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点头:“最近每周都去,进展还好,具体的诊断结果你可以见到她的时候当面问她。”
“我怎么问啊,医生有保密义务的,不能泄露病人的病情,这是职业道德。”
“家属除外。”陆潜提醒她,“你是家属。”
林舒眉深吸了口气:“陆潜……”
“离婚的事,我这几天已经收到了律师的电话,餐厅和酒庄的产权归属和变化,是我们婚后财产分割的最后一步,现在应该比较清楚了。等你有时间,我们就去把协议签掉,然后去办最后的手续。”
他看着她:“现在,能不能先说点别的?”
难得见她一面,本来气氛也不错的,他不想只跟她讨论离婚。
“你想说什么?”
“下个星期就是月初了,我约了齐妍齐晖兄妹俩来试菜。你还有没有想约的朋友?可以一起来,所谓众口难调,我也听一听大家的意见。”
“下周,这么快?”
“不算快了。我原本是打算月初开始试营业的,现在看来是赶不及,只能先试菜,把菜单定下来,还要再招人,怎么着也得月底才能试营业。”
“可是这两面墙……”
“不要紧的,你回头看看。”
林舒眉回过头,看到身后一黑一白两堵墙的画面都已经有了雏形。
虽然还没有完全完成,但残缺有残缺的美感,看起来有些抽象,倒也不错。
她问陆潜:“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这个投资人都不着急,你大可以从容一点,不用搞得这么紧张。万一准备不足,出现问题了怎么办?”
就像画手绘墙一样,如果不仔细些,画错了要覆盖修改,就得等颜料重新干透之后再来做,又麻烦又白耽误许多时间。
陆潜笑笑:“试营业就是发现问题的阶段,是为了避免出现问题来不及纠偏。创业不就是这样,摸着石头过河?我们都没有经营餐厅的经验,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问题,跟你经营酒庄是同一个道理。”
“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
“看得出来。”
他看得出她最近应该有烦心事,压力很大,所以才来帮着画这一面手绘墙,当做一种宣泄压力的途径。
之前酿坏一批酒,不过是创业之初的一点小考验。自己生产流程上的问题反而是可控的,其他不可控的因素还不知有多少。
林舒眉抿了抿唇:“之前的酒标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召回一部分酒?”
“为什么?”
“说我虚假宣传。”林舒眉自嘲的笑了笑,“你说搞不搞笑?其实就是文字上的偏差,酒标上写的有机葡萄酒,结果有人认为这酒里充二氧化硫就不是有机葡萄酒,只能说是有机种植的葡萄所酿造的葡萄酒,完全就是文字游戏!可是没办法,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两个意思,假如不改,就真成虚假宣传了。”
陆潜皱眉:“要召回的酒多吗?损失会不会很严重?”
“具体的数目还在核算,不过还好,我该庆幸还没有大红大紫,没卖掉太多。进口的那些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有些自酿酒卖给各大餐厅,已经被消耗掉了,也不需要召回。主要就是综艺火了之后带动销量卖出去的那些。”
“是不是有人眼红故意找茬?”
“很有可能,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方面我有心理准备。这确实也是我们原先没有做好的地方,国外的葡萄酒标上是很注意这方面细节的。”
“那就好。”陆潜又瞥了一眼阳台上的汤慕泽,“他到底来找你干什么,也是为了这件事吗?”
舒眉摇摇头。
酒标的事完全是酒庄自己的业务,汤慕泽不会为这点小事特意来找她。
她倒是怕他有其他更大的问题要找她商量。
“你休息吧,我走了。”
陆潜拉住她:“眉眉……”
她啧了一声,矮下身来:“还要干嘛,去医院?”
他摇头:“我是想说,你也不要太累了。如果压力太大,你也可以找齐妍聊一聊,她是个不错的倾听者。”
“算了吧,心理医生很贵的,我又没病,才不要去看医生。你刚才说请人家来吃菜,是下个月初吗?”
