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迟早会落到他手里,蓝翼并不着急。
金老大更是悠哉地在一旁看戏。
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的卓虞终于抬起头,眼睛出奇的明亮,嘴唇颤抖着,哑着声音问蓝翼:“只要我把手里曾外婆的遗物都交给你,你就会救我们吗?”
蓝翼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嘲讽,冷冷点头,“自然。”
卓虞握紧裙摆,抿着嘴唇用力点头,“好,我答应你。”
“阿虞,”魏雪梅不忍地低唤了一声。
卓虞弱弱地笑着对她摇头:“我们还要好好活下去,我们还有大把时间要好好生活,曾外婆对我那么好,一定不会怪我的。”
魏雪梅眼眶微红,揽住卓虞肩头将她拥进怀里。
一对儿苦命的女人相依为命互相支持的场景看着挺感人的,可惜蓝翼对这种煽情场景一向没什么兴趣,煞风景地冷酷催促,“那么我要的东西呢?”
魏雪梅皱着眉头瞪了蓝翼一眼,不痛不痒。
卓虞嗫嚅,“我都收着,等我去整理一下就可以交给您,那您什么时候能给我们治病呢?”
蓝翼不耐,纡尊降贵地赏了两个字:“等着。”
这种态度,对于两个才刚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朝不保夕还付出了大笔代价的女人来说自然是极度搓火的。
但卓虞性子怯弱,魏雪梅又极有自知之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根本没底气去和人叫板,哪怕再愤怒急迫,也忍耐着尽量客气:“两位提出的要求我们全部都答应了,看着这个份上,至少给我们个具体时限,也好让我们安心。”
蓝翼这回干脆就懒得再说话了。
倒是金老大乐呵呵地插嘴和稀泥打圆场。
“这治病解毒和看医生都一样,总得给点儿时间让我这后辈分析一下才能拿出办法来不是。那些什么能解百毒能治百病的宝贝都是传说,就算我这后辈本事不凡,那也得按照套路来不是。”
金老大开了口,虽然言辞客气,魏雪梅也知道是没有半点儿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只得认命。
她也是慨叹。
这两人来历不凡,从听到父亲花了大代价请了这两位来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不安,如今到算是石头落地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位金爷的名声大到连她都耳熟能详,自家那些被父亲当成眼珠子命根子一样的家业既然被这位盯上,那就绝对已经成了人家嘴边的肉,事实上,她倒是希望那位父亲能活着亲眼看到他人性全无地死抱着不放的宝贝们被人一样样夺走,想必那个时候父亲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可惜,与计划不符,她注定是少了这个乐趣了。
不过,她只要想到即将迎来的下场,就觉得那一星半点儿的瑕疵都算不了什么了。
这一场内容诡异的谈话或者说交易持续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长,当四个人各怀心思地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又意思意思地参观了整座魏宅之后,那位魏老爷子也正好休息完在等他们了。
老爷子也是病急乱投医,纵然理智上已经放弃,心里却难免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结果他还真的听到了一个聊胜于无的“好消息”。
“宅子没问题。”蓝翼顶着魏老爷子急迫的近乎狰狞的眼神,依旧语气冷淡,“我大略探了一下,尊夫人和令郎身上的症状应该是某种邪术反噬,至于原因,老爷子可能比在下更清楚。”
魏老爷子听了,果然眼珠子一鼓一鼓地,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张嘴欲言,偏偏越是着急越是发不出声来。
魏雪梅此时又是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赶紧上前帮父亲顺气。
好容易魏老爷子缓过口气来,“可.......可有救?”
