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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令!”那将领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急速策马回转,很快就一层层将军令传遍了全场。
由于完全占据了兵力上的优势,因此战阵中的一众步卒井然有序地一点点后退了回来,他们一边撤退一边往地上撒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在禁军觉得有隙可乘不断追来时,他们都吃了莫大的苦头,脚下的草鞋被扎得千疮百孔,甚至挪动不得。
此时,趁着双方步卒拉开距离的一刹那,后方的弓弩手迅疾无伦地射出了第一轮铺天盖地的箭雨。一支支夺命箭雨摧枯拉朽般地突破了禁军步卒的防线,不少人甚至根本没有反抗的空隙就被钉死在了地上。终于,一直紧密的队形有了溃败的迹象。
“第二轮准备,前方三百步,射!”一个冷酷无情的声音再次传入了战场,在那些禁军步卒恐惧的目光中,比第一次更密密麻麻的箭雨再次覆盖了过来,而这一次,有数人顶不住莫大的压力,高呼一声便转身败逃。尽管商侯钦命的禁军主将汤明一手一个诛除了逃兵,但还是带来了阵阵恐慌,战阵也微微后挪了几十步。
“换火箭!”董奇眼看汤明仍想挽回大局,顿时勃然大怒,“这里都是空旷地带,不虞连累民居。今夜就是烧了宫城城门,也一定要全歼这些禁军!”他见身旁那些早已投靠的禁军将领无不露出了噤若寒蝉的神色,又转头淡淡地解释道,“各位都是识时务的人,将来我家主公一定会重重封赏!而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就不用客气了,想必各位也不想待会在冲击宫城的时候受到太大损失吧?”
众将顿时幡然省悟,连连点头不止,面上也渐渐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杀气。他们阵前倒戈,本就担心被汤舜允视作没有骨气,如今得董奇这句话,哪还不会存着建功的意思,就连身下的战马也不停打着响鼻,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
听了董奇之命,六百名精锐弓弩手立刻示意身后的辅兵换上火箭,那一支支燃着熊熊烈火的箭头,在夜幕之下显得格外令人心悸。也不知是谁先起了头,嗖地一声,一支火箭离弦而去,死死地钉在一个禁军步卒身上,顿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其余火箭也全都射了出去,耀目的火光顿时将半边天映照得通红。
“投降,我们投降!”几个吓得屁滚尿流的步卒连滚带爬地朝董奇这边跑来,却被一阵利箭射了回去。董奇冷冷地端坐在战马上,沉声厉喝道,“想要活命的人听着,杀了你们的主将,还有宫门口的那些弓弩手,本将可代主公保你们不死!若是全歼了那些弓弩手,本将可保你们一世荣华富贵!”
在董奇身边的两个随从刻意帮助下,那声线凝而不散,当即传进了战场所有人的耳中。也不知是那个禁军步卒一发狠,高声呼喝道:“各位兄弟,若要活命就往回打吧,我们没有退路了!”
主将汤明正想弹压哗变的士卒,却猛地感到腰间一痛,回头一看,只见平日倚若柱石的副将徐节正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佩剑上犹带着隐隐血迹!“你……你!”
“将军,若不是跟了你,哪会有今日之败?你放心去吧,我自会力保这些禁军不失!”徐节狠狠地将长剑刺入汤明腰腹,又立刻抽了出来,溅出的鲜血糊了他一头一脸。他也不嫌血腥,又用力一剑劈下了汤明头颅,高高挑在了剑上。
“将军已死,若要活命的,和本将冲进宫城!”徐节勉力发声,果然聚起了不少拼命求生的禁军士卒。须知平日汤明驭下过严,若非手段惨厉,怕是早已激起兵变。此刻见主将陨命,一众禁军竟是欢呼的居多。
“为将而不知军心士气,死有余辜!”董奇冷笑一声,策马奔上前去,丝毫不顾后头呆若木鸡的一众将领,“本将还要指挥士卒冲杀,各位就自己看着办好了!”
禁军诸将见董奇离去,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一个偏将才狠狠点了点头,“富贵险中求,大家既然已经矢志投靠信昌君大人,自然要有进身之阶!刚才徐节临阵倒戈,董将军又亲自引兵出击,那些弓弩手抵挡不了多久,王宫中怕是没有我们用武之地了。但是,城中还有不少忠于主上的余孽,还有世子和几位公子,我们现在就派人围住这些府邸,把人看好了,到时也能对信昌君大人有一个交待!”
