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偏见。
因着这样的偏见,陶然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什么鄙夷的目光都承受过,她那时不过十来岁,正是青春敏感的时期,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面。
她也觉得这样记仇不好,可是当初妈妈流过的眼泪她想忘也忘不掉。
想想她也曾不乐意妈妈改嫁给柳叔叔,可她们母女是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血脉相连,息息相关,所以她才会特别在意妈妈的选择。
那些亲戚算什么呢?
爱情和婚姻终究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当事人自个儿幸福安宁就好,这是陶然长大一些之后得出的结论。
柳建业是家族的主心骨,是整个柳家最有成就的人,家族里其他人有不少都是依凭他的事业做事营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坚持的事,谁也撼动不了,更加无法改变。加之后来见这对半路夫妻尚且恩爱,日子蒸蒸日上,渐渐也就不再说什么,这些年上门来或者迎接他们去做客时也把林淑言当作真正的柳太太来看了。
林淑言脾气温和,也愿意拿他们当家人看,可陶然就不是这样。她觉得或许是太年轻,还做不到妈妈那样的豁达,每逢年节要东家跑西家串的她就觉得煎熬不自在。
别的同行就怕假期出新闻,可她正相反,巴不得这几天有新闻让她跑跑,不用去面对那些不是家人的“家人”。
她也看见了姜禹,上回两人不欢而散就没再遇见过。赶到现场之前她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以为只是一般的口角斗殴,派出所分管治安的民警处理就好,用不着劳动他。
她在路上买了些热的饮料,分给办案的警官,跟他们聊几句了解下大致的情况,这报道才有得写。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温情的套交情的模式,也认可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中她跟这些警官们是通力合作的同伴,只不过姜禹这个大冰山也许不这么想。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递了一罐咖啡给他,“喏,这个给你,没别的意思,加班辛苦了。”
她来之前已经联系过报社和公安宣传科,是充分正当的采访报道,不怕姜禹刁难,于是在他跟前腰板都不自觉挺直了一些。
姜禹似乎也没有跟她过不去的意思,接过咖啡应了一声,“谢谢。”
他跟同事一起埋头工作了差不多一整天,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死伤者的家属有部分还在嘤嘤哭泣,姜禹揉了揉太阳穴,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太轻松。
那抹橘色的身影还在,姜禹有些意外。刚刚听小燕说柳陶然似乎跑到医院去了解死伤者的情况了,他以为她的工作到此为止,没曾想她又折回现场来。
他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收起了笔记本和照相机,手里提着个无纺布袋,之前提的是分给他们的咖啡热饮,这会儿装着新买来的矿泉水,亲手递到那些家属的手里。
情绪激动的人们也许都没搞清楚她是什么人,接过来就喝,喝完继续痛哭和反反复复地质问,为什么会这样,今后该怎么办。
这时候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她原也没打算问。他们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不需要知道她是谁,有人安慰他们,这就足够了。
陶然准备撤的时候,看到姜禹站在她的车旁,以为又有什么言行触了他的雷区,“那个…我没跟他们说什么,就安慰了几句而已。”
“我知道。”她没必要特意向他解释,姜禹微微偏头,“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呃~”陶然愣了一下,“可是我开了车…”
“你的车技那么烂,夜晚更容易出事故。我来开车,送你一段。”
“喂,姜队,你想搭顺风车就明说嘛,我又不会拒绝的,还让你来开车我多不好意思。”柳陶然本来还有点汗颜,想明白了就觉得很欢乐。
别扭什么呢,他也辛苦一天了,想搭她的车她也不会说个不字的。
姜禹握着方向盘不说话,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你现在有事吗?是不是急着回家?”
