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噢,不对,是很久没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他看着她身边的罗成,不知怎么的,心底涌起一股酸涩,很不是滋味。
他径直走过去,对陶然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急什么,吃完饭再走吧!”罗成豪气地挥了挥手,“不能让咱们美女记者真觉得狗粮比工作餐还吃得好,走吧,难得来一趟,我请客。”
陶然又笑,“狗狗的窝窝头实在太丰盛了,我也好奇咱们吃的会不会比它们更好。今天多亏了罗队,中午这顿必须我来请。”
“客随主便,而且哪有让女生掏钱的道理,何况还是大美女!让其他兄弟单位知道了,我们警犬队的名声都要坏掉了。”
两人你来我往只顾着讨论谁请客的问题了,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姜禹的存在。
胸口的酸涩感翻腾得越发汹涌,姜禹表情冷下来,“所里有事,我等会儿还得去一趟,可能没法在这吃饭。”
“那你先走吧,我还有好多想要请教罗队的事呢,晚点我自己搭中巴回去。”
罗成插话道,“不用,我下午3点下班,开车送你回市区就行了。”
姜禹望着远处山影,默默地深吸了口气。
最终他还是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基地门外的农家土菜馆,凳子是一个个的草墩子,围着矮矮的桌子坐,饭是在柴火上大笼蒸出来的,所以还滤出了米汤给他们。
陶然和罗成一人捧一个海碗,虽然盛的不是酒,还真像水浒里的好汉一样碰了碰,喝得啧啧有声。
“真是太好喝了,这简直是小时候妈妈做饭才能偶尔吃到的美味,我还以为已经绝迹再也吃不到了呢!”
罗成笑,“嗯,这下还羡慕狗狗们的窝窝头吗?”
陶然大笑摇头。
姜禹的目光有意无意总落在她身上,像黏住似的挪都挪不开。他面前的米汤和饭几乎没怎么动,菜也只胡乱吃了两口。
“吃啊大禹,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这里炒的黄牛肉么?难得来一趟,多吃点。”
盛情难却。姜禹觉得他这样真是很没风度,可眼下就是食不下咽。
他忽然有点想不起带陶然到这里来的初衷是什么。
不是让她开心,他也会好受一点么?怎么事实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呢?
第40章 急吻
吃完饭,柳陶然跟着罗成又回到训练基地去,罗成还亲自上阵训导犬只,动作干净潇洒,陶然在场边鼓掌叫好。
“好厉害啊罗队,你比利这就是传说中教科书一样规范的动作吧?”比利是他作训的警犬,1岁左右的黑色拉布拉多,英武霸气。
罗成笑,“哪有那么厉害,陶子你太会说话了。姜队是不是走了?没关系,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交接一下,换身衣服就下班了,开车送你回去。”
姜禹其实没走,只不过到大门口去抽了两支烟。她竟然真的待到罗成都要下班了才肯走,这“兴趣”实在比他想象的要大了一些。
回来看到她一个人在训练场边慢慢转悠,手里还捧着她的笔记本,念念有词的,不时又提笔补充几句。
午后开阔的绿地起了风,吹散了她褐色柔软的头发,宽大的t恤也紧贴在身上,显露出她美好的曲线。幸而她今天只穿了t恤牛仔裤,要是穿了长裙,大概真要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线了。
可是这风景偏偏让其他男人欣赏了去。
姜禹的拳头在身侧紧了紧,大步走过去,在她身后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抽回手,他却牢牢握住不放,拖着她往基地门口的方向走。
“等一下!你要带我去哪儿…罗队还没来呢…”
不说还好,一提到罗成,姜禹腾的就来了火气,脚步猛地一顿,陶然差点撞在他身上。
他把她拉进旁边一排矮楼的间隙,把她抵在墙上,“都待了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恋恋不舍?”
“你说什么呀,什么恋恋不舍?我待这儿一整天是为了工作,要说不舍也是因为狗狗太多太可爱了,这你也有意见?那你干嘛带我来啊!”
