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望出去,送她回来的车正向前行驶,离开视野。
车上,罗小倩低头看一眼手机,说,“学长,我妈发消息说她晚上不回家做饭,我能去你那里蹭饭吗?”
“你家衣服不用收了?”
“雨都快下一小时了,还收什么衣服。”
车子开进一处住宅区,雨停了。
姚四平耳朵很灵,门外一有声音,就跑过来开门。
看见罗小倩,他说,“你怎么又来了?”
姚四平长期借住顾崇远家里,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
“我就来,有本事你打我呀。”
姚四平懒得再逗她,问顾崇远,“咱们晚上吃什么,我都要饿死了。”
“饿死你这个懒鬼算了。”罗小倩推开他,走进屋去。
顾崇远换鞋进来,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炸酱面吧。”他说。
打开冰箱,冷气冒出来。
三个人在厨房各司其职。
顾崇远说起,“今天我见到卓楚悦了。”
“谁?”姚四平问。
罗小倩停下清洗砧板的动作,反应过来,“学长,你以前就认识楚悦?”
他回答姚四平,“女中的。”
姚四平恍然大悟,“哦!那个卓楚悦!”
罗小倩挥起刀,“你们都认识?”
姚四平一躲,挡开她的胳膊,“别举着刀到处晃。”
“快跟我说说!”
他一边烧水煮面,一边说,“以前我和崇远在市三中读书,隔着一道坡,上面还有一个女子中学,她们可以算是贵族学校了,校服一套一套的,哪像我们一年到头都是运动服。”
罗小倩低头切五花肉,不耐烦的说,“讲重点。”
姚四平说,“有一次全省统考,崇远考第一,很多人好奇他,都跑过来瞧他长什么样,其中就有一个女中的女孩,长得特漂亮,而且她来的时间,我们在上课,她也进不来,就趴在高高的护栏上,见了崇远就笑,还和他打招呼,好家伙,我们班男生都没心思上课了,只想着怎么跟她搭讪。”
他们班里一个男生打探出,那个女中来的小美女,名字叫卓楚悦。
不应该说她是小美女,应该说她是树上的樱桃,谁都想摘。
“当时老师还找上崇远,跟他说,‘能不能叫你的朋友别再来了’,崇远很委屈的说,‘我不认识她’,太好玩了。”
罗小倩听完疑惑,“可是楚悦好像没认出学长。”
这下,姚四平同样疑惑了,转向他,“哎,她没认出你?”
顾崇远伸出掌心,感受锅中的油温,平静的说,“她不记得了。”
炸酱面工序简单,很快,他们坐下来开始用晚饭。
顾崇远突然问,“小倩,我的手机号码,是你发在论坛上的?”
罗小倩点点头,“去年刚搬进公司,座机还没安上,我刷论坛的时候,看见有人问,没多想就把你的手机号发上去了。”
她保证,“回家我就给它删了。”
“别忘了。”
她想到就说,“要不要向楚悦说一声,等下她不知道,再将你的手机号告诉别人。”
姚四平咽下面条,抬起头,“跟卓楚悦有什么关系?”
“就是她联系的学长手机。”
姚四平嘿嘿笑,“这是人常说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吧?”
顾崇远说,“姚叔嘱咐你好好吃饭,没事少说话。”
“我爸还让你趁早谈个女朋友呢。”
在全汇路上的小公寓中,客厅没开灯,一把便利店买来的长柄伞,倚在鞋柜旁边。
卓楚悦从浴室出来,走向厨房,客厅年老的木地板,会咯吱咯吱。
樱桃倒进玻璃碗,打开水龙头,水冲进碗里。
拉开酸奶盒一角,喝一口。
带着晚餐,就是一碗樱桃、一盒酸奶,在书桌前坐下,才想起自己今晚好像没什么工作要做的。
她抱住膝盖,百无聊赖一会,坐直身子,拨出去一通电话。
一接通,她说,“梁明轩。”
然后听到电话另一边繁杂的人声。
“你在开会?”
