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贺小燕会早早死去,属于没有价值的,所以系统不要求她作为一个母亲去‘爱’她。贺承祖和何小莲能活下去生儿育女繁衍后代,在系统这里就是有价值的,所以它要她去‘爱’他们。
这是母爱吗?不,这是繁殖的奴隶,人类繁衍的劳工。
繁衍如果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今后的养老生活,这和冰冷的投资又有什么区别。可这世上,尽是倾家荡产的投资人。
【你迟早有一日会改变想法】
[在人一生不同的阶段,想法总是在不断改变,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永远和自己的懦弱对抗]
水银仍是住在杨奶奶处,或许是太伤心,这个老人也病了一场,水银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她才康复。
“你要是愿意,就当我的女儿。”杨奶奶康复后,这么对她说,“虽然你失去了一个女儿,但可以再有一个母亲。”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依托血缘,只关感情。有情相聚,情散别离,要是能想得开,这无疑是最简单的。
天气已经很冷,沪市却更加火热起来,现如今的局势算不得好,一边是普通民众的人心惶惶,一边是上层社会的花天酒地。
董凌烨自从母亲病后就回家来好几次,听到杨奶奶的话之后改口叫水银小妹,似乎对于自己多了个妹妹十分兴奋,没过多久就开始频频带着她出去玩。
她也是个能挤入中上层的交际花,属于那种生性大方玩得开,有身家有长相有追求者的富婆,除了工作,还时常出入舞厅宴会,和一群富家夫人小姐称姐道妹,夜生活丰富。
“多跟我出来玩玩,这世上开心的事情这么多,玩的开心了就不会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了,谁没有一段难熬的时间呢,我不也这样过来了。”董凌烨端着半杯酒摇晃着,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下方舞池。
水银也端着半杯酒,站在她身边看着舞池里旋转欢笑的人群,和微醺的董凌烨比起来,她显得过分清醒。
董凌烨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噗嗤笑起来,“你啊,我还以为你是很乖的那种‘良家妇女’呢,没想到你抽烟熟练,喝酒也那么厉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不害怕。”
水银放下酒杯,朝她笑笑。当然不害怕,她毕竟不是真的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时代不同,但这种地方独有的气息是她熟悉的,让她不由想起从前一些事。
董凌烨还想跟她多说几句,可惜她的女伴们在楼上招呼她们过去。董凌烨一拉水银,“走,她们在楼上打牌,带你去看看。”
楼上聚集了不少人,两桌牌,旁边都围了不少衣着光鲜的夫人,董凌烨上前打了一圈招呼,就吆喝着再开一桌。“小妹你会不会打牌?你要是会就让你打。”
水银看看她们打的牌,“不太熟,我在旁边看吧。”
董凌烨:“也行,那我先打,你在旁边看着,学会了就帮我打两场。”
这些东西水银其实也很熟,说到底玩法都差不多,看了两圈她就心里有底了,只是兴趣缺缺。见董凌烨已经打入了迷,就退出包围圈坐到一边,以一种游离的姿态轻轻转动手中酒杯。
“木小姐?”水银抬头,见到了许久没见的宋大小姐。
“你怎么在这里?”宋婷把女伴支开,自己坐到她身边。
两人关系其实很奇怪,说朋友也不算朋友,只是说过些话算是点头之交,说敌人又没那个剑拔弩张的气氛。
宋婷近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人都比之前憔悴了。自从贺东鹏撞到脑袋送进医院之后,就一直都没能醒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丈夫究竟还能不能醒,最开始她时常过去看望,可是人躺在那日渐消瘦,吃喝拉撒都要护工照顾,还有一股异味,慢慢的宋婷就不爱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看到丈夫憔悴的样子,还是害怕这种疾病显露出的狰狞。
实在心烦意乱,她才会跟着朋友过来这边放松,却没想到会看到木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是嫉妒木香的,怎么她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呢?
“贺东鹏现在在医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宋婷突然说。
水银瞧了她一眼,哦了一声。
宋婷说不下去了,恰好那边董凌烨输了几盘,扭头朝水银招呼:“小妹,快过来帮我打几盘!”