姜禹眼中簇着火苗,“是舍不得狗还是舍不得人?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跟其他男人打情骂俏吗?”
“你!”陶然气极反笑,扬起脸来,“没错,就算打情骂俏好了,人家罗队风趣幽默,耐心又好,比你强一万倍!我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在一起、不能喜欢他?你都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管我喜不喜欢别人…唔…”
她的话没有说完,呼吸忽然被截断,有柔软湿润的触感覆上来,硬是将她唇舌间的词句给堵了回去。
姜禹高大的身影俯身下来笼罩住她,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卷入风暴中心,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的刹那已经攻城略地。他吻的有些蛮横,有些急促,重重吮着她的唇,舌尖轻轻一挑,就分开她的齿关,将她的舌一并含入口中。
感觉到她颤了一下,他的手已经从肩头滑向她的后背,将她摁向自己怀中,途中碰到她细软的发丝,丝绒流苏一样的触感,他的手指也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贯入她的发间,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吻得更深。
陶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最后一丝气息都像要被吞噬,可是却很清晰地听到他渐渐粗沉的鼻息。他垂下眼眸,黑而卷的长睫完全盖住了眼睛,就像闭着眼睛,微偏着头,完全投入在这个厮磨亲吻之中。
她全身都软了,刚才还那么僵硬,这一刻却软得几乎站不住要滑到地上去。幸好还有他搂抱着她,不敢搂的太紧,恰到好处地撑着她,让她一直留在他怀中。
夏天这时的日头还很高,光线明亮得晃眼,她只好也闭上眼睛,——如果这是梦的话,她下一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就应该都消失了。
这阳光,这绿地,这矮楼间的缝隙,姜禹唇上的温度,他灼热的呼吸,以及两人交缠的体温,统统都会消失。
可怎么回事呢?简单的乐曲一阵高过一阵的重复,唤醒了她渐渐沉迷的意识,可当她睁开眼,姜禹还在面前,只是唇间的厮磨远了,他裤兜里的手机在响个不停。
他退开了一些,眼睫微颤,眼中的火苗被迷蒙水雾取代,“我没有不喜欢你…也不准你转投别人的怀抱!”
他声音黯哑得不像话,可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进陶然耳朵里。她胸口还在起伏,晶亮的眼睛也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接起电话,目光盯着她,一手还撑在陶然肩侧的墙上,生怕她趁这空挡又跑了似的。
他讲电话极为简洁冷静,甚至听不出一点气息不稳。直到电话结束,他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些,把她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派出所真的有事要我过去。我先送你回去。”
他几时有过这样温情贴心的小动作?陶然刚回过神来,又有些蒙住了,“哦好,但还是先跟罗队打个招呼…”
姜禹瞪了她一眼,“用不着,我给他发个短信说一声就行了。”她到这会儿都还惦记着罗成?看来今天真不该贸然带她过来的。
他这是在吃醋?陶然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胸口却涨的满满。
哪怕他只是男人惯有的占有欲作祟,会吃醋,总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的手机也响起来,是家里打来的,她一下子落回现实空间,好在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安全感还在。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焦灼万分的语调,甚至隐隐带了哭腔,“陶子啊,你在哪里?有没有见到你哥哥?”
“大哥?他怎么了,我今天没联系过他啊!”
“他失踪了!陈久说…他今天本来要去公司开会的,一直没见人…然后就收到了勒索电话。”
什么?!陶然一惊,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还得强作镇定安慰道,“妈妈,你们先别急,我现在马上就赶回来。报警了吗?有没有报警?”