他回答,“我在车展。”
“你又要买车?”不用等他答复,她就说,“省点钱,给我买只表吧。”
“手表?”
卓楚悦去翻找自己的包,“好早好早以前,你送我的手表,还记得吗?”
梁明轩说,“记得,怎么了?”
“坏了。”终于翻出她的手表,“今天我去修表,他们说,最好是有购买凭证,可以寄回品牌店。”
“大概找不到了,我再给你挑一块。”
“嗯。”她严肃的说,“不要买车,想想你车库还停得下吗?”
听见他笑,“好。”
卓楚悦不太相信,毕竟收集汽车是他的爱好之一。
可惜,她没有一个合情理的身份,真正去约束他。
因为在她十五岁时,梁明轩已经承诺,他会是她永远的朋友。
第6章 第 6 章
卓楚悦在读中学时,上下学必经一条坡路,路的中间,还有一所老牌重点中学。
两所学校下课时间相差无几,这是她们女校的学生,见到同龄男孩子的唯一机会。
经常有传闻,女校的某个女孩,与三中的某个男孩在交往。
卓楚悦不羡慕,因为一眼望去,没有什么出众的男孩子,多得是近视眼,低头驼背,甚至有的比她个头还要矮。
这一日是礼拜三,她要去补习英文。
开门的梁明轩,完完全全是一个男人,通情达理,笔挺英俊,简单的穿衣风格。
天气太热,卓楚悦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吃一碗凯撒沙律,只从罗文生菜里,找烤面包碎。
梁明轩在检查她的作业,捧在掌心,有错处才去拿笔订正。
卓楚悦喝一口红茶,放下杯子,往他的肩膀靠过去,亲吻在他的脸上。
他明显一怔,探究她的神情。
他合上作业本,放在她的书包上,态度变得冷淡,“你该回家了。”
离开他家最早的一次,天空没有彻底暗下来,梁明轩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二日放学,司机在校门外接她回家,父亲让他带话,说梁明轩有事飞去国外,这几日不用去找他。
卓楚悦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却感觉梁明轩是被她吓跑的,担心他不会再理她。
过了一个礼拜,下午三点钟,夏天的强光照进教室,坐在前面的女孩子,背上有汗迹,看得见内衣轮廓。
卓楚悦用笔头戳她一下,小小声说,“最后一节是音乐课。”
音乐老师是艺术家,孤芳自赏,从来不屑点名。
可茵悄悄转过来,“你要逃课?”
她笑,“你不逃吗?”
最后一节课的上课时间,她们在商场喝冷饮。
可茵说,“手表挺好看的。”
卓楚悦抬起手腕瞧了瞧,“别人送的。”
很巧,她们准备离开商场的时候,那个‘别人’,居然就出现在不远的珠宝柜台。
梁明轩回头,看见将要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怀疑地问她,“今天不上课?”
卓楚悦心虚,去勾住他提着的、印有名牌的纸袋,埋头过去,“你买的什么……”
一个女人出声,“楚悦?”
卓楚悦抬头望住她。
她两步走来,伸出手,“你好,我叫倪雪。”
倪雪五官端正,十分秀气,眼睛不太有神,笑起来有一个酒窝。
卓楚悦不握她的手,“你认识我?”
不管眼前的女人表现得多么友善,此刻,卓楚悦对她就是没有好感。
“明轩说,他在给一个女孩当家教,我想应该就是你吧。”倪雪说完,目光投向身边的男人。
梁明轩接下去介绍她,“这是我的朋友。”
这一幕,好有默契。
他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倪雪要探访亲戚,梁明轩陪她一起购买见面礼,以他的建议作参考。
两个月以后,他们开始交往。
一日,卓楚悦等在他家门前,开门的是倪雪。
倪雪已经搬进他的家中,处处是女性的生活气息。
卓楚悦放下书包,坐在沙发上。
倪雪问她,“喝点水吗?”
不用她回答,倪雪走进厨房,向梁明轩说一声,再端着一杯水出来,“我泡的柠檬水,你尝尝,要不要加一点蜂蜜?”