“啊?噢,我不急呀,反正也到这个点儿了,再晚点也没关系。”她不想去柳家的亲戚那里,早就跟妈妈打过电话让他们不用等她吃饭,打算自己随便在外头解决一顿再回去。
只不过这大过年的,街上开门的饭馆可真不多。
“那好,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她永远是好奇心占据上风,话问出口了才暗悔——凭什么让她帮呀,上回她有求于他的时候可是不由分说就被拒绝了,这会儿怎么也该讨价还价一番才是。
姜禹平静道:“跟我一起吃晚饭,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东边落下去的?姜禹居然邀请她吃饭?
不过有得吃她总归是开心的,起码不用满大街去找开门营业的饭馆。
而且一起吃饭就给了她谈判的缓冲时间,甭管他要她帮的是什么,刚刚没来得及进行的讨价还价可以重新提上来了。
她帮他可以,礼尚往来,他也该帮帮她吧?
她的专栏啊,又有希望了。
第9章 合作
姜禹把车开进了市委家属大院,陶然这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她从车窗探出头去,眼前的别墅伫立在静谧茂密的树影之中,隐隐透出灯光。
“吃晚饭。”姜禹锁好车把钥匙扔给她,“这里是我家。”
“你家?”陶然惊得合不拢嘴,“你家住在市委大院?”
这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他刚刚说请她一起吃晚饭帮他一个忙,怎么就把她带回他家来了?
姜禹顿了顿,“不会让你太为难,等会儿你不要随便开口说话,跟着我就好。”
这是让她见机行事的意思?陶然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记者,其实这时也联想到自己是不是要担当一个临时女友之类的角色,帮姜禹应付家里人的逼婚。毕竟每个剩男剩女在父母看来都是家中墙壁上的蚊子血,婚了嫁了才能成为白月光,过年过节期间尤其逼得紧。
可转念又觉得没可能,他俩又不熟,姜禹要找人帮忙也不会找他。
猜不透他的用意,陶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临阵脱逃,可已经来不及了,雕花铁门后面有人走出来,是位窈窕漂亮的年轻女孩子。
“大禹,你加完班了?正想打电话给你,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吃晚饭。”苏荨巧笑倩兮,见到陶然疑惑道,“这位是…”
“柳陶然,是位记者,跟我一起工作。”姜禹就简单介绍,“这位是苏荨,从北京过来,在我家过年。”
“你好你好!”陶然留意到苏荨脸上僵住的笑容,很是有些过意不去。她一眼就看出这位容貌气质俱佳的美女喜欢姜禹,虽然姜禹惜字如金没有明说什么,可是大过年的带个异性回家吃饭,让人不误会都不成。
姜禹堂而皇之地带了陌生的女孩子回来,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只不过姜家的人从政多年,再大的浪头,表面上都能装做波澜不惊,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维持的。
“柳小姐吃菜,别客气!”饭桌上,袁和一边招呼陶然,一边暗地里打量儿子的神情,“是不是有不合胃口的?你家里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
这是变着方儿打听她家里情况呢!柳陶然转头看姜禹,他也恰好看向她。
陶然:这算怎么回事?
姜禹:我说了让你帮个忙,见机行事。
陶然:凭什么帮你啊,我又没啥好处。
姜禹:你的专栏不想做了?
