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翎挑眉道:“当然不会,放心便是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今晚来过这里的。”
谢安澜点头道:“那就好,我估计今晚的事情不会对沈含双造成什么致命的打击。”最多只是传了出去让她在整个京城名声败坏罢了。
穆翎倒是无所谓,只是饶有兴致地看向陆离道:“所以,你们今晚闹这么一出,只是为了让沈含双丢脸?”
陆离淡然道:“让她丢脸,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穆翎想了想,了然地点头。没错,如果之前的事情还能找到各种理由和借口的话,那么今晚的事情一旦传出去,那是无论找什么样的借口都没用的。从今晚后,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上雍的权贵或者书香门第愿意接纳沈含双。穆翎觉得自己被坑进去了,面无表情地瞥向陆离。
陆离十分淡定,“穆兄别这么看着我,你若是不想跟沈含双有关系多得是法子。别一副我坑你的模样。”
穆翎轻哼一声,站起身来道:“戏看完了,我先走了。无衣,回头再带西西过来玩儿。”说到此处,有停顿了一下认真的道:“没事儿的话,就不用带他了。”
谢安澜失笑,点头道:“好,穆兄慢走。”
穆翎挥挥手,慢悠悠地下楼离去了。
第二天一早,谢安澜起身的时候陆离早已经不在了。睁开眼睛就看到西西咚咚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屁颠颠的谢灰毛。芸萝带着丫头洗漱的水进来,看到谢安澜睁开眼睛不由笑道:“少夫人醒了?”
谢安澜坐起身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什么时候了。”
芸萝道:“已经辰时末了。少夫人今天睡得很沉呢。”
昨晚喝了不少酒,还有那么多事情,睡得不沉才怪。
“陆离呢?”
“一大早,四少爷就被承天府的大人叫走了。”芸萝道。
西西趴在床边,“娘亲懒,西西都起床了。”
谢安澜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道:“西西真勤快哦。用过早膳没有?”西西点头,“用过了,娘亲饿不饿?”
谢安澜摇头,“娘亲不饿。”早饭和午饭可以一起吃了。
飞快的起身洗漱,换了衣服,谢安澜坐在梳妆镜前任由芸萝给她梳头。西西站在一边玩着她盒子里的各种首饰,选出自己认为最好看的给谢安澜。谢安澜一边逗弄着西西玩耍,一边问道:“对了,白芍她们怎么样了?刚到京城就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没功夫管她们。”
芸萝笑道:“少夫人放心吧,咱们也遇到什么事儿收到什么惊吓,她们都好着呢。原本还想要上来侍候少夫人,只是她们也不擅长做这些就先罢了。倒是谢文大哥,这些天陆英偶尔出门办事都会带着他一些。看起来很适应。”虽然白芍和绿萼也是卖身给谢安澜的,但是若说侍候人她们还真的不擅长。到底比不上芸萝这样从小学着的。
谢安澜点头道:“那就好,前些日子又是,现在算是闲下来了。咱们在在京城的胭脂坊也可以正式开业了。她们都是做熟了了,到时候还要她们去做,你跟她们说说,让她们别着急。”
芸萝笑道:“少夫人尽管放心就是。”
两人说话间,芸萝已经巧手将她的发髻挽好了。谢安澜拿起西西递给她的发簪递给了芸萝,西西立刻笑得裂开了小嘴。见他这般高兴,谢安澜无奈的摇摇头也跟着微笑起来。
“少夫人。”陆英站在门外,恭敬地道。
谢安澜回头看向她,“你怎么在家?没跟着陆离一起出去?”
陆英摇头道:“四爷说这两天没什么事,不用跟着。苏公子派人来,说请少夫人去苏府喝茶。”
谢安澜挑眉,想了想道:“知道了,我一会儿便去。”
谢安澜还是处理了一些事情,又陪着西西吃过了午膳才往苏府去的。只是到了苏家的时候苏梦寒有客人,只有苏远亲自将她请入院子里。看了看苏远小哥脸上还带着的伤痕,谢安澜道:“苏远小哥,用不着这么拼命吧?你的伤没问题么?”昨晚上苏远可还是鲜血淋漓的呢,这会儿居然又活蹦乱跳了。这是打不死的蟑螂还是昨晚那些血其实都是别人涂在他身上的?