“没错,这个主意好……”
众人纷纷附和,甚至还有人建议让飞骑将升空拦截信使。于是,这些投靠了新主的禁军将领,很快按照分工散了开来。城内往昔尊荣富贵的各家大臣府邸,迎来了众多的虎狼之兵,这一夜,注定将腥风血雨,无数人人头落地,无数人无法入眠。
第九卷 笑看风云
第一章 告急
邓坚百感交集地站在殷都城头,脸色渐渐平复了下来,昨夜的血腥杀戮仿佛仍旧历历在目,然而,他却没有生出多少同情。成王败寇乃是自古至理,他又怎能指责汤舜允有什么错失?再者,尽管这场内乱免不了殃及无辜,但他舅舅遥辰的家眷却丝毫无伤。仅凭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在汤舜允心目中是何地位。
“邓将军,还在想你那位舅舅?”一个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冷酷中带着几许杀气,“说起来这一次遥辰大人的府邸还是托了你的福,昨夜我连闯了十几家大臣的府邸,虽说没有杀几个人,却都是下了大狱。遥辰大人乃是汤老贼心腹,若非是你,恐怕主公早就不客气了!”
邓坚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杀神是谁,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来。“董将军,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若是大人真的想要赶尽杀绝,绝对不会命你将这些大臣下狱,肯定会用最稳妥的方法。大人并非寻常沙场勇将,自然知道治国之道在于文武相济,刚柔并举,一旦失了所有文人之心,那商国也就离灭亡不远了!”他见董奇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心中也不由觉得好笑,自己对一个纯粹的粗人说这些干什么。
董奇见邓坚不再解说,便苦笑着抓了抓头盔上的穗子,“算了,我老董只知道战阵拼杀,要杀人找我就行,一说这些大道理我可不懂。昨天晚上幸亏邓将军教了我不少说辞,这才没有让禁军的那几个降将小看了去。对了,邓将军在这城头上左顾右盼,可是担心各地会派出反正大军么?”
“大人百战百胜,这等用兵之道丝毫用不着我担心,只是,这决定胜负的有时并不止沙场,而且更在于口舌之道和大义名分。”邓坚露出了深深的忧色,沉吟片刻才低声问道,“董将军,昨夜你进过宫城,可曾得到了国玺?”
董奇顿时脸色大变,“没有,所以主公才封锁全城不让任何人进出,就是想要搜出国玺。可是,若汤老贼将国玺带去了华都,那就麻烦了!”他就算再粗鲁不文也清楚其中关节,一边说一边重重一拳砸在城墙上,“汤老贼一贯任用文士而压制我们这些武将,临去还来这么一招,真是……”
两人正在那里发怔,下头匆匆跑上来一个军士,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道:“董将军,邓将军,大人召见,请二位速至长明殿议事!”
“知道了!”董奇抢先答了一句,这才伸手在邓坚肩膀上拍了一下,“不用管这么多,主公算无遗策,总会有办法的!快走吧,主公向来以军法驭下,若是出了差错,我可不想陪你挨军棍!”他不由分说地拉着邓坚,快速向楼下冲去。
长明殿中再也没有往昔文武齐聚的盛景,站在宝座四周的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武将,个个都是甲胄在身,不少人身上甚至还散发着骇人的血腥气。信昌君汤舜允阴沉着脸端坐在宝座上,同样身着戎装,冷冷的眼神依次落在一干心腹将校上。
“昨夜的事情你们都做得很好,不过董奇,你的杀戮还是过头了些!”汤舜允微微斜睨了董奇一眼,语重心长地教训道,“那些禁军虽然都是死忠于汤秉赋的人,但是,一旦情势已定,要劝降不是没有可能的。你一口气将这些人斩尽杀绝,永绝了后患确实不假,但可曾想到这些人家属对本君的观感?将来行事前多动动脑子,本君一旦得等商侯之位,亲自出征的机会就少了,更需要的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董奇,你的功勋战绩都是第一等的,只有这谋略一面着实糟糕,所以一定要多多改进,知道么?”
