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宛秀听的拉下脸来,她心里满肚子的怒火,可林氏到底是她的亲娘,她总不能对着林氏派来的林福家的发火吧,只得压下火气强做笑脸:“这怎么成?大哥去年才分家,能有多少粮食,他能挤出一些来接济咱们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就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大哥养的理儿,再者,大嫂身怀六甲,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要是,要是因为这事叫大嫂动了胎气可怎生是好。”
严宛秀这意思便是要推脱了,林福家的一听更加冷笑起来:“大娘子莫忘了,你可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舅爷那可是你的亲娘舅,你就不心疼?”
看严宛秀面色胀红,林福家的继续道:“亲戚之间互相帮助是难免的,如今接济舅爷家一些,等过了这个难关,舅爷家就会把粮食还回来,说不得哪时候还得用得着舅爷接济呢,大娘子若是不愿意出粮食,说不得舅爷要跑到大少爷那里讨些来,到那时候,还是大娘子脸上不好。”
林福家的实在太过得意了些,竟是踩起严宛秀来。
这话直气的严宛秀脸色更红,手都颤了起来,那林福家的一丝都不觉,又上前一步:“好大娘子,你还是听太太的吩咐去做吧。”
她才凑近了,不想严宛秀咬牙将胳膊抡圆了就是一巴掌,直打的林福家的转了半圈,这脸火辣辣的疼,嘴角都流出血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严宛秀指了林福家的大骂:“我是府里娇客,正正经经的嫡长女,不说你了,便是太太都要给我几分面子,你竟敢踩着我出头,哪个给你的胆子。”
施蓝笑瞅了林福家的一眼,见她被骂的还有些缓不过劲来,便上前一步,推推林福家的:“我说也是,有你这样跟妹妹说话的么,不说是你,就是我还不得捧着妹妹,你一个下人,就敢这样刻薄妹妹,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林福家的被打蒙了,又被施蓝这么笑着一阵讽刺这才醒过神来,她捂了脸,羞的脸上比血都红,低头就往外走:“真真是丢尽了老脸,罢,罢,奴是说不得了,只好叫太太来…”
“哪个许你走的。”严宛秀一声厉喝,伸手一指凉亭外边:“犯了主家大忌就想一走了之,哪有这样好的事,去外边跪着去,哪时候我消了气再叫你起来。”
“这…”林福家的看看外边那大大的太阳,一张老脸都皱成一团:“大娘子,大娘子饶了奴吧,奴不会说话,奴再不敢了。”
“出去。”严宛秀又大喝一声,林福家的还站在当地,直气的严宛秀眼中都有泪掉了出来,她朝外大喊着:“你们都聋了哑了,还不将这个目中无人的东西拉出去。”
不一刻,便有两个粗使婆子进来拉着林福家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骂:“与你说大娘子很有成算,厉害的紧,你偏不信,如今可吃亏了吧。”
林福家的捂了脸:“羞死人了,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等林福家的一走,严宛秀气的坐在椅子上喘了半天气,泪珠子劈里啪啦直往下掉,施蓝赶紧过去哄劝。
严宛秀拿着帕子一边擦泪一边哭着:“嫂子您瞧,哪有这样的,咱们这里费尽心力管理家务,这里省一些哪里捡一鼻子的,就怕家里粮食不够吃用,太太倒好,一句话便要送粮食出去,粮食送出去容易,要回来却是难了,真要送走了,到时候咱们一家老小可不得喝西北风去了,我若真准了,这黑锅我不得全背了…到时候,老爷子不得将我打死。”
她这里哭的不可自抑,施蓝也是暗中叹气,直道林氏实在是太过份了些,严宛秀还是她亲闺女呢,哪里有这样坑害自己亲生女儿的理儿。
“太太如今越发的左性了,我劝了不知道多少回她只不改,我说重了,倒显的我不孝,说轻了太太又不理会,大嫂子进门太太嫌弃她出身低微,想着法子的苛待,弄的大哥大嫂如今轻易不回家,我原想着太太疼爱二哥,二嫂进门后怕是能和太太相处的极好,哪知道…弄的我如今里外不是人,到哪里都没有好。”
严宛秀被林氏气坏了,也压抑的够久了,一行哭一行倒出委屈来,施蓝听了心中更苦,不过却也得强打精神安抚严宛秀。
第三八六章 撒泼
严保家面带愁容的进了书房,想到边关无数将士正等待粮草,可京城形势越发的危急,天要是总不下雨的话,这天下指不定要出大乱子,说不得,严家也要损失不知道多少,就更加的发愁。
今日上朝,官家又没有出现,柳木代官家发下明旨,叫严保家会同兵部官员凑些粮草送往边关,就如今这样子,严保家又去哪里寻粮草去?
