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嫂子长相平常,穿着青色碎花衣裙,收拾的很利落,看起来也很和善,她脸上带着笑:“老爷子,照我说这事十有*得成。”
“这是怎么说的?”
“那李娘子怎么说都是女娃娃,哪里有大少爷一说求亲人家就应下的,总是得矜持一下子吧。”杨嫂子憋着不让自己大笑,实在是很难见到老将军着急上火的样子。
严老将军想了一下,又一摆手:“这可不对,李娘子我可是知道的,她和时下女子可不一样,她那性子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甭看是终身大事,可她要是下了决心,也绝不会拉纤。”
“这就奇了。”杨嫂子一脸沉思,想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老爷子,或者人家还有什么顾虑也不一定,照老爷子说的。她父母已经早逝,哥哥又是个不顶事的,按理说,这事她该自己做决定,那她说要想想。必是还有什么考虑。”
“这能有什么考虑?”武玄觉得很新奇,他竟然在老爷子这里和杨嫂子讨论一个小娘子的心态,实在是…若是叫那些兄弟们知道,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是啊,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承悦又不是配不上她。”这下子。老将军也吹胡子瞪眼了。
杨嫂子想了许久,摇了摇头:“这奴也不知道,只是奴想着女子要嫁人不只要看男子的相貌品德才学,还要考虑男子的家境,这府上高门大户的。或者李娘子怕府里的人瞧不上她的出身,也有可能怕婆婆难相处,老爷子是男人不晓得,这女子一嫁了人,和婆婆相处的时间可是最长的,若是碰上恶婆婆那这辈子可就要吃苦受罪了。”
这一番话倒是叫严老将军沉思起来:“婆婆好不好,真这么重要?”
“可不是怎的!”杨嫂子细细分说:“奴未出嫁前,奴娘家村子里便有一家家婆苛待媳妇的。不说整日叫她做这做那,一刻不停,便是钱财也不给她一分。好好的一个媳妇被弄的面黄肌瘦,一阵风就能吹倒,后来这媳妇产子,她相公不在家,婆婆也不管,连产婆都不给请。还是这媳妇咬着牙把孩子生下来的,可这月子里本不能见风。婆婆故意把媳妇屋里的窗子打开,门帘掀起。叫媳妇得了月子病,月子没做完就这么去了。”
说到这里,杨嫂子一抬头,就见严老将军一脸的怒色:“岂有此理,这样的妇人当真可恶。”
武玄也跟着点头:“实在可恶,那媳妇就这么被苛待也不晓得反抗。”
“一个孝字压下来,媳妇有苦也得往心里咽啊。”杨嫂子叹息一声:“不说村子里的事,单这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偏心眼的婆婆也不少呢,老将军不关心后宅事务,自然是不知道的,那镇国公府上老夫人偏心老二家,想叫二儿媳妇掌管府里的财务,可是大儿媳妇掌家本是应该的,她不好夺了大儿媳妇的权,便在大儿媳妇吃的饭中下了叫人身子虚的药,以致大儿媳妇在生产的时候因难产而逝,那镇国公府的大太太本是原帝师侯老先生的小女儿,上面四个兄长都有出息,知道自己妹子难产而亡,便叫他们家的媳妇都去了,其中侯老二家的媳妇最是精明不过,也通医理,竟是瞧出那大儿媳妇日常食用的东西中给下了药,这下子可好了,侯家大闹了一通,差点没把镇国公老夫人和她那二儿媳妇给狠揍一通,便是现在说起来,京里的人也只笑话老夫人偏心太过,说她那大儿媳妇是叫她生生害死的。”
“还有这等事?”严老将军听的稀奇:“怎的我没听说过?”
