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云看不到她内心的一大堆吐槽,低头看她的手:“听陈一说你前不久受伤了,现在怎么样,好了吗?”
“噢,差不多了,马上去医院拆线,应该就算完事儿了。”
“不用做复健吗?有没有伤到筋骨?”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乌鸦嘴,谁要做复健了,这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拆完线她又是好汉一条!
见她摇头,白熙云道:“那你还打算继续做狙击手吗?陈卓这次回来,调任你们特警支队的队长,你要做他的部下吗?”
“嗯。”
是错觉吗?三梦怎么感觉,虽然说是说离了婚,但白熙云的话题还是有意无意围绕着陈卓呢?
她大概也察觉到这一点了,换了话题:“我还没怎么接触过女狙击手,能不能跟我讲讲你作为女性站在这个岗位上的感受?”
三梦看她一眼:“也是做素材用?”
“对,也做素材用。”
三梦忍不住问:“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老梦:喂,你说谁是暗贱?
妙贤2.0: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明骚。
妙贤1.0:…
今天还是30个红包~妖僧快出来了,别捉急!


第36章
果然, 白熙云说:“我是作家, 摄影、写书,然后集结出版, 拿一点稿费那种。”
还好还好, 跟她记的差不太远。
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她可能真的跟陈卓合不来。陈卓不管怎么说外在就是个粗人,他能看出一个盆栽的意境, 看出它价值百万, 可以把这些点串起来推出他想要的结论,但不会在风花雪月的时候跟你大大方方聊这个,他甚至根本意识不到这就是风花雪月的一部分。
他还是他们的“陈总教头”的时候, 也在闲暇时跟他们讲过荤段子,聊过爱情观。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倒跟她很像, 就是干, 操多了自然有感情,哪里体会得到小清新们菜叶配露珠也能抒情的小心思。
不过人家好歹两情相悦过了,她这儿还路漫漫其修远兮, 还修出了一条岔路呢!
想到妙贤的病,她又忍不住叹气。白熙云不愧是情感细腻的作家,一眼就看出来:“你跟陈一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儿了?”
“他跟你说了?”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跟你一样,偶尔会叹气。我知道家里最近遇到很多事,不过我能感觉得到,你们俩烦的还不止这些。”
真的是好敏锐, 不过陈一的病,她现在不好跟更多人说。尤其跟陈卓离婚之后,白熙云就是彻头彻尾的外人了,告诉她更加不合适。
但三梦也想到,她跟陈一不是青梅竹马么,那陈一孩童时代的事她是不是应该都知道?王襄平建议她多了解陈一童年的事,她正烦恼该问谁,既然白熙云和陈卓回来了,她是不是可以求助于他们了?
要怎么说,才能问出有价值的信息,又不透露陈一的病情呢?
她正酝酿着,司机老赵突然从院门口闯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快…老院家不行了,快让家里人都到医院去吧!”
三梦和白熙惊得同时站起来。三梦说:“怎么会不行了,今天送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回来那天晚上还难得有胃口,多吃了几口饭,还有精力把陈卓叫过去训了一顿…怎么会,这么快就不行了呢?
“医生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圆觉骂归骂,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大儿子陈卓,现在人回来了,他吊着的那口气也跟着松下来,再没有能继续支撑他跟生死抗争的精神气了。
先前觉得好,怕是回光返照吧。
三梦回房拿了车钥匙,叫上哑妹,还要去接如意。
妙贤和陈卓都不见人影,老赵说已经联系上妙贤,这会儿他应该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了,就是陈卓还找不到人,他刚换的手机号,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家里其他人。
三梦看了白熙云一眼:“你能找到他吗?我还得去接儿子。”
“我没有车。”白熙云说。她刚回到J市,还没回过自己家,代步工具也没有。
哑妹拉住三梦,比划道:我跟赵叔的车去接如意,嫂子你们去找大哥吧,时间不等人。
生死交关,错过一分钟,也许就要错过一面了。
也只能这样了。三梦跟白熙云上了车,朝着主城的方向开去。
她大概能猜到陈卓应该是在队上,只是没想到这种时候找他还要她跟着来。
陈卓正带队训练,看到她们来了,先是看了看跟在三梦身后的白熙云,然后才问:“你们怎么来了?你这手,不是说了伤没好不准归队吗?”