姜禹见她收线后脸色苍白,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手机,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
陶然简单说了一遍,姜禹抿紧唇线,“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同一件事。刚刚所里打电话来,就是因为有人报案说家人被绑架了,是企业高管,对方来了勒索电话,还放话不准报警。”
只不过他没想到失踪的人是光谷集团的高管,这样看来,失踪的可能还不止柳博延一个人,加上之前光谷员工接二连三地丧命,这几件事可能有某种关联。
果不出所料,跟柳博延一起失踪的还有光谷集团的财务总监周莉,到姜禹他们这里报案的正是周莉的丈夫与儿子。陶然虽然也很着急,想跟姜禹一起去派出所了解下情况,但也知道这种时候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他们添乱,于是先赶回家去安慰两位老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柳叔叔就这么一个独子血脉,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
姜禹很快带着几个同事赶过来,出了这样的大案,市局非常重视,立刻抽调警力成立专案组,姜禹负责牵头,过来了解情况。
陶然和林淑言把能讲的情况都告诉了警方,柳建业血压高,卧床休息,再受不得什么刺激。姜禹郑重其事地向他保证道,“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人带回来。你们如果想到任何线索,都请及时跟我们联系。”
陶然送他们出去,拉住姜禹,眼睛都红了,“…姜禹,我大哥身体不好,恐怕熬不了太长时间,你们一定要尽快救他回来。”
她那么关心柳博延,如若是在平时,姜禹也许要像刚才那样暴风骤雨般吃一回飞醋,可是眼下他却奇异的冷静,“放心,我明白。”
柳博延对她是男女之情,但她只当他是家人和兄长,他失踪,她自然是牵念的。
碍于周围人多,姜禹没跟她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柔若无骨的纤细和滑腻,此刻握在手心却是沁骨的冰凉。
这世上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回事,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尽全力找回柳博延,齐齐整整地把他安全送回这柳家大宅。
时隔一天,案子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陶然收到电话就立刻赶到派出所去,找到姜禹道,“你也要去?”
姜禹和同事已经领好配枪和警械准备出发,“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当然要全力跟进。我很快就回来,你大哥也会没事。”
根据线索,嫌疑人是把柳博延和周莉带到了江临市下辖的一个县——武县,住在县城边上的一个小宾馆里。这伙人求财到手之后有亡命天涯的打算,如果错过了最佳逮捕时机,他们可能就跑了,那人质就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一刻都耽误不得,姜禹跟同事要立即开车前往武县。
陶然的心一刻都不得安宁。她头一回真正看见姜禹的配枪,乌黑铮亮的枪口,可以放倒罪恶,也意味着前路凶险。
柳博延生死未卜,姜禹又踏上这样危险的旅程,让她怎么能够不担心?
第41章 惊回
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
陶然安顿好妈妈和柳叔叔暂时放宽心休息,自己却睁着眼睛怎么也无法入睡。
“陶子,你去睡一会儿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燕华秋知道她难捱,特地跑到柳宅来陪她。出事才不过3天,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眼下都是黑影,就是不肯好好睡一觉。
“小燕,我怕他们会有危险。我大哥身体很不好,坐车时间久一点都会不舒服,如果他们折磨他,不知他会有多难受…还有姜禹,我看到他带着枪,这是不是意味着任务会特别危险?”
