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以前悄悄咪咪想过又恰好实现了的,就不用再说了。
比如陆潜苏醒什么的。
但记忆缺失这一条,看起来又不像是让她得偿所愿。
果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牧区过去的鞭炮声可以用来驱赶狼群,如今在除夕夜也只是零星的装点。
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出了拜年的短信,还有陆潜的电话。
她最后接了,那头特别安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叫她:“舒眉?”
“是我。”
“你在哪里,不在家吗?”
“我在家,在我自己家里。”
她没有特别说明,但他好像已经懂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还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她无法对他恶言相向。
也可能,她的恶形恶状都在那一天发作完了。
大年初一早起,家里仍然异常安静,自从林超群回来,这个家里就是徐庆珠不说话就没什么人说话了。
林超群有些没趣,问舒眉想不想去牧场看看。
“牛羊过冬度春,现在都在棚圈里了,自动化设备也很厉害,雇两三个人就够用。”
“饲料呢?”
“还是你以前帮忙配的那种,很好用。”
舒眉来了兴致,“那去看看吧。”
牲畜过冬的棚圈有顶有栏,储备过冬的草料有专门的机器加工,连喝水的水槽都是自动加水的。
以前小时候她抢着去帮妈妈喂牛羊喝水,趁机玩水的乐趣现在是不会有了。
她抓了把饲料在手里闻了闻,有种植物混合发酵的味道。
“呀,这是舒眉吗?好多年没见了,真是漂亮的大姑娘了!”
惊喜的感叹迎面而来。
舒眉抬头:“王叔叔。”
“哎呀,还真是舒眉!楚格还记得吗?他今年也回来过年啦,前两天我们还说起你呢!来来,你们也好久不见了吧?”
舒眉又看向他身后黝黑结实的青年:“做了几年同学,怎么会不记得?”
王楚格脸上浮现一点红晕:“饲料放哪?”
父子俩是来给牧场送饲料的。
王齐河放下肩上扛的最后一包饲料,跟林超群互相递烟点火,示意他们年轻人自己聊聊。
“我是王楚格,你真的还记得我吗?”
两人走在外面,看她不说话,王楚格忍不住问道。
“这话让我怎么回,难道非让我说不记得吗?”
被怼了,他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高中的时候,他们坐过前后排,他扯她辫子,在她套着宽大校服的后背上贴纸,字写得歪歪扭扭。
后来文理分班,舒眉考进理科重点班,继而是985,两人就此分流。
两家人也做过邻居。王家夫妇以前是牧民,跟他们一样经营过家庭牧场,后来专做饲料的生意,卖掉牧场建立工厂。
大学毕业的时候,舒眉发觉了牧场所用的饲料中营养比例不高且添加剂含量大的问题,请教了学校的教授之后,摸索出一种新的饲料配方,几乎不含添加剂,差不多让牧场的牛羊实现了有机养殖,还有效降低了成本,提高了利润。
配方后来就给了王家的工厂,实现规模生产以后,周边的几个牧场都用的是这种饲料。
王家人都很喜欢她,虽然没有当她面说过,但她也知道,假如大学毕业她选择回到家乡,少不了要把她跟王楚格凑做堆,跟陆潜的婚约就不作数了。
听刚才王叔的意思,他现在也还没结婚,否则这时候就该凑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娶媳妇花了多少钱,什么时候抱孙子之类的计划。
“我今年打算回来帮我爸打理工厂了,在外面打工学了点管理经验,回来也挺好的。”王楚格的眼睛黑而亮,问她,“你呢,今年怎么回来了?”
“我?我离婚了,回来过年。”
“离婚了?他……对你不好?”
他依稀记得她嫁给了姓陆的那家人,很有钱,林家的酒厂和牧场就是卖给了他们。
“谈不上,他出了车祸。”
好像听说过。
“伤到哪里,很严重吗?”