杨嫂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等后宅之事,老将军又怎会知道?旁的不说,单只说大少爷原先定亲的张娘子吧,她原不是嫁到神威侯府么,其实说起来张娘子也是个脾气爽利又能管得住人的,可这又如何,她那婆婆愣是瞧不上她,张娘子每每叫她夫君用功读书,或者规劝夫君不要胡闹时,都会被她婆婆给叫去训上一通,她婆婆为了给她添堵,还使劲的往她夫君屋里塞小老婆,竟是弄的好好的一个儿子在外边风流快活,最后染了脏病。”
“我说怎的张薇死活要和离,原来还有这么一回子事。”这下子,严老将军倒是重视起来了:“照你说的,她要和离,倒也并不是她的错。”
“当年张娘子和大少爷闹成那样,奴也生气愤恨,可说句公道话,张娘子嫁到神威侯府还真没出过什么错,对公婆也算孝敬,要不是她相公得了那种病,恐怕她也不会和离。”杨嫂子说起来也是一脸的痛意:“这女子嫁人,便如第二次投胎,李娘子先前嫁到崔家,说不得受了多少磨难,再嫁人的话,自然是要考虑清楚的。”
“这事我知道了。”严老将军想了好一会儿:“时候不早了,杨嫂子回去歇着吧。”
杨嫂子告辞出去,严老将军和武玄说了两句话,就叫武玄给严一传信,叫严一仔细打听一下,李鸾儿是不是考虑严府后宅的事才迟疑的。
等武玄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严老将军一人,老将军才长叹一声,他一生征战,年轻的时候在家呆的时间并不长,到老了回到家中,父母都已经亡故,他与老妻夫妻和睦,日子倒也过的不错,原他认为他出征在外,他的母亲必然会好好照顾妻子,所以,并没有关注过这婆媳关系。
现在想起来,有好几次他归家的时候,见妻子背地里哭泣,问时只说高兴他回来,他在家休养的时候,也曾被母亲叫过去说他妻子的不是,他当时以为确实是妻子不好,还劝说母亲到底妻子年纪小不懂事,叫母亲好好教导才是。
如今这些往事一一闪现,他才发现他辜负妻子良多,便是妻子和母亲不睦,他竟也没瞧出来,母亲是个强势的人,妻子在母亲手下过活,也不知道受过多大的委屈。
“唉!”严老将军长叹一声,心道他那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本就不喜承悦,承悦娶了新妇,想来,大儿媳妇更是不喜。
更何况,李鸾儿出身不高,又是嫁过人的,虽然说他瞧着好,可大儿媳妇必然是瞧不上的,到时候,那俩孩子在府里住着,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又想想承悦如今的情形,严老将军敲了敲桌子,看来,想叫承悦以后日子好过些,便只有分家一途了。
李凤儿睡了一觉,待第二天吃过早饭,就见于希带了人来,她赶紧叫银环和碧桃相迎。
等于希进了厅堂,李凤儿站起来道:“于公公怎的来了?”
于希笑笑:“杂家奉了太后娘娘之命,特特给娘娘带了几位姑姑,好教教娘娘宫中的规矩。”
李凤儿朝于希身后看去,就见他身后站了四个约有三四十岁的女子,个个看起来干净利落,很有风范。
“多谢太后娘娘。”李凤儿行了礼,对于希身后的四人笑道:“这便是四位姑姑吧,以后凤儿就有劳你们了。”
那四人连道不敢,又各自介绍,这四人都是伺侯王太后的,一人姓白,一人姓李,倒是和李凤儿一个姓,还有一人姓何,一人姓郑,都是太后手下得用的人,规矩也很好,对宫中更是了解非常。
这次于希接李凤儿回来,王太后就急急召见了于希,详细询问了李凤儿的为人口性,王太后很怕李凤儿这个山野女子举止粗俗不堪,带坏了官家。
于希对李凤儿本就有好感,再加上他可是见识过李鸾儿那强大的武力值还有变态到极点的刑审法子的,便是单只说李鸾儿是李凤儿的姐姐,于希也不敢说李凤儿一个不好。
因此,于希很是夸赞了李凤儿一通,把他去凤凰县如何打听,如何见到李家兄妹,又受到怎样的招待,还有那李凤儿的言行举止都一一禀明。
便是在三仙山山隘遇袭,李凤儿怎么表现都和王太后说了。
听的王太后着实对李凤儿起了好感。
你道怎的?
