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正被她的娇态撩得心中发痒见左右无人,便大着胆子握住了她柔嫩的纤手,苏童的心猛地剧烈跳了起来,她羞不可抑地甩了两下,却甩不掉李维正的手她只得背过身去,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胀得通红,却低头不敢看他。
李维正见她香肩削瘦然心中极想上前搂住她,可他也知道苏童和紫童不一样,她从小礼教极严,肯和他散步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自己再过份,在她心中的形象可就一落千丈了,关键时候得克制住自己。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挠了挠头笑道:“对了,我记得在汉阳时,你不是问过我,是怎么把船上的两个恶奴吓跑的吗?现在还想知道答案吗?”
苏童见他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让自己难堪,不由芳心大慰,她转过身来抿嘴一笑道:“你是不是拿出了锦衣卫的腰牌把他们吓跑了?”
“正是!”
李维正却一下子想到了那个程延年,可以说他是间接死在自己的手中,自己这两年也是杀人无数,现在还能在这里谈情说爱,上天也算是眷顾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想到这里,他心胸忽然开阔起来,便指着远方的元宝山笑道:“苏童,要不我带你去爬山吧!”
“不!不!不!”苏童吓得连连摆手,她为难地说道:“我的脚是不能爬山的。”
“没关系,你坐在轿子里上去就是了。”
苏童看了看青烟缭绕的元宝山,她心中很是矛盾,一方面她也想上山去游玩,可总觉得和李维正单独上去有些不妥,她想了想便笑道:“要不改天大家一起去,就当是去踏青。”
“那好!我和紫童商量一下,全家人一起去。”
这时,李维正看见倩倩正向这边快步走来,便知道有事情了,他迎了上去问道:“倩倩,出什么事了?”
倩倩气喘吁吁道:“大哥,家里有客人找你,听他说是从北平来的。”
“北平?”李维正一怔,这一定是燕王派人来找他了,他当即对苏童道:“我有要紧事,得先回去了,让倩倩陪你吧!”
“你去办正事吧!我正想和倩倩说话呢。”
苏童拉住了倩倩的手埋怨道:“死妮子,怎么现在才出来?”
倩倩俏皮地眨眨眼笑道:“我是那么不知趣的人么?”
李维正见她们有说有笑,便放下心来,快步向家里走去,一进家门,紫童迎上来道:“大郎,客人在小客房里等候。”
“我知道了,你让管家带他到我书房去。”
李维正又向站在门口的十三郎招了招手,对他吩咐道:“你到附近去查看一下,看看那些凤阳的锦衣卫今天有没有来。”
去年回来后没多久,十三郎便发现有凤阳锦衣卫在监视李宅,开始时几乎天天都能发现他们的踪影年后便渐渐少来了,时断时续,李维正知道这是朱元璋派来的监视者,前几天吕思远来时他们正好不在,李维正担心这几天又来,如果他们发现了燕王的人,这
件好事。
十三郎答应一声,迅速去了,李维正来到了书房,客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他了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皮肤白皙,须发稀少,喉头也十分扁平,一种直觉告诉李维正,此人可能是个太监,果然见李维正进来,立刻站起躬身道:“在下是燕王府内官,参见李大人。”
他的声音尖细,确实是太监,而且他自己已经承认了,来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李维正道:“这是燕王给李大人的亲笔信。”
李维正接过信,笑了笑道:“请问先生贵姓?”
“在下是内官,当不得‘先生’二字下姓马,小名三保。”
‘马三保?’这个名李维正似乎有点熟悉,只是他一时想不起,便又继续道:“请问燕王现在何处?”