三梦说:“不是我的事儿。爸爸不行了,我们是来接你去医院的。”
陈卓终于变了脸色。
三梦开车,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医院门口,陈卓才问:“陈一呢,他来了没有?”
三梦指了指楼上:“应该已经在上面了,我们快走吧。”

圆觉自己要求放弃过度抢救,不想最后临走也那么辛苦。
董芳在病房里陪着他,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但可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悲痛也没有太失控。
妙贤果然先到了,看到他们来,对三梦说:“爸爸想见你。”
“我?”
“嗯。”
两个儿子,千辛万苦赶在弥留之际到病床前来,还有从小养大的养女,最疼爱的孙子…都没急着说见,反而点名让她进去?
三梦心里充满疑惑,但还是放轻了脚步跟着妙贤走进病房,恭恭敬敬站在床边说:“爸爸,我是三梦。”
圆觉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三梦鼻子发酸,这是跟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五年的老人,一直待她宽厚,容忍她的缺点,当她像另外一个女儿一样。疾病硬是把他磨得不成人形,瘦的五官都深深凹陷进去。
他很吃力地呼吸,长长□□了一声,才艰难地说:“陈一…就拜托你了。”
三梦怔愣一下,仔细地回味了一下这七个字,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扭头看向身旁站着的妙贤,他朝她点点头。
果然是这样吗?圆觉已经知道了他的病,他们费心隐瞒的事,在父母这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吗?
“爸爸…”
“…拜托你了。”他还在执拗地重复着,似乎生怕她不肯答应。
“嗯,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好好的。还有如意,我会照顾好他们。”
圆觉闭着眼睛,眼球微微转动,嘴角也动了动,像是微笑。
他平时都不苟言笑的,即使说笑话,也是绷着个脸,三梦都没怎么见他笑过。
难得见一次,旁边的人却都在抹眼泪。
“爸爸,陈卓他们也在外面,要我叫他们进来吗?”
圆觉嘴唇动了动,只说了个不字,就把手伸向床边的董芳。她会意,抓住他干柴一样的手,对妙贤和三梦说:“你们先出去吧,我陪他一会儿。”
恩爱一世,人生走到尽头,连最后这一点牵挂也要放下了。
三梦从病房里出来,如意扑进她怀里,眼睛红红的:“妈妈,爷爷怎么了?他们说爷爷快死了,是不是真的?”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得把他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如意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不要爷爷死,不要爷爷死!不是只有坏人才会死的嘛,爷爷是好人…”
他哭得伤心,在肩上一扭动,三梦几乎要抱不住他了。
妙贤伸手把他接了过去,边给他擦眼泪边说:“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终点,总有一天都会离开的。离开以后,他们还会去另外的地方,只是我们不能经常见到他们了。”
“真的吗?”如意抽噎着,“那我想爷爷了怎么办?”
“你心里记着他,等将来你学会了写字,画画,想他的时候就可以写下来,或者画出来。”
“爷爷能感觉到吗?”
“嗯。”
妙贤已经很懂得怎么教育孩子,三梦吸了吸鼻子,问陈卓:“你真的不进去看看他吗?”
他摇头:“老头子要说的话,那天其实都已经说了。他是得道高僧,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时候快到了吗?”
“他跟你说什么了?”她都没来得及问他。
“还不是老生常谈,怪我没继承他的衣钵,丢下光照寺不管,做这种杀人喂枪子儿的营生。不过他只是针对我,对咱们这份职业没有任何偏见,他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幸亏离婚的人不是你跟陈一。”
其实也差不多了,三梦心里很不踏实,有深深的负疚感。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都懂。”他揉了揉她的头,“这个家,今后就靠我们几个了。”
妙贤远远地看着他们,没有走近。

圆觉大师圆寂,治丧法事在光照寺进行,由妙贤亲自主持。
三梦担心他承受不了:“要不还是请哪位长老主持吧?”