卓楚悦没碰水杯,翻书包,看见搭在沙发一侧的女士提包。
她转回来,对倪雪说,“你买到假的包了。”
她接着解释,“我妈妈有这个包,她在伦敦买的,扣子、链子都和你的不一样。”
“楚悦……”倪雪的表情可怜,“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我充满敌意?”
被说中心事,卓楚悦烦躁起来,“我只是提醒你,你带这个包出去,一定有人看得出来,他们即使看出来,也不会说,然后在背后笑话你。”
“我不是指这件事……”
倪雪很无奈,因为无论对卓楚悦怎样示好,她都假装听不见,要么敷衍。
梁明轩从厨房出来,将倪雪叫过去帮他的忙。
卓楚悦也起来,悄悄靠近厨房,听见他们的对话。
梁明轩安慰她,“我会和她好好聊聊,你不要太在意。”
倪雪说,“我也想不在意,但是忍不住顾虑,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我对楚悦只有关心,她是个好孩子。”
卓楚悦坐回沙发上。
好几年以后,她的思想更成熟一些,想到倪雪的出现,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梁明轩要告诉她,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年少时不曾有过情感创伤,不会对一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小女孩,产生欲/望。
当下,卓楚悦只是生气,不怎么伤心失落。
就像最好的朋友,突然去跟别人一起玩,拥有他们之间的秘密,而她被忽略。
那一日晚上,梁明轩开着车,行驶在送她回家的路上。
他严肃地说,“如果你想要获得尊重,首先你要尊重他人。”
卓楚悦知道他说的‘他人’是谁。
“我不需要她的尊重,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和她说话。”
梁明轩甚觉不满,却没有发脾气,“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不像同龄的孩子,你更懂得待人接物的分寸。”
她说,“我喜欢你,当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可以对你很好,我不喜欢她,所以对她不好,就这样简单。”
“如果你觉得我们是朋友,你更应该考虑我的心情。”
卓楚悦沉默。
梁明轩说,“我大概猜出你的想法,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卓楚悦又一阵沉默,最后妥协,“好吧。”
她望向车窗外,说,“我会努力把她当朋友。”
几天后,倪雪带她去一栋私人别墅改的饭店,喝下午茶。
复古的梦中城堡,小条型砖的外墙,彩绘玻璃的窗户,深得女孩的心。
倪雪说,“这里是明轩带我来的,他总是能发现这样梦幻的地方。”
卓楚悦点点头。
倪雪不是本地人,聊着聊着,开始聊起她的家乡。
卓楚悦忽然说,“我好羡慕你。”
她愣住。
“我不想一直困在这里,每天走同样的路。”
倪雪松一口气,然后说,“你不必羡慕我,你还有大把的时间,不仅可以去另一个地方,还可以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卓楚悦看着她,“下个礼拜,我妈妈会去苏黎世,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她笑了。
倪雪是耐看型的,淡雅的美丽,需慢慢品味。
证明梁明轩眼光是不错。
倪雪泡的柠檬苏打水很好喝,打扮不俗,对摄影有一定程度上的研究,又是个善解人意的聊天对象。
时间让卓楚悦习惯倪雪的存在,哪怕突然听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都不会惊怪。
但是,结婚这件事情,迟迟未发生。
转眼,卓楚悦十六岁生日就要到来,她的愿望是一个人去旅行。
她软磨硬泡,征得父母同意,在国内旅行,去另一座城市。
父母只帮她安排酒店,给足现金,以及送她一只最新款的手机。
除夕前,司机跟着她来梁明轩的家,将一箱箱礼物拎进来。
梁明轩说,“记得替我向你父母说谢谢。”
卓楚悦点头,左顾右盼,“倪雪呢?”
“她回家过年。”
“你不用陪她回去吗?”
他不太发自内心的微笑,摇了摇头。
卓楚悦不再问下去,语气轻快地说,“生日我不在家里过了。”
“为什么?”
“我要去云省,宁市。”
“旅游?”