“嗯,关键部位。”
脑子。
听的人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噢,难怪要离婚了,毕竟她这么漂亮,又还这么年轻,守活寡就太残忍了。
第31章 金粉黛
王楚格黝黑的脸庞又是一红,看向不远处的草场:“你想不想骑马?”
今年过年晚,又是暖冬,已经不见冰雪,天气晴好的日子里骑马走一走其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舒眉有很多年没骑马了,终究已经有些生疏,又怕丢人惹人笑话,一开始是拒绝的。
“没关系啊,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大概就是这句“有我呢”打动了她,舒眉按捺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跨上了马背。
眼前的风景似乎都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再高的人平时也看不到这个角度吧?
心胸豁然开朗,她突然觉得来骑马是新年伊始最好的一个主意。
她也忘掉自己骑艺不精的事实,对楚格道:“我们跑一圈吧?”
“好,慢一点,我先带着你。”
他是个体贴又优秀的骑士,慢慢让舒眉适应了马的节奏。
小跑一圈回来,舒眉顾不上被风吹乱的短发,笑声朗朗:“不错呀,这比开车要爽!”
楚格伸长了手过来拉她的缰绳:“你慢一点,万一摔了,我可赔不出人来给林叔叔。”
她轻哼了一声。
“不过这马真不错,你家不养马啊,从哪儿借来的?”
“朋友那里,他们家是牧民,家里过年很热闹,要不要一起看看?”
“不了,人家有客人还去打扰,多不好。”
“没关系的,反正也要去把马还给他们。”
舒眉牵着马,跟楚格一起慢慢走到巴彦家去。
路上遇到熟人,看他们俩并肩走在一起,就露出善意了然的笑。
舒眉问楚格:“你为什么没结婚?”
“没有合适的对象。”
“没谈过女朋友?”
“以前谈过,分手了。其实我是想好了要回家来帮我爸妈的,但大城市里认识的姑娘,不会想跟我回来。”
“那就这边找一个,你条件又不差,会有姑娘喜欢你。”
他笑了笑:“回来我爸妈天天催,我就更不想结婚的事儿了。总觉得跟不喜欢的人结婚,不会有好结果。”
这话简直像一句谶语,说中古往今来多少人。
像她和陆潜就是。
“那就找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别喜欢我就行,没结果的。”
“……”
“到了,是前面那家吗?”她指了指前方。
巴彦家祖上都是真正的牧民,在镇上买了房子,两代人也还是常常回到毡包去住。尤其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因为好客常有客人来访,到毡包待客总是更有气氛,也更热闹些。
林舒眉离家久,附近乡里乡亲的人家其实都不熟了,要不是王楚格这层关系,她应该不太会上门来拜访。
远远就听到笑声传出来,主人家来应门,看到楚格身后的舒眉也认出来了,叫了一声:“这是林舒眉吧?”
几乎立马就有另一个人杀到眼前,一脸惊喜地扑到她身上:“舒眉,真的是你啊,这么巧!”
“高月?”
“对啊,就是我!没想到吧,居然在这里也能碰见!我就说嘛,这里是你的家乡,到这儿来说不定就能遇见你,他们还不信!”
高月得意地一甩头,身后就有人过来揽住她肩头:“不是你说她近两年过年都没回来过嘛,我们才觉得没这么巧。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林总,好久不见了。”
“彼此彼此,唐律不用这么客气,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高月跟顾想想一样,都是她大学时代同寝室的室友,同系同班,一块儿在实验课上解剖蛤蟆解剖鸡,一块儿吃空气炸锅,情如姐妹。
跟她和陆潜早早订下婚事不同,高月家世煊赫,却完全是自由恋爱。当年为了追到校草——法学院的高岭之花唐劲风,很是风云了几年,成为那一届A大的传奇人物。
毕业后高月到欧洲留学深造,唐劲风在国内做检察官和律师,两人分开了几年。好在结局是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实酒庄如今高月也有股份,甚至在顾想想前往法国进修之后,她有意接替酿酒师的工作,但因为要跟唐劲风结婚,又是千头万绪,酒庄这边的事情反而暂时搁置下来了。
主人家巴彦和王楚格一看他们竟然互相都认识,很热情地就把人给一起请进屋里去坐。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旅行结婚?”舒眉问。
那是不是也忒近了点儿,最起码也去个马尔代夫吧?
