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奶奶终于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水银,“快住手吧,再打下去人真的要死了!”
水银这才松了手,轻声细语安抚受惊的杨奶奶,“没事的,不会打死。”
杨奶奶着实给她吓得不轻,看着地上躺着的贺承祖不知道该怎么办。水银却拍拍她的背,“去厨房看看,我刚炖上汤,忘记有没有开火了。”
说完,她勾着贺承祖,一路把他拖了出去丢出大门,连带着轮椅也一起丢了出去,然后锁上门,回去收拾了下被弄乱的客厅,穿上围裙继续切菜。
杨奶奶简直要给她吓出个好歹,忍不住问:“他们是?”
水银笃笃笃切菜,“我的继子继女,我有件事没告诉您,其实我早就找到我以前的丈夫了,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再婚。”
杨奶奶就没再问了,她自己脑补出了一堆东西,想想那继子继女的德性,叹息一声,“真是苦了你了。”
“只是,毕竟是你的继子继女,有话好好说,也不能这么打打杀杀的,别人看了要怎么说你。你好歹是长辈,我看他们年纪也不大,好好说兴许也能听呢,有什么误会还是要说清楚。”杨奶奶虽然在一些事上看得开,却仍旧有着典型国人的心态,以和为贵,绝不肯轻易和人撕破脸皮,哪怕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被人说德行有问题。
以和为贵?可惜,水银从来不觉得这种需要委屈自己得到的‘和’有什么可贵的。
可她只是听着并没有反驳,因为她很清楚,哪怕互相之间有着感情,很多事也是无法沟通体谅的。
人之所以生来孤独,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一个人永远不会被另一个人全盘接受,总有哪一些东西是别人所无法接受认同的。所以她只是笑笑,“下回我会和他们好好说的。”
当然,没有下回了。
“笃”
她一刀剁断一块排骨。
“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我怕他们会再过来找我麻烦,到时候连累到您就不好了。”水银离开之前这么叮嘱。
杨奶奶摇头,“我一个老人家怕什么,我看他们没那么大胆,你放心去上班就是。”
她应该算是个幸运的人,到这个年纪了,仍然没有意识到坏人坏起来的时候能做出什么恶事——或许这也是她之所以还能保持善良的原因。
对此水银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微微笑,又叮嘱她锁好门。
然后她并没有直接去上班,转头坐车去了宋家。
何小莲说贺承祖和他爸相认了,那么贺东鹏应该是恢复了记忆,要想完全解决这个麻烦,还是得直接处理源头。
说到底,何小莲不是问题,贺承祖这个问题只是贺东鹏衍生出的小问题,一次性解决了,也省得之后那两个小东西还要一次次去找她麻烦。
董凌烨带她混的圈子不是白混的,水银知道宋家的住址,在一处面积挺大的花园洋房。

后妈十三

宋婷父女和贺东鹏住在一片前两年新建的花园洋房区, 最近才和贺东鹏相认的贺承祖没能和他们住在一起, 单独住在一座空置了几年的宋家旧屋。
贺承祖残疾后性情越发暴躁, 动不动发脾气摔打东西, 贺东鹏看他这个样子,又是痛心, 又觉得这个儿子实在丢他的脸,就听从了宋婷的意思, 让他一个人住在旧屋。
虽然是旧屋, 但房子并不差, 还有佣人照顾。何小莲跟了贺承祖后, 也得以住进了这栋漂亮的房子,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有佣人使唤的好日子,就先被贺承祖打了一顿。
“你这贱人, 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就眼睁睁看着那婊.子打我, 你不知道上去和她动手吗!”贺承祖一边打一边骂,何小莲也不敢反驳。她本来就是个遇上危险只顾着自己逃的人, 更何况她对贺承祖根本没什么感情, 被吓到了哪里还顾得上他。
见何小莲抱着脑袋缩在自己脚下,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贺承祖呸了一声,丢开拐杖喘了口粗气。
何小莲这才爬起来, 小心翼翼凑上去:“你没事吧,我们真的不去医院吗?”
鼻青脸肿说话漏风的贺承祖没好气道:“去医院干什么, 让人看我笑话吗!”