他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的。”
三梦撇了撇嘴,他真是喜欢硬撑,从圆觉圆寂那晚开始他就没怎么睡过了,除了正式交接寺里的管理事务,就是跪在祖师殿念经超度。
为人捡骨、超度亡灵而兴建的光照寺如今每天仍为人做法事,但都不需住持亲自出面。其实他接任光照寺院家之后,还没有为人做过法事,这头一回就是为自己的父亲,对他心理上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这样极端的情绪,会不会对他的病情有影响,还不确定。这样千头万绪的时刻,三梦也明白继续治疗不太合适,催眠治疗只能暂停。
董芳无以排遣悲痛和孤独,也在光照寺里诵经拜佛,都由妙贤陪着,家里其他的事情就靠陈卓、三梦和白熙云在打理,哑妹帮着照顾如意,原本手头准备的那些家里过年要用的吃穿用度都不得不停下来。
今年立春后才过旧历的新年,却只怕是陈家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新年了。


第37章
圆觉的丧礼, 来参加的宾客很多, 三梦的爸妈和白熙云的父母也作为儿女亲家赶来出席。
三梦的妈妈孙有凤拉住她,关切地说:“你婆婆没事吧?哎呀, 真是可怜, 这才几天,都憔悴得不成人形了。”
三梦摇头, 其实她也不确定董芳有事没事, 毕竟夫妻相守一辈子,已经是生命中最亲近的人了,生离死别, 换了谁都不会太好受。
她不知道婆婆会怎么挺过这一关,换了是她, 想象一下永失所爱, 就全身发冷。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妙贤,他正跟白熙云的父母说话。今天开始他是宗山陈家的当家人,光照寺的新任院家, 各种大人物今后也都免不了要一一会面。
“那是白家的人吧?”孙有凤悄悄说,“排场真大呀,我看外面来了好几辆车都是他们的,随便一辆都抵得上我们整个鸡场啦!”
三梦嗯了一声, 同人不同命,羡慕不来的。
她跟白家的人不熟,几乎连照面都没打过。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白熙云跟陈卓已经结婚了, 她没机会参加他们的婚礼,不久夫妻俩离开J市去了省外,白家的生意重心也早就不在J市,跟陈家往来很少。
白熙云有礼有节地陪在父母身边,时不时也跟其他宾客打招呼,倒比她更像女主人。
她也有点无奈,自己怎么打扮都不像凤凰。
孙有凤却说:“你身上这身衣服真好看,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
因为这衣服根本就不是她的。乍暖还寒的季节,她哪会有这种成套的白色衣裤,随便在哪儿一蹭就脏了,不怕洗不出来啊?可丧礼一定要穿白色,白熙云早晨看到她的打扮,就问她是不是没有合适的衣服穿,她可以借给她穿。
要搁平时三梦肯定就算了,多麻烦。可今天不一样,公公的丧礼,她穿得太随便丢脸的还是陈家人。
白熙云跟她个头儿差不多,衣服穿她身上也正合适,虽然一看就是白熙云的风格,但到底是奢侈品,不至于掉价和出错。
妙贤看到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有客套的一句:“这几天辛苦你了。”
从陈卓和白熙云他们回来开始,他像蜗牛一样又慢慢缩回了他的壳,他们的关系也仿佛又退回了原点。
丧礼开始前,陈卓还被长老们团团围住,好一顿语重心长。他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才溜出来抽根烟。
三梦走过去问他:“长老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还不是那些,翻来覆去的,没什么新花样。”
嗯,三梦发现这哥俩还真是亲兄弟,某些方面一模一样,根本就不懂快乐说出来就是双倍的快乐,烦恼说出来就只剩一半烦恼这样的道理,什么都想自己扛。
她跟往常一样随意一跳就坐到身后的栏杆上:“长老们还没放弃呢?想让你回来接管光照寺?”