苏远道:“都是皮外伤,让夫人见笑了。”
谢安澜摇摇头,“受了伤还是多休息吧。”
苏远沉默地点点头,将谢安澜从侧门引入了一个房间。只看室内的布置就知道,这是一个房间的内室,隔着一道门外面传来苏梦寒的声音。谢安澜立刻就明白了苏远领她来这里的用意,悄然靠近了门口。
外面的客人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人选,而是高阳郡王。
这宅子本来就是高阳郡王所赠,高阳郡王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听高阳郡王似乎心情有些不太好地道:“苏公子,说了半天你这些话不跟没说一样么?”
苏梦寒却似乎有些漫不经心,道:“若不然,王爷觉得应该如何是好?”
高阳郡王咬牙,“本王若是知道,何必来请教公子。”
苏梦寒轻咳了一声,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喝茶,然后才道:”我说过了,王爷其实不用着急。陛下,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对您和理王殿下动手的。”高阳郡王轻哼一声,显然是对苏梦寒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不会?当年谁又能想到他竟然敢冒着自己皇位不保的危险,算计自己的兄弟和朝中重臣?嘿嘿,这二十多年的朝中风平浪静都是当年那一场宫变上流的血换来的啊。”
自从那日在宫门口被袁文龙揭破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高阳郡王每每见到昭平帝就忍不住暗暗心惊。这份心惊中同时又带着几分畏惧和仇恨的,因为昭平帝的狠毒。有时候高阳郡王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袁文龙还是应该恨他了。
苏梦寒叹了口气道;“王爷若是实在是不放心的好话,就让陛下没工夫闲下来想起这件事吧。”
高阳郡王蹙眉道:“你是说......”
苏梦寒道:“如今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也不怕再多一些。只是,王爷千万小心一些,这样做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却是死路一条。”
高阳郡王微微点头道:“确实是应该好好想想,便是如此...也只能解一时之急,难解一世之忧啊。”
苏梦寒却并不接话,好一会儿高阳郡王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才起身告辞,“罢了,本王先走了。”
苏梦寒起身道:“恭送王爷。”看着高阳郡王走出去,苏梦寒突然悠悠道:“对了王爷,不知王爷可曾听说了昨晚云香阁的事情,以及...外城一处小院的火灾?”
高阳郡王回头,深深地看了苏梦寒一眼道:“本王会去问问的。”
苏梦寒淡笑不语,目送高阳郡王离开方才对里面笑道:“让陆夫人久等了。”
谢安澜从里间走了出来,笑道:“苏会首是大忙人,我却是个大闲人,等一会儿有什么要紧?”
苏梦寒摇摇头,笑得意味深长,“我却觉得,这京城里只怕还没有几个人有陆夫人这么忙碌了。”
喝茶的地方依然是苏梦寒最喜欢的小楼平台外面,两个人相对而坐一眼望过去整个府邸一览无余。谢安澜靠在椅子里,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腕上的碧玉镯,一边问道:“苏会首叫我过来,不会仅仅是为了喝茶吧?”
苏梦寒笑道:“若是夫人愿意赏脸,自然也是可以的。”
谢安澜叹气,“还是算了,我是个俗人。品茶什么的,我是一窍不通的。”
苏梦寒也不在意,亲自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茶,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晚苏远他们从那个院子里顺了一些东西出来,承天府那些咱们是没什么福分亲自看看了,我以为陆夫人会对这些有兴趣。”
谢安澜想起来,昨晚她离开的时候那个地方可是还有不少人还活着呢。这么说,苏梦寒根本没有将这些人留给承天府,而是自己抓回来了。
苏梦寒摇头笑道:“不,我还是留下了一些的。不过那个管事被我抓回来了。”
谢安澜无语半晌,才问道:“那么,有什么线索么?
