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筱给陶夭穿了大衣,拎着包和水杯,蒋靖安一俯身,将陶夭打横抱起在怀里,三个人下楼,开车前往靖康医院,急诊科。
安置好陶夭,时至两点多。
病房里,孙筱松一口气,朝蒋靖安道:“谢谢,多亏你了。”
“不谢。”
男人声音微冷。
没话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孙筱又道:“我一个人可以了,你要有事的话先走吧,大半夜折腾你,真不好意思。”
“我没事。”
孙筱笑起来,打趣,“吴倩宁这么大度啊?”
她为了前途出国五年,蒋靖安念念不忘五年,眼下她回来,男仍未婚女仍未嫁,彼此都有意,不该正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吗?
而且,今晚两个人分明在一起的。
孙晓看着他,心里翻江倒海,面上笑靥如花。
蒋靖安冷着脸起身,“那你看着她,我明早有时间会过来。”
孙筱一怔,“好。”
目送他出了病房门,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
天蒙蒙亮。
陶夭觉得头疼,迷迷糊糊间抬手去揉。
“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如释重负。
她抬眸,看见孙筱近在眼前的脸,愣一下,迟疑发问,“我?”
“昨晚烧到三十九度多,家里没药,只好找人把你弄医院来了。”孙筱笑容柔和解释完,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头晕吗?”
“还好。”
陶夭一只手撑着身子,坐起来。
孙筱帮她将被子往上拉,又道:“说是病毒性流感,至少打针一周,剧组那边,请假算了?不休息好容易反复发烧,一来二去更严重。”
陶夭摇摇头,“不用。”
孙筱一怔,“干嘛那么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谢谢你。”
陶夭看她一眼,“我有分寸,没关系的。”
孙筱:“……”
这人的冷淡劲她不是第一天见识,可,第一次,在某个人面前,觉得自己是事妈。
偏偏,看着陶夭靠在床头那样子,她又莫名地有些难受。
孙筱无奈地叹口气,一抬眸,看见蒋靖安。
“醒了?”
临近上班,蒋靖安西装外穿一件白大褂,神色冷清清没什么笑容,一手插兜站在那,清瘦挺拔、玉树临风,看上去疏离客气得很。
蓦地,孙筱就失神了。
若不是亲身体会,谁能想到,看起来高冷禁欲的蒋三少,有着在床上让人神魂颠倒的本事?
胡思乱想,她脸颊微烫,应声道:“七点就醒了。”
蒋靖安点点头,问陶夭,“感觉怎么样?”
陶夭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半晌,神色木木道:“挺好的。”
蒋靖安蹙眉看着她。
长发微乱、双目无神、嘴唇干红、脸颊消瘦,分明是一副病怏怏的惨样,这人自己不知道吗?
孙筱在边上适时道:“不发烧了,可医生说最好打针一周,不然容易反复。”
蒋靖安:“嗯。”
陶夭已经下床套上了大衣,“不用,我没事。”
孙筱一时间显得十分无奈。
蒋靖安并非热络的人,闻言,也不过拧紧了眉头,未发一言。
陶夭坚持,孙筱又无计可施,很快,两个人和他道别,离开了医院。
蒋靖安转身往科室走。
快到的时候,在楼道口给程牧拨了一个电话,言简意赅地将陶夭半夜高烧的事情说了一下,最后补充,“犟的跟驴似的。”
程牧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问,“大清早打电话,就说这个?”
蒋靖安一愣,“对。”
“那我知道了,挂了。”
话落,程牧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转头,朝跟着的秘书道:“说你的。”
“哦。”身材窈窕的女秘书应一声,连忙收回思绪,摆出无可挑剔的笑容,继续道,“下午两点在二十三楼有个会,四点半恒青地产董事长约了您喝茶。另外,叶行长约您去万景山庄泡温泉,您看?”
程牧止步,“哪个叶行长?”