“很遗憾,”蓝翼意思意思地说了一句,可惜表情语气都和遗憾半点儿不相干,“太迟了,在下能做的只是下狠药让他们的身体短时间内恢复正常,也算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至少令郎能有机会给魏家留个后。”
蓝翼的话让魏雪梅和卓虞的脸色几乎控制不住地变了一下,惊讶地看了蓝翼一眼后又齐齐低下了头。
虽然不是妙手回春,能有这一线生机,也足够叫魏老爷子喜出望外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蓝翼又补了一刀,“令郎的身体即使恢复了也不过是个假象,行房-事就是催命,反正如今科技昌明,只留种子也算是希望。”
说完,眼角余光扫过卓虞,果然瞥见她眼中一抹狠毒。
魏老爷子股持己见食古不化了一辈子,那些新生科技对他来说只是赚钱的工具,什么试管婴儿,代孕母亲之类的对他来说统统都是不成体统不被承认的邪路子。
如今竟然逼得这位老爷子只能寄希望于这些他从来看不起不承认的东西,老爷子的内心挣扎得简直能刮阵龙卷风,尽管如此,他也别无选择。
请了那么多大夫和坊间的“高人”,也只有这个年轻后生能自信地说他可以做到这一步。
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专横跋扈了一辈子的魏老爷子终于不得不认了命。
讨价还价当仁不让的是金老板出马。
蓝翼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所有人陪同的企图,高冷地一个人往那母子俩的病房走,顺便赶走了所有医护人员,即使那些人好奇得抓心挠肝。
蓝翼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这盒粉末,不过他对蓝扇的每一根毛都了解,这种东西的功用自然猜一猜也知道。
那两个造孽不少的母子被无尽的噩梦摧折确实活该,只是谁比谁无辜,不管那两个女人再可怜也罢,这种可能和蓝扇沾上因果的东西他一丝一毫都不能容忍。
随便摸出两块看着像模像样的玉石——其实就是钱老手下的小家伙们磨着玩儿的成果,对他们来说自然不怎么样,呼咙一下不识货的足够了。
把这两块质地上佳但形状十分抽象的石头往那母子俩的颈侧一放,对蓝翼来说就算大功告成。
甭管手艺如何,那两块石头实打实是在灵湖边儿上捡的,又被长寿种族气息纯正的小精怪们磨了许久,上面的灵气足够让这母子俩恢复个十天半个月的正常人。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可没有提供售后服务的义务。
放块石头能有多久,蓝翼很快就溜达回来了。
对着魏老爷子的疑问,蓝翼理直气壮地说他在那母子身侧放了嘲风法器镇压邪气,嘲风是龙九子之一,民间流传广泛,此龙子有震慑妖魔,驱除邪气之能,作为镇压法器正合适。只是治病难救命,他也就能做到这里了,再多的,恐怕只能另请高明。
金老大好笑地瞥了蓝翼一眼,这小子的底细他还不知道。
什么嘲风法器,根本就是钱爷那小的们磨着玩的东西吧,亏得蓝翼能一本正经地把那些看不出原型的东西扯成龙九子,真是好肥的胆子。
蓝翼不痛不痒,他惦记的东西还没到手呢,这个才是重点。
魏老爷子本来还将信将疑,很快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那两块石头才不过放下了几分钟,专门照顾母子俩的医护人员就震惊地冲过来报喜,说妇人和少爷真的大有好转,看样子今天之内就有醒来的可能,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在飞快地往好的方向发展。说到后面,这位大夫的眼神忍不住地往蓝翼身上偏,看那意思颇有点儿想把这位上交给国家的意思。
蓝翼才在乎闹成一团的兵荒马乱,更不在乎那些蝼蚁的眼神。
冷厉地扫了一眼装影子的卓虞。
卓虞被那冰冷的眼神看的一个激灵,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借着送谢礼的名头,趁着慌乱中无人注意,悄然把她那些“命根子”打包好,心头滴血地交给了蓝翼。
不要紧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如今只要等就好,这些东西放在手里反而麻烦。
卓虞这样安慰自己,小心地打量着,发现没有人注意她,舒了口气,继续站在魏雪梅身后当一抹暗淡的影子。
心满意足地一举数得地做了好几笔生意,金老大和蓝翼被魏老爷子全家恭送出门。
这一趟没有白走,收获颇丰。
金老大和蓝翼都觉得满意。
估计下次再来,这片地界也就该易了主了。
