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正的公主。有时你不得不承认上帝就是这样偏心,把美丽、聪颖都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含着金汤匙出生,上学时是学霸,出来玩时哪怕是男孩们喜欢的飙车和斯诺克也难不倒她。

一个急刹车把姜禹从回忆中晃醒,柳陶然正扭着头看后面的车,手忙脚乱地打方向盘。

她技术太差,插不进前方的车流,又占着后方的车道,后头的车子喇叭一声接一声催得她越发焦急,光洁的额头上都冒出细细的汗。

姜禹掌住方向盘,不由分说,“下车!”

“啊?”

“我让你下车,我来开,你到我这边来。”

姜禹两把就稳稳当当开了过去,虽然很没面子,但陶然不得不承认她的车技在姜禹面前就是个非主流。

而且他开车的样子很好看,专注却又随性,不像她那么紧张还开得磕磕绊绊。

他还会什么?擒拿格斗?跟踪技巧?

穿警服的时候开车是不是更加霸气?

陶然对他越来越好奇,相信晚报读者们也是一样。

这样年轻的警队精英,能够拯救她的副刊专栏。

第6章 回家

两人到维修点取修好的相机。

姜禹拿出钱包打算付款,却被告知修理费已经在用网银支付过了。

他问陶然:“怎么回事?”

她笑的狡黠,“噢,我昨天接到电话说相机修好了,维修费可以在网上付,就先付掉了。其实没几个钱啦,哪还真的让你来付啊!”

幸好还在保修期内,维修费确实不高,不算太肉疼。

姜禹却不认为她是那么大方的人,“你故意耍我的?”

“也不能这么说,只不过我有其他事想请姜队帮忙,之前的不愉快可以既往不咎的。”

姜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帮不了你。”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不必说,职责之内的事一切照流程制度办事,不需要我帮;职责之外,我跟你并不熟,没有义务帮你。”

他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给她,“摔坏你的相机确实是我的错,所以理应由我埋单,这些钱你拿好。”

他没说再见,转身就走。跟媒体记者,最好是不要打交道。

陶然急匆匆跟上他的脚步,“不,姜队,你听我说!钱还给你,我是真心想请你帮忙的。”

姜禹大步流星,她执拗地一边小跑一边解释,“我们晚报有一个副刊,我负责写法治版的专栏,要推陈出新做读者爱看的内容,还要有积极的意义和正能量。”

“现在资讯这么发达,可百姓接收到的信息和故事并不一定是真的,如果这个平台有警民互动,可以帮他们去伪存真。”

“或者专门讲一些冷案悬案也可以,经过加工和修饰,保证不涉及原则和他人。”

“要不然讲讲你们工作中的趣事或者遇到的灵异事件,一定有吧,对不对?”

见姜禹唇线紧抿就是不理她,陶然终于大声道:“你有那么丰富的工作笔记,总有可以跟大众分享的部分吧?你就用你的笔记帮帮我不行吗?”

姜禹终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你那天不是说,什么都没看到?”

“我…我只看到那么一丁丁点。”陶然掐着指尖心虚地比划。

姜禹走近她,真奇怪,他穿制服的时候只觉得英挺正气完全没有压迫感,可今天一身便装却让陶然不自觉地想要后退。

“我跟你说的话,你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目光有几分犀利,“那天你想采访那些农民工,本来以为你还有些社会责任感,现在看来果真只是为了哗众取宠。”

“我…”

“我不会帮你。我的工作笔记,不管你看到多少,最好都忘的一干二净。我为自己的鲁莽道歉,也希望你对你自己负责。”

真的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陶然大大受挫,好不容易灵感迸发整理出的思路又断了,姜禹的宝库根本不允许她染指。

说染指也不恰当,分享一下都不行吗?

小气!