“嗯。”
林舒眉想了想:“眼看就是葡萄采摘剂了,今年的新酒下厂之前我想先搞一个品酒会,就请些熟悉的朋友和酒庄自己的员工,算是庆祝一下,毕竟今年上半年生意还不错,新酒要下厂了,给大家鼓鼓劲。”
这也是许多酒庄固有的传统节目,跟所有庆祝丰收的节日差不多意思。
“你想放到餐厅来办?”
果然不做夫妻反而能心平气和地商量一些事情,他完全能够了解她的想法,竟像是搭档多年的老友,十分有默契。
“你觉得可行吗?”
“当然可以,正好可以当做餐厅开业前的压力测试。要请哪些人你来决定,然后我再拟个菜单给你看看,看到时配什么酒合适。”
“行,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舒眉冲露台上的汤慕泽招招手,他会意,捻灭烟头,拉开门朝她走来。
“不好意思,让你等。”
“没关系,你们聊好了?”
倒像是他才是有正事儿,而陆潜是半道跑来打搅的人一样。
陆潜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他也只是笑笑,一手轻抚西服上的褶皱,对林舒眉道:“我送你回去。”
“我开车来了,你呢?”
“我的车停在酒庄,刚才是走过来的。这沿途风景不错,天气也很好,就当散步了。”
“那我先去把车开出来。”
“嗯。”
等舒眉走开,两个男人,并肩站在屋檐下,他才问陆潜:“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我自己就是医生,身体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
汤慕泽一笑:“那可不一定,医不自医嘛。”
陆潜终于认真审视眼前的男人:“你接近舒眉有什么目的?”
“男人接近女人,能有什么目的?”
“你喜欢她?”
“她那么优秀,又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
“你很多年前就已经是她的上司,要是喜欢她,不会等到现在才迈出这一步。”
汤慕泽转过来看向他:“那么你呢?你也很多年前就已经娶了她,如果喜欢她,不会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心意。”
“我缺失了部分记忆。”
“想起来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改变。”
汤慕泽跟赵沛航还不一样,他跟陆潜之前没有任何交情,插刀简直快准狠,毫不留情面。
他接着说:“我当年是听说她大学还没毕业就订了婚,就算我那时候对她有什么心思也会有意控制,只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要离婚,就意味着她从不幸的婚姻中挣脱出来,可以寻找另外获得幸福的机会。我就是那个机会。”
“你倒是很有信心。”
只不过这种信心跟男女之间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志在必得的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男人也有直觉。
而陆潜的直觉一向很准。
舒眉在不远处摁喇叭示意汤慕泽上车。
陆潜瞥了一眼,说:“你不要打舒眉的主意,要是你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45章 凤凰
回酒庄的路上,林舒眉看汤慕泽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忍不住问:“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呀?”
他噢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跟你先生聊了些什么?”
“猜也能猜得到了,他肯定让你离我远点,别打我主意什么的。”
汤慕泽忍俊不禁:“你倒是很了解他啊!”
“我身边有个公蚊子他都恨不得拍死!当然,我不是说你是公蚊子。”
汤慕泽还是笑。
“只能请你多包涵一下,他出过车祸,伤到这里……”她指了指自己脑袋,“昏迷三年后醒来就是这样了。他以前才不会管我跟什么人来往,没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也许以前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嗯。”
她跟陆潜,以前可能也谈不上真正了解对方。
“我看你们现在关系还不错,像朋友一样。”“”
“是啊,不做夫妻反而可以做朋友了。”
“其实婚姻幸福的夫妻都是像朋友一样相处的。你打算把酒庄采摘季的品酒会放在他这个餐厅?”他略停顿,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露台的玻璃门不隔音。”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她朝他笑笑,“反正我也要邀请你的,还想问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看你想邀请什么人,是只邀请亲近的朋友呢,还是需要一些下级的经销商?如果有需要媒体资源,我这边也可以联络。”
林舒眉现在一听媒体两字都忍不住抖三抖,“媒体还是暂时先不请了吧,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怕宣传的太多,最后反而把名声搞坏了。”
“这你不用担心,该宣传的还是要宣传。一旦出了问题,你要考虑的不是酒庄是不是真的德不配位,而是怎么把这个舆情给控制住,这就是公关的事情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应付不来,我也可以介绍靠谱的公关公司给你。”
“公关公司啊……很贵吧?”