水银放下酒杯,朝人群走过去,替了董凌烨的位置。
宋婷坐在原地看着那边过一阵子就爆发出的笑声和称赞,有些坐不下去了,烦闷地起身离开。谁知道刚回到家,医院那边就打来电话。
“您的先生贺东鹏刚才醒来了。”

后妈十一

宋婷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喜是惊, 贺东鹏终于醒了, 她的丈夫没事, 她也不用年纪轻轻就变成寡妇了。
让司机开车把她载到医院, 宋婷刚走进病房,看见床上睁开眼睛的贺东鹏,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手上的提包掉在地上, “东鹏, 你终于醒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日子多害怕!”
贺东鹏躺太久, 脸颊都凹陷下去, 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人显得异常憔悴。他刚刚醒来, 浑身无力, 看见宋婷扑到自己身边哭得那么伤心, 不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婷婷…我醒了,你不用再怕了。”
宋婷握着他的手, 带着泪笑道:“嗯, 只要东鹏你能好起来就好了。”
贺东鹏看着她娇美的面容, 露出欣慰的神色, 旋即又问:“之前将我推下台阶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宋婷说:“他蓄意害你, 我已经让人把他送进监狱关起来了,你放心。”
贺东鹏的神色一变, 满面焦急,“怎么会,婷婷,你快让人把他放出来!”
宋婷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强笑道:“怎么了?”
贺东鹏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婷婷,我想起来从前的事了,那孩子叫贺承祖,是我亲生的儿子。”
宋婷手一紧,心里有些慌乱,“怎么会,你不是说那不是你的孩子,你没有那么大的儿子吗?”
“这事有点复杂,我之后再给你解释,现在你还是快点找人把承祖放出来再说,好不好?”贺东鹏哄道。
宋婷忍不住试探着问:“你都想起来了,那你从前除了儿子,还有老婆吗?”
贺东鹏张张嘴,他想起自己第二任妻子木香。那无疑是个柔顺懂事又勤劳的女人,再苦再累她都毫无怨言,在那种乡下,木香的相貌绝对不差,他当然是喜欢她的。可是…看着面前光鲜亮丽又年轻漂亮的新妻子宋婷,他发现自己对木香这个人的存在说不出口。
木香就和他的过去一样,太过寒酸拿不出手,让经历了沪市繁华开阔了眼界的他羞于提出。于是最后只含糊地说:“这些事等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先把孩子接出来吧,我担心他过得不好。”
宋婷见到他神情变化,心里一沉。丈夫不想提木香,显然是不准备再和对方有瓜葛,选择了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宋婷就是觉得不舒服。
离开医院之后,宋婷神色阴沉地扭着手里的提包。良久,她也没能下定决心。

贺东鹏没想到,自己再见到儿子,会是这样。
他昏迷了多久,贺承祖就在牢里被关了多久,而且还有宋婷的故意打点,贺承祖没少受罪,这个时候可没什么法律保障犯人权益,也没什么律师去保人,进了监牢那就是去了半条命,贺承祖如今已经算是废了——他双腿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还瞎了一只眼睛。
“承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贺东鹏惊愕地从病床上挣扎爬起来,试图去抓儿子,却被对方毫不客气一把打开。
“你还有脸问我,不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吗!”贺承祖目光中满是仇恨,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父亲。
“如果不是你不认我,还把我害进监狱,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残废,我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现在开心了!”贺承祖咆哮着,怨毒的目光看得贺东鹏心中生寒。
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血脉,贺东鹏怎么会不伤心,对于他的指责,贺东鹏更是无言以对。他的儿子,竟然受了这么多苦,他这个当爹的确实有错。
宋婷站在门边,冷眼看着病房里那对父子,一人不停谩骂,一人则是难堪沉默。她仔细打量着贺东鹏,发现这个男人和她当初认识的男人完全不同了。
他好像变老了很多,不再意气风发,和那个十几岁的儿子在一起对比着,宋婷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个比她大很多岁的老男人,而经过这一场磋磨,他甚至有了白发。他身上令她心动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宋婷忽然感到一阵腻烦,扭头就走了。
房里,贺承祖骂够了,贺东鹏看看空无一人的病房门,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妈…木香呢?”