生活工作有再多的不如意,农历新年还是要过的。年关难过年年过。

姜禹难得轮休不用值班,要回大院跟父母一起过年。明知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还是买了很多礼物,又提前打电话回去报备。

一般人都是没法回家过年才会特别告知,他却刚好相反。

前两年家里意见很大,尤其是父亲姜茂平,市局领导给他拜年,他的儿子却反而守在最前线加班加点,团圆饭都吃不上。

为了这个工作的问题,父子见面不是热吵就是冷战,母亲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索性拉丈夫一起回北京,在姜禹的外公家过年。

老首长身体硬朗,一辈子热血正直,认为爱岗敬业无私奉献都是应该的,姜茂平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抱怨儿子半分。

姜禹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期待,如果今年也去北京过年就好了。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明明打的是家中座机,接电话的人不是妈妈,也不是家里的帮佣。那种熟悉的声线让姜禹有片刻的恍惚,心脏猛的收缩,喉头像是哽了硬块一样发不出声音来,或者说是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电话那端的人又无故消失了。

可她不是已经失踪过一回了吗,又怎么会…再得而复失?

“是大禹吗?你在哪里,下班了吗?我是苏荨啊!”电话有来电显示,亏得他跟她联系的次数凤毛麟角,这么多年却还记得他的号。

姜禹冷静下来的时候,握着手机的掌心里已是微湿的一层汗。

是苏荨,不是苏苡。

“你好小荨,什么时候来的?快过年了,怎么不待在北京?”

“昨天刚到,今天过来探望姜伯伯和伯母。江临有个艺术展,我的作品也在其中,所以带爸妈过来瞧瞧,说不定就在江临过年了。”她谈到自己的作品和事业总是欢欣,声音里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听起来就跟妹妹苏苡的一点都不像了。

姜禹心里微微发苦,一定是太想念苏苡那丫头了吧,最近无端回忆起很多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那很好啊,我今年也回家过年。”

“真的?太好了,伯母他们一定很高兴。我来之前老首长还念叨你呢,他也有两年没见你了。”

苏荨苏苡的母亲跟姜禹的妈妈是闺中密友,两家有几十年的交情,孩子们也一起长大,感情菲比寻常。苏荨她们姐妹俩年幼时都是跟姜禹叫外公的,长大懂事了才跟家长们一样称呼老首长。

姜家从政,苏家从商,姜禹和苏苡青梅竹马,家长都是乐见其成的。如果不是苏苡意外失踪,两家人说不定早已是一家。

姜禹的妈妈袁和听说儿子可以回家团年,高兴不已,立马决定把之前定下去北京的行程给退了,今年就留在江临过,把老父亲也接过来。

苏荨和父母也在,两家人一起过年,人多热闹些。

姜禹得知苏家二老也在,刹那间竟生出片刻的犹豫要不要回家。

过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团圆虽然难得,但也总难免会有争执的话题,甚至不愿触及的往事。

苏荨比印象中更加窈窕美丽了。江临的腊月相较帝都要暖和许多,她在屋里只穿素色针织蝙蝠衫和鲜亮的波西米亚长裙,蓬松的卷发修的很短,却很有技巧地用别致的发饰绾在脑后,妆容精致,像韩剧里走出的女明星。

“大禹,好久不见了。”她笑容温婉地迎接姜禹,接过他手里拎的礼物,自在得倒比他更像这家中的成员。

她只比苏苡大十分钟,并蒂双生的姐妹花如今却只剩她一个。

姜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确实很久不见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姜禹有意地回避。

都说双生子是有心灵感应的,苏苡失踪这么久,吃了什么苦头受了什么委屈,苏荨也一定都能感觉到。

姜禹觉得愧疚,是他没有保护好苏苡,无颜面对苏家的每一个人。

可是长辈们显然不这么想。从苏苡出事到现在,愁云惨淡的日子过了不知凡几,苏家二老终于开始接受失去一个女儿的事实,转而把全部期待放在另外一个女儿身上。

“大禹啊,别只顾着自己吃啊,给小荨夹点菜。这个水晶虾仁,还有那个竹笋都是她爱吃的,鸡汤也趁热给她舀一碗。”

他们有意安排苏荨坐在他身边的位置,让他照顾她,毫无芥蒂。

吃完年夜饭,长辈们凑一起看电视打牌,袁和推姜禹和苏荨出去,“你们年轻人闷在屋里干嘛,出去放烟花吧,啊?”

