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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穿着一件牛仔外套,修身的牛仔长裤,一双黑色的马丁靴。长发披下来,没有遮住白净的脸,都别到耳后,刻意而为的弯曲不见了。
一晃神,她已经走来面前,他说,“时光倒流了?”
卓楚悦一脸不明白。
梁明轩揉揉她的头,凝视着她,“回到你的十六岁。”
她明白了,捏起自己长发,解释说,“妈妈不喜欢我弄头发。”
“她是对的。”他说。
看得出他也很满意。
司机打开车门,坐上这一辆劳斯莱斯。
梁明轩把她揽进怀中,吻她的脸,她扬起头,“你想好怎么说?我不准备吭声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
“我想不到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也许,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我是他们生的,性格应该相似。”
梁明轩哑然失笑。
卓楚悦记得家门的密码,自己开门。
母亲坐在沙发里,闻动静,扭过头来。
乍眼之下,母亲没有多大变化,头发束在脑后,仪态如故,保养得宜。
她打过招呼,今日带男朋友回家,但没有坦白男朋友是谁。
看见她身旁的男人,母亲一愣,没有忘记他是何许人,只是慢了好多拍,才不确定地叫出名字,“明轩?”
梁明轩从容微笑,“您好,好久不见了。”
母亲起来,“不用换鞋,请坐。”
再叫厨房里的保姆,倒两杯清茶。
卓楚悦见母亲是想行若无事,仍有一丝慌乱,才觉得她要和梁明轩结婚是一桩大事。
端茶来的保姆,不是文阿姨。
卓楚悦纳闷,客气地说,“谢谢。”
母亲望她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便说,“文姨家乡的老房子拆了,换来两套房,回乡享福了。”
她都不知道,吃文阿姨煮的饭长大,也没有好好道别。
母亲思虑着开口,“我没理解错,明轩你,和楚悦在交往?”
“是。”
第46章 第 46 章
他一回答,卓楚悦放下茶杯,毕恭毕敬坐直。
母亲表情平静,“多长时间了?”
梁明轩继续回答,“一个月。”
母亲感到意外地抬眉,又问,“她父亲知道吗?”
卓楚悦开腔,“不知道。”
母亲低下她的眼帘,忽然笑了,“你们会吓到他。”
梁明轩说,“是我考虑不周。”
“今晚她父亲订了餐厅,届时见到他,要好好交代。”
“一定。”
轻轻松松过关,只因为交往是小,他们还没有说出回来见父母亲的意愿,也全然没有提示——卓楚悦手上没有戒指。
以梁明轩身价财力,送她一枚令人瞩目的戒指,合乎情理,但没有,更没有单膝跪地,忠贞不渝的承诺。
这些都是她希望没有的,而不是时间不够。
记得他们在一起之前,有一夜,她从梦中醒来,法国正是上午,于是没有顾虑,拨通梁明轩的电话。
电话中,她说,她梦见有一个男人,放一夜的烟火,在堆满粉红气球的地方,请一群亲友见证,向她下跪求婚,她非常想要逃离这个庸俗的场景,可是所有人围住她,她无路可退,绝对是噩梦一场。
梁明轩听完,笑说,“为什么不拒绝?”
“做梦由不得我。”她说,“哪怕是真实发生了,拒绝也走不掉,他们肯定要追问理由,总不能说,‘太俗了,你和我对事物触发的情绪,完全不一样,如果你懂得我,你不会这么做。’”
好比,钻石,她也喜欢小巧的,越大越俗气。
他说,“可能是他需要通过众目之下的行为,获得步入婚姻的勇气。”
“不,他没有与我商量,一切都是他的自我陶醉。”
“那如何算惊喜?”
“我不喜欢惊喜!”
他温和地说,“OK,我明白了。”
“也不是所有惊喜都不喜欢……”她盯住天花板,想一阵,“大概,我只是不喜欢梦中那个男人。”即使他的面貌模糊。
梁明轩朗笑起来。
她认真说,“真有那么一天,你千万要来救我。”
“好,放心,我会救你。”
卓楚悦坐不住,起身说,“我把行李放进房间。”
她盼望在自己避开之后,梁明轩与母亲沟通愉快,等到她再出来,一切已经搞定,母亲不会来考验她的决心。
然而,她开进自己的房间门,当即呆住。
床不见了,一排排衣服取而代之,偌大的落地镜、首饰柜。
她扭头回来客厅,“妈妈——”
母亲见她从房间出来,恍然说着,“哎呀,我忘了。”
梁明轩不明情况,“怎么了?”
