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进宁安宫,就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氛,秦博明几步上前,看着躺倒在病床上的父皇,顿时大痛,立时跪倒在地上:“父皇,儿臣来尽,父皇,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因着明启帝只这一个儿子,素来疼到骨子里,所以,太子和明启帝感情深厚,父子之情没有半点虚假,看到明启帝病弱的样子,他真的心疼:“前儿儿臣来请安父皇还好好的,怎么就…”
三位公主也都已经跪下请安,口称父皇,一个个面带哀容,却还要强颜欢笑。
明启帝看着自己的一子三女,颇为欣慰的点头,这帝王之家为着皇位倾轧不断,而他的儿女却是姐弟情深,没有一丝的隔膜,这都得益于这四个孩子为同一母所生,且他也向来不偏不倚。
明启帝虽觉得他儿子少了,孙子还没看到影子颇为遗憾,可是,却也喜爱这份难得的父子父女亲情,更爱子女绕膝之乐。
他笑着叫孩子们起身,一一看过,又拉过太子的手嘱咐:“父皇没事,就是太累了,父皇好好的休息就是了,明儿啊,你身为太子,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现在父皇这身子也处理不了朝政,以后,你可要为父皇分忧啊。”
“是!”太子双手握住明启帝的手,郑重承诺:“父皇放心,儿子一定好好的处理朝政。”
“这便好,这便好。”明启帝很是欣慰,叫来太监总管黄平:“黄伴当,你去把今日的奏章拿过来,就叫太子在这里处理好了再回。”
黄平心下悲痛,可还是笑着答应,回头捧来许多奏章,看的太子头都疼了,可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忍父皇失望,就硬着头皮开始处理。
明启帝又和三位公主说了一会和话,就叫王皇后带着公主们下去,叫过朝中重臣,一一叮嘱。
太子一边处理朝政,一边听着明启帝仿若托孤般的话语,心里明白这次明启帝病重,怕是不成了,一时悲痛,一时伤心,一时又痛恨自己并不关心父亲,不知道父皇身子虚弱到这种地步,这些时日没有长伴左右。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后事也都交代了,明启帝才算是松了口气,他早累的不行了,这一放松,便昏睡过去。
其间,朝政都交于太子处理,太子并不像明启帝那般事必躬亲,他很聪明,把各类朝政都交付于有能力的大臣手中,每几日听一次报告,再做出判断,很是省时省力。
这段时间,明启帝时睡时醒,醒来知道太子的作为,也感叹一番,只说太子做的很好。
他已经深受勤政之苦,知道万事太过于勤谨对身体的伤害,不想太子英年早逝,就觉得太子的办法很不错,只要把事情托付于对的人,不只效率高,自己也轻省。
太子除了处理朝政,就是在明启帝床前尽孝,送饭喂药都亲自动手,做的尽心尽力,比伺侯明启帝多年的太监宫娥都要仔细,一时,太子仁孝之名大盛。
可是,不管如何,明启帝的身子到底是垮了,就是遍寻名医,用最好的药材吊命,也没撑过多少时日,正月未出,明启帝已经性命垂危。
他又一次在病床前交代太子一定要守好大雍江山,不可辜负万民百姓,再托王皇后看护太子,又道:“梓童,我在泉下等着你,你什么时候来,咱们再一起投胎。”
王皇后含泪应下。
明启帝明抓着太子的手,高声道:“明儿,你一定要记好,咱们大雍帝王可以对百姓仁慈,却绝不可对外敌仁慈,绝不做软骨头,记得太祖的话,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太子眼中虽有泪,可还是强有力的随着明启帝高声道:“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明启帝含笑,抓着太子的手松动下来,无力垂在床边。
第八十三章 宅斗
“什么?”
李鸾儿正在盛水,猛听到这个消息水瓢都掉地上了:“官家驾崩了?”