苏梦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这年头的人嘴都硬,我怕一不小心弄死了只能慢慢来。”
也就是说没有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苏梦寒只得自己开口道:“听说,昨晚咱们散了之后,两位还看了另外一场好戏?”谢安澜抽了抽嘴角,道:“也没什么好看的。美人儿裸奔算不算好戏?”其实也不算裸奔,毕竟沈含双还穿着一件湿漉漉的单衣的。
苏梦寒笑道:“果然是好戏,难道陆夫人不想知道那位沈小姐现在怎么样了么?”
谢安澜摊手,示意他有话直说。
苏梦寒道:“今晚一早沈家的人就将她才承天府接回去了。不过...虽然是早上,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的。甚至...出门的时候,沈含双依然还穿着昨晚的那一身单衣。”若说这里面没有人故意的,苏梦寒是绝对不相信的。毕竟承天府的人就算再忙,给人家姑娘一件外套或者披风的功夫总还是有的。
谢安澜并不惊讶,“这样啊。”原本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想要凭着昨晚的事情将沈含双怎么样是不可能的。沈含双想必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那样乖乖的跟着人走。
苏梦寒好奇地问道:“两位跟沈含双有什么仇怨?”昨晚的事情,怎么看都显示夹杂着私人恩怨的报复。
谢安澜一脸无辜,“怎么会?”
苏梦寒一只手肘撑着桌面,笑吟吟道:“陆夫人,大家都是朋友,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我告诉你一个关于沈含双的秘密?”
谢安澜扬眉,淡定地道:“我对沈含双的秘密不感兴趣。”
“当真?”苏梦寒道。
谢安澜从容地看着她,笑容不改。
两人对视良久,苏梦寒只得无奈认输。道:“昨晚跟沈含双在一起被抓的那个灰衣男子的身份我查出来了。陆夫人,你的身手很不错,不过我给你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惹他。“
“这么厉害?”谢安澜放下了茶杯,有些惊讶地道。
苏梦寒点头道:“就是这么厉害,如果是我跟他交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他。”
谢安澜蹙眉道:“这人什么身份?是胤安人?”
苏梦寒摇头道:“东陵人,这人名叫令狐垣。今年应该有二十八岁了。这人早年是个杀手组织的头号杀手,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杀掉了那个杀手组织的老大,消失不见了。之后没过多久,那个杀手组织就被人彻底消灭了。这人也从此不见了踪迹。”
谢安澜倒是有些意外,来头果然是不小。
“你跟他打过叫道?”
苏梦寒道:“交道是没有到过,不过当年我刚掌权流云会的时候,自然有不少人不服。遇到过不少行刺,最凶险的一次就是他出手的。当时...我身边的侍卫几乎死伤殆尽。我又正好发病了,虽然和苏远等人拼死将他达成了重伤,我自己却伤得更重,养了足足一年才养好。我事后想了想,就算我当时身体强健,想要赢过他只怕也非易事。”这世上的天才太多了,只是很多时候他们没有遇见罢了。苏梦寒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习武的天才,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更拼命跟刻苦罢了,因为他想要活下去。
谢安澜叹气,“确实是有点麻烦。”
苏梦寒道:“是很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他。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跟着沈含双的身边的,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寻常的下人一般,根本不引人主意。难怪这些年一直没有人找到过他。”
谢安澜思索着问道:“如果我们将他的真实身份公布出去,会怎么样?”
苏梦寒摇头道:“对付这种神出鬼没的杀手,最好的办法就就是杀了他。否则,就别去招惹他。另外,你最好别让他看到你的脸。”
“什么意思?”谢安澜蹙眉。
苏梦寒道:“传言,此人极为喜好美色。早些年被他糟蹋过的女子不在少数,这些年倒是销声匿迹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金盆洗手了。”
谢安澜低头想了想道:“那人经常跟在沈含双跟前,他应该早就见过我了才对。我好像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如果真的有人盯上了她,她不可能发现不了的。即便是那人武功再高也是一样的。苏梦寒也想不太明白,只是叮嘱道:“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谢安澜点点头,谢过了他的关心,“昨晚云香阁沈含双损失惨重,往后这些人应该会消停一些了吧。”
苏梦寒笑道:“那可未必,别忘了沈含双还有理王那边那条路呢。”
谢安澜道:“理王爱惜羽毛,如今这个时候沈含双声名狼藉,理王怎么会往上凑?不过......”