贺承祖听到木香这名字,刚平静下来的神情又狰狞起来,抬手拿起手边的一根拐杖就朝贺东鹏劈头盖脸丢了过去,“你还有脸提那个贱女人!”
贺东鹏眉头一皱,“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贺承祖冷笑,“你给我娶的好后妈,就是个贱人,你一失踪,她就带着家里的钱跑了,完全不管我的死活,谁知道是不是跟什么野男人跑了。”
贺东鹏一愣,失声道:“怎么可能!”木香那么柔顺的女人,怎么可能背叛他?
贺承祖:“怎么不可能,你回去问问,看谁不知道,她连何小莲都没管。”
话说到这种地步,贺东鹏不能不信,他恼羞成怒沉下了脸色,可同时,心底又松了一口气。
既然木香跟人跑了,那他就不用把以前这个老婆告诉宋婷,也算是好事一件。要是今后她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便罢了,他也不想特地去找她算这个账,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你现在娶了个有钱的老婆过好日子,总不能不管我这个亲儿子,你把我害成这样,总要给我钱让我过好日子!”贺承祖又说。
贺东鹏回过神,安抚这个儿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不管你。”
也许是真的因为愧疚,贺东鹏给了贺承祖不少钱花用,贺承祖这年纪,又是这种性格,乍一得到这么多钱又能去干什么好事,身在沪市这种城市,想要花钱是件很简单的事,而学坏也异常简单。
不过半个月,贺承祖就因为大手大脚花钱引起了一些黑帮的注意,那些人特意接近他和他做朋友,钓着他玩,赌博洋酒抽大烟。贺承祖本就因为自己的残疾而自卑,这种自卑在花钱的过程中得以消磨,于是,他不断向贺东鹏要钱。
哪怕是贺东鹏,也被他的花钱速度给吓到了,不得不质问他要这么多钱究竟去干什么。然而每次贺东鹏这么问,贺承祖都会毫不客气骂他,用自己的残疾去讽刺他,动辄发疯发脾气,贺东鹏听他说起这个就感到愧疚,只能妥协。
他自己其实没有多少私房,只能从酒厂那边支钱。
这样大笔的钱支出,宋婷和宋兴富当然很快也知道了。
宋兴富这一回比女儿反应更快,他迅速查到了贺承祖这些日子花掉的钱是怎么回事,对脸色难看的女儿说:“他这个儿子不能留,不然迟早要败坏我们宋家产业。”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想找人处理掉贺承祖。
宋婷没出声。
宋兴富以为她是担心贺东鹏发现后生气,不由叹气,“早跟你说了不能心软,当初就让这个贺承祖死在监狱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宋婷心里想的却是,贺东鹏要是没醒来就好了。她甚至忍不住责怪起木香,怎么偏偏要到沪市来,让她看到她,为什么又要告诉她那些事,不然,她和贺东鹏还在好好过日子,她的东鹏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已经不是她从前喜欢的那个东鹏哥了。

贺承祖和一些酒肉朋友天天玩在一起,被他们带着去见识沪市的地下赌场,那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遍布,比起贺承祖从前那个乡下帮派,真是天差地别,贺承祖很快就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这里除了赌博喝酒,还有些更好玩的东西呢,贺哥也到了这个年纪了,不想尝尝女人的滋味?这里可是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和外面那些不一样。”
贺承祖有些意动,可看着自己残疾的腿,脸色忽红忽白。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睡女人。
跟着他玩的几个人都很会看人眼色,当下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几个人挤眉弄眼,都是神情暧昧。
贺承祖也被说动了,咽咽口水,“那就试试。”
这个场子是属于一个中型帮派的,这几个钓着贺承祖玩的人也是帮派里的下线,就是骗着一些不懂事有些小钱的纨绔子来送钱的,他们熟练地去找人送几个女孩子过来。
贺承祖在这边听着他们吹得天花乱坠,见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子被人带着走进房间,眼神不由自主在几人的身上扫过,等看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目光倏然定住。
那个画着浓妆的妖艳女孩子看见贺承祖,脸上的笑僵硬了。
带路的男人见状笑道:“这个小少爷真是有眼光,看上这个了吧,她叫莲,才来我们场子没多久。”