那王太后小时,明启帝养在宫外,正好和她家是邻居,她和明启帝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时,王太后可不知道明启帝是皇子,只是和他玩得来,又觉得明启帝太老实厚道,就很照顾他,有街坊邻居家的孩子骂明启帝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时,都是王太后挺身而出,替明启帝打骂回去。
有时候,明启帝在外边玩挨了打,也是王太后带他找回场子。
未进宫之前,王太后可是难得的泼辣女子,性子也是风风火火的,她也很中意那些性子爽利的女子,一听李凤儿遭到劫杀都面不改色,还能带着丫头拼死抵抗,王太后就觉得这姑娘是个好的。
第一零九章 多思
王太后担心李凤儿自幼长在乡野,进宫后不能习惯,而且,也不知道宫中的礼仪习俗,更不明白以后要进宫的皇后和各嫔妃的身世背景,怕她会吃大亏,就从身边挑选了四个姑姑送去教导李凤儿。
说起来,这也是王太后一片爱子之心。
自于希去接李凤儿,官家便数着指着盼着日子想李凤儿进宫,昨天李凤儿一进京,官家就急匆匆的要出去瞧她,还是王太后觉得太不像了拦住官家,这才没叫官家出去。
自家的孩子自家知,王太后虽然说母仪天下多年,现在又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她疼爱孩子的心和平常的母亲没有两样,看着官家对李凤儿那一片心意,王太后就想起当初明启帝对她是怎样痴情一片了。
为了自家的孩子好,王太后也不会去做恶婆婆为难李凤儿,相反,她还得帮这孩子一把。
说起来,也是王太后心思清明,不然的话,单只官家那么想着念着李凤儿就足够叫王太后把她视为眼中钉了。
当然,这些李凤儿并不知道,她只是想着说不得王太后怕她不识礼数会出笑话,所以特地叫人来教导于她,不管王太后心思为何,李凤儿都打定了主意,在进宫前的这段日子要好好的跟着那几个姑姑学学,更要向那几位姑姑打听一下王太后的喜好。
虽然说,这并不容易办到,可李凤儿决心克服一切困难也要做到。
等于希走后,李凤儿就叫来别院的管事,帮着那四位姑姑安排了一个小院子。又各自安排了侍女伺侯。
等到那四位姑姑去紧领李凤儿的小院子里收拾归置东西,碧桃眼瞅着四下无人了,才悄声对李凤儿道:“娘子,奴瞅着那位白姑姑似是中过毒,倒是把好好的身子糟践坏了。如果再不医治,恐怕活不过三年。”
“娘子,奴瞧这四位姑姑里白姑姑为首,那三位都听她的,只不知其中的缘由。”银环也把自己观察的事情告之李凤儿。
李凤儿想了一下问碧桃:“白姑姑的病你可能医治?”
碧桃轻笑:“娘子糊涂了,临来京之前夫人便给娘子准备了许多的药。其中便有那解毒丸,若是娘子肯拿出来赠予白姑姑,奴再开些药帮她调理一番,她自然会好的。”
李凤儿明白了,那白姑姑恐怕是身上余毒未清呢。
当下。她更是对金夫人的医术推祟起来,要知道,这白姑姑可是太后身边的人,她要是中了毒,太后怎么都会关注的,宫里养的那些太医什么的自然也会请去为她诊治,可就是这样,也没把她身上的毒清除掉。但金夫人只配了一些解毒丸就能清除,可见,金夫人医术比太医更是高明不少。
李凤儿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又对银环道:“银环,你晚上可能出去,我记得临来的时候干娘曾对我说过,她曾对宫里几个公公有救命之恩,叫我们进宫之后可寻他们相助。其中一个公公在宫外有个宅子,你能否传个信去。叫他帮着打听一下白姑姑的事情。”
“娘子说的可是张永?”银环跟在金夫人身边的时间不短,好些事情也知道:“当初夫人救下的那几个去了势的小子都送进宫中。那几个小子也机灵的紧,有在如今王太后宫里的,那人叫王恩,如今是王太后宫里的二等管事太监,还有伺侯官家的叫段大成,他泡得一手好茶,是伺侯官家茶水的大太监,还有一个叫成风,是专管御膳房的,这几个虽然也都混出了些名堂,可都不如张永,张永专管后宫采买事宜,经常能够出宫,因此上,他在外边置了产业,以后,娘子要用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干娘只说有几个太监可用,并没有说是谁,照你这么一说,这几个都是得用的。”李凤儿一听,心下惊异,这几个太监虽然说比不上于希那等大太监风光,可在宫中也算是混的好的了,没有想到金夫人还给她留了这样得用的人物。
“娘子放心,奴今天晚上就出去给张永传个信,这白姑姑是太后跟前的得意人儿,说不定张永知道她的事呢,便是不知,也能从王恩那里打探一下。”
银环干净利落的整理好东西:“娘子且休息一下,恐怕下午时候便要跟着几位姑姑学规矩了。”
李凤儿点头,随便吃了些东西就歪在床上休息起来。
