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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简单,只从他的气度便可知道,决不是随意推出的代表”黄宗耀暗暗思忖,想到此,他干笑一声道:“此事有些难办,我若出面,可金府确有此人的卖身契,让我如何应对,况且朝廷也没有正式废除奴隶制,所以金府所为虽不合理却合法,实在是官府管不了啊!”
闻刺史大人有推脱之意,几个老人开始激动起来,那高者更是厉声道:“大人是山东调来的官,山东奴隶尽废,为何到许州却行不通,山东律法许州如果不行,那大人岂不就是官名不正吗?”此话极为厉害,你既然是山东的官,却为何要遵守金国的法律,一语便揭穿了黄宗耀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实,实在让他下不了台。
“大胆!你这是为民者应说的话吗?”黄宗耀脸色一沉,满面怒色。
高瘦老者微微一笑,拱手道:“大人息怒,小民说话过了,但大人的意思明显是不想管此事,那外间的上万民众又怎能心服,大人又该怎样劝他们回去。”语气虽然缓和了,但话却更硬,以上万百姓为恃,威逼黄宗耀。
“哼!”黄宗耀一声冷笑道:“你们以为如此威逼,本官就服软了吗?相反,本官是越逼心越硬,刚才我已经明言,此事合法不合理,本官只管律法上的事,至于道德人情,本官允许你们自己去解决。”惟恐他们不明白,黄宗耀话锋一转,更加直白道:“你们有上万人,还惧一个小小的金府吗?”
“大人的意思是—?”几个老者恍然,原来刺史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如果官府不插手,那他们的万人甚至数万人,一人一脚也会将金府踩得粉碎。
“我什么也没说,你们自己看着办!”黄宗耀一甩袖,走进了里间。
※※※
烈烈火把将黑夜照成白昼,金府的大门前已经人山人海,一双双仇恨的眼睛在火光里分外的清楚,但还有更多的星星点点的火光正从各路赶来,汇成一条条红色火流在昏暗中曲折蜿蜒,又象无数条火龙急速地朝金府方向奔腾而来。
“把人交出来!”怒吼声一浪接一浪,“再不交出,就放火烧府!”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两只巨大的石狮的面孔异常狰狞。
金府还是紧闭大门,但可以隐隐听见急速的脚步声在府内穿行,伴随低低的喝令声,高高的院墙上竟微微泄出一丝杀气,突然,小门吱嘎开了,带人去抓杨二的管家怯生生从府内走出来,他高高抱拳道:“我家主人请大家回去,明日就放杨二一家。”
“狗屁!为什么现在不放!”一个红脸汉子大吼一声打断了管家的话。
“现在就放!现在就放!”群情激愤,民众的情绪已经激动到了极点,不等管家再说话,铺天盖地的石块向他迎面砸去。
管家哀嚎几声,转身连滚带爬地逃回了金府,又过了片刻,突然从墙内抛出几颗东西,靠近者大声恐惧尖叫,围睹者无不目眦尽裂,那竟是四颗人头,二男二女,中间那愤恨得眼睛都要爆裂的正是杨二,其他三颗都是他的妻子儿女,全部都死不瞑目,无神的双瞳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人群大乱,“杀!杀死他们!”失去理智的青壮汉子嘶声嚎叫,开始撞击大门,就在百姓变得纷乱的时候,突然从墙角转弯处涌出大量持刀黑衣人,突杀进人群,光刀闪闪,血肉纷飞,府门前顿时哭声一片,百姓跌跌撞撞,四散奔逃,正在攻门的青壮见发生异状,立刻掉头,举起棍棒、长矛、铁耙、锄头猛攻上去,金国男子大都从过军,人人凶悍且打斗有章法,顷刻间,数百黑衣人立刻被包围起来,耙起锄落、棍扫矛戳,下手绝不容情,一帮黑衣人立刻被打得东窜西逃,却无路可走,不少人跪下来哀告求饶,但无济于事,杀红了眼的民众一个不留地将数百黑衣人杀得干干净净。
既然金府动手在先,愤怒的民众也不再留情,只见漫天的火把扔进金府,象一颗颗划过天际的流星雨,瞬间,占地广阔的金府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汹涌的火焰借风势吞没全府,屋顶上赤焰飞腾,每一个窗洞里都吐出可怕的火舌,府里到处是尖叫哭嚷声,大群大群的人从府中逃出,只有奴隶下人会被收容,可若是皮肤细嫩、衣着华丽之人,无论男女,都统统被扔回火中,任其哀号扑打、活活烧死,仇恨已将百姓的理智蒙蔽,到天明时,许州第一豪门便被烧成白地,至于烧死多少人,已经无从计数。