“我走时燕王尚在北平,但:在估计已经出发进京了,参加下个月前太子殿下的出殡。”
李维正神一黯,他是在太子去世的第三天得到了罗广才发出的消息子的去世尽管是早晚之事,但它的到来还是让李维正感到十分悲痛,不仅仅是太子朱标是他的领路人,将他领上了大明官途,更重要是在最关键时侯他挺身而出了自己和全家一命,仅这份恩德让他李维正难以报答了。
李维正不用看,也知道这封信写的么王要招揽他了,但出于礼貌封信他还是得看一看,李维正刚要撕开信皮,他忽然一震,惊讶地向这个叫马三保的太监望去,他想起来了,马三保不就是郑和吗?马三保被他惊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么!”李维正笑了笑,他撕开信皮,取出里面的信纸,是朱~的手笔,虽然书法一般,但笔锋刚劲有力,十分大气,信中的意思很简单,希望李维正能去北平为官,如果他肯答应,他会亲自向父皇求情。
李维正看完了信,便将收了,又笑着问马三保道:“马内官老家是哪里人?是什么时候进燕王府的。”
马三保连忙施礼道:“在下是南人,七年前被选入宫,随后被派到燕王府做事,一直服侍燕王。”
李维正点了点头,这个马三保既然被燕王派来送信,他应该是燕王的心腹,所以他后来才会被燕王选中下西洋,不过郑和下西洋这段历史会不会因为他李维正的到来而被改变呢?如果被改变,那么这个马三保永远就只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了。
“李大人,我临行时殿下告诉我,如果大人肯答应他信中之事,就把信收下,如果不肯答应,就把信交还给我带走,就当燕王没写过这封信,也当我没有来过。”
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逼迫,朱棣不想再让李维正拖下去了,不过,朱棣派人来也是在李维正的意料之中,他心中早有定计,他微微一笑道:“请马内官转告燕王殿下,这封信我可以收下,但也请他不要给皇上说什么,太子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为他守灵一年,一年之内,我不会出山担任任何官职。”
“好!我一定转告殿下,告辞了。”
马三保去了,李维正却陷入沉思之中,他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凝视着院子里一树缤纷洁白的梨花,因为他过早地暴露了海权思想,使他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挫折,他一步步奋斗出的官职被悉数罢免,似乎又回到了刚来大明时的起点,但正是这次重大挫折使他成熟了、清醒了,而他这两年的奋斗经历又使他得到了一笔极为宝贵的人生经验和官场人脉,让他能从一个更高的角度重新考虑自己的人生之路。
今年是洪武二十五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朱允登上东宫的宝座,那明年就应该是蓝玉大案爆发,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他来大明之初便是想着怎么样避免蓝玉案爆发,可两年后的今天,他的想法变了,不仅仅是他知道了蓝玉的爆发是必然,是朱元璋完成亲王就藩后的一步既定策略,年少的宁王都已经能率八万甲士出征,那么蓝玉案爆发的时机即将成熟了。
但更关键是他李维正希望蓝玉案爆发,让朱元璋自毁长城,这次他从朱元璋的屠刀中侥幸逃生,使他变得现实了,他的心变黑了、变冷了、残酷了,使他终于认识到,要想改变大明的历史航船,那他必须成为舵手。
李维正又慢慢走回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太子时朱标给他的信,让他在适当的时候打开,在得知朱标去世时李维正便打开了它,里面是一幅薄薄的白绫,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愿公早晚看护吾子,朱标泣上。
李维正将它抖开来铺在桌上,又将燕王朱棣亲笔信和它并排放在一起,李维正默默地注视着两封信,他忽然笑了,向左是建文帝,向右是明成祖,那他李维正又会往哪里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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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苏童进门(上)