陶然:…
电光火石间姜禹当然不可能真给她什么承诺,可柳陶然自行脑补两人的眼神对话就是如此。
她咬了咬筷头,笑着回答袁和,“谢谢伯母,我妈妈是江临本地人,不过我继父家里是北方移民,早年创业才来江临。我不挑食的,什么口味都吃,而且您家这些菜味道都很棒。”
姜茂平眉头蹙的很深,“你继父?做什么生意?”虽不是单亲家庭,但终究也跟一般人家不太一样,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陶然犹疑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光谷集团是他的生意。”
姜氏夫妇的心定了定,“噢,是那个柳家。”
一说光谷,在座的人都认得。早年做实业,后来传媒、房地产什么都涉及,面铺的很广,根基还是深厚的。创始人柳建业就是个大老粗的形象,有些商业头脑和手腕,如今儿子守业,却青出于蓝把公司打理得很好,不仅在江临,就是在全国也是颇有些名气的企业。
严格来说,姜禹跟这女孩也是门当户对的。他们作长辈的怎么安排都抵不过年轻人自个儿的心意和选择,姜禹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太强硬地棒打鸳鸯只怕会招致他的反感。
不管怎么说,护犊之心都是自私的,只要他愿意放下苏苡的事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就行了,新人是苏荨还是柳陶然并不重要。
几家欢喜几家愁,苏家夫妇俩和苏荨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两家交情摆在那里,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婚事,眼看就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柳陶然给搅黄了。
其实陶然一顿饭也吃的如坐针毡,这气氛着实有点古怪,尤其是坐在她对面的苏荨,简直是低气压的中心,闷着头不吭声,都能感受到她的哀怨。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陶然见姜禹放下碗筷要离席,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吃好了,外公伯父伯母你们慢慢吃。”
所谓见机行事也很坑爹,她根本不知道下面的计划是什么。
姜禹在一桌人的注目下忽然牵住了她的手,“我们出去走走。”
陶然心惊,抽不出手来,只能由着他把她拖了出去。
到了门外,用不着她挣脱,姜禹飞快地就放开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力道适中,包裹着她的手时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心感。陶然还来不及仔细品味这种感觉,他就猝然放开,倒像是她不洁被他嫌弃地扔开了一样。
她深吸口气,亦步亦趋地跟他走出很远,直到看不见他家的别墅了,他才停下来回头道,“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嘛!”陶然漂亮的眼睛里明显带了丝讥嘲,“不过姜队长,下次再有这么挑战性的活儿,最好还是提前说清楚,套好招省得露馅。”
其实她是怕露怯,尴尬死了。他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一家子气场都无比强大,往那儿一坐就能压迫得人喘不上气儿来?
要是知道吃饭就是帮忙这件事本身,她就不来了。
姜禹沉吟片刻,“下次你还会来么?”
敢情这还不是个临时演员的活?她想了想,扬起下巴,“帮你可以啊,你答应帮我做的专栏怎么说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帮你做专栏?”
“你想赖帐?”他的眼神刚才明明就答应了,脑补也可以作数的,不然他以为她为什么帮他?
见他沉默,她作势转身,“行,那我现在就去跟那位姓苏的美女聊聊,说你是为了让她吃醋试探她的真心才拉我来演这场戏的。”
姜禹攥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回来,“下周我先去咨询宣传科,如果他们认为没问题…我可以试试看。”
“真的?”陶然差点一蹦三尺高,紧紧拉住他的手,“姜队你答应帮我了,太好了!你、你不会再赖帐吧?我要用录音笔录下来。”
“用不着,我说过的话心里有数,绝对不会反悔。”
陶然这才发觉两人的手还拉在一块儿,不由红了脸,赶紧放开他。
心口还在怦怦跳得飞快,但好像不仅仅是因为他答应帮她而雀跃。
她悄悄地抬眸看他,依旧是清冷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夜晚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沉郁。
她帮了他,可他的心事似乎没有完全放下。陶然本想问个究竟,踟蹰了下还是作罢,总归是家里逼婚他不肯就范这么回事儿,具体的因由将来再慢慢了解吧!
公安宣传科那边其实很好过关,江临晚报跟他们多年来关系一直不错,加上姜禹是颇受赏识的年轻精英,领导也相信他能把握好分寸,没有任何刁难,就让他跟柳陶然合作副刊的专栏。
陶然为了表示感激,中午去找姜禹一起吃饭,顺便商量下专栏如何着手。
他们在附近的一个简约的西餐厅吃午市套餐,牛排煎的比鞋底还老。陶然切得直咧嘴,“早知你要吃西餐,我们应该去cube的,怎么也该请你吃顿好的啊!”