李富点头:“我也是才从老师那里得的信儿,姐你记着些,多问问人,该有的忌讳也得避着点。”
李鸾儿捡起水瓢:“我知道了。”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今儿就在这吃,一会儿我给你弄好吃的。”李鸾儿看着李富笑道,再度打量这位小堂弟,越看越是满意,李富如今哪里还有乡下小子的样子,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李富抽条似的长个,再加上读的书多了,气度也就不一样了,每次回村,可都惹来不知道多少夸奖,小婶子如今一提起这个儿子,乐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那成,我今天可有福了。”李富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对于李鸾儿做的吃食还是很向往的,他这位堂姐虽然不是很乐于厨事,可厨艺却是当真不错,做的菜味道也好,让李富这个整日在县学吃大锅饭的小子想想都要流口水。
“姐,咱们今儿恐怕是不能吃荤了。”李富站在厨房门口提醒了一声。
李鸾儿才要去拿肉的手缩了回来,这才想到官家没了,民间百姓也是要忌荤腥的:“我知道了,放心,今儿姐给你做一顿全素斋。”
今天这顿素,李鸾儿做的倒也不憋屈。
要是当今官家是个昏君,李鸾儿才不会吃素呢,关键是,没了的这位官家确实是个好的。
说起来,李鸾儿是很敬佩明启帝的,这位官家比历代帝王都要高明。
比起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来,明启帝明显的要仁厚许多,不管是对百姓,还是对官员,都当得上仁义二字。
但是。比起历代那些以仁为主的帝王,明启帝的手腕也强硬很多,关键是,对外的手段很强硬。从来不会对于敌人仁慈,也不会对打着大雍主意的外族低头,这完全就是一位外王内圣的官家。
不光是李鸾儿敬服明启帝,就是民间的百姓说起这位官家来,那也是满口的称赞,没有一个说不是的。
李鸾儿可以想见,明启帝驾崩,民间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痛哭失声呢。
虽然说,李鸾和不会痛哭,不过。吃几天素,她还是能忍受的。
把灶间的火烧旺,李鸾儿才弄了豆腐和面筋准备做几个小菜,便听到一阵哭声传来,仔细去听。却原来是马家一家子在偷偷哭呢。
李鸾儿放开精神力,就见马冒和郑婶子带着一儿一女在他们屋里叩拜官家呢。
精神力再次外放,便见街上行人都是面带悲色,有好多人家都在拜祭官家,从他们的神情举止来看,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完全是出于自愿。
从这一点上看。李鸾儿倒是对官家更加的敬服,官家执政这些年,能够叫百姓如此的诚服挂念,的确不容易,可见得,明启帝是真的把百姓放在心上。
她又见街中店铺外边都已经挂了白布。便想着自家店里虽然没有开张,不过,也该挂点白布什么的应下景了。
放下刀,李鸾儿走出厨房,叫过李富道:“你去前边和秦三儿说一声。叫他到库房取些白布到饭庄装点一下。”
李富答应一声就走,李鸾儿回身继续做菜。
到得中午,她把饭弄好了,叫家人吃饭,一家人围坐着,哪个精神都不是很好,便是李春看起来都闷闷不乐的。
“哥,这是怎么了?”李鸾儿还以为李春挨欺负了呢。
李春吃了一口饭,抬头,两眼红红的看着李鸾儿:“富哥儿说官家没了,官家是好人,好人…”
金夫人叹息一下,放下筷子:“官家确实是个好君王,历代君王之中,难有这样仁慈之主,给官家当百姓是真的有福。”
“最有福气的是官家手底下那些官员吧。”李凤儿直爽的说道:“官家可不以言获罪,想当初丁相公在世的时候,不止一次反驳官家,有一次都拍桌子了,可官家也没有生气,反而说丁相公是直臣,还说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呢。”
看起来,自家这些个人心里也都念着官家的好呢,这顿饭怕也吃不消停了。
李鸾儿扒了三碗饭,比平时少吃了许多,放下筷子的时候叹道:“行了,行了,人死不能复生,再念官家的好又能如何,咱们啊,现在就盼着太子登基千千万万的保持官家的作风,万不可是个暴君啊。”
“姐…”
李富和李凤儿同时开口。
李鸾儿一举双手:“行了行了,我口不择言,你们吃你们的,甭答理我。”
李富一边吃饭,一边道:“新皇登基,怕是今年要开恩科的。”
一说起这事来,李凤儿倒是来了精神:“开恩科啊,不知道崔家那货今年会不会去考,去年没考中,我还以为他还要再等三年呢,哪知道他倒是好运气,今年还能再考一次。”
说到这里,李凤儿朝李鸾儿眨眨眼睛:“姐,你说他今年要是再考不中,会不会给气死。”
李鸾儿一笑,双手合什:“老天保佑,那个牛鼻子道士说的话是真的,好叫他永远不中。”
这话一脱口,李凤儿和李富都笑了,就是金夫人也笑道:“行了,行了,什么老天保佑,老天爷要是连这事都管,那也忙不过来。”
说笑几句,家里的气氛顿时好了不少,一家子吃过饭,李富就起身告辞,李鸾儿叫住他,递给他一些自家炒制的茶叶,还有一些笔墨,又叮嘱了好一番才叫他走。
李家气氛轻松,崔家却不一样了。
崔正功在书房读书,伺侯他笔墨的丫头流光小心的走了进来,帮他整理写好的笔记,崔正功读完几页书,流光端过茶水:“少爷,喝口茶吧。”
接过茶水,崔正功不经意间抬头,就见流光额头红肿。脸颊一侧还带着掌印,顿时一惊:“这是怎么了?哪个欺负你了?”