三年来第一次在家里过年,而且难得的没有跟父亲因工作起冲突,姜禹不想忤逆父母的意思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所以不管他们要求什么他都从善如流地去做。

苏荨也很配合,握着一把仙女棒往外走,他取过一旁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小心着凉。”

她到了外边才冲他笑笑,“我以为你只有对小苡才这么体贴。”

“是你的错觉。”他并没有变。

“也许吧,可能我以前太羡慕小苡了,觉得她拥有的一切都比我的好。直到她不在了,才发觉是我计较太多。”

“她会回来的,我会把她找回来。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像一家人一样。”

苏荨燃了一支仙女棒,看火花在手头绽放,然后渐次熄灭,才回头看着姜禹,“我知道你从没放弃过。”

“她是失踪,不是死亡。”

“可是她落在那帮人的手里…”

“苏荨!”

她落寞地低头笑了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禹闭了闭眼,他很少提起苏苡的事,也只有在她孪生姐姐的面前会多说几句。他还记得苏苡失踪满两年的时候,他陪着苏爸爸去办理宣告失踪的手续,老人悲伤不能自已,所有表格都是他填的,握着笔的手抖个不停。

他不是怕。他就是受不了现实和内心的矛盾拉锯。

他总觉得苏苡明天就会回来了,明天不回来,还有明天的明天。

但是也许跟他一样这样相信的人已经没有了,否则长辈们不会这样不加掩饰地撮合他跟苏荨在一起。

第7章 逼婚

他们也是出于补偿的心态吧,既然姜禹不能跟苏苡终成眷属了,跟苏荨厮守也是一样,反正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甚至连身形容貌都相同。

可他们却忽视了她们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在他看来是不一样的。

真的不一样。

这对苏荨也不公平,她不是谁的替身,就算妹妹真的永远都不会回来,她也还是苏荨,不会变成苏苡。

然而她似乎并不反感长辈们的撮合。

没人比她更了解姜禹的压力和心结,他不爱提苏苡的事,她就不提,除夕那晚的对话就像没发生过。

其实她和父母从没把苏苡的事怪在他头上,她还是可以喜欢他,正大光明地喜欢。

两家人一起过年,明里暗里地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苏荨的艺术展也让姜禹陪她一起去。

姜禹对这些东西不太懂,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陪在苏荨身边就纯粹只是看热闹而已。

她从小就有艺术天分,如今小有成就,他为她高兴。

他喜欢表现方式更简单直白的东西,比如看纪录片,休息的时候可以待在房间里看一整天。

父母在市委大院住的是独栋别墅,地下室空间很大,一部分用来藏酒,一部分隔成效果超凡的影音娱乐房。姜禹晚上就窝在这里看纪录片,长辈们聚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不想坐在中间让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苏荨长裙翩然地轻轻走进来,递给他一杯热咖啡,“又看纪录片啊,我陪你一起看。”

姜禹回过头看她,“二战题材的,太闷了,你不用管我,上去休息吧!”

“没关系,你不是也陪我去艺术展了吗?”重要的是有他在,她并不觉得闷。

苏荨在身边坐下,他所有放松投入的感觉都没了。姜禹不知她看进去多少,反正不久就感觉到肩膀微微一沉,她偏头靠在他肩上已经睡过去。

他一颗心往下沉的更加厉害。这般亲近,不需要直接的表白,他就能体会到…苏荨喜欢他。

怎么会这样呢?他没准备开始新的感情,尤其那个人是苏荨,苏苡的姐姐,就更加不行。

他抱苏荨回房间休息,长辈们见了都露出宽慰欢喜的笑容。

袁和甚至连试探都省了,直截了当地跟他说,“儿子啊,小荨挺好的,你们要是处的好,就趁着双方父母都在,先把婚订了。小苡出事咱们都难受,可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日子还是要过的不是吗?”

忠诚、长情是好事,可作父母的不能眼看着他无限期地等下去,把自己的终身都给耽误了。

姜禹实在受不了这样强加的意愿和家里奇怪的氛围,跑出来找人喝酒。

韩漱一见面就调侃他,“真难得啊,都多久没见你穿警服以外的衣服了,差点认不出来!”