汤慕泽又笑:“钱的问题不要太担心,前期的投入本来就是必须的,如果有周转不灵的地方我可以帮你。”
“谢谢你汤先生,你教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林舒眉不是没心没肺的傻白甜小姑娘,不用陆潜提醒,她也知道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所以每当汤慕泽提出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她,她也只是说句谢谢,更多的她承诺不了。
“报答很简单,有钱一起赚,有酒一起卖就行了。我很看好你酒庄的质量品牌,将来只要能实现量产,一定是前途无量。到时要答应我,把代理权分我一杯羹啊。”
“没问题啊,能由你帮我打开市场,我的酒就不愁卖了。”
实际上她并没有打算今后真的朝酒品代理的方向去走,酒庄的目标仍然是自酿的葡萄酒。
现在不过是自酿酒达不到市场需求的情况下,做一些贸易生意“补贴家用”罢了。
“你还没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也不是大事,就是之前你跟意大利酒庄谈好的那批代理权,酒已经发货有一段时间了吧,还没有清关吗?”
林舒眉有些不好的预感:“是有一段时间了,会有什么问题吗?”
葡萄酒进口清关单据要求多而咋,时间本来就可能会比较长,现在也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舒眉也并没有过于着急,但汤慕泽经验丰富,他这么问一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嗯,你最好查一下,早点把手续办妥,我也好帮你约下级的代理商谈条件。”
“好的,我明天就去查。”
结果不查不要紧,一查发现果然是出了问题。2000箱葡萄酒全被扣在了海关。
“有破损吗?破损率会有多少……温度合适吗?对,我用的恒温柜,可现在天气这么热,会不会温度达不到要求把酒给捂坏了?还需要些什么手续,可以到哪里补办呢?”
每天类似这样的问题在舒眉脑海里反复闪现,嘴上也不知道要问多少遍,但永远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她不知道要问多少遍。
焦头烂额。
她终于明白曲芝华当时说她成为酒庄的主人不过是开了个头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事情都等着她去做决策,她自己承担风险,在没有资金注入的情况下,却每天都在花钱,每一个环节都成为账目上的支出,看不到收入。
好不容易卖出去的那批瑕疵酒的货款也已经押在了这2000箱的进口酒上。
舒眉开始,整晚的睡不着觉。她也不想就这件事情直接去求汤慕泽,显然这也不是他业务范围内的事情。
即便他有足够的能量帮他去解决,但谁也不知道这种能量的背后需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和承诺。
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能停下。
早熟的葡萄已经要采摘了,今年已经是第二次下厂酿酒,车间和酿酒师们都已经有了去年的教训和经验,卯足了一股劲儿,要把去年的遗憾给补起来。
林舒眉亲自去盯着每一个环节的进行。好在这回一切顺利,酿好的新酒,都已经整整齐齐的灌进橡木桶,放在酒窖中了。
采摘季的品酒会也照计划进行。
采摘季是葡萄酒庄园一年中的盛会,理应举起酒杯,致敬这一年的收成,越是遇到困难,越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显出疲态和消沉。
这回酒会不做圆桌宴,改成冷餐会的形式。
陆潜让她放心,说他已经找到了法国蓝带烹饪艺术学院荣归的朋友做帮手。
舒眉一直没有时间去把那幅涂鸦墙给画完,他也说没关系,等她有时间的时候再慢慢去画。
品酒会当天,舒眉很郑重的穿了晚礼服。
以前总是担心胖了就穿不上,或者显肉的晚礼服,这回不仅轻轻松松驾驭,腰间还空出来一截,是她最近憔悴的证明。
她比所有人都先到餐厅,在镜子面前,用粉扑遮盖嘴角的火疮。
陆潜看出她的疲倦,先端一碗汤给她:“我知道你今晚可能没法好好吃东西,先把这碗汤喝了,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弄。”
舒眉低头看着那碗满是胶原蛋白和氨基酸香气的老火汤,问他说:“这什么汤?”