金府既烧为白地,众人怒气已消,正要散去,却突然从四周涌来了大量的官兵,将闹事的百姓团团围住,一名铁盔铁甲的将军,高骑骏马之上,他微勒缰绳,眼色冰冷,喝令士兵收缴民众的武器,一队队士兵斜横穿插,将民众分割成几十个方块,又命令所有人抱头蹲地,听候处置。
他们便是连夜从南京赶来的五千内务军,马上将军便是内务府令萧进忠,李思业得黄宗耀的十万火急报告,对许州这次民变极为重视,当即命萧进忠率五千内务军前去控制局面,又担心黄宗耀能力不足,便请元好问亲自出马,处理此事。
闹事百姓见所来士兵杀气腾腾,个个凶狠无比,均吓得战战兢兢,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只有那几个老者被领去见官,行至门口,却被止住脚步,隐隐听里面传来怒斥声。
却是元好问在痛斥黄宗耀:“荒唐!想利用百姓闹事做改革突破口,这个理由也亏你想得出,这闹事和民变只有一线之隔,我若再晚来半天,烧完金府,又烧到大街上去,你制止得住吗?若其中再有一些居心叵测的暴民趁机作乱,烧杀劫掠,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还有那些被烧死的妇孺何罪,你却任他们施暴!”
黄宗耀弯腰低头,满面羞惭,一动也不敢动,元好问骂得有些乏了,见一士兵在门口探头探脑,便问道:“可是闹事的头领都带来了?”
“是!”
“领他们进来!”元好问又指着黄宗耀最后骂道:“还好这次事件没闹大,等会儿你回去,好好写一份报告来,若不让我满意,我就免你的职。”
“是!”黄宗耀低声应了,刚要走,却听元好问又怒斥道:“我说的是等会儿,你没听清吗?”黄宗耀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动一步。
这时有军士引几名老者入内,元好问刚要说话,却一眼瞥见那高瘦老者,眼中惊讶之极,半天方才道:“我正奇怪,这些百姓怎么如此快就组织起来,原来弃官逃逸的开封府判官在,难怪!难怪!”
那高瘦老者是二年前弃官而逃的开封判官李禹翼,他也识得元好问,便拱拱手冷笑道:“想不到此事竟将六部尚书大人也惊动了,不过这位刺史大人有言在先,此事不追究百姓的责任,我们放火,也是他们杀人在先,不得已而为之。”
元好问却微微一笑道:“我几时说要追究百姓的责任?”
李禹翼一呆,又急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何出兵看住百姓,不放他们回家。”
“不急!我自然会放他们,不过你须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李禹翼追问道。
“你再选一些青壮百姓,按我的要求去做!”
他声音不大,旁边的黄宗耀心中却掀起了万丈狂澜,原来上层的所思所想,竟然是和自己一致,那就是从下而上,利用百姓来推动变革。
第三章 吞噬金国(三)
许州民乱,金府被烧为白地,次日便有大量官兵进驻,许州的大户们微微松了口气,纷纷额首相庆,庆幸躲过这一劫,金府有朝廷背景,官府不管才怪,不过只过了三天,近半官兵便逐渐撤离许州,已经平息的许州民乱似乎又开始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有消息传来,郭家田庄遭到二千多乱民包围,只是幸亏郭庄主反应快,及时将一百多名奴隶还籍,才逃过灭门之祸,明明还有部分官兵驻扎,却袖手旁观,大户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赶到州衙讨个说法。
州衙里已经乱成一团,从各县先后赶来的数十名大户家主闹翻了天,拍桌踢凳,狂叫怒吼,就差揪着刺史黄宗耀大声咆哮,就只起因于黄宗耀的一句话:矛盾自己解决。
黄宗耀一声不响,只在几十名衙役的护卫下冷冷地看着这群大户地主的闹剧表演,直到他们都乏了,一个个坐回椅子安静下来之时,他才慢慢走下台阶,看了看闹得最凶的张千户,这是一个长相与猪有某些共性的猛安大户,原姓颜盏,改汉名为张,世袭其祖上留下的千户之爵,故人称之为张千户,是仅次于金府的另一个许州豪强。
张千户见刺史目光冷峻,下巴的肥肉剧烈地抖了一下,又想起金府惨祸,顿起兔死狐悲之痛,也毫不让步,怒气冲冲道:“乱民造反,黄大人作为一州父母官不但不管,反而任其发展,请问官德何在?我等都是良善之人,生命却得不到保障,请问天理何在?金国已经千创百孔,黄大人却不建设、不安抚,反而任暴民乱上添乱,这官名又何在?”