“我要值班,午饭时间只有半小时。”
他随性惯了,值班的时候经常用盒饭就对付过去,没时间的时候便利店买个饭团打发,或者干脆不吃,两顿并做一顿也是有的。
cube是江临数一数二的西餐厅,开在临江的华尔道夫里边,价格辣手,一顿饭能吃掉普通工薪族半个月的工资。
柳陶然是富家女,也许对金钱没有概念,但他不喜欢这样的高调。
其实柳陶然不知道这些,上回是柳博延生日的时候带她去的,他助手不在,她顶上作他的打杂小妹。他开恩让她坐下一起吃她就吃了,从前菜到甜品,卖相精致味道很好,她就记在了心里。只不过付账的人不是她,不便宜就对了。
她在吃穿用度上一向不挑,对自己有些小苛刻,对朋友和工作伙伴却毫不吝啬。
尤其是对姜禹。
直到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才明白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她就已经想把自己所知的、所有的,最好的一切都与他分享。
可惜姜禹并不领情。
他非常自律,值班期间连啤酒都不喝,陶然只好以茶代酒跟他碰杯,“祝我们合作愉快!其实我知道宣传科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为什么?因为我爸爸是姜茂平?”
陶然吐了吐舌,知道惹他不高兴了,父母家庭的光环太大,对于想靠自己真本事闯出一番天地的子女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她也深有体会。
而他跟她又不同,姜茂平是他的亲生父亲,在这样一个“拼爹”的时代,他大有捷径可走,却选择了脚踏实地从最辛苦的基层做起,不骄不躁,十分难能可贵。
他的冷淡低调,或许只是不想让太多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姜禹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的家庭是我的家庭,我是我,咱们的合作刚刚开始,希望你能牢记这一点。如果我做错事,所有的责任都是由我自己一人承担,所以本着对我们大家负责的态度,我还是要来个约法三章。任何情况下,你违反约定,我们的合作就终止。”
陶然想了想,“好。”
她愿意遵守他的约定,因为她对姜禹的欣赏和信赖又多了几分。
第10章 惊闻
柳陶然开车去接姜禹下班。
跟他的工作性质相比,她算是很有规律的朝九晚五了,只要没有专题报道和紧急大新闻,一般可以保证正常上下班。
她才开进派出所的院门,线报就到了姜禹那里。
“姜队,你的美女记者来接你了。”
“好恩爱哈~”
同事们纷纷起哄,主要是那辆奥迪也实在扎眼,想不注意都难。
陶然带了两打刚出炉的蛋挞进来,“大家辛苦了,晚饭前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一群饿狼蜂拥而上,不忘嘴甜恭维,“真是雪中送炭啊,谢谢嫂子!”
“嫂子太体贴人了,咱们姜队有福了。”
称呼都瞬间由柳记者改为嫂子了,陶然脸颊微微发烫,佯装忙着分蛋挞,不敢抬头看姜禹。
小燕啃着喷香的蛋挞悄悄问陶然,“你真的跟姜队在一起啦?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之前怎么都没看出来啊?”
“我们…”
陶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禹拉到了一旁,他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没事不要到单位来找我吗?”
是,约法三章第一条:不得干涉彼此正常的工作生活。
柳陶然扬起下巴,“今天情况特殊好不?中小学孩子们刚开学上课,路上交通堵得要命,咱们还得赶去机场,我不开车过来接你,能赶得及吗?”
姜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要到机场去送苏荨和她父母回北京。
算她理由正当。
他又瞥一眼桌上被瓜分殆尽的蛋挞,“下次来就来,不用买吃的喝的。”
“为什么?你也太抠门了,你是他们的老大呀,老大请大伙吃吃喝喝不是应该的吗?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姜禹深吸口气,“你电视剧看多了。”
平时破了案子,犒劳大家下午茶或者吃饭唱歌当然都算他的,可他是他,柳陶然是柳陶然,他不想全世界都误会他俩是真正的恋人。
“噢,你不想人家误会我们对不对?”陶然看出他的心思,故意揽住他的手臂悄声道,“做戏做全套嘛,对家人说有女朋友了,在外头表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不怕穿帮吗?”