蓝翼沉默不语地研究着卓虞叫出来的东西,大部分对他们来说都是无用的零碎,可只要有一两样能蓝扇沾上边儿,蓝翼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当时趁机收了那卓虞的血,正好蓝扇在闭关,蓝翼琢磨着他应该趁此机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省的蓝扇出来了烦心。
第46章 四十六
蓝翼头一次出手,还可以说是小打小闹,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轻描淡写地就把两个已经濒死的人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纵然只是延了短短一段命吧,那也很了不得了。
这下子,蓝翼算是出了名了,可谓一朝闻名圈内知。
当然是圈内,圈内的傻多速才多,才合金老大的胃口嘛。
有了这么一大笔生意,金老大暂时满意地给心里有事儿的蓝翼放了个小假。
蓝翼也没客气,揣着那堆东西直奔院子去找了大师傅。
去了老板,园子里对这类东西最有研究的就是大师傅了,左右是为了蓝扇,蓝翼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为老婆求人他自豪。
生怕自己会有什么遗漏,顶着一旁白虎极不耐烦的白眼,蓝翼硬是趁着大师傅休息的时候把人请了出来,又把自己从卓虞那里弄到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摊了一桌子,求大师傅给掌眼。
也是蓝翼运气好,最近大师傅正好被那只白虎的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搞得很不耐烦,这会儿能把那家伙晾一晾,正中他的下怀。
一手捧着个精致的紫砂手壶,另一手翻覆间便套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手套,微挑着眉头在那一堆东西里翻来拣去,似乎觉得挺有意思。
半晌,大师傅把那些东西分成三堆儿,叹了口气,“怪不得最后是人族得了这天下,我本以为是天道容不得我们这些家伙做大,还真没想到,人族这开始弱的几乎没了活路,从来没被放在眼里的一群,其实还真是了不得,怪不得被天道这么宠着。”
本来心虚地趴在一边儿虎视眈眈的白虎听了,想要嗤之以鼻,却不敢明着反驳,只把头转到另一边,假装没听见。
大师傅也不管它。
蓝翼对大师傅的话倒是心有戚戚焉,他常在人间行走办事,见的多了,尤其是最近更是打入了人类内部,见识了,也学了不少新东西,若论起单体力量,人类就是蝼蚁,但若以族群而言,人类不可小觑。
不过这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大师傅对他带回来的这些东西的结论。
大师傅啜了口茶水,带着手套的手指着左边那相对较多的看着像是一套的那一堆东西道,“这堆是那些被人族称为巫的人弄出来的东西,原本应该能控制些游魂野鬼什么的为他所用,不过这些个都是后来人造的,传承不全,估计也就能迷惑个把新鬼,回头问问谁有兴趣,还能换两个零花。”
抿了一口茶水,又指着左边那堆小一点儿的道:“这堆就有意思一点儿了,前儿看的电视剧里不是刚演了个什么用蛊宫斗的吗这些玩意儿就是用来养蛊的。看样子是很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戾气都厚的发臭了,居然还有人敢把这种东西放在身边儿,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再者,你确定你没在这些东西原来主人那里闻到蛊引子的味道吧?”
蓝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冷笑道:“当然闻到了,不仅闻到了,还见到了那个被捏着蛊引子的人种了蛊的人。”
大师傅眉头微挑,秒懂。
虽然心痒痒,不过八卦可以等会儿再说,指着剩下的两个东西说道:“这两个才是真正值钱的。”
那两个“值钱货”,其中一个就是那只装了粉的粉盒,另一只则是一只看似普通的木头簪子。
“这盒子里的粉末我看过了,确实有你家小扇子的味道,不过还是有不同,估计是血亲,毕竟你家小扇子的一丝一毫都不会被他当初的族人允许流落出去的。而且,这盒粉的时间也不对。那人告诉你这是她曾外祖母留给她的遗物?这么算来怎么也应该有个至少几十年了吧,可这粉末分明很新鲜,被做出来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八年。”
大师傅说的很肯定。
蓝翼忽然想起金老大介绍那魏家背景的时候无意间说的话——本来挺大一家子,七八年前开始就莫名其妙地一个接一个的少......