他悄悄见了柳木,想要叫柳木代为通传一声,他要面圣,可官家那里却不见他,柳木又说了好些刻薄话,弄的严保家一肚子的火,进了书房,还没来得及看上两眼公文,便听到门外有抽泣声传来,严保家一皱眉头:“谁在外边?”
他的贴身侍从小声道:“是大娘子。”
“宛秀进来吧。”严保家放下公文起身,才走了没两步就见严宛秀独自进门,她穿了一身浅粉的衣裙,头发松松挽着,大约提因着热的原因,脸上红红的,就是眼睛也是红红的,一进门,严宛秀就要行礼,严保家伸手虚扶:“不必多礼了,你今日来可是有事?”
严宛秀垂头:“是有一件为难的事要请教老爷。”
严宛秀满心的忐忑,头垂的低低的,叫严保家只能看到她黑色的发顶,严保家微叹一声:“有事便说吧,爹能帮你的必然不推脱。”
对于几个儿女严保家无疑是疼爱的,说起来,他也是有些偏心的,最偏的就是老二承忻,最不疼的是承悦。对于严宛秀这个唯一的女儿,严保家打心底又喜爱又疼惜,只是因着规矩,他也不能和女儿长期相处,只能将一腔父爱压制,如今女儿有为难的事来求他,严保家打定了主意。甭管是什么事都要给女儿办的妥妥的。
“老爷。”严宛秀微抬一下头就开口言道:“咱们家如今虽有粮食。可女儿怕这灾情不知道要到哪一日,便想着节俭一些,想和老爷商量一下。是不是每日的份例减上一些?”
说出这话来,严宛秀有些害怕,又将头垂下了。
严保家一听倒觉得严宛秀想的很是妥贴,便笑了一声:“我儿想的极好。灾年自然不能与往年相同,减少份例是应当应份的。不过你爷爷年纪大了,咱们做子孙的不能叫他吃苦,你爷爷的份例一点不能少,要减。自然先从我和你母亲开始。”
“谢谢老爷。”严宛秀听了顿时大喜,微一福身:“有老爷这句话我与嫂子心中就有谱了。”
严保家才摆手叫严宛秀坐下,忽想起一事来:“这事你应该和你母亲商量。怎么倒寻到我这里来了?”
一说起林氏来,严宛秀满脸为难。迟疑半晌方咬牙道:“原是想要和太太商议的,可是,不等我和嫂子去寻太太,太太就叫林福家的与我们传话,说是舅父家粮食不够吃用,叫我拿些送过去,我…叫我又如何与太太商量?”
严保家原先心中那为女儿解决麻烦的得意瞬间消失,一忽就怒满心头,他眉头紧皱,满眼怒火:“你母亲这是要做甚?先前送林家的粮食还不够么,如今又来添换,这要到哪一日,是不是非得等咱们一家老小都饿坏了她才能收敛一点。”
严保家一发火严宛秀也不敢再说话,只能垂手站在一旁等着严保家发完火。
严保家又埋怨一通才问:“你送粮食了没?”
严宛秀赶紧回道:“女儿哪敢听太太的,更不敢自作主张,便想寻老太爷问上一声。”
“你爷爷年纪大了,这事不能叫他知道,免得他生气,粮食的事你先莫管,先将份例如何减少写出来,到时候交与我便是了。”严保家摆了摆手:“若是无事,你就退下吧。”
严宛秀行了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她前脚走,后脚严保家就将心爱的砚台给砸了。
他在朝中千难万险,原该回到家中所有的事情都妥妥贴贴的,不叫他费一点心,可是林氏这些年越发的糊涂,家事管的七零八落,更是将家里弄的一滩散沙般,叫儿女都和她离了心,若不是严保家给她描补着些,说不得哪时候老爷子一生气将林氏关到佛堂去呢。
严保家原想着少年夫妻老来伴,林氏嫁给他这么些年为他生儿育女的也着实不易,能顺着她就顺着些,总归两人还有多少光景可活,临老了总不能还拌嘴吵架吧,便诸多忍让,哪想到林氏更加的变本加厉,如今一家子老小都在犯愁要挨饿,承悦那里更是因着孝心送上粮食,连宛秀和施氏都想尽法子支撑家用,可她偏偏不知所谓的要接济娘家。
不说严保家抠门,要换平时送林家一些粮食也使得,可这是什么光景,眼瞧着赤地千里,外边的人都卖儿卖女的,谁家有粮食不是紧守着,哪个大大方方的送人?