说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这句话用在李维正身上错,就在他被罢免官职六个月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刚刚升为大明户部尚书的叶天明忽然写信回老家,正式同意了女儿叶苏童在十三年前订下的一门婚事,叶苏童将正式嫁给邻村李家村李员外之子李维正,他朝务繁忙无法回家,女方家长便交给了叶天明母亲叶老夫人和弟弟叶天亮,不过叶夫人也在最后时刻赶回了老家。
此时的叶苏童已是尚书小姐,而李维正却只是一介庶民村夫,按照‘嫁女高高求,讨亲低低凑’的传统,这门似乎有点不般配婚事须悄悄进行才是,但恰恰相反,这门不般配的婚姻却轰动了临淮县,中都留守司、凤阳知府送来了贺礼,临淮县知县亲自上门做司仪,并派衙役来维持秩序,赋闲回乡的前广东都指挥使鹤庆侯张翼则做证婚人,甚至锦衣卫凤阳所也派人送礼上门。
娶亲结婚是明朝社会生活中的大事,按照后世某位欧洲革命导师的说法,婚姻是政治的延续,所以小门小户则是钱物财产交换,豪门高户则往往寓意着某种官场利益结合,大明王朝为了表示婚姻的严肃性,在洪武元年便在礼制中加以规范。
明朝的婚姻分媒合、订亲、成礼、合亲四个阶段,一般有九道程序:说媒、行聘、请期、搬行嫁、开脸、迎亲、拜堂、闹洞房、回门,经过以上阶段和程序的,才能称为“明媒正娶”,才能为正妻官员之妻才能被礼部承认,得到诰命。
李维正和叶苏童的媒合是始于他们二人的母亲,她们都是苏州松陵镇人洪武初年十二万江南大户填凤阳时相识于临淮县邻村,两个夫人成为了莫逆之交,为表示她们的友谊将一对儿女撮合在一起,那年李大郎十二岁,叶苏童四岁便说一句,当时叶紫童十岁,李维正的母亲因她总和李维正打架而不太喜欢她,便没有把这门亲放在她身上。
而订亲是由叶的祖父和李维正的祖父两个老地主拍板敲定叶苏童的祖父叫叶涵,据说研究过易经,他不知怎么看出了李维正将来非池中之物,便认定了这个孙女婿,在两人八字不克后,李家便送去了一千零八两白银和一百口猪作为聘礼正式订立了婚约,将男女方出生的年、月、日、时在“庚书”上,一式二份执一份为据,若要退婚的话则就要退还庚书且还要向已经去世的两位老地主灵前告罪,所以李维正和叶苏童的亲事几次都没退成,关键就在后一项上,怎么向先人交代?
订了亲后,李维正就是叶的假女婿了,每年三节都必须去叶府探望,并送去猪羊等礼物,这一点下井的李维正勉强做到了,可从井里出来的李维正却一次也没有去过,还拐走人家的大女儿。
经过十三年漫长等待,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初一这天是良辰吉日,两家正式定下来作为他们大婚之日,迎娶之事皆不用二人操心,都是家里人一一办妥,李家早在一个月前便忙碌开了,李员外格外重视这门婚姻,在儿子前程遇挫的时候,正好借喜事冲去儿子眼前的晦气,因此,他破天荒地从床下将祖上埋的黄金取了一千两出来作为儿子娶妻的花销(当然是偷偷进行,不能让老婆现)。
天色还在三更时分,李维正便被倩叫醒了,紫童和瑶姬两天前都去了叶家,按照老家的规矩,如果男方在成婚前已娶了妾或次妻的,那妾和次妻也必须和新妇同时行礼,通俗点说,李维正今晚要和三个女人结婚。
李维正本来就是一怕麻烦的人,这两天迎来送往,他有点嫌礼数繁杂了,他一边让倩倩给他梳头,却有点不高兴地道:“娶亲怎么这么繁琐,小轿送来不就得了,偏偏弄得人仰马翻的。”
倩倩见李维正不耐烦。便用子敲了他地头一下道:“大哥。你什么都不做还嫌烦。我都累了半个月了。还不敢埋怨一句呢!我们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不隆重点怎么行。再说大姐一直就盼望着能坐一次花轿。还有瑶姬。她远离故国跟你。你总得替她们想想吧!”
李维正苦笑了一声道:“我只是牢。又不是说真地不行礼。”
“牢骚也不行。这表示你心不诚。”倩倩还是不依不饶地教训他。
李维正忽然低声笑道:“倩倩。你今天好像火气挺大。是不是你也想去叶家?”
倩倩脸一红。又狠狠地敲了他一下道:“你想得美。我才不稀罕嫁给你。再说我去了叶家。谁做你地喜娘?”
李维正微微一笑。这小妮子其实也想去呢。不过倩倩今年才十五岁。还小了点。等过两年再说吧!
梳完头便是试新郎服,按照明制,庶民的新郎服一般是穿常服,但也允许假用一次九品官服,所以一般人家在娶亲时大多是穿上从官府租借来的九品官服,或许一生就这一次,岂能不尝尝当九品官的滋味?