“我的房间变成更衣室。”
母亲说,“我疏忽了,一时半刻不好整理……”
梁明轩提议,“不如,这两天晚上,楚悦另外安排住处。”
这时,有人按门铃,卓楚悦离得最近,过来开门,居然是小姑。
她穿高领针织衫,皮革外套,头上扎丝巾,戴着墨镜,还牵着家仔。
卓楚悦抱起家仔,“你有没有想我?”
小姑摘下墨镜,惊喜地说,“梁先生,许久不见。”
梁明轩微笑,“近来可好?”
“还不错。”小姑一边应答,一边买来的草莓递给楚悦,“我看到草莓好漂亮,买了几盒,吃腻了可以做果酱。”
楚悦松开家仔,接过来,“谢谢。”
“今天不是带男朋友回来吗?人呢?”
卓楚悦转头向沙发,正要指他。
小姑豁然开朗,先出声,“哦!真是没悬念。”
楚悦只笑,有一点羞涩,提一提塑料袋,说着,“我洗一盒去。”
让保姆替小姑倒杯茶,她挽起袖子,打开装草莓的盒子。
确实漂亮,晶莹红透,没有形状奇特的,她洗一颗放一颗在玻璃器皿上。
小姑踱步进来,悄声说,“小机灵鬼,怎么把人骗到手的?”
“你情我愿,哪里是骗?”
小姑捡一颗草莓塞进嘴里,疑虑着说,“该不会是当初我的几句话,让你决定和他在一起?”
楚悦一愣。当初小姑说,不要奢望找到像梁明轩一样,对她那么好的人。
也许,小姑太早点破,她还不到能够理解的年纪,不放在心上,后来是她自己醒悟。
所以,她回答说,“不是。”
小姑释怀,再说起另一份纠结,“即便……我不认为年龄是障碍,但无可否认,它会造成观念差异,可能日子一长,你会发现,你们活在不同世界,你可想清楚了?”
“没有。”卓楚悦扬起笑容,“想了没用,任何问题,不是我想了,就可以避免。”
“为何不可以?你想清楚了,不一定还选择和他在一起。”
“这样变成另一个问题,错失他,我会很难过,甚至这个遗憾如影随形,在我和另外一个男人,过得不那么如意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人生不能重新选择,我无法比较,错失他、后悔与他在一起,哪一个更严重。”
小姑叹说,“也有道理呢。”准备离开厨房,又回头,一指头点住楚悦的脑门,“小机灵鬼!”
再过一小时,可以用晚餐,他们从家里出发。
小姑没有一起,即使母亲一再邀请,也坚持说自己要保持身材,尤其在这个年纪,稍有放纵,尝到放纵的美妙,再也回不了头。
餐厅订在半山腰上,夜景极美,格调高雅,与邻桌相距甚远。不枉之前,卓启振做了相当长时间的上流人士,熏陶品味。
卓启振来迟,“不好意思。”
待他看清在座的人,颇有一怔,“阿轩?”
父亲和母亲的反应何其相似,先感到不可思议,再隐隐期望是一个误会。
父亲镇定坐下,简单与梁明轩问候过,喝水润喉,望向母亲和她,“你们来点。”
卓楚悦翻开菜单,却竖起耳朵。
父亲问,“令尊身体如何?”
“身体不错,精神也好。”
服务生上来开红酒。
父亲讪讪说,“我以为楚悦八成领来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所以带的不是什么好酒,你随便尝尝。”
梁明轩捏起酒杯,闻了闻,“嗯,启振哥太客气了,很好闻。”
听到熟悉的称呼,父亲有些放松,“听说,你最近在投资酒店?”