这流光自小伺侯崔正功读书,情分自然不一样,崔正功也念着她一心一意的照顾自己。没有丝毫的杂念,对她很是敬重,今日见她脸上带伤,少不得要问问的。
流光摇头:“没什么,奴不小心碰到的,少爷不必担心。”
崔正功可是不信,不过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说话,等到把今日的功课做完,崔正功叫来小丫头碧玉问话。
碧玉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很是瘦小,不过这丫头机灵,而且她全家都是崔家的家生子,在府里消息自然灵通,问她什么。基本上都知道。
崔正功看着跪在地上的碧玉问:“你流光姐姐今天惹了谁?”
碧玉很小心的回答:“没惹谁,就是,就是…”
“说!”崔正功厉声一喝,碧玉吓的一哆嗦,什么都说出来了:“是少奶奶,少奶奶看不惯流光姐姐,说她在书房勾引少爷。就把流光姐姐叫去教训了一顿,打了流光姐姐耳光,还叫姐姐嗑了几十个响头。”
嘭的一声,崔正功气极,一拳捶在桌上:“她这是要干什么,先是红玉。又是小环,再是流光,她嫁进来怎么就没个消停。”
这时候,崔正功真的有点后悔了。
他当初看中张莺,是相中了张莺的容貌。张莺长相艳美,看着行事也爽利,再加上她的出身,崔正功想着怎么都是好的,有家教的,比自家那个唯唯诺诺不中用的强多了,这才同意了家中父母的意见,休了李氏,迎娶张莺。
哪里知道,看人绝不能只看表面,这张莺看起来好,可内里却糟心。
自张莺嫁过来后,便极容不下人,他房里但凡有个长的过得去的丫头,张莺就容不下,非得找出事来教训一顿才好。
从小伺侯他的红玉被张莺给卖了,小环叫张莺弄的投井自尽,如今张莺又把主意打到流光身上,当真是叫他忍无可忍。
崔正功不由想起李鸾儿在时的情景,李鸾儿虽然性子弱,可待人极好,对他房里的丫头们也都和气,从来不会拿哪个人出气,而且,李鸾儿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乡野村姑,她有些才学,有时候,在他读书时还能说上一些话。
可这张莺呢?
不提也罢,崔正功一想都是心伤啊,他又哪里知道张家官宦之家,竟教的张莺还不如一个乡野女子通诗书呢。
也难怪人说娶妻娶贤呢,崔正功不由琢磨,他本想三年后再考,哪知道官家贺崩,这新皇登基怕是要开恩科的,他抓紧时间读书做功课,要是贤妻,必然把房里的事情料理的妥妥当当,绝不叫他费心,哪里会像张莺这样没事找事,叫他没一刻消停的。
“行了,你下去吧。”崔正功无奈摆手,现在正是读书紧要时候,他不愿意为了些须事情和张莺闹腾,且等着吧,等他会试回来再和张莺算帐。
碧玉从书房出来,哪里还有那么小心翼翼,她露出满脸的欢喜,走路都带着风。
过了月亮门,碧玉就见流光朝她招手,她笑着过去:“流光姐姐。”
“好妹妹。”流光把一个玉镯套在碧玉手上:“这个给你。”
碧玉笑了笑:“倒叫姐姐破费了,姐姐放心,我都把话递到了,我瞧少爷的样子,必是生气了,少奶奶以后怕是得不了好的。”
流光甜甜一笑:“多谢妹妹了。”
“我也是为了自家。”碧玉一时笑不出来,咬着牙道:“我姐姐有什么错,那狠心的竟把我姐姐卖了,要不是爹在外边有点人脉,把姐姐偷偷救了出来,姐姐怕是…早去了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只救出来又如何,还是不敢出头露面,姐姐这一辈子,怕是要毁了。”
流光也跟着叹气:“我素来和红玉妹妹交情深厚,也很为红玉鸣不平,不过,咱们都是下人,又能如何,如今,她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我少不得要抗争的,以后,还要多多有劳妹妹了。”
第八十四章 落榜
“郎君。”
张莺端着一碗燕窝粥进了书房,对正在读书的崔正功笑笑:“郎君读书辛苦了,我特意煮了一碗粥,郎君且尝尝。”
崔正功放下书本,冷淡的看了张莺一眼:“等会我再喝。”
张莺笑着站在一旁,等着崔正功喝粥,崔正功等了一会儿见张莺没走,抬头:“还有事吗?”