李维正因已被免职,只是一般庶民,所以他的新郎服便是一件大红的九品官服,头戴双翅黑纱帽
乌皮靴,李维正穿上喜服来到院子里,天色已经麻也是人来人往,十分忙碌热闹,迎亲的花轿队已经准备好了,三十六名鼓乐手和一群轿夫都已吃了早饭,他们正在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在一旁则摆放在三顶喜轿,按一般规矩应是一大两小,但今天的三顶轿子却一模一样,这是李维正的特别要求,叶苏童对外固然是他正妻,但在李维正心中,与他患难与共的紫童才是他真正的妻子,今天的娶亲对他来说某种程度上其实是给紫童的补办,所以今天李家娶亲的一个微妙之处就在于所有的规矩礼仪都是相同的三份,比如一般人家是请十二名鼓乐手李家请了三十六名;一般人家是一份嫁妆,而李家是三份,其中紫童的一份是由叶家准备瑶姬的一份则是舅父顾家替她准备;再比如,一般人家是布置一个洞房,但李府今晚却布置了三个洞房当然,李大郎今晚该如何安排,是使三人雨露均沾,还是只开垦处女地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时,李维正的舅父顾礼迎上来笑道:“大郎,今天恭喜了。”
顾礼是前天才刚刚赶到,同来的还有女儿顾英,按照娶亲规矩,舅父将是男方家去迎亲的主力李维正对顾家有大恩,就算店里再忙家父女也是一定要赶来,而且顾礼一定要替瑶姬出一份丰厚的嫁妆是他的心意,表妹顾英也是喜娘天的喜娘有三人,倩倩是苏童的喜娘,顾英是瑶姬的喜娘,而紫童的喜娘则是她的表妹,也就是她二叔的女儿。
李维正见舅父特地从京城赶来,连忙上前施礼道:“舅父专门为我的事赶来,一路辛苦了。”
顾礼笑着拍了他的肩膀道:“这没什么,我是你舅父,你娘不在了,我总归要来,再说你大舅家人丁稀薄,帮不了忙,我更是责无旁贷。”
李维正外公一家住在凤府,外公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而大舅则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五年前大舅因病去世后,凤阳府那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如果李维正是荣归故里,或许他的三个表姐会携夫带子前来凑热闹,但今天他在凤阳的三个表姐只来了一人,也只能帮帮里手,当不了门面。
“大郎,恭喜了。”边又走来一个老,年纪约六十余岁,举手投足间显得气度悠闲,他就是被免官回乡的鹤庆侯张翼,去年时任锦衣卫千户的李维正去广东查赈灾粮案,张翼便是广东都指挥使,他在赈灾粮一案中就因为李维正帮忙而侥幸逃脱,栽赃给了南海卫的虞光清,虽然最后是被朱元璋以失职罪罢免,但他全家却逃得了性命,为此他对李维正一直深为感激,他的祖宅在元宝山另一头,离李家村很近,天不亮他便赶来了,今天将由他担任证婚人,而且这次李维正娶亲,张翼也出力不少,不仅派了三十名仆妇前来帮忙,而且还专门送来了一百多套上好的广东瓷器,正好给李家解了燃眉之急。
李维正见他天不亮便赶来,心中激,连忙拱手谢道:“我这次娶亲,给老大人添麻烦了。”
张翼呵呵笑道:“大郎话就不对了,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你再说客气话,我就走了。”
张翼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被罢免,但他只有六十岁出头,还能有所作为,所以李维正回乡后一直和他十分亲近,两人遭遇相同,谈话也投机,渐渐地便成了忘年之交,李维正也暗示了他,就在今明两年内,朱元璋将再次大开杀戒,目标就是与他打江山的一些幸存老将,虽然李维正分析了理由,但张翼还是将信将,其实历史上的蓝玉大案中,他便是第一批被杀之人,只不过李维正的出现使他逃过了这一劫。
张翼看了看天色又笑道:“在老家娶亲是最耗时辰,现在可以出了。”
他话音刚落,李员外便似一阵风一样从屋里跑出来,挥着手臂大喊道:“时辰到了,准备出。”
儿子要娶亲,最累的就是他这个父亲了,李员外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忙碌了,大到与叶家讨论婚期、商议嫁娶财礼,小到须借几张桌子、准备几副碗筷等等琐碎之事都是李员外一手操办,这一个月的操劳使他足足瘦了十斤,他见李维正还愣着不动,似乎觉得天色还早,便解释道:“大郎,老家娶亲的规矩可是要过元宝山,很耗费时辰,所以必须得走了。”
张翼也笑道:“我说得没错吧!当年我娶亲可是天不亮就出了。”
“出了!出了!”在顾礼的连声催促中,鼓乐声冲天而起,李维正简单收拾一下,便骑上他心爱的凌志宝马出门迎亲去了。