董奇向来对这个主公心悦诚服,此时更是惭愧地低下了脑袋,“多谢主公教诲,末将明白了,今后一定向邓将军多多请教兵法谋略!”他浑然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将领,一句话说出来,顿时激起了全场哗然,邓坚更是勃然色变,几乎想要破口大骂董奇的愚蠢。只有汤舜允深知这个心腹的秉性,所以只是莞尔一笑。
王腾和邓坚同为偏将,早就对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同僚有些嫉妒,更何况邓坚还是遥辰的外甥。此时听了董奇这话,他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一揖后正色道:“主上,并非末将多心,邓将军的舅父遥辰乃是汤秉赋驾前重臣,如今更是远在华都,指不定会通过邓将军刺探我方情报。末将恳请主上暂时让邓将军回避,如此方可让吾等安心!”他这话一出,顿时人人附和,只有董奇似有不平之意。
邓坚还未来得及自动请辞,宝座上的汤舜允便重重冷哼了一声,“一派胡言,若是邓坚早有异心,昨夜之事一定会为对方所知,哪会像如今这般顺利?君臣相疑乃是国之大弊,本君任用一个人,就一定会相信他的操守忠心!本君在此警告尔等,如今大事还未完全成功,倘若你们在这个时候还要怀疑同僚,那本君将来又如何相信尔等?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嫉妒邓坚的才能军略?”
“主公教诲得是,末将知罪!”王腾被训得汗流浃背,第一个伏跪在地叩首不止,其他人也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唯有邓坚和董奇还站在那里,看上去颇为碍眼。
邓坚忙不迭地朝董奇扔过一个眼色,哪里敢独自挺立,单膝跪地奏道:“大人,末将身份确实有干碍,各位将军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殷都之中已经平定,即便是各方派出反正大军,也动摇不了主上的根基,末将在此缴回主上先前所赐的一半兵符!”他双手将那半月形兵符高举过头,深深俯下了身子。
王腾这才醒悟到了自己的失策,连忙也从怀中取过了兵符,依样画葫芦地说了一遍,心中后悔不迭。如今诸事和顺,兵符这种烫手的玩意自然应该尽早缴还,他怎么会忘了这一遭?
汤舜允满意地点点头,亲自降阶而下取过两枚兵符,郑而重之地收进了怀中。“王腾邓坚,你们都是青年俊杰,又同时辅佐本君,今后更是国之栋梁,绝不能生出嫌疑,知道么?内患未定,外忧仍在,如今的商国远未到可以安枕的地步!”他环视了地上俯伏的众人一眼,突然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郭涛,本君问你,国玺可有下落?”
“启禀主公,国玺仍旧下落不明!末将……末将以为国玺可能被汤秉赋带出去了!”权衡再三,郭涛还是朗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须知此次汤秉赋离国前曾经有旨,以太宰印玺处理国事,照此看来,国玺十之八九就在汤秉赋身边!”
“哼,本君那伯父倒是想得周到……就算没有国玺,他就以为本君没法子了?”汤舜允杀机毕露,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本君的那位表兄——世子殿下也被扣了起来,若是本君以他的性命相胁,只要国玺还在殷都之内,就不信还有人敢把国玺藏起来!”
他见众人都露出了惊骇的神情,不以为意地露出了一个狠厉的笑容,沉声吩咐道:“在满城之内传本君谕令,其一是宣扬汤秉赋那老贼得位不正,其二是他辜负前代商侯的嘱咐,刻意苛待本君,其三是汤秉赋滥用文士,误国误民!本君承天之命,还商国百姓乾坤正道,但国库中重要器物为奸人货卖他国奸细,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若三日内盗贼不能将国宝归于官府,则将显戮首恶世子汤舜南!”