蓝翼皱起了眉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子郁气,尽管不愿承认,他还是可能被一个看上去胆小如鼠的疯狂女人给骗过了。
看出蓝翼的脸色有变,大师傅也不多问,指着最后那根乌突突的寒酸簪子道,“这个你应该比我熟悉,如果你家小扇子真的什么都跟你说了的话。”
蓝翼眉间的阴郁顿时散开,多云转晴。
他和他家小蝴蝶之间当然没有秘密。
所以,他就更想知道,明明已经绝对应该绝种了的,这种蓝扇一族的诞生木,到底是怎么落到一个诡异女人手里的。
大师傅心知肚明,这些东西蓝翼根本不必欠着人情求他掌眼,不过是关系到蓝扇就关心则乱罢了。因此也没嫌麻烦,就当给他吃个定心丸了。
抚摸着到底腆着一张硕-大毛脸硬是蹭到自己腿边的白虎,大师傅到底还是心软,这两只蝴蝶怎么说也是他们眼皮子地下长起来的,尤其是蓝扇,当初实在是招人疼。可惜,和那根后来的木头和胖狐狸比,这俩不光情商被人家甩了几条街,连运气都差了人家那么多。好不容易蓝扇九死一生的渡了劫。这眼瞅着又不消停。
叹了口气,“你啊,就算是为了小扇子也该多为自己想想,别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园子里这么多闲人,脸皮厚点儿才能活得好,你跟小扇子才幸福了几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该弯腰低头的时候就不要矜持,都在园子里住着,几百上千甚至更久的都有,就算不是远亲,总也算近邻了,招呼一声,求助一下,不跌份儿。”
都是曾经在血与火里打过滚的,谁都能闻到那股子阴谋的味道。
蓝翼没想到一贯高贵冷艳的大师傅能和他说出这段话来,一时间心上还真是觉得有种让他感到不适应又觉得挺珍惜的熨帖。
他对老板信任,对园子里的这些人却远远没有蓝扇对他们的感情那么深,这个园子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个暂居之地,无论住得再久,他总在骨子里有种寄人篱下的淡漠感。
直到如今,他才品味出某种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感情嘛,总是一窍通百窍通的。
大师傅眼看着蓝翼从坚冰到春水的变化,心情莫名愉快,连腿上的白虎再次得寸进尺的搞一些小动作,也只是不清不种地薅了一把它的胡子而已。
白虎立刻打蛇随棍上地哀哀呼痛起来。
蓝翼见状,非常有眼力价的收拾了东西就撤了。
难得的,那头一贯目中无人的白虎百忙之中还给了帮忙关院门的蓝翼一个表示赞赏的眼神。
蓝翼半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都没有。
空虚寂寞冷地回到自家小院儿,把那些东西分门别类地谨慎收起,挖了一小坛子蜜饯,又跑到湖边去了。
钱老果然还在老地方垂钓。
用蜜饯换了钱老半壶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等钱老回去了,蓝翼又是一个人蹲在距离蓝扇闭关最近的地方守了一夜,也琢磨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几乎吓掉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的下巴(尽管有些小精怪还没有下巴这么先进的设备)——蓝翼去找木头和狐狸那两口子帮忙去了?!!
那只高傲的一比那啥的蝴蝶居然去低头请和他超级不对付的梁楠帮忙去了?!!
这消息以光速瞬间传遍了整个儿园子。
不对付这种感觉通常都是相对的。
蓝翼看梁楠碍眼,梁楠也觉得蓝翼欠扁。
奈何蓝扇和范周的感情钢浇铁铸,这两实际关系可以被称为连襟的家伙只好粉饰太平,眼不见为净。
本以为相安无事就够好了,梁楠是万万没想到蓝翼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居然也有求到他身上的这一天,黝黑的脸膛还是板着酷哥相,实际内心已经乐得放了两千响的挂鞭。
本来按照梁楠的心意,怎么也得端端架子再答应才能显摆出他的范儿来,可惜被家里太座镇压。
蓝扇是范周到园子以后第一个向他释出善意并一直都关心他的人,这种温暖惬意的友谊填补了这个缺爱的娃心中的另一个空缺,说什么,范周也不会对关于蓝扇的事情置身事外的。
于是,还没等梁楠摆谱呢,范周就已经大包大揽甚至准备两肋插刀了。
梁楠简直羡慕嫉妒恨到快要火山爆发,尽管知道这俩之间纯粹的很,可那股子醋意还是酸到不行。
蓝翼才不管梁楠的脸色有多差。
他反正豁出去了,也想开了。助力拐到手就行,反正有范周做主,那根木头根本就没得反抗。
第47章 四十七
卓虞是老来女,父母结合在某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下,和其他很多为了返程抛妻弃子的人不同,卓虞的父亲做了另一个聪明的决定,世易时移,他的这个决定和他的出身背景终于发挥了作用,给他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形象。