姜禹点了支烟,“彼此彼此,上回见你还是在法院。你不调档取证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来找我。”

“咱俩谁跟谁,你工作忙我就不可能闲啊!咱们不是得双剑合璧吗?”

姜禹虚踹他一脚,“去,谁跟你双‘贱’合璧!”

韩漱跟他是大学同学,江临有全国名列前茅的政法院校,两人住同一寝室睡上下铺。毕业后韩漱作了检察官,而姜禹投考了警队,除了工作上经常合作,私下里感情也很好,经常小聚。

韩漱看出他心情郁闷,问道:“怎么了,回家过年跟家里闹不愉快了?你老爸又提把你调回市局的事儿?”

姜禹摇头,吐出烟圈,“比那还糟。”

“不是吧?难不成连警察都不让你做了?我说姜禹,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爸想调你回市局工作你就去呗,你又不是能力不够!当年办扫黑专案的时候,人家市局领导多看好你啊,是你不肯留下,硬要回基层做片儿警。这么些年了,什么愧疚啊自责啊也该想通了吧?你这是拿前途为苏苡守节呢?就打算在中队长两条杠的位置上做到退休啊?”

姜禹被他一通抢白说的更烦了,把杯子重重往吧台一搁就要走。

韩漱拉住他作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讲你的吧,到底怎么了?莫非是被逼婚?”

姜禹脚步猛的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韩漱笑起来,“还真是啊?哈哈,你说我怎么知道,还不是因为同病相怜么?咱俩年纪差不多,我妈成天就跟人勾兑相亲的事儿,只要我在家里待上半天,准得把我推出去跟各种陌生妹子吃饭看电影,烦都烦死了!我都这样了,你爸你妈那急脾气还能饶过你?”

姜禹不吭声,仰头喝酒。

“其实呢,你也别太排斥了。相亲这回事儿吧,就是个双向选择,总比二话不说盖上盖头送入洞房的盲婚哑嫁要好。你家门第高,没给你弄个政治联姻就不错了。”

“他们让我订婚。”

“啊?这么快?”韩漱也吃了一惊,他跟姜禹不是真的那么久没见吧?“谁家姑娘啊,你看对眼了?还是说…你小子上了全垒,马上要当爸爸了?”

姜禹恨不得把他脸朝下摁进酒杯里,咬牙道:“我又不是你!对方是苏荨,他们让我跟苏荨订婚。”

“谁?”韩漱反应不过来,这名字听着耳熟。

“苏苡有个姐姐,她们是双生子,我跟你说过的。”

韩漱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大学时在姜禹电脑上见过两姐妹的合照,他还感慨是哪位ps高手能p得这么不露痕迹,原来是双生子。

“这样也行?”他有些理解姜禹的苦闷了,“别说苏苡只是失踪,还有可能回来的,就算回不来,也不能把她姐姐塞给你啊!你要的又不是一个替身。”

姜禹又点了一支烟,“跟老人家们没法说得清,况且是我对不起苏家。”

“你别把什么都背上身行不行?苏苡出事跟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啊,你顶多有点道义上的责任,因为你是她男朋友,绑走她的是段轻鸿那人渣!”

听到段轻鸿这个名字,姜禹狠狠摁灭了手中的烟,眼中闪过凌厉。

说起当年的事,韩漱也激动起来。段家是江临最大的黑势力,集中扫黑的时候他还是刚参加工作的助理检察官,还没有独立办案的能力,但是扫黑的专案他也参与了。苏苡是定案的一个关键证人,因为段家的报复而失踪,要说责任,他们所有人都有责任,是他们低估了段氏的狠辣。

姜禹因为这件事背负的压力和负面情绪已经太多太久了,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人儿一样,但韩漱知道他一直都没走出来,家人和朋友怎么会不担心呢?

他拍拍姜禹的肩膀,“别想太多了,婚姻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要真的不愿意,父母也不见得非得勉强。苏荨怎么说?她不是搞艺术的吗?艺术家都高贵冷艳,特立独行,肯定不能答应吧?”