“郎君,我瞧流光伺侯郎君读书有些不尽心,不如换一个…”
张莺的话没说完,崔正功啪 的一声,一手拍在书本上:“换谁?”
“我陪嫁丫头柳儿有个弟弟叫墨儿,我看他很是机灵,又是读过书识字的,不如叫他伺侯郎君。”张莺好像没觉察出崔正功已经生气了,含笑说着话。
崔正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勾勾唇角:“也行,就他吧,不过,流光从小伺侯我,也不能叫她没个下处,正好,我还缺个铺床叠被的通房丫头,就把流光调到我屋里先凑和着,将来生了子女,便提她做姨娘,也不枉她打小跟我的情分。”
“什,什么?”张莺傻了:“郎君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
“我说过什么?”崔正功看也不看张莺:“谁家后院还没个三妻四妾的,这有什么,莺儿出自张家,自小懂得世族礼仪,想必,不会阻止自家夫婿纳妾吧。”
崔正功以世家礼仪为借口堵了张莺的嘴,叫张莺有气发不出来,她满面通红,双眼酸胀,不敢置信的看着崔正功,当初,当初娶她的时候那些甜言蜜语音犹在耳,可才多长时间,她的夫郎转眼不认人。难道说,难道说天下男子皆薄幸。
见崔正功还是不理会她,张莺心塞了,更是怒火上头。一把挥落桌上的燕窝,那青瓷小碗掉到地上跌个粉碎:“好,真好,崔正功,你可真好。”
转身,张莺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书房,一出门,就掉下几滴泪来。
她只顾生气,丝毫没有看到隐在暗处的流光勾起的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还有一丝叫人胆战的阴毒。
因是国丧。李鸾儿家的小店开门更晚了,一直到二月末才开门做生意。
许是国丧期间不能饮乐,人们多还要食素,所以大伙忍的狠了吧,这店一开张就宾客如云很是热闹。
赶巧了。饭庄开张正好赶上桃花盛开的时节,小店的房子本就建的很古朴,再加上周围没有人家,只有几亩地的桃花包围,落英缤纷中,叫来往路人纷纷称赞好一个世外桃源。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份美景。有那闲情逸致的路人也要过来叫上两外小菜,饮上几杯小酒。
李鸾儿在饭庄开张后,也常来帮忙,从来往行人的谈话中她听到一个消息,新皇登基,改元德庆。果然下了圣旨要开恩科,好些个举子都已经急着上京要参加这次会试了。
会试不会试的李鸾儿不关心,她就只关心一件事情。
通过一个冬天的努力,有李鸾儿上山打猎所得,有李春饭庄的利润。还有金夫人和李凤儿弄的那些药酒卖的钱,统共算下来,已经有四五千两银子了,这些钱很够他们在京城买房置产和一段时间的生活消耗了。
李鸾儿和金夫人商量着,等把这一春天的买卖做下来就带家人一起上京,为了上京以后多置办些产业,李鸾儿又开始游走于大山之间行猎,她很是辛苦的积攒银子,一进山就是四五日,每次回来都跟乞丐似的,头发脏乱,衣服上也都是泥污,看的李凤儿心酸不已。
李凤儿知道李鸾儿为什么如此,为了给姐姐分担重任,就开始做针线去卖,虽然所得的银钱很少,可她却是很欢喜。
不光是李家的人,就是马家那一家子似乎也瞧明白了什么,很努力的憋着一口气干活,等到了三月底,李鸾儿一个人又弄了几百两的银子,饭庄那边的利润也不小,一个月里除去本钱,竟然也赚了三百多两。
这时候,在京城,会试已经开始,另外,已经有大臣递折子请求选后,因为大雍几代帝王子嗣稀薄,而且明启帝寿数不长的原因,朝中大臣觉得新帝年纪也不小了,很该立后封妃,早日有个子嗣,这样,他们才能踏实一点。
当然,这里边应该还有高宗和明启帝都是痴情种子的原因,那些大臣也怕德庆帝痴迷于一个女子,而误了绵延子嗣的大事。
这消息传到凤凰县,倒是叫李鸾儿傻了好半天。
这,这…
不是说古代人很重孝道么,怎么明启帝才死了多少天,就要新皇选后了?