“良善?官德?”黄宗耀一阵冷笑,“金国千创百孔是为何,还不是你们这帮土绅强占土地,逼农为奴所至吗?你们哪一家不是粮满仓钱满柜,可你们谁又向官府交过一粒粮、一文税,张千户你交过吗?”黄宗耀又盯着另一名瘦子道:“陈员外,适才你吼得最凶,那你呢?你又交过吗?”
“可这是祖制所定,我们女真人不用交粮纳赋,这并不能作为官府不管我们的理由!”一胖一瘦两个人几乎同时吼了起来。
“是吗?”黄宗耀淡淡一笑,转身朝中堂走去,“那你们就请你们的老祖宗来救你们吧!”
“大人!”数十名大户慌了神,一齐上前拦住他。
“可是大人,以前的事怎好现在来算”一名姓马的猛安大户躬身施礼道:“若大人肯保护我们,我们以后愿意交粮纳税。”此人有些见识,从黄宗耀的态度暧昧,便隐隐猜到民众闹事恐怕背后不是那么简单。
自此,黄宗耀也不想再装了,他索性撕下面具,赤裸裸地道:“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就明说了,我可以要求军队保护你们生命财产安全,但条件只有二个:三天内,把你们手上的奴隶全部还籍,将你们的土地地契交给官府,否则民众闹事,愈演愈烈,你们就自保吧!”
大户们面面相视,均被他的后一个条件惊呆了,“大人!奴隶还籍可以,可土地地契交给官府又是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听到风声,限田令马上就要施行了,我只是想先核准你们手上具体的土地数,并不是要没收你们的土地,早做晚做都要做,我劝你们还是乖乖交了吧!”
黄宗耀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冷冷道:“谁拥有私人武装,就视同造反,军队将格杀勿论!”
一连数日,州衙门可落雀,并无一人来办理交割地契的事,这夜,突然有上万百姓包围了张千户的府上,但这一次却有军队暗中护卫百姓安全,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乱民闯进张千户的府内,杀死张千户及他的三个儿子,释放奴隶,烧毁地契,没收全部财产,一切井井有条,哪里是暴民的所作所为,分明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最后将张千户的妻妾赶出大门,一把火将张千户的府邸烧得干干净净。
张千户府再次出事,顿时将许州的猛安大户们逼到了绝路,他们开始组织起来,准备以武力对抗暴民,不料各府的家丁刚刚聚齐,立刻便被军队包围,家丁们不堪一击,或死或降,一帮乌合之众立刻烟消云散,紧接着,另一个大户陈员外家也出了事,人头也被挂在城门口示威,这下,大户们坐不住了,纷纷释放奴隶,拿着地契,携家带口逃到州衙避难。
民众闹事仿佛是一场流行感冒,很快,许州邻近的唐州、蔡州、颖州都依次爆发了同样的民众骚乱事件,内务军俨如救火队,四处扑救,效果却甚微,渐渐地针对猛安大户的百姓闹事愈演愈烈,范围越来越广,朝廷中抗议声一波接一波,要求李思业用霹雳手段,尽快扑灭这场已经危及金国统治的,反女真大户的奴隶解放运动。
“啪!”一份《齐鲁周报》扔到元好问和姚枢面前,李思业面色阴沉地对二人道:“你们看到没有,这报纸上竟然有人说民众闹事是我们在背后策划指使,有人这样想我并不在乎,可是、可是这《齐鲁周报》是我们的报纸,王若虚怎么能登这样的文章!他的胳膊是拐向哪边的?”