“庆隆银行。”秘书轻声提醒,“他是您大嫂的二叔。”
程牧看她一眼,脸色骤冷。
女秘书心里咯噔一声,正回想自己哪句话有问题,就听见他淡声道:“替我安排。”
话落,抬步进了办公室。
“好的。”
女秘书松口气,抬手捂在心口按了按。
这大老板接手公司半年了,偏偏,每次接触还能让她脸红心跳、悸动不已。
罪过罪过!
想到自己已婚的事实,女秘书揉揉脸,抱着文件夹转身走了。
062:救我!
陶夭和孙筱回了小区。
时至九点半。
两个人在小区外挺安静的一个小餐馆吃早饭。
刚吃完,收到剧组微信群的新消息,通知开工时间延续到元月三日,均是一愣。
原本,剧组放假三天,明早开工。
孙筱发信息问,“怎么回事?”
统筹在里面答,“放假还不好?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元月三日早上正常开工。”
孙筱发了个“么么哒”的动态图,朝陶夭道:“平白多了七天假,感觉跟中彩票似的,爽啊,我得好好规划一下做什么才好。”
陶夭朝她淡淡一笑,看起来还虚弱得很。
孙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问她,“你呢?这下总该安心打针了吧,感觉你好像突然间瘦了好多。”
“嗯。”
陶夭应了一声。
孙筱又道:“你是不是也一个人住?一个人打针能行吗?”
“可以。”陶夭看着她笑,“你别担心了。好不容易休息,去玩吧。”
孙筱略微想了想,没再坚持。
两个人在电梯里分别。
陶夭回了家,开门后发现苏瑾年已经不在了。
觉得累,她脱了大衣倒头又睡了一觉,再醒来,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室内光线昏暗得很。
她没开灯,抱膝在床上坐了很久,又觉得困,倒头继续睡。
一连几天,日子基本上这样过。
睡了醒,醒了又睡,反反复复发热,怕尤可人担心,没去找她,实在觉得饿,起床给自己下点面条,到最后,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用完了。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茫然。
从小产生过许多次绝望的情绪,却从来没有这样茫然无趣过。
似乎什么都没意思,让人提不起兴趣。
没娱乐、没社交。
她甚至连手机都没开,直到手机自动关机了,都不知道。
再一次被饿醒,她起身去厨房里煮面条,才发现连面条和香肠也已经没有了,就那样扶着橱柜看了半天,又转身往客厅里走。
谁料——
刚出厨房,头重脚轻,栽倒在地。
晕沉沉再醒来,又是半夜。
躺在热乎乎的地板上,她勾起唇角想笑,两行泪却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
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他临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纵然在世间仍有所牵挂,却如释重负赴死,死亡,有时候好像一种解脱,死了,就和一切告别,什么也不用再想了。
她想起了苏瑾年。
他会伤心欲绝吧,知道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会伤心欲绝吧?可,到了这一刻,她却无法确定,他会为她伤心多久,以后会不会和别的女孩子相爱,甚至结婚。
总会结婚的吧?
这世上,谁离开谁都能活,地球离了谁也照样转。
她想起了许蔓。
她刚生了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儿女双全,自己纵死,对她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也许,她还会觉得松一口气呢。自己这错误,总算没有了,她坐稳了豪门阔太的位置,高枕无忧。
她想起了耿宁和尤可人。
她还欠着他们钱,总共三万,可他们都是良善宽厚的人,应该不会和她计较吧?