话是这么说,她不敢告诉他,大伙的误会,让她心里有一丝难言的期待,仿佛连她自己也希望这是真的。
她等到他下班,很自觉地缩进副驾驶座,把方向盘交给姜禹,嘻嘻笑道,“我知道你觉得这车太高调,你不喜欢的话,下回来找你的时候我不开就是了。”
她观察力敏锐,也很会揣摩人的心思。姜禹没吭声,开车前往机场。
今天的确是他请她来的,苏荨他们要走了,他又要跟柳陶然手牵手地在两家人面前出现一回。
他知道这对苏荨很残忍,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只拿她当妹妹和朋友,无法结为伴侣共度此生。
苏荨站在机场出发大厅,看着姜禹牵着柳陶然出现,心中满是酸楚,用力维持着镇定。
姜禹递给她一包东西,“都是江临特产,有你最爱吃的酱鸭。”
苏苡是从小就不吃鸭子的,她则不同,烤鸭吃不腻,连吃西餐都喜欢点鸭胸肉,每次他去帝都的时候都要他带江临特产的酱鸭回去。
她们姐妹俩截然不同,他一直都分得很清楚,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根本无法把苏荨当成苏苡。
苏荨接过东西,笑了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陶然一听,赶紧做出大方又恋恋不舍的样子对姜禹道:“我去那边买个甜筒冰淇淋,在门口等你!”
秀恩爱秀的差不多,她今天的戏码到这里就行了。
“她很喜欢你。”苏荨看着柳陶然轻快跑走的背影,“你呢?你是真的喜欢她吗?跟小苡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一个?”
姜禹微微蹙眉,“我不会拿她们作比较。”且不说他们之间是权宜之计,就算真的后有来者,感情的世界总有不同的时间空间维度,又怎么经得起这样生硬的推拉比较?
“那我换个问题,如果小苡现在回来,你选谁?”
姜禹沉默。他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苏荨悠悠地笑了,“大禹,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不擅长撒谎,宁愿什么都不说。你不肯接受我就是因为我是苏苡的姐姐,而柳陶然是nobody,将来就算小苡回来了你要放下她也毫无压力是不是?呵呵,我总算输的明白了。不过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你保重身体,工作别太拼命。”
她一向跟妹妹感情不错,这是第一次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不甘心呵,恋慕多年的男人就因为她的身份连日久生情的机会都不给她,反而转身突兀地投入陌生女子的怀抱?
真的不甘心。
柳陶然和姜禹坐在车里,她买了两个甜筒,递给姜禹一个。
“我不要,你自己吃。”
“吃吧,心情不好吃冰淇淋最管用了。再说我一个人哪吃得了两个!”
姜禹都记不清上回吃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
陶然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了,人家走了又舍不得?舍不得就去追吧,她一定很感动。”
姜禹瞪了她一眼。
“其实…你为什么不愿意跟苏荨订婚呢?她那么漂亮,你们又门当户对。”
“涉及的问题,我不会告诉你。”
约法三章之二:专栏内容不涉及。
柳陶然道:“我又不是以记者的身份问你这个问题的,我都帮你瞒天过海了,总该知道一下原因吧!”
姜禹已经吃完了手中的甜筒,将包装纸揉成一小团,“苏荨有个孪生妹妹,是我女朋友,三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陶然心头一震,“失踪?”
“嗯,被绑架。没有撕票的消息,也再没回来过。她跟苏荨长得很像,但脾气个性完全不同,就算她不在了,我也不可能把苏荨当成是她,这对谁都不公平。”
陶然心跳咚咚跳的很快,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她妹妹…叫什么名字?”
“苏苡。”姜禹用手指描画,“草字头下面一个以为的以,是莲子心的意思。”
苏苡的失踪不是什么秘密,当初也曾轰动一时,跟扫黑的专案联系在一起,后来为了人质的安全考虑才把事态给压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也许很多人都已经淡忘了。
陶然回到柳家大宅,直奔书房去找柳博延。
“大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柳博延头都不抬,“你进来的时候不会先敲门吗?”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