元好问接过报纸,看了看那篇文章笑笑道:“这个写文章的锋锐其实就是我。”
李思业就仿佛迎面挨了一拳,突然神思恍惚,有些辩不清东南西北,他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元好问此举必有深意。
元好问一边给李思业端过一杯茶一边笑道:“殿下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要刻意揭露这些,其实就算我们不说,有心人也一定会猜到这事和殿下有关,哪有百姓闹事可地方军队却保持沉默的,凡事有好有坏,隐瞒着或许可以保住一点名声,可最后效果却未必理想,捅开了,让大家都心知肚明,才会有更多人自觉配合殿下的下一步棋。”
这时,姚枢也笑着接口道:“最妙的这只是一个匿名的评论,大家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消息是否属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对殿下不利,殿下矢口否认便是,如果向有利的一边发展,殿下就保持沉默,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
李思业突然笑笑道:“其实这事也很明显,完颜阿虎便猜到是我们做的,昨天夜里专程来找我。”
“他说了什么?”
“他请我饶过完颜家族!”
元好问和姚枢对望一眼,突然异口同声问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那就要看我下一步进行得是否顺利!”李思业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如果他的限田令遭遇强烈抵触,那他只好用武力来解决了。
中兴二年十月,由许州引发的奴隶解放运动渐渐平息,但百姓参与这场运动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获得土地,就在秋收刚刚结束,由李思业签发的限田令很快便传到了中原大地,这是金国的土地革命,是奴隶解放运动的深化,作为大量获得自由的农民,如果没有土地,他们依然是地主的附庸,反而会遭受双重剥削。限田令采用和山东同样的办法,由官府收回所有猛安大户的土地,若是世袭的封地,便采用按官价赎买的方式收回,如果是后买进的土地,也按当时的交易价格赎买,但如果没有证据土地是属于私产,则一律没收,没有试点,几乎在金国各地同时进行,暴风骤雨般,容不得反抗、容不得等待。
在此之前,振威军经过近一年的部署,各地官员经过近一年的清洗,已经完全控制了金国各地,更重要的一张牌,那便是民众的全力支持,一支支自发组织起来的土地纠察队,被武装成民团,协助官府对每一户猛安豪强进行土地的清查,仅仅一个月,到十一月底时,被官府收回的土地就占了金国土地的九成,当然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仅振威军出面镇压的反抗就达三百多户,而且处置极为严厉,只要胆敢反抗限田令的猛安大户,不但得不到一文补偿,而且土地要全部没收,家主重则砍头,轻则被送到矿山服苦役五年,在残酷的镇压下,各地猛安豪强的起义刚刚冒出苗头,便被立刻打得稀烂。
十二月,随后进行的授田正式拉开了大幕,土地分为永业田和口分田两种,永业田每户核定为十亩,可以让子孙继承,不准买卖;而口分田则按人头配给,丁男丁女都可受,但多寡不均,主要看受田人从事的工种,务农者可得五亩口分田,务工者只得三亩,且每户最多不超过十亩,口分田不可继承,受田人死亡后要交回官府,随后,又按每户不同的情况将田赋细分五类七十二档,最低的可减免一切税赋。
由于金国经过年年混乱、战争,人口已经锐减,在授田完成之后,几乎还有六成的土地被官府控制,为此,官府又以极低的租子招人耕种,用作储备用土地。
土地革命一直延续到中兴三年的春耕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空气中淡淡地弥漫着树脂的清香,这是春天的气息,湿润的土地饥饿似的等待着人们将它翻开,并撒上麦种,得到土地的人民在田地里疯狂地耕作,似乎要将所失去的都统统在这个春天里全部补回来,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春天,它预示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第四章 吞噬金国(四)
夜,金国皇宫,金国太后正呆呆地望着睡梦中的小皇帝,完颜喜面色红润、正睡得香甜,可太后却心乱如麻,她本深居宫中,不问世事,但突来的一系列变故将她推到风头浪尖,山河破碎、百姓哀亡,多亏她的女婿才打退蒙古人,慢慢稳定了局面,可这几日,突然风声四起,皆传言她女婿李思业有窥视金国江山的野心,太后虽不通世故,但她决不傻,她也明白,金国其实就只剩她孤儿寡母了,好多次,她的内心渴望卸下肩头这个重担,重新过她平静的生活,但这只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不敢给任何人说,甚至包括自己的女儿—完颜明珠。
“太后!太后!”