“不过什么?”
谢安澜道:“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沈含双自己有什么野心才和理王勾搭成奸的,现在看来似乎之前的想法有些偏差。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沈含双显然是跟胤安人有关系,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但是如果她现在所有的行事最后目的都是为了胤安获得好处的话......”
“如何?”苏梦寒挑眉笑道。
谢安澜道:“如果我是沈含双,既然已经声名狼藉,那么不如就彻底化名为暗,设法取得理王更多的信任,甚至可以影响到他的决策和势力。然后再设法辅佐理王登基,到时候......”苏梦寒道:“若是理王嫌弃沈含双,打算抛弃他呢?”
谢安澜道:“沈含双跟着东方靖这么多年,手里不可能没有他的把柄。如果东方靖真的打算抛弃她的话,那就亮出自己的底牌,跟东方靖合作。”
苏梦寒微微点头,“如果沈含双当真是胤安的细作的话,那么也确实只能选择这么做了。毕竟,如今的宗室并没有办法给他们提供更多的选择。”如果是二十多年前,这个王爷不行还能换一个,但是如今,除了高阳郡王和东方靖,宗室里剩下那寥寥可数的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根本没有可能。
“倒是没想到,这位名震京城的第一美人,竟然还有如此奇特的身份。”苏梦寒饶有兴致地笑道。
谢安澜心中暗道:“就算沈含双某种程度来说跟她也算是同行,也改变不了她得罪了青狐大神的事实!”
第一百零六章 食色,性也。
沈含双一身狼狈的从承天府回来府中,原本还勉强维持着的平静立刻坍塌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今天出得丑,同样还因为这次的损失。云香阁是她手中最重要的消息渠道以及生财的工具,如今一下子全部折损不说,还赔进去几个高手。这样的损失堪称惨重,只要一想起来就让沈含双几欲吐血。
“该死的!到底是谁?是谁在算计我们!”沈含双抬手挥开了跟前桌上的茶具,咬牙切齿地道。
被令狐垣的灰衣男子站在一边看着并不上前劝慰她,只是一双有些阴沉的阴谋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对她如此阴沉愤怒的表情极为喜欢。不过沈含双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沈含双冷声道:“昨晚在云香阁的人,陆离,柳浮云,苏梦寒,还有百里胤,孔聿之,高齐,颜锦庭…统统给我仔细查!”
令狐垣皱眉道:“云香阁没了,咱们的消息渠道几乎折损殆尽。”
沈含双瞥了他一眼道:“那就用别人的,特别是陆离,柳浮云和苏梦寒这三个人,给我盯紧他们。他们之间必定有什么约定。还有…让人去给我将陆离的妻子抓来。”
令狐垣不解地挑眉,沈含双冷笑道:“柳浮云的弱点太多,抓了也没用。苏梦寒暂时找不到她的弱点,那么,就先拿陆离开刀好了。若是不还以颜色,他们还当我们好欺负。”见令狐垣不答,沈含双似笑非笑地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愿意?你也见过陆离的妻子,那可是个真正的绝色美人儿。”
令狐垣耸耸肩道:“我不喜欢杀女人,特别还是个美人儿。”
沈含双脸色微沉,不悦地道:“我给了你那么多的美人儿,现在要你替我办事你却推三阻四?你放心,我不杀她。我要你……”沈含双眼底露出一丝诡异而狠毒的光芒,每次遇到陆离和谢安澜这对夫妻她都觉得没有好事儿。谢安澜的那张脸更是让人每每有想要毁了她的冲动。既然陆离敢出手对付她,就别怪她动他的心头肉了。
令狐垣眼眸一闪,也想起了谢安澜的绝色容光。只是…他有些贪婪的看了一眼沈含双,比起谢安澜那样的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他还是更喜欢沈含双这种包藏祸心大的蛇蝎美人。这几年留在沈含双身边,看着她将东方靖和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迷得晕头转向暗地里却做着许多男人都觉得狠毒的事情,他就觉得格外满足。一种根本不需要经过肉体,就感到无比愉快的心理满足。
好一会儿,令狐垣终于笑了,道:“既然是小姐的吩咐,我自然会照办的小姐尽管放心便是。”
沈含双道:“你知道我要什么效果?我要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既然谢安澜敢与她并称京城第一美人,那么自然也要跟她一样名声败坏才行。只是不知道,那个被陆少雍护在掌心的美人儿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令狐垣点头,“我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不过,事成之后……”
“如何?”沈含双问道。
令狐垣目光在沈含双的身上扫过,舌头舔了舔嘴唇道:“事成之后,我要你。”
沈含双脸色微变,定定地望着令狐垣。
“不行么?”令狐垣眯眼道。
沈含双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好。”
令狐垣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到令狐垣出门而去,沈含双的脸色才阴沉了起来。暗暗咬牙抬手往桌面砸了一下,口中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令、狐、垣!”