这是一支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在李家村近百年的迎亲史可以算得上是空前绝后,二十四名轿夫十六个吹鼓手,四十几名李家的迎亲人,共一百余人出了面还跟着李家村大群孩子和看热闹的乡亲,迎亲队伍中最重要的是一名父辈,将由他向叶家长辈请亲般由舅父或姑父担任,今天自然就是顾礼担当了,其次是媒人
李维正和叶苏童的婚事是两人母亲决定媒人还的,担任今天媒人的是李维正的一个远房姑姑,也是一个专业媒婆,再其次就是喜娘,应由云英未嫁的年轻女子担任,今天有三个喜娘倩、顾英和紫童二叔的女儿,她们都先坐在轿子里会儿将由她们将新娘接进轿中,轿子十分宽大坐三四人,除了新娘外有喜娘和陪嫁丫鬟同坐,她们的任务是安抚思家哭泣的新娘。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新郎了,李大郎脸上化了淡妆,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大红的九品官服,胸前挂着大红花,乌纱帽上也插着簪花,显得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后面则跟着一群年轻的后生,在某种意义上迎亲也叫抢亲,得多带人手,当然这只是一种风俗,谁也不敢真抢。
一大群人先在村里绕了一大圈,随即在鼓乐声声中浩浩荡荡向元宝山而去,翻过元宝山,再从官道绕回来去叶庄。
此时的叶庄已是热闹非常,叶家是本乡第一大户,洪武初年由苏州迁来,叶家族人一共迁来二十余户,他们虽是外来户,但财力雄厚且乐善好施,他们在村中修路筑桥,周济贫苦,没过几年,原本叫韩庄的村名便改成了叶庄,叶氏家族便在这里扎根下来。
二十几年时间,叶氏家族便由最初的一百余人增至四百余人,七十余户人家,族长一直由叶天明家这一房担任,最早是叶天明的父亲,后来是叶天明,在叶天明考上进士出门做官后,便由他的二弟叶天亮接任,今天叶家嫁女,而且是叶天明的两个女儿同嫁一夫,这可是叶家的大事,按照规矩,从三天前叶家便在村中摆下了流水席,遍请全村人。
此时,一身盛装叶苏童正静静地坐在房中,她戴着五彩璀璨的凤冠,穿着大红喜色的霞披,眉目都精心化了妆,美貌精致、光彩夺目,今天她就要出嫁了,嫁给她从小青梅竹马的大郎哥哥,这是曾经盼望,但又一度害怕了多年的人生大事,在过去的两年里,她几乎就是在后悔和伤心中度过,由于她的偏信使她在汉阳时失去了爱郎,由她的姐姐取代了她,在她知道真相后,悔恨使她对人生都几乎绝望了,但上天仍然眷顾了她,在两年后的今天,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从小深爱的大郎。
门开了,同样穿戴着凤冠披的紫童走了进来,今天虽然也是她的大喜日子,但她并不想过分抢走属于妹妹的幸福,她和瑶姬一样,都只是因为婚俗和礼制而与苏童同嫁。
紫童手里拿一只盒子,她走上前笑道:“你心里紧张吗?”
苏童点了点头,她打量了一下姐,见她明艳照人,便轻轻叹道:“还是姐姐穿着喜服漂亮。”
“胡说什么,今天才是的大喜日子,姐姐是沾了你的光。”紫童把盒子放在她面前笑道:“按老家规矩要由最亲的人给你开面,本应是娘来做,但今天姐姐来帮你开吧!”
苏童见盒子里是两根银丝,她不由好奇地问道:“姐姐,什么叫开面?”
“开面,也就是用两根丝线把新娘额头汗毛绞去,就意味着姑娘时代结束了。”说到这里,紫童叹了一口气道:“姐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像你一样规规矩矩出嫁,我额头上的汗毛是我自己一根根拔掉的。”
说完她又笑道:“不过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是我们女人最大的幸福,而且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宝贝。”
“她们两个呢?”苏童笑着问道。
“还在睡觉呢!有乳娘照顾她们,不用担心,好了,你别动!忍着点。”紫童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搓银线,将妹妹额头上的汗毛悉数连根拔掉,苏童疼得轻轻皱眉,待开了面,紫童用手抚摸着妹妹光洁的额头,她感触地说道:“妹妹,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姐姐会让着你,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