其实宗山陈家的传统向来是,如果只有一个继承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假如有两个以上的继承人,那就长子继承衣钵,次子成家立业,谁知到了陈一和陈卓兄弟这里倒过来了。
陈卓吐出一口烟圈:“他们也就是说说,我从小就没学佛的根基,有什么办法呢?陈一比我适合多了,光照寺交给他,爸爸也安心。”
三梦垂眸不说话。她替陈一委屈,努力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人品、修为都很好了,人家还是惦记着长子继承这一条,就因为是规矩。
陈一比陈卓晚出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却没想到会成为他人生的桎梏。
陈卓看她一眼,好心提醒:“熙云这身白衣服蹭一点儿黑印子都特别明显,你可别到处乱坐。”
三梦赶紧从栏杆上蹦下来,紧张地拍了拍屁股,一边拍一边问:“你真是火眼金睛啊,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谁的衣服。”
“好歹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是。”
“嗯…那你们到底为什么离婚?”
“合不来呗。”陈卓又吸了口烟,“熙云的工作决定了她要满世界到处跑,她也很需要人陪。咱们这种工作的性质你也知道的,忙起来都是关乎人命的事儿,其他根本顾不上。是我没照顾好她,再耽误下去,她的青春都耗在我这儿了,趁着没孩子,早点散了好。”
是吗?可他明明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离乡背井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就因为白熙云想离父母现在生活的地方更近。
陈卓见她不说话,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爱了就别计较那么多,这不还是你教我的嘛。看你跟陈一现在挺好的,可见你的坚持没错,错的是我这种坚持不下去的人。可能我根本就不适合结婚。”
三梦嘁了一声:“你是浪子吗?还不适合结婚。”
“是啊。”他痞笑,“想干了就找个姑娘约一炮,多简单。”
小心得艾滋啊,简单。
大家慢慢往大殿前聚拢,丧礼的流程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时间比较长一点。三梦看到妙贤身着□□,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脸色苍白,精神不是很好,还有有点担心他会撑不下去。
光照寺所有僧人今天都出来参加丧礼了,如意牵着她的手问:“定痴哥哥呢?”
三梦看了一圈,可能人太多,她也没见到定痴的人影,倒是扫地僧定傲和会功夫的定嗔都来了,应该是特意赶来参加丧礼的。
诵经超度开始,作为家属,三梦在大殿里面,离妙贤他们是最近的,但她还是更像负责安保工作的特警那样,随时留意着大殿内外的动静。
没办法,陈家最近是多事之秋,不警觉一些不行。
诵经结束之后,妙贤由僧众拥着从大殿退出来。虽然□□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但三梦能感觉到他里面那层僧衣应该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昨晚就跟哑妹一起熬了点汤,知道他不爱吃甜,都没敢煮甜汤,只放了山药、红枣和花胶,熬了整晚,就等今天丧礼中途给他补充体力用。
大殿这边有陈卓看着,她很放心,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去,把汤盛到保温桶里带出来,然后去了偏殿后面的禅房,他应该在那里休息。
光照寺的禅房都在后院,平时都是僧人的生活区域,不对香客和游客开放。院家当然也备有一间,虽然不住,作为临时休息和办公用的地方还是挺方便的。
同样是领导的办公室,三梦以前都没怎么来过这里,不像他们队长办公室去的那么随便,加上每间禅房外面看起来都差不多,她还问了两个人才搞清楚到底是哪一间。
房间的门没关紧,她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人说:“…你快喝吧,我特意把茶冲得弄一点,喝完才有精力撑完一整天啊。”
是白熙云,看来她也看出妙贤的疲累,还亲手冲了茶给他。
“谢谢。”妙贤说,“今天你也辛苦了。”
三梦站在门口没动,手慢慢垂了下去。
白熙云说:“没什么,都是应该的。就算我跟陈卓离了婚,我也还是当你们是一家人。”