“嗯!”她很开心地强调,“我一个人!”
现在他笑的真心,“注意安全。”
“对了。”她一下记起,“我有手机了,我们交换号码吧。”
当晚,卓楚悦回到自己家中,发现今日背去补习的书包,有些异样,拉开书包,从里面摸出一个盒子。
打开来,竟然是一瓶香水。
一直到后来,卓楚悦已离不开香水,才了解,它是娇兰1925年问世的,一千零一夜。
此时的她只有满腹疑惑,不过,可以试一试新手机。
于是,在这部手机上的第一通电话,她拨给梁明轩。
对方接通,她慎重,“你好。”
他的声音有笑意,“你好,怎么了?”
“我书包里有一瓶香水……”
“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果然是这样。
挂下电话没有几分钟,又收到梁明轩发来的短信息——
每个人都要有一段独自成长的经历,体会不同的味道,学会享受人生,祝你旅途愉快。
第7章 第 7 章
卓楚悦旅行的时间很短,每一天都汲取陌生的事物,有一种满足感,迫不及待想与一个人分享她的见闻。
于是,她抱着一大摞纪念品,来到梁明轩的家门外,脚尖去踢踢门。
门一开,将礼物一股脑堆给他,然后笑起来。
绕过蹲下捡礼物的人,走进房中,房子居然变大了。
环顾周围,是因为陈设太少有些空,才错觉房子大了。
梁明轩已经把礼物搬进来,一件件打量一眼,摆在桌上,她愣愣问,“你要搬家?”
他转过头来,也有点不解,“没有。”
卓楚悦再环顾一圈。原来,只是倪雪的东西都不在了。
她走来桌旁,低着头给自己倒一杯水,小心地问,“你们吵架了?”
他平静的回答,“我们分开了。”
卓楚悦愣住,太好奇了,不由得问出,“为什么?”
梁明轩没有回答,拆开一盒礼物的包装,里面又是一个古朴外盒,他问,“这是什么?”
“印泥。”她帮他打开盒子,解释,“我看那些老板卖东西都好热情,只有卖这个印泥的,爱理不理人,我就买它了。”
他笑笑,“看起来是很好,我找时间试一试。”
卓楚悦喝一口没有味道的水,开始想念倪雪的健康饮料,她自言自语,“我以为你们会结婚。”
逃不开这个话题。梁明轩叹气说,“她不希望我继续做餐饮,想要我回去做地产生意,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办法沟通,并且,我一心扑在事业上,暂时不想分心去经营一段婚姻。”
卓楚悦年纪轻轻,她的父亲与他没有利益往来,任何事情都可以在她面前说,无所谓她听不听得明白。
他收起这些礼物,自嘲说,“也许我该听她的,看不见前景的情况下,注定不会成功。”
“你可以的。”
梁明轩抬起目光,对上她的脸。
卓楚悦接下去说,“你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
“你如何肯定?”
她思考片刻,说,“以前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不知道’,如果我问到你不擅长的领域,你会说,你需要一些时间去了解,再给我答复,我们老师说‘当问题诞生的时候,就是机会来临’,而你不会把所有机会堵死。”
最后,她简明扼要地说,“一直在探索的人,是不会失败的。”
梁明轩好一怔,顿感欣慰,“你长大了,会安慰人了。”
卓楚悦垮下肩膀,“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相信你。”
他笑了,“谢谢你。”
“不要让我失望。”
他点头说,“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生一件大事——南方的大型制造企业接连倒闭,震动极大,导致卓楚悦父亲的事业,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
父亲肉眼可见的在变老,他心有不甘,将所有产业抵押、变卖,换取资金,渴望东山再起。
他们不得不搬出花园别墅的家,搬进一套常见的平层房。
三室一厅,简约装潢。
卓楚悦开进卧室的门,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再无多余的地方,放下她的梳妆台,别说几箱画具和颜料。
一筹莫展,转身去找母亲。
在父母的卧室门外,一扫床上、椅上,因为没有衣帽间,无法安置数目可观的服饰,与母亲的脸色,她默默走开。
原本父母准备送她出国留学,学习与艺术无关的金融,如今已不可能实现,卓楚悦暗自开心,更废寝忘食的钻研画技。
只可惜她的成绩奖励,毕业旅行,全部作废。
一个夏夜,梁明轩刚刚回到家中,收到一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
救命!