“猪肺炖罗汉果和青红萝卜,小火炖足6个小时,滋阴去火养肺的。你看你嘴角都这样了,不能总是由着性子来。”
她多久没好好吃饭了,总是随便对付一下,睡眠又不好,能不上火吗?
林舒眉皱了皱眉头,壮士就义般端起那碗汤一口干了,又吃了两块他用蛋白和糙米的米浆煎出来的甜饼,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还好,还是平平的。
“你不要怕胖,你现在是太瘦了,长期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没胃口。”
现在天气热了,又开始苦夏,就更加吃不下饭了。
陆潜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单独包装的小布丁,揭开盖子递给他,“试试这个,我打算拿来做餐前甜点,挺开胃的。”
舒眉看到布丁最底下的青梅:“这是什么呀?”
他的餐厅开始变得像一个魔法宝库,总有源源不断的美食,每次味道都不重样。
“布丁是青梅口味的,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林舒眉这才把那个小罐子拿在手里,却没有胃口。
“不吃了,不饿。”
“这是零食,本来就不是饿的时候吃的,甜食能让人的心情变得好一点。我不太擅长做点心,这个也是刚刚才学会的,打算在品酒会的时候拿出来给大家尝尝,自己都不太有信心,你可以给我一点建议。”
她这才勉强舀了一勺。
布丁爽滑,有青梅的酸甜,底下还有去了核的整颗青梅,非常爽口,即使夏天吃也不会腻。
她终于又打起精神来。
虽说只是规模很小的采摘季品酒会,陆潜给餐厅做的布置却很用心。
餐厅的入口放了签名版,用餐区和小圆桌上,都有一簇簇的香槟玫瑰,灯带都以葡萄藤蔓做了装饰,以切合主题。夜晚亮灯的时候,有一种置身葡萄庄园的真实感。
酒庄提供的葡萄酒都放在自助品鉴台,为了更好的口感,酒都配了冰桶。先到的客人,可以自由品鉴并和主人交流。
另外还有两组大的葡萄酒架,按照不同的价位和档次放置来自酒庄代理的葡萄酒。
餐前酒是统一的巴黎之花香槟,林舒眉就端着细长的香槟酒杯,在葡萄酒架和餐台之间来回穿梭,跟先到的客人交谈。
她最终也还是听从汤慕泽的意见,郑重其事的发出邀请函,邀请了若干葡萄酒代理商,趁此机会,把明珠酒庄推向成熟市场,让更多人了解和认识。
陆潜为了这次酒会,挑选了最好的芝士和海鲜做成海鲜头盘,特别是成打的新鲜生蚝用来搭配酒庄的明星产品霞多丽。
头盘端出去的时候,有个餐厅里,都洋洋洒洒有种海洋的气息,外面刚起了个头的酷暑,好像都可以忽略不计。
林舒眉就站在深色那堵手绘墙的面前,与人举杯言笑间,墙上巨幅的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的红酒瓶和各种酒标像她所有梦想的注解。
陆潜每次从厨房出来,总要多看她一会儿。
像是接收到某种感应,偌大的空间里,她有时也会刚好朝他看过来。
他今日才发现她睫毛特别长。
不知是不是浓妆的关系。
现场乐队演奏的爵士乐渐渐把品酒会推向高潮。
林舒眉作为酒庄的主人致辞。
志得意满,女性柔和的侧脸,手指和腕上纤细的装饰,在灯下熠熠生辉。
那些憔悴和焦虑,她都很好地隐藏起来。
陆潜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她,忽然发觉,并不是因为妆的关系,其实就是……他的小舒眉长大了。
“……每一滴酒都是淬炼,也希望今后所有荣光都与诸位共享,干杯!”