“对,因为我很喜欢卡尔顿集团的运营理念,而且他们有三十个品牌,很大的发展空间。”
今夜菜单是母亲决定的,前菜去掉了面包。
卓楚悦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眼下是有点饿了,不想碰生冷刺身和沙律,好不容易等到薄烧神户和牛。
梁明轩忽然提及,“这次回来是想向二位说,我和楚悦打算结婚。”
她只得放下刀叉,接受父母的审判。
发现她哀怨的眼神,梁明轩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悄悄说,“抱歉。”
卓楚悦在桌下捏他的手,被他反握住,温热宽大,让她安心。
接下来,这一桌,长达一两分钟的沉默。
没有问题可以问。
梁明轩的家世背景,估计父母亲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终于,父亲出声,“你父母是什么看法?”
“他们很乐于见我组建家庭。”
“你可曾带她见过父母?”
梁明轩回答,“先来拜见你们。”
“楚悦对你的家庭成员了解不多,她心思直率,太多弯绕和传统束缚,她势必要反抗,恐怕不能维系好一家人的感情。”
父亲目光有一刻是投向她的,似是提醒。
她心头一震,捏紧梁明轩的手,下意识地投靠他。
梁明轩笃定说,“我们以后的生活,不会与我的家庭有太密切的来往。”
“终归还需来往,人与家庭是分不开的,否则人从何处而来?”
他苦笑,“启振哥,你应该记得,第一个反抗我家庭的人,是我。”
第47章 第 47 章
父亲欲言又止,饮一口红酒,目光远望。
玻璃窗外的夜景,与餐厅的灯光融合在一起,还有母亲的耳坠,细细长长的垂链,悬挂着透亮的人造宝石,她稍稍转过头,光亮摇动。
母亲微笑说,“过去,我常常会想,楚悦将来是否会选择婚姻?因为一旦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全心全意投入,忘乎所以,如此自由,怕是不会安于家中。”
这一席话,卓楚悦听得很是感慨,尽管父母从小放养她,缺少沟通,他们仍然是了解她的。
梁明轩说,“我不会要求楚悦放弃工作,或者阻止她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在这一段婚姻里,她不用牺牲自由。”
母亲再问,“既然你不需要她操持家务,我想也不会是请她帮你打理财务,何必心急结婚?”
这时,卓楚悦出言回答,“结婚是我提出的。”
父母都看着她,有些意外。
她继续说,“可能我想得太简单,不如你们考量得多,毕竟,我也没有结过,但我认为,结婚是我和他决定今后一直生活在一起。”
父亲说,“不要冲动。”
卓楚悦说,“我很镇定。”
父母时常是这样的,不管你说的是否有道理,在他们听起来,都是没有道理。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永远是一个孩子。
“可不一定。”
她不服气,“那么您认为,我该等到几岁结婚?”
“这不是你几岁结婚的问题。”父亲一语带过。
卓楚悦知道,他们认为问题出在她选择的结婚对象,故意问,“不是这个问题,又是什么问题?”
父亲不耐烦,“你的叛逆期还没有过?”
“不,是它现在才到来。”
梁明轩忍俊不禁。
父亲表情不太好,似乎想要教训她几句,碍于梁明轩在场。
“一切待到与你父母商量之后,再谈吧。”
是的,父亲没有必要坚持否决,适当表态替女儿考虑的不认同,到这里足矣。
梁明轩懂得,所以微笑应下。
母亲沉默,不满父亲轻易妥协,但没有发作。
神户和牛冰冷了,她无比惋惜,只吃得下两口,示意服务生可以端走了。
母亲问她,“今晚准备回家睡沙发,还是让明轩带你走?”
卓楚悦犹豫着,没有及时给出答案。她心底是不想睡沙发,太不自在,必然要失眠一整夜。
母亲果断说,“你跟他走吧。”
父亲表情不解。
母亲轻描淡写说,“我把衣物通通放在她房间,没有地方让她躺下了。”
父亲板起脸来,很不愉快。
可是,如果母亲从始至终,都表示理解他的不易,他更不好过。
回到家楼下,卓楚悦上楼提行李,忽然有一种不舍,想留下来睡沙发。
她没有这么决定,因为梁明轩在楼下等着。
母亲送她到门口,“明天睡醒给我电话,我们去喝下午茶。”
搭电梯下来,司机接过行李,她钻进车上。
梁明轩正在讲电话,用的中文,应该是重要的谈话内容,司机没有上车。
她不出声打扰,低头玩手机,等到他挂下电话,才说,“我好饿!”
