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朝局的平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平静下面风起云涌,新太子之争愈加炽热,洪武二十四年秋,燕王朱棣联合宁王朱权在兀鲁骨河大败蒙古新汗也速迭儿,也速迭儿失败后被部众杀死,投降大明,此一战将燕王朱棣的声望推到最高,但秦王却不甘落后,他散尽大半家财扶助孤寡,接济贡生,并礼贤下士,为他自己博得了贤德之名,无独有偶,齐王在山东亲自下地耕田,出钱出米帮助山东灾区恢复生产,而周王在开封府也亲自挑泥担土,加固黄河大堤,各个亲王的种种表现朱元璋皆没有表态,这就为东宫新位之争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谁也看不透其中的关键。
今天一早,朱元璋出乎意料地没有上早朝,这是有记录以来的第一次,朝中议论纷纷,有小道消息传出,太子朱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但宫中消息封锁得极严,谁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整个朝廷充满了一种不安的气氛。
正如小道消息猜测,朱元璋没有上早朝确实是因为长子朱标眼看已经不行了此刻就坐在太子寝宫的外面两眼无神地望着地面发呆,此时的朱元璋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原本挺得笔直的后背变得佝偻了,整个脸上失去了光泽,目光呆滞,就仿佛一尊年代久远的雕像。
他的心中此时已经出离了悲痛,绝望之情弥漫在他的内心,他即将失去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了,他的眼前仿佛还看见朱标呀呀学语时的情景,还记得他在自己面前昂首背诵论语时的自信时他才六岁,可是现在
朱元璋将脸埋干枯的手掌中,无声的饮泣起来,忽然寝宫内传来一阵哭声名太监跌跌撞撞跑来,大哭倒地道:“陛下!太子、太子去了。”
朱元璋‘腾’站起来望着空无比悲愤地仰天大喊:“苍天,你无眼啊!”他痛极攻心,竟一下子昏死过去。
“陛下!皇上!”东内乱成一团,侍卫们七手八脚将朱元璋扶坐起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长孙允满脸泪水地跪在他面前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紧紧抱着孙子老泪纵横东宫里一片哀哭之声。
半个时辰后,太子去世消息正式发布间传遍了朝廷,到处是一片哭声子仁厚宽恕,深得人心,甚至有的官员顿足捶胸,哭得昏死过去。
朱璋终于病倒了。一连三天他都没有上朝。第四天。他终于强忍悲痛下旨全国举哀。严禁谈论新太子之立。有妄语者处死。灭其三族。
又过天。朱元璋渐渐从悲痛中走出。开始重新处理国事。投入到紧张而忙碌地朝务中去。比从前更加勤奋。宫中侍卫们都暗暗叹息。很明显。皇上是想用繁重地朝务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失子之痛。可这怎么能忘记得了呢?