这一道无比疯狂的谕令很快传遍了整个殷都,百姓们在悄悄议论其中真假之余,也在暗地里猜测所谓的国宝是什么物事,不过始终不得其法。由于这一次内乱,馆清宫中的大批所谓贤达都受了牵连,狱中的人犯中几乎有一半都是这些文士,只有几个名声极大的悄悄向汤舜允输诚,这才勉强留在了这里,只有紫华苑没有受到任何牵连。
然而,严修和明萱却不敢有丝毫大意,那一道谕令也传到了他们耳中,只是商侯重托在前,再加上两人都知道世子汤舜南不可能有任何存活的机会,因此只得隐忍不发。就在前夜内乱开始前,察觉到事机不妙后,严修就悄悄送出了讯息,只是后来天上地下全都遭到了封锁,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后续。明萱也曾经想要设法混进宫中打探消息,但为那严密的防卫所阻,最终只得作罢。
中州华偃王元年一月二十七日,信昌君汤舜允在控制了整个殷都之后,以贪贿、不法、卖国罪诛杀商侯世子汤舜南,并曝尸街头以示惩戒。是夜,有忠贞之士悄悄潜入想要盗回汤舜南尸首,却不幸中伏,五十三人尽皆陨命。
这个惊人的消息传到华都后,商侯汤秉赋当场昏厥,经太医救治醒转后,他立刻向新王姜偃乞师报仇。与此同时,炎国、周国分别传来急报,言道国中叛逆蠢蠢欲动,炎侯、周侯不得已急辞而去,炎姬阳明期滞留华都。
第二章 定策
夏侯闵钟劫怔怔地站在自己府中,脸色阴沉难耐。尽管他已经对此行做了足够的估计,但此时此刻仍旧生出了一股惊惧的情绪。商国内乱导致世子惨死,炎国和周国看上去也是波涛汹涌,那自己国内呢?他几乎不敢去想那可怖的结局,也不敢抱什么万幸的希望,看这个架势,四国不想同时动乱都不太可能,那么,为什么国内至今未曾传来消息?
“主上,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霍弗游一进院子便瞥见了闵钟劫的身影,原想小心翼翼地躲开,但最终还是多年的忠诚占了上风,“倘若主上忧心国中局势,大可向陛下辞行。如今二国诸侯尽去,商侯也估计留不得多久,主上已经尽了外臣之道了!”
闵钟劫眉头一挑,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随即微微点了点头。“霍卿,依你看来,若是夏国有乱,乱臣贼子会是何人?是寡人的儿子……还是权柄通天的大臣?”
霍弗游顿感心中陡地一沉,勉强笑道:“主上说笑了,我夏国并非像其他三国,商国和周国都是叛臣手握军权,而且信昌君和长新君皆为两国君侯至亲,要号召属下也容易得多;而炎侯原本无嗣,无忌公子得了旭阳门主这一臂助,自然就水涨船高,要谋夺储君之位也在情理之中。唯有我夏国不然,主上废了长公子全,并册立了全公子为世子,群臣都是赞同的。世子殿下乃是未来的夏侯,断然没有自毁前程的道理,再加上我国没有其他贵胄子弟在旁窥伺,论理当是稳若泰山的格局……”
闵钟劫不待霍弗游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一扫起先的颓废情绪。“人说霍卿舌粲莲花,寡人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唔,你不用担心,寡人没有试探你的意思!”他突然想到霍弗游有意回避的一个人名,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样吧,寡人明日便向陛下辞行,这离国过久容易引起诸多事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霍弗游正欲答应,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喧哗,顿时使得两人面面相觑。只对视了一眼,两人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一前一后地往外头行去,这么晚了,来人究竟会是谁?然而,当他俩看到那为众人簇拥着的几个人影,顿时愣在了当场。
“夏侯,霍卿,朕惫夜来访,着实叨扰了!”姜偃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虽说这寒冬时日不宜出门,但夏侯这里朕还从未来过,只能拉了两位陪客一起过来。”他虽然刚刚即位,但这些日子都是马不停蹄地周旋于权贵之中,还得应付层出不穷的局面,因此原本年幼的脸上竟充满着不合时宜的风霜,似乎突然长了几岁。“练卿,伍卿,看来,夏侯还是不太欢迎我们一行啊!”