这厢,李鸾儿和严承悦又赶了几天路,一路上,严承悦几次想问李鸾儿考虑的怎么样了,却都瞅不准机会,只能心里暗暗着急。
他实在怕李鸾儿想的多了,嫌弃他是个残废再拒绝他的求亲。
严承悦原想着索性等进了京寻个媒人去李家提亲,逼着李鸾儿答应下来,可他的为人,也做不来那样的事情。
再加上,他对李鸾儿极其爱重,不愿意叫李鸾儿为难,就压下了这个想法。
既然见不着李鸾儿,严承悦就在李春身上打起主意来。
赶路这几天,严承悦时不时的找李春说话,陪着他玩耍,哄的李春高兴的什么似的。
李春因为脑子不清楚的原因,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没人和他玩,后来搬到城里去,他对哪都不熟识,更是找不到玩伴,平时在家就是烧菜做点心,开了饭庄更是忙累的什么都顾不上,如今有人陪着玩自然乐意,他一高兴,就觉得严承悦是个好人,哪哪都好,每天都要在李鸾儿跟前提严承悦的好。
严承悦这么讨好李春,李鸾儿又岂能瞧不出来,她原想问问严承悦能不能分家,如果严承悦答应分家,她就嫁过去,如果不成,她就不嫁,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金夫人拦住了。
金夫人的意思是自古以来还没有听说过这父母俱在就分家的,如果李鸾儿真去问这个问题,那就是逼着严承悦不孝了,实在是李鸾儿的不是,倒不如先按下来,再慢慢想法子。
李鸾儿觉得金夫人的话很对,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每日白天在车上补眠,晚上开始休习体术,或者锻炼精神力,时间安排的紧紧的,哪里还有时间去见严承悦。
金夫人瞧了李鸾儿的做法,再瞧瞧严承悦着急上火的样子,全觉得好笑,每日价看这对小儿女的笑话,倒也不亦乐乎。
这日,严承悦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在两家车队到了一个县城,找客栈住下后,他就想去找李鸾儿问个清楚明白,李鸾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成不成的给个实在话,别这么钓着他。
他还没去,就见严一匆匆过来,顾不上抹一把汗就和严二使个眼色,两个人抬着严承悦的轮椅进了屋。
严一看看四下无人,就把门关个严实,过去悄声对严承悦道:“少爷,老爷子传了话来。”
“什么话?”原严承悦想要训斥严一,不过一听是严老将军传话来,心里一紧,还以为家里出了事呢。
严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爷,小的自做主张将少爷向大娘子求亲的事情告诉了老爷子,请少爷责罚。”
“你,你…”严承悦一听脸上胀红,心下有几分臊意,更多是的气怒严一自做主张:“很好,明天你就进京,去讲武堂闭关一个月。”
“是!”严一这才站起来,轻松一口气,完全不去看严二那一脸的同情:“少爷,小的和老爷子说李娘子没有答应下来,老爷子很是着急,特意问了杨嫂子,少爷也知道杨嫂子到底是年长的妇人,对于女子的心态比咱们了解的多,老爷子这一问,倒也问出了问题。”
“说吧。”严承悦虽然很急,可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右手在扶手上轻敲。
“照杨嫂子的意思,大娘子应该是瞧中了少爷这个人,可是又怕严家高门大户的,内宅事务繁杂,更怕夫人是个不好相处的,这才要细细考虑的。”
严一把杨嫂子的原话和严承悦讲了一番,又道:“杨嫂子还说,这婆媳相处才是最关键的,若女子遇上恶婆婆,那一辈子可就完了,就拿镇国公府的事情来说吧…还有那张娘子,还有京城苏家…”
严一吧啦吧啦的把京城好几个高门大户内宅婆媳相处不好的事情讲了出来,还把那几家媳妇的下场也说了出来,最后道:“大娘子之前在崔家肯定受过婆婆的气,再嫁的话必是要考虑清楚的,所以,才会迟迟不给少爷回话。”
严承悦听的心里跟起了暴风雨似的,极度不平静。
他狠狠的一握拳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等严一严二一出去,严承悦一拳捶在扶手上,脸色阴沉难看,眼中更是带着几分忧虑。
他真想给自己来上几巴掌,光只想着李鸾儿不嫌弃他是残废,又心悦李鸾儿多时,便想着要娶李鸾儿为妻,这才鼓起勇气来求亲,可他完全忘了他家中那一团糟。
他的父母亲大人可从来不稀罕他,甚至于把他当成累赘来看,他在家里地位尴尬,就是那些下人都时常在背地里说他的闲话。
严承悦咬着牙,心里恨恨的想着,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娶妻,又要怎样保证自己的妻儿将来过的好?