高月早就习惯了她这种冷幽默,摆手道:“哪儿啊,我们这是家人出游,好多人呢!穆皖南你还记得吧,我大表哥,早年跟媳妇儿闹得鸡飞狗跳后来又好得蜜里调油似的,还妄图拆散我跟劲风……”
“说重点。”唐劲风提醒道。
“噢,就是,他到青海看项目,带着老婆孩子一路顺便拜访朋友,相当于自驾游了。我听他们把这边景色描绘得这么好,就想着跟来看看呗,反正蹭吃蹭喝,穆皖南埋单,多好!”
“那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大表哥他们人呢?”
“害,他带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一路花式秀恩爱太辣眼睛,我们就跑了!”
高月说完自己先乐了,笑完才看着她:“哎,你真想不到我们到这儿干嘛来了啊?”
“来故地重游,忆苦思甜是吗?”
“Bingo,不愧是舒眉,不愧是林总!”高月翘起大拇指,“不过大学毕业一晃就这么多年了啊,感觉还像昨天的事情一样!”
当年大学暑期的社会实践活动,身为生物工程专业的学生,当然最好能观摩一下真正的工业生产技术,林舒眉就把502寝室的姐妹一起带到了这附近的酒厂。
其实那曾经就是她家的酒厂,后来卖给了陆潜的妈妈。
像这样经过简单改造,连带旁边的果园一起建成的酒庄,如今在贺兰山下有很多,陆家这个一个绝对是最早的一拨,后来更成为千里之外的明珠酒庄的雏形。
明珠酒庄算是这个老厂的一次扩展,真正的老瓶装新酒。
当时高月追唐劲风正轰轰烈烈,想了点法子把他们法学院一拨人也给一块儿带来了。
朝夕相处,患难真情,效果还是挺好的。
酒庄算是两人的定情地之一。
所以历经考验之后要结婚了,旧梦重温一回,是人家有情人之间的浪漫。
“既然来了,那就我带你们去吧,反正我本来也要到酒厂去看看的。”
“那就太好了啊!”高月拍拍手,“我还想着,要是酒厂的门卫不让我们进,我们就翻墙呢!现在有小老板娘带着,看谁还敢拦我!”
“就算没有老板娘,也没人敢拦你。”唐劲风按了一把她的脑袋,又看向舒眉,“你一个人吗,怎么不见陆医生?我听说他醒了以后恢复得不错。”
“嗯,还好。”
可能是为了逃避过去,陆潜醒来之后,她没让以前的朋友到家里探望,也没有把性情大变的陆潜带到他们中间去。
她怕自己应付不了那些疑问和难堪。
“你还是打算离婚吗?”高月问。
她跟顾想想一样,知道她有过这样的想法。
虽然表面上看不至于此,但她也算是过来人啦,感情的事冷暖自知,不是当事人又怎么会完全明白?
“是,还有一位舒律师特意给我递了名片,好像是唐律师你的合伙人。”
“舒诚啊?”高月哈哈一笑,“他真的就是哪里有缝叮哪里啊!你们讨论过舒眉的事吗?”
唐劲风说没有:“在正式接受委托之前,这都属于个人隐私,舒师兄很有职业操守,即使是跟所里的同事,他也不会随便谈论。”
“那倒是,他业务能力和职业道德是没的说的,舒眉你要真有需要可以放心找他。不过他好像专门打豪门官司的,离婚啊,争产啊,怎么会盯上舒眉你了?”