小燕拍拍她的手,“你劝你妈妈他们倒是挺有一套的,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你应该反过来想,姜队他们有枪,又那么多人,肯定能制服那帮歹徒救出你大哥的。就算柳博延身体再不好,他也是个男人,男人成功靠的不是身体好坏,而是智商情商和意志力,他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了,别的不说,意志力一定超乎常人,他会等到姜禹他们去救人的,不要太担心了。”
陶然点头,她以前觉得人们在遇到家人朋友出事之后所得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什么“节哀顺变”“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之类的话每个人心里也都明白,何必还要听他人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如今真的遇到这样的事,她才知道原来这样的话根本无法安抚自己,非得从他人口中听来,悲伤才肯减半。
她终于倒头睡了一觉,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柳博延的屋子里。他腿脚不便,房间就在一楼,诺大的房间,有一整面墙都是书,大概都是心头所好,有别于书房里的那些。陶然上学的时候曾经因为考试压力大闹过失眠,偶然看到柳博延顺手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本书,居然放松得睡过去。这回她也想如法炮制,从他那里找本书来分散注意力。
她翻到的是一本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新的中文授权译本似乎被柳博延所不喜,翻过几页就压到桌上一摞书本的最下面,他不时拿出来翻开的依旧是多年前请长辈从美国带回的英文珍藏本。
陶然英文程度远赶不上柳博延,勉力看了几页就有些昏昏欲睡。
不管怎么说,她要的效果还是达到了。
她随手往后哗哗一翻,中间忽然掉出一张照片来,相纸下角的时间是她毕业那年,可相纸色泽已经有些发黄,边缘有了磨损,看起来挺旧了,许是常被拿来抚娑而过度氧化。
照片上只有她和柳博延,是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在学校礼堂拍的。光谷传媒在国内多所大学设有新闻专业特别奖学金,颁发给应届优秀毕业生,奖金丰厚且有机会进入光谷传媒工作。陶然毕业那年,柳博延以光谷副总和优秀校友的身份到她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并颁奖,陶然那年综合评分全系第三,本来可以拿到这个奖学金,但为了避嫌让给了后面的同学,系主任便把献花的任务给了她。
那时她太低调,同学都不知道她跟光谷柳家的关系,连系里的领导也是到奖学金这件事才获悉,于是在他们看来这又是段佳话,谁能想到她那会儿见了柳博延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她愣了一下,记不起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一张照片,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拍下的,却被他放在书扉中间。她上台的时间太短,匆匆递过花束,匆匆一笑,以至于她事后回想都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上台把花儿给他了。可是这个照片抓拍的恰到好处,两人离的很近,她在笑,柳博延依旧是生人勿近的苍白冷淡。
她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是《百年孤独》里的那句话: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会一去不返,最疯狂执着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云烟。
善书不择纸笔,铅笔淡淡写就的英文,一眼就看得出是柳博延的字迹。
她和他的照片…怎么无端就扯上了爱情?是不是她误读了这句话的涵义?
她反复默念着那个长句,直到手里握着那张照片睡过去,也没完全想明白。
不知睡了多久,陶然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唤醒的,小燕在电话那头急促而欣喜地告诉她,“陶然,案子破了!你大哥他们没事,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了。你赶紧过去看看他吧!”
陶然一下子跳起来,胡乱套上衣服就往医院里赶。病房门口围了不少人,唯独不见柳博延和姜禹。
陶然拉住陈久问,“我大哥呢,姜禹呢?他们有没有受伤?”
陈久道,“老板刚送进病房,除了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你进去看看他吧!警方没有人受伤,但姜队好像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旁边有民警补充道,“我们是凌晨在武县宾馆抓住那帮人的,为了不耽误最佳办案时间,只能连夜赶回来。姜队让我们一起去抓捕的同事回去休息,他跟其他人回单位继续审讯工作,希望能早点结案。”
陶然长旴一口气,没有受伤就好。
她走进病房去看柳博延,他躺在病床上,脸颊和手臂上擦伤的血痕都被药棉纱布盖住,侧脸苍白得近乎透明,虚弱得好像只是一束浅光,手指一碰就会消失。收到消息出门的时候她只敢告诉妈妈他们人获救了,不敢贸然带他们来医院,怕万一见到他受伤而难过。可是现在他没有明显外伤,状况却还是这样糟糕,她都不知该怎么跟妈妈和柳叔叔讲。
她握住他的手在床边坐下来,因为大量输液的关系,他的手冰凉得没有一丝热度。
她静静守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书里夹的那张照片,彼时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眼下却被折磨的毫无生气,让人心疼。
那时候她怎么会那么怕他呢?内心良善却又孤独的男人,从来就不是洪水猛兽。
“你来了?”他睡了很久,终于睁开眼,盯着她的黑眼圈,“你有几天没睡了,这么大两个熊猫眼,真是丑死了!”
陶然笑起来,他终于有力气刻薄她了。
他又问,“我现在这模样,是不是很可笑?”