闵钟劫立刻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挤满俯身跪拜了下去,心中疑惑不已。看这架势,天子身边的两人着实有分庭抗礼的架势,尽管这与礼数不和,又和实际上的实力对比有极大差别,但既然话从天子口中说出来,便值得回味了。“陛下哪里话,您御驾光临此地,乃是外臣的无上荣幸,更何况还有阳平君殿下和伍大人同行?不过外臣未有足够的准备,今次怕要委屈了……”
姜偃不经意地摆了摆手,亲自上前扶起了夏侯,这才和众人一起进了书房。今次的微服出行乃是商议很久后的结果,毕竟,无论是否出兵,其结果都会关系到王权的威严,不容有任何闪失。看如今夏国的势头,孟尝君斗御殊应该不会轻易动手,那么,从中抽调一些人马,再加上中州象征性派些人,商侯汤秉赋那里就可以交待了。
从夏侯府邸出来之后,伍形易告罪一声便独自策马先行,身后仍是一如既往地只带了两个随扈,练钧如却径直上了姜偃的御驾。待放下帷幕之后,他的脸色顿时铁青得可怕,就连一向熟悉他的姜偃也看得有几分心悸。
“陛下,虽然商侯曾经向严修托以国玺,但中州王军若要直接插手,只怕会自取其辱而已!”练钧如模模糊糊想起在以前那个世界看过的一些典故,因此大略对姜偃讲述了一番,这才郑重其事地道,“尽管王师只是象征性地派出一些,但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天下就会置疑中州正统,一旦败北更会引发不可避免的后果!汤舜允其人的脾气我曾经对你说过,不是易与的人物,再者,我先前还和他定过盟约,中州要和他明里作对是绝对不可取的……我甚至怀疑,寒冰崖已经全部靠向了他那一边!”
姜偃颓然摇了摇头,“这副担子真不是人干的,父王居然在御座上殚精竭虑了这么久,朕真是佩服他的毅力!练大哥,我究竟该怎么办?你大概不知道,炎侯在离去前还遣人给了朕一个下马威,让朕不要再打炎姬的主意!这还不算,许卿那里似乎他也有人去警告过,看来,这王权根本就只是徒具尊荣而已!”
“夏侯是个聪明人,刚才你百般诱惑,他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足可见其人城府!”练钧如深深叹息了一声,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我都长于民间,哪里敌得过这样老奸巨猾的人物?依我看,与其让人明里回商国主持大局,不若建议商侯派人暗中联络国中各城的忠臣,如此便可建立一支偏安一隅的力量,这才真正符合我们如今的处境!”
姜偃犹豫片刻,终于微微点了点头,“练大哥,朕……我一直想问你,你和伍卿真的不可能同心协力?”他大约察觉到了自己的语病,话声也低沉了下来,“对不起,其实,上次见过的那位黑水宫少宫主又来见过我,似乎想要暗示些什么。这一次四大门派突然全部现身,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我不想做傀儡,不想任人摆布!”
练钧如深深凝视着姜偃的眼睛,不禁哑然失笑。对方的信念和自己当年何其相象,可是,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不由自主的!“好了,陛下,身为天子就要有天子的模样,哪怕是傀儡,在外人面前也要摆出足够的架势,这才不会在掌握大权之后激起动乱!对了,除了黑水宫,其他门派的人我倒没来得及见过,他们这一次有什么用意?”
“旭阳门本来是为了许卿来的,如今许卿算是中州臣子,他们也就没什么话好说;至于无忧谷,在我面前鼓噪了一大堆仁恕之道,似乎迂腐得很;至于寒冰崖……寒冰崖……”他的脸上顿时涌起一股潮红,咬咬牙才解释道,“寒冰崖是想提出一桩亲事!”
“亲事?”练钧如陡地提高了声音,心中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她们这些女子能够未雨绸缪得那么早!有资格和你这个天子攀亲的人寥寥无几,她们这也算得上是乘人之危,明明投靠了信昌君汤舜允,这个时候来向你卖好又是何意?”他见姜偃脸色愈加窘迫,不由觉得好笑,“寒冰崖少主水清慧这一次亲自前来,总不成是把自己搭进来吧?”
姜偃略感尴尬地点了点头,却见练钧如露出了瞠目结舌之色,只得用言语岔开了去。“不过,无论哪一家,都拐弯抹角地询问过当日先王驾崩的实情,我只得虚词敷衍了过去,说实话,没有练大哥你在身旁,我很怕会说错话……唉!”
“王宫快到了!”练钧如不着边际地提了一句,随即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你记着,不管我们挂着什么样的身份,如今都是在搏生死,你不可能老靠着别人的!黑水宫那一头你躲不过去,毕竟算是他们保住了你的性命,但有什么具体的要求你可以让他们和我谈。但是,水清慧那一头就不是我能够帮忙的了,你得自己好好把握!王后之位不可轻许,至于后宫的侧妃之位就无所谓了,寒冰崖尊主虽是阴柔女子,但能够在众多势力中屹立不倒,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不应该放开这样一个外援。内助不够,唯有倚之以外援,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