再者说,林家可一丁点都不穷苦,严保家不信这才多少光景林家就没粮食了?说不得林家留着自家的粮食来打饥荒,自家这边千方百计的俭省,人家却拿了自家的粮食来吃香的喝辣的呢。
这么一想,严保家更是生气,当下也坐不住了,迈腿出了书房就去了林氏屋里。
可巧林氏这边正切了西瓜享用,外边天干地旱,热的什么似的,她屋里冰盆子摆了好几个,一室的清凉,吃喝不愁不说,还能享用到清凉解渴的西瓜,叫严保家一见怒火更盛。
“老爷来了。”
林氏见严保家进屋赶紧站起来笑道:“可巧我这里有井中新澎的西瓜,老爷赶紧吃一块解解渴。”
一边说话,林氏一边递过一片西瓜去,严保家拿手一挡,好好的一块红瓤西瓜就这么掉到地上,林氏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我这里还有。老爷先吃着。”
当下就有丫头上前送上一个青瓷盘子,盘中摆放了五六片西瓜,严保家也不取用,直接坐下,对一室的丫头婆子一摆手:“你们且下去。”
林氏皱皱眉头,随后松开,笑了笑:“老爷怕是有事与我商量。你们先下去。一会儿再来收拾。”
那些丫头婆子行礼退出去,林氏这才坐下问严保家:“老爷可是碰着什么事了?”
林氏见严保家面上不好看,就起来一边问一边要给严保家揉按肩头:“老爷累了?我给老爷揉上两下。”
严保家却躲闪了。一挥手将林氏推出去好几步远:“你站好,我有事问你。”
林氏有些尴尬,却不敢和严保家分辩,只能站好了轻道:“老爷有事便说。”
严保家冷哼一声:“你可是叫宛秀与她舅舅家送粮食了?”
“是呢。”林氏点头:“嫂子哭诉说家中断了粮。我总不能看着兄嫂饿着吧,就叫宛秀先拿些粮食送过去。”
严保家猛的抬头。眼光锐厉的盯着林氏:“你将家中的存粮送到林家,可想过我严家老小如何过活?”
这一问,林氏先笑了:“老爷说的,我可不是不顾一家子死活的。我不是想着承悦还有粮食么,咱们的用完了叫他再送便是了,总归他那里人少。有些须就够用了,再者…”
林氏话没说完。严保家早气的坐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一巴掌扇在林氏脸上:“糊涂,糊涂,怎么就有你这么糊涂的东西。”
林氏与严保家成亲多年,两人很少红脸,挨打更是头一回,这一巴掌扇的林氏有些发蒙,随后就是怒意:“老爷做何打我,我怎么了,不过是替兄嫂讨些粮食罢了,那是外人么,那可是承悦的亲舅舅,承悦孝顺他舅舅一点不应该么,再说了,咱们严家有了事,兄嫂也不会净瞧着不管的。”
林氏不说还好,这一说,将严保家险些气昏了去:“好,好,你乐意拿着你儿子做人情,不当承悦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可不能叫我的子孙被苛待,承悦凭什么孝顺他舅舅,自承悦摔断了腿,他舅舅可来瞧过他,可替他想过法子没?便是我的同僚,咱们家的好友都想尽了法子为承悦治腿,可他舅舅呢,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你叫承悦如何孝顺?你嫂子是什么人你难道就不明白,那最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你前些日子可才往林家送了粮食,那可是足够小门小户吃一年还有余的,你嫂子属猪的,饿量那般大?这才几日就吃完了?她也不过是瞧着你蠢来骗你的,你还真当人家断了粮呢。”
严保家真是气坏了,当下一边骂一边喘着粗气,将严林两家旧日的事情都翻出来好好数落了一番:“你就是个吃亏没够的,不长心的东西,别人给你个棒槌就当真了,这次的事我说了算,不能给你娘家送粮去,承悦那里的粮食我还等着我孙子生下来吃呢,承悦媳妇肚子里可是怀了四个的,生下来就不花用了?奶娘也得养上好几个呢,他要是不存些粮食,你难道就忍心瞧着孙子挨饿不成。”
“老爷…”
