打压下去。
而那位严家的嫡长公子因为断腿的缘故,姻缘来的极晚,在严老爷子去世,崔家打压的严家透不过气的时候,严大公子许是被迫,许是为着家族娶了和离的张家娘子张薇。
那张薇势利又刻薄,性子也不好,嫁到严家之后与严大公子夫妻关系也不好,时常吵架,后来逼的严大公子迫不得已在府外买了宅子居住,竟是一年里头都不见得回几次家。
另外,那严大公子在她记忆中都没有子嗣,反正她记得她活着的时候,听京里人说过,严大公子过的很不如意,好好的一个文武全才的如玉郎君就这么给毁了。
想到前世严家的败落,又想到那能撑起严家的老爷子,顾夫人捏捏拳头,严老将军那样精明的人物,怕是有一万个心眼子,他能做出向李家求亲的事来,怕真是李大娘子不同凡人呢。
或者…
顾夫人不由想着,这一世,严大公子娶了李大娘子,婚姻应该是美满的吧,说不得,这一改变能导致严家不败落,或者败落的没那么快。
另外,顾夫人记得严老将军似乎是突发什么疾症去世的,现在,严家和李家订了亲,李家又有金夫人那么个神医在,老将军指不定能多活不少年呢,有老将军坐镇,严家可没那么被打压下去的。
也许,顾夫人咬咬牙心说许能通过李家巴上严家,到时候,也给她的儿女寻一线生机,她不求别的,哪怕拿整个顾家的产业去换得严家的庇护也成,只要叫她的儿女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一双儿女,顾夫人更下定决心,若是能护住他们,把整个顾家送人双如何,反正她儿子顾茗读书上很有天份,又是个能刻苦的,以后也能读书上进考个举人什么的,若真是那样,顾歆也能寻个耕读人家嫁过去,到那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和和乐乐的,清苦些也是好的。
“娘亲,娘亲…”
顾歆听丫头们说顾夫人房里一直没掌灯,晚饭也没吃,就有些担心,吃过晚饭趁着天还没黑透就寻了过来。
听到女儿的叫声,顾夫人连忙收拾起了一脸愁容,亲自掌了灯:“歆儿,进来吧。”
顾歆进门,就见顾夫人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了的,又看看她屋里冷冷清清的,就更担心:“娘亲,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事。”顾夫人拉顾歆坐下:“娘亲没事,就是想到你爹爹。”
提到顾大爷,顾歆也有些失落:“娘亲想爹了,歆儿也想爹,爹要是在该多好啊。”
一句话说出,娘俩个同时红了眼睛。
顾夫人低头拭了拭泪,强笑道:“你可曾吃了晚饭?”
“吃过了。”顾歆也笑了笑:“今儿哥哥寻了新鲜的鱼叫厨房做了,味道很不错。”
“还是你哥哥疼你。”顾夫人抚抚顾歆的头发:“歆儿啊,娘这些日子也叫人打听过了,那君家的大公子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只经常和一些勋贵人家的公子哥逗鸡走狗的,还常出入青楼楚馆,听说他屋里人也不少,前些日子还差些闹出个庶长子来,歆儿啊,这可不是良人,娘亲想着,咱们是不是要跟君家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