何小莲又撺掇他:“那这事也要告诉爸爸啊,你都被木香那贱人打成这样了,爸爸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贺承祖冷笑:“你知道什么,贺东鹏那老东西耳根软,让他知道了,说不定等到时候那贱人哭一哭他就算了。”
“要对付那贱人,我自然有办法!”贺承祖语气阴狠,“我在场子里认识了不少人,那些人连杀人都敢,我出钱让他们帮个小忙他们还能不乐意吗。”
何小莲也是在场子里待过的,想到那些人的行事作风,忍不住微微颤了一颤,然而很快想起来木香可能会有的下场,她又兴奋起来。活该!要是被人打死了就好了,最好死前还要被那些人糟蹋!
“你马上去给我联系骞哥,我要他们今天就好好给我去‘招待’一下那贱女人。”贺承祖说完,何小莲姿态柔顺应道:“好,我这就去替你联系。”

水银乘车去宋家,刚下车,就恰好撞见提着包出门的宋婷。宋婷一见到她,立刻往身后看了看,再看向她的目光就有些变了,多了些警惕:“我记得你说过,不会来找东鹏哥,你现在来这里是干什么?”
水银对她隐约的敌意不以为意,“我确实不想来找他,只是我从前那位继子去找我麻烦,我当然要解决。”
宋婷注意着身后大门的动静,快速说:“我刚好要去西餐厅吃饭,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别让东鹏哥看见。”
宋家,在家休养的贺东鹏恰好走到窗边,见到宋婷刚刚上车,而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同样正俯身坐进车里,那张脸让人莫名觉得熟悉。
贺东鹏怔怔看着,车子启动了,他忽然间一个激灵,手里的水杯砰一声砸在地上,打湿了一片地毯。
“哎呀,先生,您没事吧。哎哟还好杯子没碎,这里我来收拾,您到那边去坐着吧。”佣人上来收拾。
贺东鹏的脸色难看,“你知不知道婷婷是去哪?”
佣人看了看日历,“应该是去沿江路那个西餐厅吃饭了,小姐很喜欢去那边吃饭的,之前有几个月经常过去,不过自从您出了事后她就不怎么去了,可能是担心您。现在您好了,她大概又有心情了。”
贺东鹏好一会儿没出声。他脑子里不断想着,刚才那个女人,是木香吗?
可是木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记忆里的木香没有这么年轻,她应该是拘谨自卑的,不可能这么光鲜。但如果不是木香,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如果那真的是木香,她为什么好像和宋婷认识?宋婷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木香究竟有什么目的,她是不是来破坏他现在的生活,向宋婷揭穿他过去一切的?
越想越坐立不安,贺东鹏额上见汗。
他并不是傻子,自从他病好后回来,宋婷对他就远没有从前热情了,他因为在酒厂支钱的事被宋兴富训了一顿,宋婷也没有为他说话。他都是宋家的女婿了,以后宋家酒厂迟早是要给他管理的,支点钱又怎么了?以前他也这么做过,但那时他们什么都没说。
贺东鹏并不觉得这有问题,猜测可能是因为承祖让宋兴富和宋婷不高兴,所以故意为难他。
现在想想,说不定并不是因为承祖,而是因为木香,她说不定和宋婷说了些什么,所以宋婷才对他冷淡了很多。
“先生,先生?”佣人唤了好几声,贺东鹏才醒过神来。
“先生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东鹏勉强笑了下,摇摇头起身:“没事,我去楼上休息。”
宋婷还不知道家门口那一幕被看见了,她把水银带到西餐厅,开门见山说:“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东鹏哥恢复记忆的事,才会过去找他?”
水银:“宋小姐可以放心,我对他没有什么意思,只要他们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愿自找麻烦。”
她语气疏离,好像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从前的男人,哪怕知道对方想起来自己了也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宋婷追问:“你就真的没有想见东鹏哥的意思?”