“他有朋友刚好认识我。”
“刚好认识你,还知道你有离婚的打算,那应该不是一般朋友吧?”高月露出八卦的表情,“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我见没见过。”
舒眉推开她凑过来的脸:“没见过,不认识,就是一般朋友,跟你差不多。”
“哇,舒眉好冷漠,只当我是普通朋友!”
唐劲风道:“她当你是普通朋友就不错了。”
“明明我投资酒庄的时候还叫人家小甜甜的……嘤嘤嘤!哎,对了,你要是跟陆潜离婚的话,酒庄怎么办,归你还是归他?”
感情上来说理应是归舒眉的,陆潜不懂酒,捏在手里怕是捏着捏着就成了负资产,最后跟如今很多企业一样,只能卖地填亏空。
那多可惜啊!
但陆潜有个那么不省心的妈妈,怕是不会轻易便宜了外人。
“这个我也有疑问。”舒眉道,“酒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跟想想也有股份,到时万一我争取不到,要怎么分割,可能还要靠律师给我出主意。”
高月一把抱住唐劲风的胳膊:“听见没,你的高光时刻到了!不是整天要开发案源吗?林总这么优质的案源就在面前,还不赶紧接下来?”
“这是舒诚的案子,他要是知道我中途截胡,要气得从家里飞过来了。”
唐劲风拿出手机,找到舒诚的号码递给舒眉:“处理婚姻关系下的企业财产分割是舒师兄的专长。如果要正式委托,不妨先打个电话给他,他会先做尽职调查,有什么困难,都会一一帮你解决的。”
林舒眉低头看着那只手机:“大过年的,打扰他会不会不太好?”
高月说:“哪儿啊,他见了案子就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就怕你不打给他呢!”
“好。”舒眉接过手机,“我来跟他说。”
第32章 白诗南
舒眉跟高月他们说话的时候,楚格一直默默地在旁边给他们冲茶。
当地牧民常喝的奶茶,用的是自家产的牛奶和砖茶煮出来的,配上起酥的馅饼和奶皮子等点心,热腾腾的,又暖胃又解馋。
舒眉和高月都爱喝这个,他就给她们杯子里斟满。
巴彦家又留他们吃饭,手把肉管饱。
舒眉跟高月他们约好了去酒厂的时间,才带着一肚子羊肉和奶茶告别主人家往回走。
“没想到你真的要离婚。”
走在路上,楚格才又开口说话。
不同于之前的寒暄,他话里带着一丝郑重。
大概也是听明白了她跟陆潜之间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嗯。”
舒眉只是随意答应了一声。
“那……你离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啊,争家产,然后继续当富婆,这就是人生理想。”她朝他笑笑,“你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我知道这里很多人都觉得我嫁给陆潜是为了钱呀,最后拿不到应得的财产岂不是很丢人。”
楚格低下头去:“我没这么想过。”
“那要谢谢你,因为连我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她朝前方一抬下巴,“我到了。今天很开心,要不是你带我骑马,还有去巴彦家,我也不会遇到我朋友他们,现在还麻烦你送我回来。”
“别这么说,过年本来就应该开心一点的。你……明天还在这里吗?”
“我要去酒厂。”
“那我开车送你去。”
“不用了,我有车,还有我朋友他们,不用麻烦你了。”
“舒眉……”
你以后会回到这里来生活吗这种话,他没有勇气问出口。
怕听到否定的答案,也怕她要真的说愿意回来,自己又成了剪断她翅膀的刽子手,他承担不起。
其实从舒眉考进理科重点班继而考入985大学开始,他们的人生已经分野,并不是一段经历,或者一个鼓起勇气才能问出口的问题能够左右的了。
“回去吧,别让你爸妈担心。”她站在自家门口朝他挥挥手。
她也有点累了。
其实他想问的问题她也知道,她现在就能告诉他答案的——
不会,她不会再回到这里来生活了。
走进自己家的院子,林舒眉隐隐约约觉得门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像是一个人。
再走近一些。那个人居然站了起来。
天色早就黑下来了,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个人也没有立刻朝他走过来,似乎是坐的久了,腿脚都麻木了,身体也像冻得厉害。
“舒眉,是我。”
声音磁性而带着一点暗哑,不是陆潜又是谁?