然而卓虞的母亲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种乡野村妇,她甚至是个美人,能歌善舞,理家务农样样精通,本身还是少数民族,家里在当地颇有威望——所以说卓虞的父亲很聪明——实际上,为了获得这个妻子,他还很是竞争了一番,最后也让他受益匪浅。
“果然痛苦和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这么一想,我那短暂的人类时光也不算是惨了,至少我遇到的只是骗子,不是变态。”范周被梁楠揽在怀里,双脚不着地,十分省力悠闲。
被蓝翼带着,他们跑到了卓虞过世的曾外祖母老家的地界。
美丽神秘的西南边陲,高山峻岭密林险滩,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神秘传说。
三个应该属于“神秘传说”一部分的家伙正在被当地人称为“神林”的密林里穿梭。
听上去是片林子,其实这根本就是一片覆盖了数座高山,内含各种峭壁险滩峡谷无数的超级大森林一座,只不过对普通人而言危险艰难的原始丛林,对这几个来说倒是简单得如履平地。
梁楠听了范周的话,不满地掂了掂他,空着的那只手在范周后丘上掐了一把。
范周知情知趣地小小叫了几声疼,在梁楠脸上亲了一口,揽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果然梁楠的脸色顿时就柔和下来了。
老夫老妻了,日子平淡就得找点儿乐趣,生活才能更有声有色嘛。
后面两个狗男男常年风雨无阻地秀恩爱,完全无视环境对象。
走在前面的蓝翼后槽牙发痒,握着脖子上挂着的灵犀佩,深呼吸再深呼吸,咽下满腔羡慕嫉妒恨的火气,重头再忍。
后面两只狗男男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坏笑,十分有夫夫脸。
帮忙是一定要的,但从任何方面来说,他们都觉得整整这个整天一张傲娇脸的家伙是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蓝翼并没有打算去卓虞母亲老家那里找什么线索,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与其去打听那些早已走形成灵异传说的线索,还不如直接一点儿。
手中握着那根由蓝扇一族诞生木雕刻而成的木簪,他们自然有法子追根溯源。
普通的蝴蝶也好,蝶妖也罢,最初都是由蛹孵化而成。
蓝扇一族比较特殊,他们的蛹只能被寄生在一种特殊的树上,只有这种树才能提供他们孵化所需的营养,也只有由这种树孵化出来的蝶蛹,破茧之后才会有他们那一族特殊的能力。
而这种树和蓝扇一族也是互利互惠相依而生的存在。
这种树的生存条件要求极为苛刻,树木本身就会开一种有轻微迷惑药性的花,形状如蝶,花开则树活,一旦开不出花,那么这棵树也就离死不远了。
对这种树来说,温度和湿度都不是问题,它们需要的是蓝扇一族蝶翼上磷粉的滋养。
最初,在蓝扇一族的蝶妖们还没有被发现价值所在能相对安稳生活的时候,通常都把这种树大量的种植在族地,利用树木本身的药性加上简单的阵法形成一个保护圈,而蝶妖们则生于树,死后也会被埋在诞生树下,称为滋养树木的养分,周而复始,循环不止。
故此,这种被称为迷蝶木的树,在蓝扇一族灭族之后也就跟着断了生机,不久就绝种了。
这件事情蓝翼很肯定,因为蓝扇曾经不止一次偷偷摸摸地去寻找过这种树,当时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只要能找到这种树,那就证明他的族人还有幸存。
可惜的是,不管蓝扇找几次,找多久,也从来没有过半分发现,还是蓝翼看不下去了,求老板问了问,老板也干脆,很肯定地告诉蓝扇,这世上,他是他们一族最后的成员了,让他不用找了,永远也找不到了。
再怎么嘴硬,老板在蓝翼心中的地位也是妥妥的高踞神坛。
老板说过的话也从没有错过。
他说死绝了,那就肯定死绝了。
蓝扇当年听了,足足有好几年都神思不属要死不活的,蓝翼记忆深刻的很。
也正因如此,当他拿到那根木簪时才会这么惊讶。
既然是作为诞生木存在的,意义非凡,每个族人都会带一块迷蝶木制成的饰品在身上,既是图腾,也是归属,带着迷蝶木,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蓝扇也有一块,是一块雕琢成蝶形的木牌,从前一直被他带在脖子上,从不离身,后来老板一盆冷水泼下,蓝扇要死不活了几年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那块牌子了。
只有蓝翼这个闷-骚-痴-汉总是不放心地偷偷尾随才知道,蓝扇是把那块牌子当作他的族人给安葬了,葬在一个他认为安全漂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