德庆帝的亲爹死了不该守孝么,不是说要守三年孝么?
后来,李鸾儿一打听才明白,这皇家守孝和寻常人家不一样,都是以日代月的,后来又琢磨了好多天才明白其实古人守孝也就是那么一说,真正做到的也没几个人。
首先说亲爹亲娘死了要守三年的孝,三年不能同房,这就太不人道了,要是有人亲爹亲娘连着死,那就要守六年的孝,正好赶上人家儿子正是生育的好年龄,你不让人生孩子,等过了这六年,万一憋出毛病来谁管,这不耽误事吗。
再有,古代可有三妻四妾制度的,古礼还规定庶母去世,连同嫡子在内的众子要守一年孝的,那要是这家的老爹花心风流,弄了几十个小妾,古代后宅争斗又十分的厉害,一年死一个,死个几十年,你还要人家生孩子不。
这么一琢磨,李鸾儿首先都要笑傻了,这古人也实在很有趣呢。
然后,她又打听了一些事情,不说别的,就是周围的这些村落里那些爹娘才死照样生孩子的多了去了,有的人家还三年孝期抱俩孩子,这也没见人说什么呢。
李鸾儿闲了几天,每天在饭庄里忙,有时候听一耳朵,据说,太后也出面要帮新皇选后,各地四品以下的大臣嫡女纷纷进京,要参加这选后仪式,京城里那些五六品小官家的女儿更是开始订制首饰,采买各种布料,想要一飞冲天,飞上枝头做凤凰。
也是如此,李鸾儿才知晓大雍朝和历代王朝不一样的又一个地方。
当年大雍朝太祖定江山,为了防止外戚做大,定了祖制,大雍朝以后的历代皇后都不能从世家里选,就是选官家嫡女,其父兄的官职也不得超过四品,选后也并不选才能,主要是选品德,长相端庄,品德仁厚恪守礼仪即可。
因为这个规定,大雍朝历代皇帝很没有外戚烦恼,而且,那些内阁大臣也都不用考虑如何叫自家女儿进宫,也不必为了官位而卖女救荣,使得凡进内阁的大臣都是才能出众的干臣,更使得大雍江山越发的平稳安然。
过了三月份,李鸾儿开始收拾家当,准备进京事宜,在准备的空当,她也更加关注京城里的事情,时不时的打听京中官员的家世背景,还有各大世家的联姻情况。
而金夫人则第一次出头露面,特意给严老将军写了信,托他帮忙寻合适的宅子。
这信去了没多少日子,严老将军回信,正好有个官员致仕,要卖宅子回老家,严老将军瞧他的宅子很不错,就做主买了下来。
信中说这宅子虽不在西城,可却也位于东城的富人区,周围住户也多是大商贾和官员,治安很好,建的位置也很安静,不过,想要买东西也方便,出巷子走不了多长时间就有商铺,很有闹中取静的意思。
另外,严老将军随信附上宅子的平面图,金夫人和李鸾儿都看了,这宅子很不错,三进的宅子,建的很宽敞,屋宇的结构也很合理,住起来应该不会别扭。
因为是严老将军出面帮忙买的宅子,这价钱上也不贵,三进的宅子才一千多两银子,人家还附赠家具,算得上极便宜的了。
收到信后,金夫人也不多耽搁,直接给严老将军回了信,另附上银票,很是感谢了一通老将军的帮忙。
房子的事情弄好了,李家一家就等着夏天到来结束凤凰城的买卖一起搬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