这天下午。朱元璋面无表情地批着一份奏折。很快。他就被这份奏折地内容吸引住了。这是兵部转呈地一份奏折。是山东都指挥使叶升所上。说蓬莱千户所种植甘薯大获成功。最高亩产达三千斤。现已运送一万斤甘薯种进京。希望能在全国推广。
这件事情俨如一阵春风。将朱元璋悲戚地心一下子吹暖了。脸上也出现了久违地笑意。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亩产三千斤。原来这是真地。”
朱元璋出身农民。深知稼作地艰难。一般苏湖地区地高产也就四五百斤。而北方缺水地旱田亩产一两百斤小麦是极为正常。可现在居然是三千斤。有了这种粮食。那大明百姓从此不会再有饿死之人了。他按耐住心中地激动。当即提笔批示。责令工部全权负责此事。大规模在官田中试种。
朱元璋放下笔。他心中地兴奋依然没有过去。又仔细地读了一遍这封奏折。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维正。在太子诸多地遗言中。就有一条是希望他能准许李维正辅佐儿子允。或许是朱元璋年纪渐老地缘故。有些事情他没有从前反应敏捷了。那天朝会后。他秘密召见了费廷安。才得知詹徽确有勾结高丽使者栽赃李维正一事。他这才渐渐醒悟过来。李维正其实是被秦王所报复。虽然心里明白。但他却不肯认错。毕竟李维正确实触犯了他地海禁底线。
为了探查李维正被罢免后是否继续有违反海禁之事,他特地命凤阳锦衣卫派人暗中监视,得到了消息是李维正在家养鸡种田、安分守己,这让朱元璋放下了心,他又想起李维正给他上的关于高丽日本的万言书,想到他炮轰釜山,朱元璋最后终于下了结论,李维正其实并非是想反对海禁,他又不是沿海长大,对海不可能有什么感情,他是年轻热血的缘故,渴望与高丽、日本打一仗,扩张大明
,虽然不大现实,但这种思想他朱元璋是允许的,:一次重大挫折,李维正应该变得成熟一点了,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张狂。
太子遗言中提到希望李维正能辅佐长孙,这个建议朱元璋能理解,虽然立朱允为储只是他的想法之一,他需要时间慢慢考虑朱元璋也担心长孙允太年轻被叔叔们利用自毁前程,他身边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人学问虽好,但大多不谙世事,书生气太重,允是需要一个像李维正那样善于权谋斗争的人辅佐,再说,李维正的命可以说是太子救下的,他应该感恩于太子才对。
想到太子,朱元璋的心不由一阵绞痛,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朱元璋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沉思片刻,便下旨道:“速召户部右侍郎叶天明来见朕。”
不多时卫将叶天明领进了御书房,去年因山东布政使赈灾不力致山东出现了人吃人的惨象,朱元璋罢免了山东布政使之职,并任命在山东赈灾的户部左侍郎暴昭为山东新布政使,叶天明也迁为左侍郎,而户部尚书陈志浩年老多病,整个户部基本上都是叶天明在主管。
叶天明从考中进士那时起元璋便开始关注他了,他从主簿做起任知县、知府,到今天年户部左侍郎为官清廉,精明能干且政绩突出得朱元璋的赞许,几次破格提拔他,尤其他去年被划为太子党后,他就是太子党在朝中实际权力最高的官员,许多东宫的官员都为他马首是瞻,他已隐隐有领袖的气质。
叶天明上前跪磕头,“臣叶天明参见陛下。”
“叶爱卿平身!”
“谢陛下,”叶天明站了起来,忑不安地等着朱元璋的发问,他是朱元璋在太子去世后召见的第一个大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颇为紧张。
朱元璋看出的紧张,便笑着安慰他道:“爱卿不用紧张,今天朕心情很好,而且朕心情不错还和你的女婿有一点关系。”
叶天明听到皇上提到维正,他心中猛地跳了起来,立刻又跪下道:“臣的女婿还年轻,不够成熟,触怒了陛下,陛下却宽恕了他,臣感激不尽。”
去李维正被免职那天,叶天明正好在京畿周县核查黄册,没有上早朝,他第二天回来后才知道李维正被罢黜,他心中又惊又怕,生怕牵连到自己,但很快这件事便偃旗息鼓了,没有涉及到他,但他心中始终为此事不安,唯恐有一天他被卷进去。
朱元见他说得诚恳,便摆摆手道:“李维正之事朕已经不追究了,朕也知道他其实是年轻气盛,得罪人太多所致,不过他却给朕立下了一个大功,朕刚刚才知道。”
着,他便将山东都指挥使叶升奏折递给叶天明,“你看看吧!世间真有亩产三千斤的粮食,这是李维正做的一件大事。”
叶天明迅速看了一遍,他心中暗暗吃惊,他是户部侍郎主管天下财政,当然知道亩产三千斤的粮食意味着什么,它将彻底改变大明缺粮的被动局面,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功劳,难道李维正又要因此翻身了不成?他心中乱成一团,却又不敢多言。
朱元璋把奏折收了回来,却不再提此事,他话题一转便道:“朕记得去年李维正第一个上书,希望立皇长孙允为皇太孙,后来你也上书表达了同样的意愿,朕没有记错吧!”