所有考试结束,卓楚悦从中学毕业,今天晚上,她与同学们装扮作已成年的少女,来到一家地下酒吧。
一杯鸡尾酒喝了一半,她发现自己没带钱包,发短信向梁明轩求救。
半个钟头后,接到他的来电,她跑上通往外面的楼梯。
梁明轩按照地址驾车而来,停在路的一旁。
路的对面,一间涂鸦喷绘的门被人推开,他望过去。
卓楚悦戴着一顶贝雷帽,身上是吊带皮裙,穿一双马丁靴,已经学会化妆,光鲜靓丽,吸引周围的目光。
她左右张望,发现他的车。
她没有喝醉,只是步伐轻飘飘的,所幸路上无车经过。
梁明轩下车,给了她一点现金和一张卡。
酒精解放天性,她变得更顽皮,向他深深鞠一躬,“谢谢您。”
梁明轩压下她的帽子,“不要玩到太晚。”
“知道啦。”她转身走。
他在原地,看着她走过街。
漆黑的夜晚,墙上装饰着夸张的霓虹灯牌,她肩上都有蓝色的光。
她拉开酒吧的门,回过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愣在这一刻。
卓楚悦经常笑,实际是她什么都看不上,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极少流露感伤的神情。
周可茵即将赴美留学,香槟使她格外悲伤,拉住卓楚悦,说,“我们一定要常常见面,不要忘记了。”
年少的友谊很纯真,卓楚悦不介意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家已破产,可茵也不会向她投来同情的眼光。
当她们结伴离开酒吧,走入另一个安静的世界,已是凌晨三点。
可茵走不稳路,凑近她,张张嘴。
卓楚悦还在耳鸣,“你说什么?”
可茵对她的耳朵吼叫,“我在酒店订了一间套房!”
出门之前,卓楚悦对父母交代过,她去可茵的家中聚会,晚上不回来。他们没有怀疑。
打车到了酒店,她们抢着坐上门童的行李车,经理来制止。
在酒店前台,过来一个男人,穿黑色的T恤、黑色的休闲裤,他不是酒店人员,却要替可茵办入住。
可茵醉得厉害,非常顺从。
这个男人与她们一起,走进金色的电梯厅。
卓楚悦照着墙上的镜子,戴正帽子,然后偷偷去打量他。
在他的面容上,她停顿一下,垂下目光。
他是英俊的,比梁明轩的英俊要更年轻,一个真正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身材修长,散发着有一点冷的干练气质。
她凭空的猜,他有一辆拉风的跑车。
可茵举着手机,与人讲电话,语气焦躁。
卓楚悦还没有体验过恋爱的滋味,可茵已经有一位前男友。
这么想着,她仰起头,又低下头,伸出手指在空中画过。
“你在画什么?”
卓楚悦抬起头来,闯进那个男人的目光。
她回答,“斐波那契螺旋线。”
他笑起来居然有几分阳光,“那是什么?”
卓楚悦歪过头,“黄金分割线,地砖、天花板都是,这间酒店有品味。”
电梯门打开。
可茵挂断电话,向电梯中走去,脚一软,险些栽倒。
男人十分关切的扶住她。
卓楚悦忽然失望,他的目标是可茵。
走进电梯中,可茵都没有推开他,反而朝他笑嘻嘻,“为什么男人都好贱?”
语出惊人,害得卓楚悦也差点跌倒。
他回头问,“没事吧?”
她摆摆手,“没事。”
“是他说的,他不喜欢我,看我追他追得好辛苦,所以答应和我在一起,现在我不想再忍他的颐指气使、玩失踪,又说舍不得我,可不可以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