值事太监轻声呼唤,打断了太后的思路,她缓缓回头,眼中带一丝茫然,“何事?”
“枢密院副使习捏阿不大人和左相完颜白撒大人在宫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太后涑然一惊,随即叹了口气,这两人的到来,也就意味着自己宁静生活的完结。
很快,二人急速进来,跪下行礼道:“微臣习捏阿不叩见太后!”
“微臣完颜白撒叩见太后!”
“罢了,赐坐!”
“谢太后!”二人依次坐下,摒退左右后习捏阿不抢先道:“太后,臣等今夜急来,是关乎我金国生死存亡的大计!”
太后心中暗叹,果然和自己意料的不错,她神情萧瑟,淡淡道:“你们说吧!哀家听着。”
“太后,当初那李思业抛出二十条改革措施,臣就极力反对,这样一来,我金国就被那李思业玩弄在手中,他那二十条中有的极明显的夺权,比如统一军权,加强枢密院的调控,这本是皇上之权,只是山东军队众多,他不肯让,这倒也罢了,但有些是极隐蔽的手段,比如在各大州府设团练使,负责地方治安,由枢密院任命,并向其负责,这一条说是维护地方治安,实际上所任命的团练使都是他的心腹,也就是说,金国的各地方都已经被他控制,然后就是对地方官员的大换血,也是他的属下,他所作所为,究竟想干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说到此,习捏阿不咬牙切齿,连连用拳头猛捶地面,痛心疾首之极。
“太后,微臣也有失误啊!”完颜白撒恨得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他儿子在许州被杀,整个府邸化为灰烬,为此,他三次找李思业理论,可对方均不见他,他这才悔恨万分,早知道当初立新帝的时候,自己不那么缩头就好了,可现在,就算他肠子都悔青了,也无济于事。
“太后,现在只能亡羊补牢了,从现在的局势看,各地民乱绝对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先释放奴隶,再瓜分土地,将我金国的基础全部摧毁,一但他全部完成,下一步就是兵变,就是黄袍加身了,也就是我们完颜家族亡国灭种之时。”
他吼得声嘶力竭,小皇帝突然从梦中惊醒,顿时号啕大哭不止,太后急将他抱起,低声哄慰不止,渐渐地,小皇帝才又慢慢睡着,“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太后听他们说得严重,心中惊惧,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习捏阿不望着小皇帝,心中大恨,这个小东西,除了吃就是睡,又有何用,完全就是一个傀儡,他一咬牙,斩钉截铁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于今之计,只有走险棋了。”
太后心如跌入寒窟,她缓缓摇头道:“这件事两位大人就自己拿主意好了,不必和我等女流商量。”
习捏阿不心中一叹,又是这样,太后实在太懦弱,当初那贼提出二十条时,她也是这样说,才遂了那贼人的意,只好无可奈何地给完颜白撒施了个眼色,二人告辞,退了出来。
“适才大人说的险棋是何意?”不等走出宫门,完颜白撒便扯住习捏阿不的袖子追问道。
“嘘!”习捏阿不立刻噤声,他低声道:“这皇宫里的侍卫大半都是那人的亲兵,我们出去说。”
二人急速走出,一路只见皇宫里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太监和宫娥,只偶然闪过几名侍卫的身影,角落里杂草丛生,野萆疯长,不时有野猫从脚边窜过,又猛回头用阴森森的眼睛盯着他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使人觉得皇宫里简直俨如鬼域一般。
二人心中沉重,一直上了马车,习捏阿不才缓缓说出他的计划,原御林军大将军完颜霆手上还有上千铁杆手下,再加上他们各府的家丁也能凑出上千人,这样两千多人也能发动一次政变,诳李思业落单,将他杀掉,趁他们内乱之时,再高举义旗召忠义之士进京护驾,未必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