她惊讶极了:“陆潜?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他似乎真的抬手看了一眼表:“八点。”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儿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一开始确实觉得很难熬啊,度秒如年,可后面大概太冷了,思绪也有点被冻住,反而没有什么感觉了。
“你疯了吗?”舒眉怒道,“你知道现在几度吗?不怕被冻死在这里?”
本地气候特征决定的,他们这儿就是昼夜温差非常之大,白天有阳光好像已经有春天的感觉了,到了夜里又滴水成冰。
“还好,咳咳,不算太冷,咳咳……”
他咳嗽咳得她心烦意乱:“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家里没人?”
“不是。我不确定你想不想见我。我不想让你爸爸妈妈为难。”
舒眉嗤笑了一声:“你坐在这里,就不让人为难吗?”
“我有话想跟你说。说完我就走,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小说和电视剧里说这种台词的人,最后肯定都不会说完就走。
两个人沉默的对峙了一会儿。
徐庆珠在屋里似乎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开门出来一看,也惊讶道:“陆潜?哎呀,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啊?来来,快进来,外面冷。”
之前就算有怨愤,也被开门这一刹那的冷风给吹散了。
哪有让人在自家门口挨冻的道理?
舒眉拨开陆潜走进屋子里,一头就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半天都没有出来。
她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又是走路又是骑马,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现在一定是满面尘灰烟火色,像卖炭翁似的,他偏偏还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陆潜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客厅中央,在门外冻得有些麻木的腿脚和双手这会儿才慢慢缓过来,又感觉到了血液的流动。
徐庆珠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很有礼貌地接过来说:“谢谢妈妈。”
林超群对他却没有好脸色,逼问道:“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害得我们舒眉还不够吗?”
陆潜沉默。
此时此刻除了对不起,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平复他们心中的伤痛,但这句对不起似乎又应该是对舒眉本人说的。
舒眉终于匆匆洗过脸,把长长了些的头发抓到脑后,胡乱的扎起来,又换了件衣服才走出来。
父母留了空间给他们。
“说吧,有什么话要说?”舒眉问。
陆潜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反问她:“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认识。”
“他喜欢你。”
不是疑问,是陈述一个事实。
“陆潜,你能不能收起你那种奇怪的占有欲?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卖给你做私有物品了,跟什么人来往是我的自由!”
“不是占有欲。”陆潜垂眸,“因为我也喜欢你。”
因为喜欢,太喜欢了,才不想跟别人一起分享。
也因为喜欢,才能轻易地判断别人喜欢她时是什么样子。
她身边很多人其实都很喜欢她,偏偏她自己反而无知无觉,说自己没有朋友。
舒眉长吁一口气:“陆潜,如果你是要来跟我说这些,还是请你回去吧。可能你不知道,这几年,你妈妈不管是在生意上还是在生活上给我的束缚,都已经够多了。我现在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不想再多加上一个你。”
她也知道这样的话伤人。夫妻之间评判对方的父母,无论何时都是大忌。
“以后不会了。”陆潜说道,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舒眉问道。
她尽可能的抑制住自己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冲动,没有正眼瞧那文件一眼。
“眉眉。”陆潜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这样的表情,她刚刚才在王楚格的脸上看到过,“我知道你在酒庄上投入了很多心血,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管理这个酒庄,其实你不需要靠婚姻来换取它。”
“你什么意思?”
他把文件又往她面前推了推:“这一份是酒庄的股权转让协议,签了它,酒庄就归你所有。今后,就算是我妈妈也没有权利再干涉你的想法和决定。”
不管内心的情绪怎么汹涌,舒眉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