陶然摇头,“大哥,你很勇敢。”
柳博延嗤笑一声,“勇敢?他们只用一根细绳捆住我,我就完全动弹不得,脚踝被绳子磨出血都让我差点失血而死,周莉弄开了绳子本来有机会逃走的,我走不了,差点连累她。这叫勇敢?”
陶然掀开他的被单,这才发觉他脚踝上的伤痕。她眼睛像浸了辣椒水,“大哥…这不是你的错。”
年少的劫难让他身体的凝血机制也有了问题,一有伤口就不易止血。难怪他这么苍白,连嘴唇都泛着青灰的颓败之色,原来还是因为受了伤。
“你不要苛责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事。该死的是那些坏人,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他闭了闭眼,之所以苛责自己,是因为自觉没办法守护她。
“我爸他们呢?”
“他们还在家里等消息,我想先来看看你,没什么大碍再通知他们过来。老人家这几天是最受煎熬的,他们真的很挂心你。”陶然说的他们自然还包括妈妈林淑言,不管柳博延承不承认都好,她对他的关怀不掺假。
“嗯。”他点点头,闭上眼不再看她,“我还要睡一会儿,你不用在这儿守着我。姜禹呢?你怎么不去找他?”
“他还有工作没做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医院,所以想在这儿陪陪你。”
“我没事,你走吧,在这儿只会反复提醒我是姜禹救了我,让我睡不踏实。”
“你不喜欢他?”
“我又不是你,干嘛喜欢他?”
陶然被噎住,“那我等你输完液再走,这包药水马上就打完了,你睡吧,当我不存在。”
柳博延哼了一声,翻个身背朝着她,心底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困倦,沉沉睡去。
陶然通知家里的司机把柳建业和林淑言接到医院来,见柳博延没事,他们才松了口气。
一家人终于重新团圆。
陶然回家洗了把脸,换上干净的衣裤,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憔悴不修边幅,才拿起车钥匙赶往姜禹的派出所。
小燕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审讯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本来就是做好打算亡命天涯的几个匪徒,最后一搏失败,被抓了现行,对犯下的事都是供认不讳。
“记得开车过来啊,姜队现在不能开车,我们就等着你来接他呢!”
“为什么不能开车?”
“疲劳驾驶啊,他都快40个小时没合眼了。”
因着这一句,陶然想见他的心情又变得迫切了一些。
从赶往武县救人,到带嫌疑人和柳博延他们回来,再到投入审讯,姜禹真真是日夜兼程。
第42章 上瘾
她不好意思进去找他,就在派出所办公楼门厅外的屋檐下等,灯擎就在手边,她轻轻一拉,灯光就亮如白昼。
光线不够柔和,太白太亮了点,这么晚了也不像白天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陶然一个人站着还有点怕。
这楼也有些年头了,里边的办公环境重新装修过,很有现代感,但外面还是有老旧的痕迹,白色的墙上有漏雨留下的湿痕,爬山虎和其他藤蔓一块复一块层层叠叠地把墙壁遮起来,只有两侧的布告宣传栏是特别干净的区域,反正也没事做,她就借着灯光一栏栏看过去。
姜禹得了青年标兵的表扬稿还在上面贴着,手写的稿子,不知是谁的字,写得遒丽工整,配上他穿制服站在绿荫下的照片,再好看也没有了。
“在看什么?”姜禹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陶然吓的整个人都惊跳起来。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姜禹瞥了一眼宣传栏里的内容,唇角往上稍稍一提,“我动静挺大的,是你看的太专注了。怎么不进去等?”
“不是说已经审完了吗?我想你应该很快出来,所以就没进去。”
“怎么,害怕了?是不是以为都像电视剧里那样,白光一打,阴森森的逼供?”
不说还好,一说陶然就觉得头顶的白炽灯光有种即视感。
她拉他上车,还不忘嘴硬,“谁怕了?我就是怕打扰你们工作!”
他和他的同事没日没夜地工作,案子又是跟她家人有关的,进去人家说不定还要来安慰她。
她车里很凉快,姜禹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位置上,舒服得绷直身体吁出口气。
“你上次说这车是双离合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