“你爸妈还不知道你们离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不知道。”白熙云耸了耸肩膀,“我觉得这样暂时瞒着他们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不在乎我结了婚过得怎么样,但我一旦离婚,麻烦就大了,他们一定会逼着我立马再找个人嫁掉,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不会的,伯父伯母最疼爱的就是你。”
白熙云笑笑:“我就是他们养大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妙贤沉默一阵:“他们也许只是为了你好。”
“他们是为自己的面子,白家的脸面,不是为了我。毕竟我发生过那样的事,让他们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熙云…”妙贤开口,“你不要这么说,那不是你的错。”
他语调里带了一丝痛苦,听在三梦耳朵里有些熟悉。
上回她跟妙贤在大雄宝殿前闹了别扭,她赌气说要扯开伤口见血,他就是这样恳求她,恳求她不要伤害自己。
原来他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其他女人说话,那不仅仅是慈悲,还包含了很亲密的感情在其中。
“你会帮我的吧?”这回轮到白熙云请求,“至少不要现在就赶我走,陈家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跟你们再多待一阵子。”
三梦看不到此刻妙贤的神情,但他既然没有拒绝,就代表他答应了。
“会让你为难吗?三梦会不会介意?”
“不会。”他回答得没有一点迟疑,“她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灯光、剧务各单位预备了啊,道具赶紧的过去把那盘瓜子给我收了,化妆师去补个粉,要出场了没点自觉吗!
妙贤2.0:别费那劲儿了,不还是我嘛!一人分饰两角真是考验演技~明天约!


第38章
是啊, 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好像又什么都知道了。
他人的隐私和情感她不想窥伺,正好有僧人路过, 问了一句:“你找院家吗?”
里面的人朝门口看过来, 三梦把手里的汤桶塞给那个僧人,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妙贤连忙从禅房里出来, 想追, 她已经走远了。
“院家…”那个僧人把汤桶递给他。
白熙云笑了笑:“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手柄上还留有三梦的温度,妙贤就抱着那个保温桶站在那里,这才意识到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跟三梦好好说过话了。
有些事他以为她懂他, 不用解释,却忽略了她其实也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孩子。
“要不要我去跟她说?”白熙云问。
“不用。”他断然拒绝, “我不想让她误会得更深。”
“陈一…”
“走吧, 我还要到前面大殿去。其他的事,等丧礼结束再说。”
他步伐匆匆,一刻都没再停留。白熙云回头看了看, 他顺手放在禅房桌上那杯浓酽的茶汤已经彻底冷了。
傍晚时分,丧礼才结束。陈家招待宾客们在斋堂吃过斋饭,才一一送他们出山门。
三梦只匆忙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去送客人。很多圆觉大师的老朋友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开车不便,白天都乘公共交通到山下,再健步走上山来,到了夜里就不是很方便了, 陈家的司机老赵就把他们都送下山去,三梦和陈卓也来帮忙,一人一辆车帮忙送客人。
但即便这样,来回一趟还是花费不少时间,让年迈的客人们等实在很不好意思。
白熙云说:“我也来帮忙,还有我爸妈的司机也可以帮忙送客。”
反正白氏夫妇还在迦蓝殿跟董芳说话,三梦的爸妈也在,儿女亲家凑在一起,就是人多热闹一点,冲淡悲伤的气氛。
白家开了三辆车过来,其中一辆白色的特斯拉感觉是专程送过来给白熙云开的,她就开这辆车送客人下山。
三梦征求陈卓的意见,他点了点头,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都听他的。
白熙云为两位客人拉开车门上车,然后再自己钻进车子里。
白家的三辆车都停在山门外,这里平时一般是不允许停车的,但最近寺院内部翻修,施工的大型车辆有些不得不停在这里,加上今天情况也比较特殊,大大小小的车子都顺着山道停,白家的车在最后面,特斯拉后面隔着一段距离是两辆施工单位的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