水银忽然摇头笑了,“宋小姐,情人眼里才出西施,让我说实话,贺东鹏的长相身家性情,还真没有让我舍不得放手的地方。”
水银从前逢场作戏,也曾有那么几段,却从来没有过宋婷这种反复无端,患得患失。依她看来,这倒并不是因为宋婷真有那么喜欢贺东鹏,只是她在贺东鹏身上寄托的不只有爱情,更有其他利益,所以才会需要不断权衡利益感情。
这样复杂且累的关系,是水银不喜欢的。
宋婷看上去像是相信她了,但脸色仍然不太好,语气也有些生硬:“既然这样,你不用去找他,贺承祖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水银:“最好尽快处理,贺承祖这样的人又天真又愚蠢,做事毫无逻辑和底线,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要是他等不及做出什么大事就晚了。”
宋婷站起来,“不需要你提醒。还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看不上我和贺东鹏在一起的事?说到底,你又有什么资格摆这么高姿态,你根本什么都比不过我。”
说罢昂起头起身离开。
水银靠在椅背上,“疑邻盗斧啊…”
要是对一个人心有芥蒂,不管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必定会带着负面情绪去解读,人之常情。
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换班工作。
宋婷回到家,莫名一肚子气,没待一会儿又换了套衣服去找朋友们散心。她刚离开家没过多久,贺东鹏就出门了,他没用家里的司机,拦了辆黄包车去沿江路,还特地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了顶帽子遮住半张脸。
他是想去那西餐厅看看能不能问出,上午宋婷和疑似木香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在那里见面,谁知道到了地方,他竟然看见木香坐在那弹钢琴。
木香的过去贺东鹏是知道的,她是个乡下女人,一辈子没去过什么大城市,从前日子过得很不好,别说钢琴,她连学都没上过。她怎么会弹钢琴呢?还是说,这其实并不是木香?
贺东鹏满心疑惑,仔仔细细打量那个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女人。她和他记忆中的木香很不一样,他记忆里的木香总是微微弯着腰低着头,眉间有愁苦,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带着讨好与和气。
但这个女人不一样,她的腰身和眉心都是舒展开的,全身上下都有种不输于宋婷的大气优雅,甚至比宋婷那种年轻更富有魅力。餐厅里不少男士的眼神,都会时常朝她看去。
贺东鹏又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如果这真是木香,她肯定是找了个好男人。从前和他在一起,她是那个样子,现在找了别人就变成这样,这对比让贺东鹏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曾经是夫妻,可木香背叛他了,在他失踪后不仅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孩子,还和别的男人一走了之,现在又要来破坏他的生活。
贺东鹏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他走了出去,等在门外。等到水银出来,贺东鹏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是木香对不对?”
水银看了他一眼,心说,系统虽然不能操纵剧情,但这个剧情的惯性还真是强大,哪怕避开了也会贴上来。
她随手一扭,挣脱了贺东鹏的手。
贺东鹏不依不饶,再次去抓她,“我知道你是木香,我还知道你已经见到了我现在的妻子宋婷。”
他这话一出,水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贺东鹏左右看看,不想被人围观,拽着水银走进附近一片没什么人经过的住宅区巷子。
“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木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啊。”贺东鹏满面失望,感觉很是痛心疾首。
水银不知道怎么的,差点给他这话逗笑。怎么,在这男的看来,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又可怜的女人才是好的吗?是啊,越是没用的男人越是觉得自己的女人弱一点才比较好,这样他们才有安全感和自信心。
“善良的女人都过得惨,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想当‘善良’女人。我现在没有兴致和你再续前缘,也没时间和你聊天,没事我就先走了,麻烦你别再来找我。”
贺东鹏像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恼羞成怒,脸膛都红了,伸手拦住她,“你不能走,说清楚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家庭,你和宋婷说了什么?”
水银刚准备滋醒贺东鹏,忽然见巷子外面围过来好几个人。
那几个人挡在巷子口,手提棍子,朝他们吹口哨。

后妈十四

“就这女的?”领头那男人歪着脖子打量水银, 眼神钩子一样让人不舒服。
他旁边的瘦高男人低声回答:“骞哥, 就是这女的, 不过旁边那男的不认识。”
骞哥抬起棍子敲了敲掌心, 嘴巴一咧:“那就一起打,打个半死丢在一边, 还能看咱们和他相好搞。”
几个男人都笑起来。
贺东鹏和水银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只看见他们低声几句后不怀好意地靠近过来, 贺东鹏大声呵斥:“你们是谁, 想干什么?你们要是动手, 我一定会报警!”