毕竟,她已经死了呀,这世上,谁会和一个死人计较呢。
最后,她想起了吴叔。
他也是在一个冬天救了自己,当时她又冷又饿还带着伤,很绝望。
其实——
现在也饿,也难受,可最起码不冷。
过了五年,她即便死,也能死在热乎乎的地暖上,算是一种进步了吧,她没有衣不蔽体、暴尸街头。
想着想着,她轻轻地笑出了声,声音里一点释怀一点轻嘲。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可——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想起不久前陵园那一幕。
她想起了那两张卡。
卡里一共两百三十万,是要给吴晓丽的钱。
卡还在,她还没给。
她若是就此死了,到了下面,要怎么和吴叔说起这个事?不行的,他那么相信她。
陶夭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浑身无力,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所幸,她和手机距离并不远。
陶夭爬了过去。
找到手机,插了充电器充电,等了几分钟,手机屏幕终于亮起的时候,她捂了一下眼睛。
之后,支撑着身子翻出了最近通话。
尤可人的号码就在第一个。
陶夭松一口气,攥紧手机放在耳边,等那边一接通,开口道:“可人,丽舍云端,救我。”
话落,她手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
“啪”一声。
程牧开了床头灯,看着手机屏幕,紧紧地拧了眉。
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
来电:猫。
宴会后那一晚,陶夭穿礼服裙下车,距离剧组所在的酒店稍微还有点距离,他便要了电话,问平安。
谁料,接通就迎来一声吼。
程牧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回拨过去。
两遍,无人接听。
他索性不打了,起身,蹙着眉穿了衣服,直接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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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你可以陪睡
陶夭晕乎乎醒来。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眼睛有点疼。
可——
心底最深处竟然浮现出一点喜悦和庆幸,自己应该还活着。
她松了一口气,侧头,对上床边男人阴沉沉的脸。
四目相对。
许久,她拧着眉问,“你怎么在这?”声音沙哑干涩,一点也谈不上好听动人。
程牧也拧眉,冷冷说,“我也想知道。”
陶夭:“……”
抿着唇想了想,再移开视线环顾一周,她发现,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床位,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尤可人。
陶夭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最后晕倒前,她给尤可人拨了电话,可,尤可人之下,好像就是程牧那晚打来的那个电话。
他们两个人,是她最近通话前两位。
所以,拨错了?
她心情一瞬间复杂起来,甚至,没办法再和程牧对视,只盯着点滴瓶,半晌,一言不发。
程牧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声音冷淡,“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陶夭:“……”
她抿唇转过头去,低声,“谢谢你。”
程牧哼了一声。
陶夭没办法接话,顿时,气氛又沉默僵持起来。
过了一会儿,程牧突然俯下身来。
“干嘛!”
陶夭往上缩,整个人顿时呈现出一种抗拒警惕的状态,蓦地,让程牧想起浑身毛发都竖起的小野猫。
他轻嗤,手心直接拍在她额头上。
陶夭身子虚,猛地被他这么拍一下,整个人都有点懵,咬牙瞪着他。
“我说过了,别这么瞪人。”
陶夭一愣,偏头朝一侧,给他个后背。
谁料——
程牧一只手扣着她额头两侧,愣是将她整张脸扳了回来,冷峻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薄怒。
陶夭紧抿唇,气闷不已,索性躺着不动了。
“退烧了,命还挺硬。”
程牧收了手,目光在她脸上扫一圈,语调颇有些漫不经心。
脑海里,却回想着物业破门而入,他远远看见这人躺在地上那一幕,心里更是有些怒气翻涌。
偏偏这会不好发脾气。
陶夭身体很虚,他抱她出门,觉得她轻飘飘像一张纸。
程牧按铃叫了医生。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完给程牧叮咛了一大堆,再打两天针,多休息,补充营养,云云。
程牧脸色冷淡,却也耐心听完了。
医生离开,陶夭有些不自在,一只手撑着胳膊起身,抿着唇道:“我拨错号码了,对不起。劳烦你真的很抱歉,医药费什么的,你看看怎么赔?”
“我不缺那两个钱。”
程牧声音讥诮,看她,“真想赔的话,你可以陪睡。”
陶夭:“……”
她直接拔了留置针,下床。
还没站稳,程牧手一推,她整个人又躺回了床上,头晕目眩间,看见程牧近在咫尺的冷脸,“站都站不稳,想去哪?”