父母亲大人本就不喜欢他,他娶的新妇肯定更会讨父母的嫌,尤其是他母亲,表面上看着温和,可私底下的手段多的是,李鸾儿如果嫁过去,不知道要受怎样的苦楚呢。
第一一零章 君家
严承悦从满怀热忱到失落沮丧也不过转瞬功夫,这夜,严承悦闷在房里没有吃晚饭,严一严二端了饭食过去却又被他赶了出来。
到得第二日清早,严承悦虽然说不上神清气爽,可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笑容,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一直到进京,严承悦都没有再见李鸾儿的面,李鸾儿自然也没有把心里话讲出来。
待进了京,过了城门口,严承悦就向李鸾儿告辞,体贴的询问要不要叫严二送他们去京城的宅子中,这京里的宅子是严老将军帮忙置办的,不管是李鸾儿还是金夫人都没有去过,自然也不知道在哪,李鸾儿也就没有丝毫客气的答应下来。
严二奉命送李家的车队去城东宅子里安置,一路上倒也很安静,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为人也闷的很,走了一段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若是换成严一,恐怕这时候早和人嘻嘻哈哈说笑起来了吧。
又走一程,严二哼哼唧唧的问马方:“你,你家娘子…觉得我家少爷如何?”
这句话倒是把马方问愣了,许久后才回话:“这我怎么知道,男女有别,我一个男仆,如何知道娘子心里的想法。”
严二很是懊恼,心说如果换成严一,恐怕早打探出什么重要消息了吧。
想到少爷最近这几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可内心不知道怎么煎熬呢,严二又是一阵担忧:“其实,我家少爷人很好。真的很好。”
“我也觉得严大少爷是个大好人。”马方顺势笑笑没有再说话。
严二真的很想给自己来两个大耳刮子。
便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的闯进这条大街中,慌的严二赶紧帮着马方马冒将车队带到一旁,才安顿好,就见打头一匹白马。马上驮着一个身着红衣,长相还不错,可看起来却有些阴邪的男子,他身后跟了好几个身着锦衣,骑着名马的公子哥。
这一队人马无视繁华的街道,打马飞也似的闯了过去。
“吓?”等这些人过后。马方脸色苍白的拍拍胸脯:“真是吓死人了。”
又听后面的马车中马小丫掀了帘子叫唤:“严二,你过来。”
严二赶紧打马跟在马车旁,就见马小丫掀着车窗的帘子问他:“刚过去的都是什么人,在这天子脚下怎的还如此猖狂。”
严二沉着一张脸,一字一顿道:“打头的是南边安王家的嫡长孙。安王一系原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太祖爱他的忠心和勇武,就认他做了义子,待天下平定之后,便封了安王镇守边关,后边那个骑黑马的是广宁侯家二公子。广宁侯是王太后的哥哥,再有便是君相公家的公子,另外的都是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哥。”
待严二说到君相公家的公子。金夫人的脸色明显的变了,李鸾儿自然瞧见,便问严二:“这君相公家几个公子?刚才过去的是哪个?”
严二老老实实回答:“君相公家二子二女,刚才过去的是长公子,说起来,君夫人先前生了二女。第三胎才得了这么个公子,便有些溺爱。使得这位长公子不学无术,整日价和那些架鹰走狗之辈混在一起。不过,他家二公子倒是个好的,听说今年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很用功读书,为人也孝顺和善。”
李鸾儿听的点头:“他们这一行人在京里就敢这样猖狂,官家竟是不管的?”
严二一听这话倒是笑了:“官家才登基,哪里管得过来这个,再说,这样的事情上瞒下效的,只要没出什么大事,谁敢在官家面前提起。”
停了一下,严二压低了声音:“这不是还有广宁侯家的公子吗,那可是王太后的亲侄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