水银冷眼看着, 根本没说话, 而是迅速后退两步。这是个死巷子,后面堆着很高的杂物, 根本过不去, 两边又是楼房, 唯一的出口被这几个人堵住了。既然跑不掉,水银扭头在巷子里寻找, 这里没什么称手的武器, 只有一堆碎砖块。
那几个男人听到贺东鹏的话, 嚣张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抓到我们兄弟。”
说话间, 人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抡起棍子打在了贺东鹏肚子上, 贺东鹏当场跪倒在地,差点吐出来。
三个男人围着他拳打脚踢,“怎么样,是不是男人?这就倒下了,看着高高大大,没想到根本没用啊哈哈哈哈!”
贺东鹏忽然猛地把一个人顶了出去撞在墙上,又按着肚子去夺另一个人手上的棍子,和他们缠斗起来。
水银趁此机会掂起一个砖块,猛然往旁边的楼房窗户砸去。这个时候的楼大多是木头窗框嵌玻璃,一个插销关上就是,根本没有做防盗的,水银几个砖块砸过去,巷子旁边两栋楼几排窗户,好几户人家的窗玻璃碎了,屋内立即响起好几声惊叫。
她的准头非常好,动作又快,一气砸碎了十几个窗玻璃。三楼某户人家声音最大,一个中年妇女愤怒地推开窗大骂,“是哪个衰仔碎我家玻璃!不要命了是吧!”
还有人家大概是惊到了孩子,发出哇哇的哭声。被大婶的大嗓门惊到,还有几户人家纷纷打开窗往下看,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水银仰头大喊:“麻烦各位大姐大哥,这几个人是拐卖妇女的,他们现在要抓我,还要打死人了,你们谁行行好去街上找个巡街警察,事后我有报酬的,砸碎的玻璃我平安后都双倍赔偿。”
那几个打人的男人包括被打的贺东鹏都呆了下,没想到会有这个发展。眼看旁边两栋楼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们,其中两个男人就有点犹豫。
“这样嚣张的,光天化日打人抢人,是些什么人。”
“对啊,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哦。”
楼上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骞哥瞪了两个面露犹豫的男人,又抬着棍子指指那些楼上看热闹的人,“少他妈在这给老子管闲事,不然老子防火烧你们屋子,都给老子闭嘴!”
他一出口,不少人果然就怕了,啪一声关上了窗不打算管闲事。也有人不怕,骞哥刚说完没多久,就从楼上不知道哪个窗户泼下来一大盆水,全淋在了骞哥和其他靠得近的两个男人身上。
大冬天的,一盆冷水浇下来,真是透心凉,骞哥气的大骂,棍子在墙面上敲,“谁!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根本没人回应他。
“骞哥,要不今天就算了吧,说不定真的有人去找巡街警察了,咱们先撤!”有人劝他。
骞哥一把挥开那人的手,“撤个屁,赶紧给我废了这两个人!”他们原本是准备好好玩一玩这女的,谁知道她搞这么一出,他们要抓紧时间走,玩是没时间了,怎么也要打掉她半条命!
水银:“楼上的大哥大姐给我扔个武器,谢谢了!”
不知道哪位大姐这么彪悍,直接扔下来一把菜刀,还有个披着棉被的老爷子扔了把火钳。水银迅速把东西捡在手里。
虽然现代社会网络上常有些“聪明人”号召女孩子别带武器否则容易被歹人抢走反过来对付自己,但水银觉得这纯属理论知识低于实际操作,自己绝对没经历过那种场景。道理很简单,有武器还能拼一拼,没武器就是等死。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和一个有武器的女人,对歹人的威慑力绝不一样,只要自己稍微稳一点,拿着刀发疯,正常人都不敢靠近,就像现在,两个被骞哥指挥过来动手的男人面对着手拿长柄火钳和菜刀的水银就不怎么敢凑近。
水银瞧一眼那边空手被打的贺东鹏,甚至还有闲心想,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骞哥还在那边和贺东鹏缠斗,见到这边场景大怒:“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女人都怕!赶紧把事办了,还想不想要赏钱了!”