她在金粉浮华背后举起酒杯,陆潜朝她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
但过往,眼下,将来,这样就是值得。
第46章 夸歌利亚
林舒眉讲完之后,邀请酒庄的酿酒师兼品酒师上台为大家讲解本季新酒的品类口味和风土。
她今天特意邀请了高月登台,一方面因为高月跟他一样,毕业于A大最好的生物发酵专业,也在法国最具盛名的五大酒庄进修过;另一方面,她也是酒庄的股东,家庭背景深厚,可以利用人脉和声望给酒庄做更好的推广。
经销商们都是人精,也都了解过酒庄股东的背景来历,一听是高家的千金,立刻对酒庄多生出几分信任和好感来。
但今日主角仍然是林舒眉。
讲完品酒,现场乐队奏响施特劳斯。
舒眉作为主人,要为酒会跳第一支舞。
她其实并不太擅长这个。虽然早在大学刚毕业进入汤慕泽的公司做菜鸟时,她就已经知道交谊舞是品酒会必不可少的传统节目。
但对她来说,跳舞相当于是必备的职场技能,不得不学,硬着头皮也得上。
实践出真知,她进入职场的第一支舞也是汤慕泽带她跳的,说起来他还是她的舞蹈启蒙老师。
今天现场的第一支舞当然也由他来与她搭档。
汤慕泽穿手工定制的西服,平整的温莎结,彬彬有礼地躬身向她伸出手。
“舞步还记得吗?”
“汤老师这是要检查作业吗?”
“不敢。”他微笑,“林总肯赏脸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林舒眉将手放入他的掌心:“那就来吧。”
餐厅可以起舞的空间并不大。他们这一支舞形式的意义大于实质领舞的意义,所以跳的怎么样并不是那么重要。
来宾们要看的只是一种气度和合作的可能性,汤慕泽相当于这种可能性最强有力的背书。
当然,实际上这支舞也跳得不错,一个裙袂翩然,一个风度卓绝,每一个转身和舞步之间都有一些仿佛故事伊始就培养起的默契。
汤慕泽实在很能化腐朽为神奇,而且她的舞本身也是他教的。
他热切,沉稳,温柔,跟陆潜曾经的气度高华截然不同。
是的,她也跟陆潜一起跳过舞——在他们订婚仪式上。
那时她大学都还没毕业,没好好学过交谊舞,赶鸭子上架似的,硬是被他拖过来配合“表演”。
好好的华尔兹,被她跳的像胡桃夹子里的木偶。
其实陆潜跳的不错,所以才更加不耐烦,经常臭着脸告诉她这里错了,那里错了,还不停的被她踩脚。
她后来好好去学跳舞,很难说有没有一点跟陆潜较劲的意思。
也不知他跳舞是跟谁学的,说不定是跟他的白月光呢!
这么一想,后来学会了反而也没再跟他跳过。
“在想什么?”汤慕泽问道。
“没什么,怎么了?”
“哦,就是觉得你好像看着我,在想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陆潜吗?
“没有,你想多了。”
她勾住他的手转圈。
起舞时仍喁喁交谈,旁人看来无疑是他们交情匪浅的证明。
有人窃窃私语——
“看这意思,未来的汤太太是不是就这位林总?”
“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啊?”
“害,就算有什么也不会让你知道啊!我听说这位林总结过婚的,刚刚才离婚。”
“什么呀,我听说婚还没离干净呢,这么快就找好下家,还是汤先生这么优质的男人,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今天受邀的宾客还有不少亲朋好友,比如赵沛航、单娴,齐妍和齐晖兄妹。
赵沛航纳闷:“这个姓汤的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见过?”
他原本都没有留意到林舒眉身边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为他跟到场的许多代理商一样,只是她酒庄的合作伙伴,直到他拉住舒眉的手开始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