“不关你的事。”
“呵。”
程牧冷笑,扯过薄被粗鲁地盖在她身上,又扣着她胳膊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让她靠在床头半躺着。
陶夭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嘛,水杯到了唇边。
“喝。”
“我不渴。”
程牧用杯沿碰碰她嘴唇,“怎么?想我喂?”
陶夭看他一眼,鬼使神差地,目光落在他削薄的嘴唇上,脸色蓦地变得难看起来。
程牧又道:“我耐心有限。”
陶夭低头喝起水来。
程牧一只手拿着杯子,眼看她干红的唇因为水的滋润变得粉嫩娇软起来,移开了视线。
“二哥。”
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蒋靖安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微微愣了一下,淡笑起来,随意问,“醒了啊?东子呢?”
“下去买饭了。”
程牧将水杯放在桌边,神色自若回答。
陶夭一只手攥着被角,不知怎的,有点难以言说的尴尬。
想到蒋靖安话里的熟络,还有点错愕,再联想到宴会上那一次,才恍然察觉,这两人应该是朋友。
也是,一丘之貉。
她淡淡想着,抿着唇又躺下。
蒋靖安在,她并不想再和程牧发生任何争执,免得自取其辱。
尤其——
昨晚这人又帮她一次,眼下冷脸不对,偏偏她做不出感激的样子,实在烦不胜烦。
陶夭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程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和蒋靖安出去抽烟。
手指夹着烟,他右手背上那个齿痕还在,蒋靖安看一眼便笑了,若有所思问,“里面是那只猫?”
程牧:“……”
他没回答,蒋靖安便饶有趣味唏嘘,“我对小丫头片子没兴趣。你这话我可还记着呢。”
程牧看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蒋靖安微笑,“邓医生说,昨天半夜你抱着人送过来的。”
“你今天很闲?”
程牧在垃圾桶盖上捻灭烟头,“闲的话去找吴倩宁,等五年不容易,抓紧时间三年抱两,老爷子盼着呢。”
蒋靖安目光飘向远方,突然道:“我们没在一起。”
“嗯?”
程牧略略一想,问他,“还介意?”
一帮人年纪差不多大,蒋靖安和吴倩宁高中时期就在一起,可,吴倩宁大学毕业那一年,一意孤行出国了。
当时,蒋靖安好像刚准备求婚?
程牧当时不在香江,具体情况并不甚明了,可,现在眼前这样一个蒋三少,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原本,最是清冷寡言。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
程牧收回思绪,看着他,淡淡开口,“那天晚宴见你们一起去,我以为好事将近。”
蒋靖安笑了笑,也不知想些什么,没接话。
抬眸,看见徐东远远而来,开腔道:“东子上来了。你们吃饭吧,我下午还有台手术。”
“好。”
程牧点点头。
收回视线,朝徐东,“进吧。”
------题外话------
064:跟我,嗯?
程牧和徐东先后进了病房。
陶夭没睡着,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同时,还觉得有点饿。
一连五天,吃了几顿饭她自己其实也忘了,一直昏昏沉沉,到了这一刻,整个人才有了点活过来的感觉。
徐东给她带了一碗粥、两笼汤包。
陶夭身体虚,医生叮咛吃点清淡的,尤其不能吃太多。
摆好饭,徐东扭头看程牧,说,“二少,要不我在这照看着,你下楼去吃个饭?”
他没吃饭?
陶夭下意识抿唇看过去一眼。
毕竟,门外天光大亮,已经到了中午了。
四目相对,程牧问她,“自己行吗?”