这女孩子不是何小莲又是谁。
贺承祖打量着自己这位继姐,忽然说:“那就要她。”
何小莲长得确实不错,比同龄的女孩子身材更好,当初他们在乡下,就有不少人喜欢何小莲,而她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不知道让那些喜欢她的男孩子们送了她多少东西。
贺承祖年纪虽然小,也是知人事的,当初没少看着这个继姐有想法,只是当时他还顾及着两人身份,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个,贺承祖朝她抬手,“何小莲,真没想到你在这里做这种事啊。反正伺候其他男人也是伺候,伺候我也是伺候,你干脆跟了我算了。”
贺承祖说出这话,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就算他变成了残废又怎么样,只要有钱,不一样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当初的继姐也要乖乖让他睡。
何小莲眼神几变,“我、我好歹是你姐姐。”
贺承祖笑了,“得了吧,你是我哪门子姐姐,继姐而已,再说现在你后妈都不知道跟人跑哪去了,我爸也娶了新老婆,你跟我没关系了。”
何小莲一咬牙:“其实,我知道我那个后妈在哪!”

后妈十二

何小莲当初被水银吓走之后, 最开始是准备回乡下去, 只是到底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这个繁华都市, 见过了这样的地方, 她哪里还能甘心回去乖乖嫁给那些乡下男人。
所以她咬牙留下,找了个工作度日。她样貌不错, 看着柔弱,哭起来更是可怜, 一家饭馆老板看她可怜, 就录用了她, 见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 还包了她吃住。
可是在饭馆工作到底是累的, 何小莲以前都没干过什么活,叫她一直窝在后厨洗脏兮兮的盘子, 住那种租金低廉的旧式小楼, 她心底并不愿意。
她对门住着一个女孩子, 同样是来沪市没多久,她就能穿好看的衣服, 买外国生产的口红, 打扮的花枝招展。
何小莲很快知道那女孩子是做的什么工作的, 一边看不起那女孩, 一边又忍不住心动。她还没有自己长得好看,她都能赚那么多, 自己为什么不行?这世道,大家都是笑贫不笑娼, 等到她给有钱人做了情妇,生了孩子,不也能当富太太吗,那时候还有谁能看不起她。
她终究没能抵抗住诱惑,做了这一行。只是事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她根本遇不到什么有钱人,周围的都是些只想占便宜的没出息男人,而且竞争也很激烈。沪市不缺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那些地下场子,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大多都是被卖来的。
但凡有机会,何小莲都会去争取,她学会了把自己化妆得更美,学会了怎么曲意逢迎,也学会了怎么抢夺别人的机会,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贺承祖。
羞耻、喜出望外、犹豫、恐惧…这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变成了一个坚定的念头。
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没有钱的生活了,不管跟谁都好,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她都愿意!
看到贺承祖的腿时,何小莲感到有些恶心。但她还是做到了底,这有什么,总比跟那些不认识的油腻老男人在一起好!
结束之后,贺承祖一把搂住何小莲,终于有心关心她之前说的话。
“你说你知道木香那个贱女人在哪?”
何小莲:“对,我见过她,我当时走投无路,想让她帮帮我,可是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狠毒,不仅打我,还用针扎我,把我赶走,让我流落街头。”
她恨极了那女人,觉得都是她害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要是贺承祖能去找木香的麻烦,就再好不过了。她自己不敢去找木香麻烦,但贺承祖就不一样,他一个男人,还有钱有靠山,能怕那个木香吗。
贺承祖果然冷哼一声,“她当初带着我家里的钱跑了,我肯定是要跟她好好算这笔账的,你知道她在那,就带我过去,去她家里大闹一场。”
何小莲仿佛看见了木香丢人被赶出家门的样子,眼里有些畅快,“好,我悄悄跟着她去过她现在住的地方,我还总看见她去西餐厅呢。”
贺承祖更是不高兴,“她还有脸过这种好日子,看我不毁了她!”