水银闻言眼睛一眯,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些人是特地冲着某个目标来的。
她立刻试探着说:“你们是贺承祖找来的吧,你们现在打的那个男人是贺承祖他爸贺东鹏,贺承祖的钱可都是从他那里拿的。”
她这话比之前的话都更有效,连骞哥都一下停了手。
贺东鹏被打的挺惨,闻言都有些恍惚,半晌才失声道:“你说什么?他们是承祖找来的?这怎么可能!承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到现在连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都还搞不清楚。
骞哥怀疑地看着自己脚边的狼狈男人,“真是贺承祖他爸?”
听他这么问,贺东鹏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些人可能真的和自己儿子有关系了,顿时心里凉了半截,身上到处都在疼。
骞哥这会儿也真的头疼了,要处理的人没处理好,反而先把雇主他爸给打成这样,这还说个屁。
这时候在巷子口守着的人突然撮指打了个哨子,朝他们挥手。
“巡街狗来了,先撤!”几个男人当即放手,快步离去,把贺东鹏和水银丢在原地。
这之后的事,大部分都和水银无关了。
贺东鹏又进了医院,那伙人动手太重,似乎把他内脏打出了血,至于贺承祖,因为他的事,贺东鹏和宋婷吵得不可开交。
宋婷再闹,贺东鹏就是那句话:“他好歹是我唯一的儿子,又还这么年轻,我不能不管他,就是杀人犯法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现如今是民不举官不究,就算有报警也不一定有人管,宋婷想把人再次丢进监狱的想法遭到贺东鹏强烈反对,两人僵持了很久。
最终还是宋婷妥协了,她没再坚持要把贺承祖送进监狱,因为她被检查出来怀了孕,和贺东鹏两人一度紧绷的气氛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缓和了不少,唯一不高兴的就只有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贺承祖。
在贺承祖看来,他现在最该解决的不是木香,而是宋婷肚子里的孩子。
他是贺东鹏唯一的孩子,贺东鹏才会这么看重他,等以后有了其他儿子,他这个残废儿子又算什么,最好能想个办法,让宋婷生不出孩子来。
而宋婷那边,也接受了父亲的提议,准备让人彻底解决掉贺承祖。她之前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可现在,她怀孕了,为了自己以后的孩子,她也不准备让贺承祖这种危险分子继续威胁他们一家的生命安全。
他们的争斗没有波及到水银,她唯一被影响的就是失去了一份兼职,宋大小姐对她和贺东鹏见面很不高兴,和沿江路那家西餐厅打了招呼,辞退了她。
对此水银并不在乎,转头就面试进了沪市一个小型交响乐团。
董凌烨本来还准备介绍她去一个私人俱乐部弹钢琴,没想到她能进那个乐团。
“以前没试过,难得有机会,去尝试一下也不错。”水银这么说,董凌烨再可惜也只能算了。
水银有一种预感,她在这个世界大概留不了太久了。
系统毕竟不是送她来过好日子的,眼看那家人现在斗鸡一样闹得鸡飞狗跳,显然没什么大团圆结局,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要是按照系统的判定,她现在就该离开这个已经失败的世界,可系统并没有上线。对此,她联系到上个世界的几次重启,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测,或许她要离开某个世界,除了系统,也需要这个世界里的主要角色死亡一定人数才可以。
如果是这样,系统这个电击女德辅导员,恐怕更像是一种评测机制,而不是单纯的行为引导。
日子一天天过去,水银仍然安稳的住在杨奶奶家,偶尔和她换着做做饭,和董凌烨出去玩,认真在乐团里学习,并且捡起了自己从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
音乐很多时候都是相通的,她学的很顺利,也终于得到一点趣味。
又下了一场大雪,水银在院子里堆了两个大雪人。
冬天过去,雪人还没化尽,水银和董凌烨出去玩,在她那些姐妹那里听到了一点关于宋婷的八卦。
“说是前面那个继子死了,抽多了大烟,抽的不成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