“小姐。”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着沈含双阴沉的脸色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沈含双道:“令狐垣不能留了,这次他办完了事情之后,就立刻解决掉他。”
中年男子皱眉,有些为难地道:“小姐,令狐垣是难得的高手,就这么杀了实在是可惜。”
沈含双冷声道:“再厉害的高手无法控制就不是助力,而是随时会引爆的危险。”令狐垣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底细么?早些年被他看上的女子一夜风流之后全都死了,就是这些年她送给令狐垣的那些女人,也没有一个活过一夜的。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咱们刚刚折损了五个高手,想要对付令狐垣,只怕还要再等一些日子。王爷那边已经再派高手过来了。”
沈含双道:“尽快。”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嘈杂声。两人脸色都是微微一边,沈含双脸上的冷意立刻消去了大半,又成为了往日里那个温婉优雅的沈家大小姐。走进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年夫人,她脸型消瘦,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却隐隐可以看出年轻时候应当也是个美人儿。
一进来,夫人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道:“我有话问小姐,还不退下。”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沈含双,沉默的退了出去,“是,夫人。”
这夫人正是已故沈尚书的遗孀,也就是沈含双的母亲沈夫人。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沈夫人突然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沈含双的脸上。沈含双错愕的捂着脸,抬头看向沈夫人,“母亲…”
“住口!”沈夫人冷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从前你父亲纵容你也就罢了我管不着,如今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闹出这样的的事情,是想要外人戳我们沈家的脊梁骨么?你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沈含双垂眸,淡淡道:“心里烦闷,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然后就被承天府一身狼狈的放回来?”沈夫人冷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怎么说你?堂堂沈家大小姐,父亲孝期耐不住寂寞跟下人在城外偷情被抓!沈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母亲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沈含双道。
沈夫人道:“我自然知道不是这样的,你若是和你那个跟班偷情,倒是用不着跑到外面去,在家里就可以吧?我告诉你,立刻将那个人给我赶出去!若是他再出现在沈家,你就跟着他一起滚!”
“母亲!”沈含双一手捂着脸颊,含泪道:“母亲就这么讨厌么?”
沈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才生下你这样的孽障!早些年我就跟你爹说早早地定下亲事嫁出去,你爹非不听。如今可好了,你也不用嫁了,回头我让人送你去庙里。你以后自己好好带着吧,你爹也不在了,以后也没人护着你护着咱们家,我不能让你害了你的兄弟。”
沈含双垂眸,眼底满是嘲弄。兄弟?她那两个兄弟被母亲教的,从来都跟她不亲近。怕是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亲姐姐。
沈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以后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说完,沈夫人转过身决然地离开了书房。
她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她也并不是真的只看重儿子轻视女儿。这个女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当年也是疼若至宝的,甚至比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还用心的多。明明就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样子教的,但是这个女儿就仿佛天生的就心计深重一般。还不到十岁就敢在她父亲面前谈论政事,曾经有一度甚至连两个年龄尚小的儿子都被她拉拢了。直到她发现,沈含双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利用,这才感到毛骨悚然,费劲了心思将两个儿子拉了回来,也不敢再让他们接近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被什么恶鬼附体了?