姜禹苦笑,“问题就在这儿。她好像不打算拒绝,这几天都跟我在一起。”

频道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其实可以想见,如果真的结婚一起生活,会很辛苦地互相迁就,最终成为怨侣。

“呵,她喜欢你啊?也难怪了,你们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她对你的感情不知摆在心里发酵多少年了,是你迟钝没发觉而已。这你可得小心了,暗恋一个人多年往往就发展成一种偏执的心结了,尤其是有机会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轻易拿得起放得下的。”

姜禹眉头紧蹙,“那我应该怎么办?”

韩漱也觉得棘手,如果只是长辈们一厢情愿,姜禹和苏荨双方都没这个意思那就很好办了,虚与委蛇见机行事拖着就行。可现在苏荨喜欢他,姜禹一个人怎么拧得过三股绳?

他想了想,“要不你找个临时女友,就像现在回家过年临时租来带回家给爸妈宽心的那种,告诉他们你有主了,别再提跟苏荨订婚这一茬。反正不是真的,就当江湖救急,先瞒过他们这一阵再说。”

第8章 共进

初五一大早,姜禹的手机就响了。

辖区内有个新楼盘的业主和保安对峙,演变成持械斗殴,1死2重伤,派出所所有人取消休假,全体备勤。

姜禹正好在家里待的难受,接到任务反而如释重负,穿好衣服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出门。

在门口遇上在院中侍弄花草的父亲,被叫住,“大过年的,你又要上哪儿去?”

“有任务,所有人取消休假,我得去加班,今天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

姜茂平脸色很不好看,“难得回家过个年,这才待了几天?别人都是希望过消停日子,就你喜欢瞎折腾。家里还有客人,小荨也在,你给我在家待着,就说生病了去不了,有什么问题我来扛!过完年就去申请调到市局,刘局那边一直都给你留着位置。”

姜禹深深吸气,过年这几天都没跟父亲争执,他不想打破这种可贵的平静。

“一大早吵什么呢?谁要去市局?”袁奉国坐在轮椅上,身后是推他出来散步的苏荨。

“爸爸!”

“外公!”

袁奉国点点头,问姜禹道:“时间还早,要出门去哪?”

“辖区出了案子,要赶过去加班。”

“嗯。”袁奉国拧眉沉吟,“工作重要,要加班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还年轻,辛苦点也是应当的,但也要注意身体和安全,不要硬拼知道吗?”

姜禹点点头。

袁奉国又拉下脸对姜茂平道:“孩子回来过个团圆年不容易,我过不了几天也要回北京去了,就希望过个清静年,别呼来喝去的。”

姜茂平低头称是。

姜禹松了口气,果然一物降一物,有外公在,就算要出去加班加点父亲也不敢多说什么。

“唉,我好多年没来江临了,有些老地方想去看看,本来想让大禹陪我一起去的,现在…”

苏荨乖巧地弯下腰道:“外公,不是还有我陪您吗?您想去哪儿,我开车带您去。”

袁奉国欣慰地笑,“还是你最懂事。家里个个在政法系统工作,都忙,以后你也要多担待些。“

苏荨望了姜禹一眼,微笑着红了脸。

家里人似乎都默许了他跟苏荨的婚事,连外公这个大家长都不例外。

姜禹心里闷的慌,赶往现场的一路上都在考虑韩漱的那个建议,真是不紧迫不行。

现场事态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伤者被送到医院,闹事的双方主要责任人也被控制起来。

地面和台阶上还有血迹,在过年这种祥和的气氛里显得特别刺眼。

姜禹一眼就看见警戒线外的柳陶然,头发依然是栗色的中分梨花卷,白色高领羊毛衫外套着橘色斗篷,下面是呢子短裙和小羊皮皮靴,看起来像是走亲访友的途中被拉到这里来的。

而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陶然是在去赴家宴的路上接到消息赶来做报道的。

柳家有不少亲戚要走动,七大姑八大姨的,陶然至今还有很多搞不清楚亲属关系。当年妈妈带着她嫁进柳家,这些人代表家族的声音泰半是极力反对的,总认为后母不贤,嫁进来是要让柳博延这根独苗吃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