陶夭一愣,支撑着身子坐稳,声音低低,“嗯,我自己可以。”
程牧点点头,出门去了。
徐东送他出去,并且很贴心的,在陶夭吃饭的过程中并没有再进来,让她自在很多。
陶夭很快吃完了饭。
虽然有点不舒服,可,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来饿,二来想要早点恢复体力,赶紧离开医院。
徐东和程牧都不在,她收拾了餐盒扔进垃圾桶里,没再回病床上,而是扶着床走了一会。
直到——
开门声将她吓一跳,她条件反射转过头去。
程牧一只手推门,似乎有点意外吓到了她,笔直挺拔地站在那,看着她,没说话。
姿态,颇有点居高临下。
陶夭不自然地抿抿唇,坐在了床边。
程牧推开门进去,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推开门的那一瞬。
清瘦细弱的姑娘,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身形姣好,侧颜清丽。扶床站着,猛一回头,漆黑长发在他视线里划过漂亮流畅的弧度,她脸上带着一丝警惕,生着病,容色苍白,越发映衬得眼珠儿漆黑明亮,朝他看过去那一眼,像极了纯善无害的小鹿。
那样子,和平时冷漠决绝的样子很不一样。
突然地,程牧又想起她年龄。
算起来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虽然,是一个经常让人忽视她年龄的小丫头片子。
程牧语调突然温和许多,问她,“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下午能出院吧?”
他收起了冷漠傲气,陶夭也没办法再一直给冷脸,心情有点复杂郁闷,轻声问。
“为什么想不开?”
“嗯?”
程牧看着她,目光审视,“一个人待着,不看病不吃饭,不是想不开,是什么?”
“哦。”
陶夭只一个字,再无话。
微微抿唇,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
程牧目光定定地看她一眼,道:“一会送你回去。”
“我自己,”陶夭话说一半,对上他视线,改口,“谢谢。”
相处这几次,她也有点摸清门道了。
程牧这人,吃软不吃硬。
稍微顺着他一点,自己能轻松很多,可,若是有心违逆,到头来吃亏的那个人只会是自己。
想通了,两个人待着也没那么难熬。
反正她也习惯了沉默。
隔一会,医生和徐东一起进来,给她开了药方,又叮咛了一些回家注意事项,便允了出院。
三个人一起下楼,去停车场。
——
黑色迈巴赫驶出医院。
隔着车窗,陶夭又一次打量这座城市。
热闹、繁华、时尚。
眼下天光大亮,路上车水马龙,街道边,每个人都似乎忙忙碌碌,沐浴在阳光下,很充实的样子。
她看到了小小的孩子在卖花,也看到了老太太兜售手工小玩意,甚至,还看到了小狗在路边垃圾桶翻找吃食。
所以,她为什么想不开?
她才十九岁,年轻,长得还不错,经受过许多辛苦,眼下未来刚刚铺开,她这一生,尚且有无数种可能性。
苏瑾年一度是她支撑和奋斗的勇气。
可是这一刻,看着城市的繁华盛景转眼而过,她突然想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活下去。
她有手有脚有工作,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住上大房子,吃上人间美味,甚至,除了香江和家乡,她还有很多很多地方没去过。
她应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能做的,也还有很多。
那场爱情,走不下去,可,忘不掉,还有点放不下,那就永远记着吧,留在她心里,就当成曾经一场美梦。
陶夭,加油!
她在心里这般默默地告诉自己,唇角浮上了一个笑。
轻松释怀,绚烂至极。
可——
她忘了,边上还坐着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右手突然被人抓住的时候,陶夭狠狠地愣了一下,扭头,咬牙低声问,“你又想干嘛!”
程牧手腕一抬,将她扯到自己怀里,薄唇压在她耳边,“干你。”
陶夭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无耻!
她脸颊滚烫,愤怒难言,紧咬牙关不肯多说一个字。
程牧一只手去掀她毛衣领口。
陶夭抬左手去捂,偏偏力道没他大,撕扯半天,只得抑郁低咒,“程牧,你别太过分了!”
“齿痕还在吗?”
程牧轻笑,声音低沉磁性。
陶夭脸色变了又变,顿时,又不想说一个字了。
程牧咬上她耳垂,问,“咬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过分了,那么深一口,你狗变的?”
你才狗变的!
陶夭在心里咒骂一声,还是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