等到沈夫人离开,沈含双捂着脸颊的手才慢慢的放下了下来。美丽的脸颊红了一片,她抬手轻触,唇边勾起了一抹极冷的笑意。若不是留着她们还有用,岂能让这个老女人活着离开!
沈含双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甚至不少好事的读书人还写出了无数香艳无比的画本子供人们欣赏。更有春宫名家画出了精美的无比的画册销售,一时间风靡京城洛阳纸贵。总而言之,沈含双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算是彻底完了。那些读书人一边兴致勃勃的yy着沈含双的风流艳事,一边义正言辞的表示沈含双不配再位列京城美人榜上,谢安澜成为独一无二的京城第一美人。
事情闹得这样大,自然不可能不惊动昭平帝。昭平帝这才想起来原本打算给沈家人的抚恤和奖励还没有给呢。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的奖励自然是没有了。昭平帝想了想,给了沈家的嫡长子一个修正庶尹的五品勋爵,没有实权,没有职位,朝廷只是提供一点五品官的俸禄而已。但是沈家嫡长子还年少,有了这个爵位将来总是容易一些的。
谢安澜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里翻看着手中的画册。精美的硬质花纹外壳,上好的玉版笺的内页,还有这色彩,这画风,绝对透露着一种超越时代的审美和优雅,跟外面那些私下流传的妖艳贱货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啊。就是忒贵了,这么一个册子,竟然花了她整整十两银子!难怪说古代的书贵,所以大家都抄书呢。要都是这个价位,不想抄也不行啊。
“娘亲,娘亲,你在看什么?”西西欢快地朝她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样刚从书房里出来的陆离。谢安澜大惊,连忙不动声色的合上了书页道:“没什么。”
西西眨巴着眼睛,“没什么是什么啊?西西可以看么?爹爹今天又教了西西好多字。”
谢安澜干笑,“这上面没有字。”反手一甩,那画册直接就被抛到了身后的房顶上。看着那躺在高高的屋檐边上的画册,西西委屈地望着谢安澜。
谢安澜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西西啊,这本书你现在还看不了。你爹爹说过的吧,读书不可以好高骛远哦。”
“哦。”西西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问道:“娘亲,什么事好高骛远?”
谢安澜笑眯眯地道:“就是这本是你十年以后才能看的,但是你现在就想看。”
“爹爹说勤奋聪明的孩子可以走的比别人快。”西西道:“西西也是勤奋聪明的孩子。”
谢安澜道:“有些事情不是靠勤奋和聪明就能解决的。比如说…你再勤奋聪明,至少也要时间后才能长到你爹爹那么高。”说不定还涨不到,鉴于昭平帝和商妃的身高来说。不过也许西西像苏梦寒。
西西抬头仰望了一下陆离的身高,还忍不住伸手闭了闭,只得无比失望的低下了头。
打发走了西西,谢安澜忍不住松了口气,身边地陆离淡淡道:“你倒是很会跟孩子胡说八道。”
谢安澜摸摸鼻子,干笑道:“这叫善意的谎言。”
陆离指了指房檐上的东西,问道:“再看什么?”
谢安澜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的天真无辜,“没什么啊。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不能给西西看?”陆离并不相信,一般情况下这个女人表情越无辜,说明她越心虚。
谢安澜眼珠子一转,“我在看历史书,我觉得小孩子不适合看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陆离点头道:“拿下来,我也看看。”
“……”
陆离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夫人,要为夫找人来那么?”
“不、不用了。”谢安澜无精打采地起身,伸手利落的爬上房顶将画册拿了下来。几次三番有想要将东西丢掉的冲动,但是被陆离定定地盯着怎么也丢不出去。最要紧的是,万一不小心砸到什么人,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陆离伸出手,“辛苦夫人了。”
谢安澜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池塘,呵呵干笑。
陆离笑容如故,温文尔雅,“夫人这是舍不得?”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指向天空,“啊!看飞机!”同时抬手想要将画册直接抛进池塘里。不想手刚抬起来就被人握住了,陆离神色淡定的伸手取过她手里的书才慢悠悠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问道:“嗯?飞机是什么?”