梁明轩降下车窗,让司机开门坐进驾驶座,然后转向她,“叉烧,想吃吗?”
晚上九点钟,街上正是喧闹时分。
卓楚悦坐在这一间窄小饭店里,环顾四下,与记忆中相差无几,连切烧腊的老师傅都是同一位,苍老不少,鬓发花白,下刀还是一样利落。
只有她一个人吃,所以点单时,与老板商量,切半份的量,照付一份的钱,当然老板满口答应。
一份烧鹅,一份叉烧,一份青菜,转眼上桌。
卓楚悦没有动筷子,向饭店门外张望。
直到,梁明轩从隔壁饭店,端着一盘炒鸡杂,回来坐下。
他有些偏执和孩子气地说,“闻到味道了,我想尝尝。”
一道地方菜,鸡的内脏,和青红椒一起下锅炒。
每样尝一口,他毫不留恋地放下筷子,喝起水。
真羡慕他的自控能力。
她咬一口皮脆的烧鹅,当即被征服,扎起头发,投入地,慢慢地吃。
梁明轩看着她一会,忍不住说,“没有想问我的?”
卓楚悦想了想,“好吃吗?”
他无奈的笑,“一般欧陆的餐厅是不做这些的,我很少有机会吃得到它。”
她唔一声,再挖一勺叉烧汁淋过的米饭。
他探究着,“真没有想问的?”
卓楚悦抬起目光来,认真地说,“你比我阅历丰富,比我想得全面,比我有钱,那么你同意和我结婚,证明这不是一件坏事。”
梁明轩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太看得起我了。”
吃完,司机把他们载来酒店,肯定是梁明轩提前授意。
卓楚悦脱掉牛仔外套,只剩一件白T恤,平躺沙发上。
她想到梁明轩在薄林湾空置的大房子,答应了要帮他设计室内装潢,迟迟未履行。
她惭愧说,“下次回来,我们去看看你的房子?”
同时,梁明轩说,“你在里面就穿一件短袖?”
他顿住一刻,然后困惑,“我的房子?”
今夜梁明轩格外有趣。
卓楚悦坐起来,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忘了?”
“哦,是,有一栋房。”
她歪下头,无赖地说,“忘都忘了,不如送给我。”
“好,明天就可以办转让手续,只要你有时间。”他没有迟疑,很平静地说着,拉开了更衣间的门,把行李箱放进去。
卓楚悦笑容凝滞,朝房间喊,“我是开玩笑。”
“是吗?不过,这个提议很好,你可以转赠父母。”
“不用。”
他可能没有听见,接着说,“你考虑一下。”
这句话像是在考验她。
而她又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
梁明轩走过来,坐下问,“你知道现在什么季节?”
“秋高气爽。”
梁明轩打量着她身上的T恤,说,“不是你感觉不到冷,你就不会生病。”
卓楚悦也不是狡辩,“一天都坐在车上,吹不到冷风。”
她说完,打出个喷嚏。
她自己愣住,岂有此理。
他笑出声来,拍拍她,“去,冲热水澡。”
只得遵命。
过一会,卓楚悦用毛巾拧着沾湿的发尾,从浴室出来,再次躺在沙发上,刚刚点开一部电影,就睡着了。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面朝卧室的窗户,窗帘底下没有光漏进来。
她迷迷糊糊说,“天没有亮?”
梁明轩的声音响起,“你才睡下一个钟头。”
凌晨两点三十分。
卓楚悦翻身侧躺,只见他全神集中在一台笔记本上,她挪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如同扰人工作的猫咪。
梁明轩合上笔记本,放到一旁。
他躺下来,搂住她,抚摸/她身体各处,灼热的气息钻入她的耳朵,“做吗?”