沪市下了一场大雪,杨奶奶的膝盖下雪的时候格外疼,只能坐在火炉边上,每天是水银外出买菜。她出去一趟回来,伞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
“快来烤烤火,外面可太冷了。”杨奶奶招呼她放下东西去烤火,两人坐在炉火边喝热茶,看外面飘落的雪花。
“我来沪市这么多年了,像这样大的雪可没见过几次,小雪的年景还是比较多,去年的雪就不大。”她说着,忽然扭头取下眼镜擦了擦眼睛。
水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善良的老人家应该是想起了贺小燕。上一年的冬天,她们是在一起过的,那次没下什么雪,只有两场小雪,贺小燕搜遍了院子,才在石桌上堆了两个小雪人。杨奶奶那时还跟她说,等过两年说不定有大雪,到时候再在门口堆个大的雪人。
今年的雪这么大,想堆雪人的孩子却不在了。
水银起身去切菜,杨奶奶拿起旁边的毛线织起来。没过一会儿,杨奶奶忽然听到了砸门声。
“谁呀?”她站起来出去开门,门外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人坐在轮椅上,拿着根拐杖点着门,见到她出来,扬着眉毛说:“木香住在这?”
杨奶奶见他这个样子就不喜欢,但语气还是挺客气,“她是住在我这,你是来找木香的?你们是她什么人?”
贺承祖却不耐烦听她说话,用拐杖把她拨开,让何小莲推着自己就往屋内闯,边大声喊道:“木香!木香你给老子出来!”
水银已经听到动静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
杨奶奶差点给贺承祖那一拐杖给敲倒,见他们就那么闯进家门,连忙跟了进来,严厉地问:“你们干什么!快点出去!”
贺承祖和何小莲根本不理会她,只对着水银说:“木香,你躲在这里过好日子啊,我们可要来找你算账了。”
水银抬手解下围裙丢在一边,脸上还有一点笑容,瞧了这两位不速之客一眼。
何小莲看到她的眼神,曾经被她扎伤的手指微微痉挛起来,但看到敲着拐杖的贺承祖,她又安心了。
“木香,你当初卷走家里的钱,把我们两个丢在家乡,自己跑到这里来过好日子,就没想过我们有一天会来找你报复吗。”何小莲大声说,“今天我们就要揭穿你这个恶毒女人的真面目!”
水银无动于衷,只抬手指了指门口,“请出去。”
贺承祖打量她一眼,笑的吊儿郎当,“你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哪有这么好的事,看你这个滋润的样子,怕不是真的另外找了个男人吧,来,你把人叫出来,我们把你以前的事好好和他聊一聊。”
水银收敛笑容,上前狠狠一脚踹翻了轮椅。
贺承祖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何小莲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尖叫起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承祖已经和他爸相认了,你敢对我们动手,他爸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大喇喇过来,也是仗着这一点。但这个木香怎么像疯了一样,连贺承祖都敢打!
摔到一边的贺承祖破口大骂,“你这个婊.子!你还敢打老子!”他挣扎着坐起来,想用拐杖去敲水银,却被水银一脚踩住,反手把拐杖抽了出来。
她也不说话,抬起拐杖就往贺承祖脸上抡,一下子就把贺承祖半张脸都抽肿了。
这下子不仅是何小莲,连杨奶奶都惊叫出声,她只看到过水银温和坚毅多才的一面,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
水银仍旧没理会她们,面对独眼里满是怨恨愤怒,还想爬起来抢拐杖的贺承祖,水银上前就是两脚,分别踩住了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又是一拐杖,把他另外半边脸也打肿了。
何小莲尖叫一声跑了出去,贺承祖嘴里还在含糊地骂人,水银眼都没眨,又是一拐杖。
一下又一下,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那样子带着一种异样的冷酷,似乎准备就这样把人给直接打死。
贺承祖终于知道怕了,开始疯狂挣扎起来,“你疯了…放开…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