“……”麻蛋,这还能不能愉快地玩了?
看着陆离要翻书,谢安澜突然一笑,笑容十分的诡异暧昧,“哎呀,跟你开个玩笑么?早知道你也对这个感兴趣,我就分给你看啦。”
陆离挑眉,谢安澜笑眯眯地道:“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呃,不是,我是说圣人说,食色,性也。没什么哒,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啊,保证不告诉别人哦。”
陆离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谢安澜已经身形一闪离开他三尺远。挥挥手道:“那什么,你慢慢欣赏。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哈。”说完就朝着门口奔去,陆离低头翻开了画册第一页。一个绝色无双的美人儿玉体横呈在花丛里,神态妖娆妩媚,那张脸也十分眼熟,不是沈含双是谁?其实这册子画风还是很不错的,美人儿某些部位恰巧被薄纱挡住,半遮半掩,引人遐思。
陆离脸色顿时一沉,俊容铁青,“谢安澜!”
陆四少显然没想到他家夫人竟然如此的没羞没臊没下限,竟然青天白日的坐在院子里看春宫!
这特么还是女人么?
拿着画册,陆离沉着脸在府里四处寻找谢安澜的踪迹的时候,谢安澜已经悠悠然的带着人出门去了。
谢安澜带着谢文和白芍出门,来到了城中的一处商铺,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见过陆夫人。”
谢安澜点点头,扫了一眼里面,这是一处刚刚装潢好了的铺子。并不算大,但是位置非常的好。正是城中的权贵和有钱人们最喜欢来逛街的地方。谢安澜淡淡问道:“无衣公子没来?”迎接她的老者恭敬地道:“回夫人的话,公子已经吩咐过了,此间的事务一切由老朽和外甥处理。请夫人尽管放心。小老儿姓王,这是我外甥孙诚。”
谢安澜点了点头道:“也罢,谢公子是外子的好友。既然他托付给两位,我也该放心。”
“多谢夫人,夫人里面请。”
将人请进了内室坐下奉茶完毕,才开始谈正事。王掌柜道:“之前公子提起过,据说夫人手下的胭脂作坊在西江一代颇负盛名。老朽这些日子也寻了一些从泉州过来的货,果真与京城所用截然不同。只是,不知道夫人能够提供多少货源,如何稳定?”
谢安澜抬手道:“这是作坊的管事谢文和白芍。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们负责,我今天过来也只是带着他们来认个路,与王掌柜见见罢了。至于你们要怎么谈,那是你们的事情。详细事情,你们都可以谈。”
“是,夫人。有劳夫人专程走一趟。”王掌柜自然知道一般的官家女眷是不可能亲自打理生意的,最多也就是看看账本,查查账罢了。
谢安澜含笑起身道:“既然如此,你们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是,孙诚,送陆夫人出门。”王掌柜吩咐道。
“是。”
谢安澜含笑看了一眼谢文和白芍,笑道:“交给你们了。”
“是,小姐请放心。”
两人齐声道。其实谢文和白芍都是知道谢安澜时常扮男装在外面行走的,那位京城出名的无衣公子他们听传言就觉得像是自家小姐。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家还要跟自家谈生意,不过既然小姐吩咐了他们自然也要全力以赴。这还是他们来京城后小姐吩咐的第一件事呢。
谢安澜出了铺子,想想今天好像也没事,既不想去静水居听好和尚胡说八道,也不想回去面对可能怒发冲冠的陆四少。于是至少独自一人去逛街了。青狐大神当然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怂了不敢回家了。只是看个春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是吧?本大神什么没看过啊,那种程度的连开胃都不够。
于是,谢安澜开始漫无目的的扫荡京城各大商铺。漂亮的布料,买!好看的首饰,买!西西喜欢的小玩意儿,买!陆离喜欢的书画,买!