林氏被骂的又是羞又是气又是难受,红了眼睛扯了喉咙大喊着:“老爷怎么能这样?我娘家怎么就对不住你了,你…我都应了的事怎能反悔,你叫我以后再怎么面对我兄嫂,我前脚应了,你后脚就说家中没粮,传出去叫人如何看待我们,严林两家可是姻亲,这时候老爷要是不管姻亲死活,传扬出去严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平时林氏的嘴可没这么巧,这会儿叫严保家骂的是什么心思都有了,这嘴巴也越发的厉害起来,她见严保家不为所动,干脆坐到地上开始撒泼:“不成,这粮食是必送的,姻亲姻亲,结的是两姓之好,林家有难了,严家怎能弃之不顾,老爷太自私了…”
“你,你起来。”严保家被林氏弄的手足无措,忍着怒气劝了一句:“有话起来说,你可是大家太太,怎能如泼妇一般胡闹。”386
第三八七章 感动
“保家媳妇,有话起来说。”
苍老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将严保家和林氏都吓坏了,两人赶紧起身整整衣衫走到门口就见严宛秀扶了严老将军正站在廊下月台上,严老将军满面威仪的看着林氏,眼中蓄满了不满。
“父亲。”严保家赶紧过去扶严老将军,结果却被老将军一把拍开:“不必扶,我还没老的走不动路呢。”
“老太爷。”林氏过去见礼,严老将军对她冷哼一声:“哪家子有儿有女的妇人像你这样不体面,不给你娘家粮食就在地上撒泼耍赖,你也是大家出身,怎的行事比那山野村妇还要粗俗。”
林氏低头,脸上羞红一片,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严宛秀一眼,严宛秀站在严老将军身旁肃手而立,全当没瞧到林氏。
“父亲放心,儿子必不叫林氏将粮食送到林家。”严保家又向前走了几步,微垂着头跟严老将军保证。
严老将军瞅着严保家无奈叹气:“你们一个个都眼红我偏心承悦,可也不瞧瞧,我若不偏心他,咱们严家可就一丁点出路都没了,你是个榆木脑袋又耳根子软,被林氏教唆着只顾钻营,你二弟虽说有些军功,可为人太过老实,老三才大志疏,也不是什么有能为的,数来数去,就数承悦最心眼齐全眼光也看的长远,他又是个孝顺的,放到哪一家,不都得偏心他。”
严保家有些不明白老将军为何现在提起严承悦来。
不过,严老将军下边一句话叫他明白过来。
便听严老将军哀声叹气道:“你媳妇虽然泼了些,可有一句话说的也对,咱们这样的人家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为的是互帮互助。前脚你媳妇才答应给林家送粮食去,后脚你就驳了,你叫外人怎么看咱们家,以后有事,哪个还相帮。”
林氏本来心里直打鼓,可一听严老将军这话就又精神起来:“老太爷说的是,老爷就是想不明白。”
“你也甭乐呵。”严老将军厉声喝止林氏:“事都是你挑起的。还得叫老夫与你善后。林氏,我如今说你一句不孝,哪个都反驳不得。”
这句话吓的林氏缩缩脖子再不敢说话。
严老将军这才又看向严保家:“保家啊。去粮仓取些粮食来你亲自给你大舅子送去,就说咱们家粮食也没多少了,怕以后再接济不了他们了,叫他若是有钱的话。早些想法子再买些粮食。”
严保家点了点头,又听严老将军道:“粮食不必多少。是那么个意思就成了。”
“是。”严保家应了一声,又道:“父亲,林氏要如何处置,如今承忻媳妇和宛秀管家。要是不处置林氏,不定哪时她又寻些事故来闹腾。”
“处置什么。”严老将军气的狠拍了严保家一掌:“说你榆木脑袋真没冤枉你,你也不想想前脚林家借了粮。后脚就罚了你媳妇,叫林家怎么想。不是摆明了咱们家不乐意借粮么,有些事大伙心里知道就成,不必摆到面上。”
严保家这才茅塞顿开,连连点头:“儿子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严老将军苦笑一下:“林氏中了暑气,如今卧床不起,你去了就跟你大舅子这么说吧。”
说完,严老将军拍拍严宛秀的手:“好孩子,跟爷爷回去。”
严宛秀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扶着严老将军出了院子,一径往老将军那里而去。
老将军一边走一边叹息,严宛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红着眼睛道:“都是我的不是,倒叫爷爷操心了。”