“嗯。”她轻轻地答。
她喜欢与他皮肤相贴,亲密无间。
中午,酒店服务生按响门铃,送来熨烫平整的西装。
梁明轩走进更衣间,挂起西装。
卓楚悦正穿上一条靛蓝色的丝绒裙,雪白皮肤裹着肩颈的骨头,细长的胳膊,从肩带下撩出长发。
她问,“你要上班?”
“难得回来,顺便开会。”
梁明轩上前亲吻她的脸,一张信封放入她手中,“替我问候她。”
她低头,打开香槟色的信封,是一个堆砌名牌的商场礼品卡。
“里面有多少钱?”卓楚悦为自己的好奇心找到理由,“我担心她刷过头,就不气派了。”
梁明轩笑,“我写在上面?”
卓楚悦立刻递给他。
他找到一把笔,往梳妆台前一坐,飞快写完。
她接来,盯住发愣,半晌回神,说,“谢谢,妈妈会喜欢的。”
不必数有几个零,他是用中文写下的。
第48章 第 48 章
一辆劳斯莱斯汽车,白天开在路上,着实吸引眼球,尤其将行至目的地,车子慢下来。
司机打开后座车门,卓楚悦穿着长长的黑色针织外衫,一字扣的礼服单鞋,迈下车,行人瞩目。
有时,美可以靠气氛营造,只见她三两步,走进华丽的建筑物里,最后一眼,是她异常白皙的脚踝,根本来不及看清她的面容,也是惊鸿一瞥。
这里是母亲很喜欢的一间餐厅,他们只为熟客制作下午茶点。
小时候母亲就带她来过,很少有餐厅用木地板。仿蜡烛的吊灯,各种深浅不一的棕色之间,点缀金桐色。
母亲坐下有一会,白色桌布上放着金属烟盒,一壶斯里兰卡的红茶。
母亲优雅地转过头来,对她说,“今天他们有甘纳许,椰子冰糕,你想来点什么?”
卓楚悦说,“小时候我在这里吃过一种甜点,最底下是全麦面包,有花生酱,最上层是冰激凌。”
母亲回忆不起,“我问一问。”她抬手,招服务生来。
卓楚悦想要的甜点早已不存在,还是点了热情果甘纳许,蔓越莓黑麦面包,以及鸡蛋鱼子酱。
聊天过程中,卓楚悦观察母亲,她保养得宜,皮肤很紧,不见细纹和晒斑,却有一处始终不能隐藏年龄,眼睛。
更准确一点说,是眼珠子。
如果有人上年纪了,眼睛仍然活力透亮,可能还带着娇气,必定是过着非常非常滋润,且无忧无虑的生活。
母亲放下茶杯,喃喃,“也许,不该让他成为你的家庭老师。”
卓楚悦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餐厅附赠的小礼物,是锡箔纸包装的巧克力,有红、蓝、金,三个颜色。
“如果我按照你们期望,结识一位好青年,互相摸清底细,然后开始长年累月共处一室,迁就对方的生活习惯,我不要。”
“所有的婚姻都需要你迁就,所有的。”母亲强调。
卓楚悦选了蓝色的,打开,是白巧克力,她摊给母亲,说,“我不喜欢白巧克力,可我从来没有和你们说过,任谁送给我一盒白巧克力,我都笑着说,谢谢,我很喜欢……”
她将锡箔纸重新扭上,放回去。
“收到不合心意的礼物,可能只有一两次,家里煮饭不合我的胃口,我可以等到长大,搬出去生活,但是,要我迁就一个不怎么爱的人,一辈子三餐不合胃口,多可怕啊,我做不到。”
也不知道,怎会那么神奇,文阿姨做的饭菜,全部都不是她想吃的,她尝试过提一些建议,然而最后端上桌的,与她描述的,天差地别。
卓楚悦讲出这些的时候,只想到文阿姨听不见,不会伤她的心,忘记了,也可能文阿姨是照顾父母的口味。她连忙说,“对不起。”
母亲愧疚地说,“不,我以为你是喜欢的。”
“我忍了十几年。”
母亲长叹一声。
卓楚悦说,“我从十三、四岁起,就喜欢梁明轩了,是很单纯的感情,甚至把他当成日记本,我告诉他所有的事情,我喜欢、我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