一路买买买,幸好许多商家都承诺包送,于是最后谢安澜手里拎着的也不过是几包点心而已。觉得陆离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谢安澜才晃悠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对于自己落到如此天地,青狐大神做出了深刻的反思和检讨。男人不能惯着,惯久了他就的蹬鼻子上脸。她还没有计较他看别的女人的果照呢。
“,”无辜的陆小四。
正在思索着如何重新夺回自己身为食物链顶端的地位,谢安澜脸色突然微变,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朝后望了一眼。后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谢安澜微微蹙眉,快步向前走去,同时将点心交到左手,右手取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谢安澜一个健步跨到了转角处,手中的盒子轻轻弹开,里面是一盒脂粉。与别的脂粉盒不同的是,盒子的盖上装着一面小巧却光可鉴人的铜镜。铜镜往身后一招,只看到一个人影飞快的闪过。
谢安澜蹙眉,铜镜清晰度到底还是差一些,除了一个灰色的人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收起了脂粉盒,谢安澜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去。只是脚步渐渐加快,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地人群中。片刻后,一个灰衣男子出现在方才谢安澜站定的街角,四周看了看目光看向谢安澜消失的方向,“好敏锐的女人。”
竟然能够在大白天发现他的跟踪,倒是不愧是让沈含双嫉妒的想要毁掉的女人。
这个女人…他现在有些兴趣了。
令狐垣饶有兴致的一笑,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茶楼上,谢安澜靠在窗口的位置接着半开的窗户遮掩从缝隙中冷眼看着那灰衣男子离去的身影。
令狐垣?沈含双,我还没去找你,你竟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派人找上门来了么?
真是好极了!
第一百零七章 喝醋
谢安澜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了。既然发现了跟踪者的身份,谢安澜索性就再去了一次苏梦寒那里,请他帮忙好好查查令狐垣的所有信息以及平时的作风习惯。在苏府用过了晚膳才慢悠悠地回府。苏梦寒听说她真的被令狐垣盯上了,也是颇为担忧,坚持打算送她回府,谢安澜再三拒绝才作罢了事。
回到府中,整个府邸都已经是一片宁静了。只有陆离的书房和下人房还有零星的灯火亮着。谢安澜心中默默地吐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真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啊。
谢安澜没有如往常一般去骚扰陆离,而是直接回了房间。房间里黝黑一片,谢安澜心中疑惑芸萝他们都还没回来芸萝怎么也不留盏灯,刚推开门想要进去却立刻停住了脚步。脸色一变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划落到了手心。
里面火光一闪,谢安澜透过半透明的屏风看过去,才看到坐在里面桌边拨弄着油灯的人正是陆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原本陆离的脸色还不太好看,见到谢安澜这副模样反倒是缓和了一下。看着她微微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谢安澜走进房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令狐垣跟踪她的事情说了一遍。闻言,陆离原本就不太和善的神色显得更加的冰冷了起来。谢安澜轻声道:“令狐垣你不用担心,只是一个杀手而已,我和苏会首商量过了。想要解决他并不困难。”
陆离看着她,并不说话。如果真的不难的话,她也不会如此谨慎了。既然连苏梦寒对府这个令狐垣都没有必胜的信心,那么寻常人对付他就更不用容易了。而苏梦寒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帮得上忙,他的身体就是一个随时都会出问题的重大隐患,一旦苏梦寒无法动手,面对令狐垣他们只会更加被动。
陆离唇角为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这几天小心一些。”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掉这个人的。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谢安澜却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他此时的想法。心中更多了几分担心,“令狐垣武功很高,你别随意招惹他。”
陆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夫人以为我是你么?”
谢安澜顿时气结,方才的一腔担忧立时化为了怒火。咬牙切齿地道:“陆离!什么叫着”我是你么“?”
陆离伸手举起手中的一样东西,淡淡道:“夫人既然回来了,不如咱们说说这件事?”
一本精致的画册放到了桌上,正是下午谢安澜的那本春宫画册。谢安澜微扬起下巴,笑颜如花,“不是已经送给你了么?难道是四爷觉得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