严老将军摇摇头:“我哪里会生你的气,你是个好孩子,爷爷疼你还来不及呢,我就是想起你奶奶来,若是你奶奶如今在,你娘敢这样张狂?有你奶奶压着,咱们家安安稳稳的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事。”
严宛秀也寻出记忆深处那头发花白却极有精神又很会处事的老太太形象来,她还记得一些事情,似乎老夫人在的时候,她母亲行事大方又规矩,对上孝顺对下疼惜,满府里哪个都说上一声好,如今想来,怕是老夫人太过精明,压着儿媳妇教她怎样行事,只是,可惜了她母亲没有学到老夫人一星半点的气度。
严老将军出了好一会儿神,苦笑一声:“老婆子去的忒早了些,她如今要是在的话,得省我多少事呢,我瞧着咱们家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就你大嫂像你奶奶,以后啊,家里的事情还得靠你大嫂上下周旋,宛秀,爷爷今儿嘱咐你一句,和你二嫂子莫太亲近,却一定得多敬重你大嫂。”
严宛秀笑着点头:“我的长嫂,自然得敬重些。”
“好孩子。”严老将军又夸了一声:“幸好啊,咱们家你们几个兄弟姐妹都是好的,不像你那糊涂的爹,还有没心没肺的娘。”
这一句话叫严宛秀赶紧低头,可不敢再说一句半句话。
这厢李鸾儿从宫中得了信,听说那位郑美人被打入冷宫,便急急忙忙的去李家和李凤儿说上一声,又在李家坐了半晌,等到傍晚时分天气转凉了才回家。
她一回家便听瑞珠说林氏病了,听说是中了暑,就赶去书房寻严承悦。
可巧严承悦也正往外走,两人刚好碰上,李鸾儿就一边推严承悦回房一边问:“好端端的太太怎么病了?老宅子里粮食是不多,可是冰库里的冰却没少,太太屋里冰盆子摆的也多,怎就中暑了?”
李鸾儿这一问,严承悦少不得将老宅子里林氏弄出来的那些糟心事讲了出来。
李鸾儿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进了屋头一句话便是:“太太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咱用的都是咱们送过去的,她还有闲心思接济别人,恐太太没挨过饿,不知道人饿狠了是个什么滋味。”
说到这里,李鸾儿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来,对着严承悦一笑:“相公,你说我要不要回老宅一趟,与太太讲讲人饿狠了是什么感觉,这人啊,真饿坏了可是什么都吃的,一两顿不吃饭倒是能顶得住,可是,一天不吃东西胃里就酸的难受,这胃酸没有东西可磨,便开始腐蚀胃壁,两三天不吃东西,就会一丁点力气都没有,胃里的酸水能将胃腐蚀出一个孔来,再等上几天,胃里的酸水从胃中流出来,能将五脏六腑都腐掉,这饿死的人你剖开肚子瞧瞧,几乎哪个五脏都是坏的,我是亲眼瞧到过饿死的人是什么样子。”
她说的痛快,一丁点都不觉难过,可听在严承悦耳中,却分外的难受,严承悦一把握住李鸾儿的手:“莫说了,我是不会叫你饿上一丁点的。”
李鸾儿抿了抿嘴:“我不过是和你打个比方,我是没挨过饿的。”
话虽如此说,李鸾儿心中却道,没挨过饿才怪呢,甭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可都是挨过穷困受过难的,是真正知道人饿急了是什么滋味。
又说了几句话,李鸾儿揉揉肚子:“相公,我饿了。”
严承悦赶紧叫人摆饭,这几日李鸾儿害喜的症状轻了许多,食量又上来了,一餐饭要吃上许多,便如这餐晚饭,便有三大盘子青菜,外加一只烧鸡并一盆子鸡蛋羹,还有十来个小包子半盆子粥,就是这些饭菜进了严承悦肚子的不过一个包子一碗粥再加上一些青菜,剩下的全被李鸾儿给吃了。
她吃的眉开眼笑,吃完了还摸摸肚子:“如今我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严承悦笑道:“能吃是福,你如今一人吃五人补,怎么都得多吃一些,我前儿问了杨嫂子,她说怀孕的妇人很能吃,且一天要吃最少五顿饭,你现在一天三餐可不成,我想着咱们总得加些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