朱元璋这句话唬得叶天明快晕过去,前两天他才特地下旨,再敢妄议立太子者杀无赦,现在他把这件旧事突然提出来,怎么不让叶天明害怕,他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眉头一皱道:“你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要沉住气,朕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为什么这样胆小?”
叶天明松了一口气,他忽然头脑一热道:“陛下天威,臣安能不畏。”
朱元璋半天没有说话,叶天明心中懊恼之极,恨自己乱说话,半晌,朱元璋微微笑了起来,“很好,朕喜欢听实话,伴君如伴虎,朕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你这句话脱口而出,说明你是真的怕朕,这很好。”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似乎在考虑一件大事,房间里十分寂静,叶天明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过了一会儿,朱元璋终于缓缓道:“户部尚书陈志浩年老多病,几次向朕请求告老还乡,朕也考虑到天下黄册出来后户部的压力极大你为户部左侍郎,一个人也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所以朕决定同意陈志浩的请辞,由你来接任户部尚书,你做得到吗?”
叶天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户部尚书!他升为户部尚书,这、这是真的还是自己听错了?他一时竟呆住了,朱元璋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便笑道:“你没有听错,朕是想破格提拔你为户部尚书。”
叶天明心中狂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用‘梆!梆!’的磕头声来表示自己的谢恩,朱元璋的脸却忽然一沉,冷森森地注视着他道:“但是朕要问你一句,你是否明白朕提拔你为户部尚书的真实意图?”
叶天明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部尚书詹徽
尚书孙家泰都是支持秦王,而支持皇长孙朱允的;一个也没有,皇上破格提升自己,就是让自己旗帜鲜明地支持皇长孙,成为平衡詹徽和孙家泰的一支力量。
想到这,他挺直了腰肃然道:“陛下臣心里明白。”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淡淡一笑道:“你的女婿其实也不错朕希望你们翁婿之间搞好关系,同心协力为朕的长孙好好效力。”
皇上接受户部尚书陈志浩辞呈左侍郎叶天明为户部尚书的消息在一个时辰后便传遍了朝野,让无数人感到震惊虽然詹徽也是为官十几年便升为尚书,他可是有一个资历极厚的父亲,而且审李善长案有功,但叶天明却没有什么背景,竟能也在两年内从大理寺少卿连跳数级,一跃成为了户部尚书,让人不可思议,许多人都认为是叶天明官运极好,如果不是因为山东大灾,暴昭正好被调走,根本就轮不到他。
但一些有见识的人却暗暗猜到了叶天明被破格提升可能是和新太子有关,因为这个被提升的时间点实在太敏感了。
下朝回府时,一有官员向叶天明表示祝贺,叶天明一一还礼感谢,一直回到家,他仿佛还在做梦一般,一回府,叶天明立刻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他要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为李维正告诉过他要旗帜鲜明支持朱允,这就是他被提升的根源,难道皇上的意图真是决定立皇太孙不成?
尽管这有点不可思议,但天皇上传递的信息却清清楚楚表达了这一点,叶天明坐立不安,他觉得自己已到了一生命运的转折点了。
他心乱如麻,思乱想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再次打开朱元璋的任命旨意,户部尚书?哈哈!自己真有这么一天了,从他在汉阳当知府时,他就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朝中领袖,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便实现了这个梦想。
叶天明忽然想到了李正,这家伙确实是自己命中的福星,他的眼光怎么这样准,一劝自己投靠太子,被升为户部侍郎,再劝自己旗帜鲜明支持皇长孙上位,被升为户部尚书,这就有点像赌博中李维正告诉了他底牌一样,押准了两个最大的点位,结果他便彻底翻身。
想李维正,叶天明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心中不由一阵惭愧,为了苏童的婚事,在李维正被罢免的第三天,叶天明便和母亲闹翻了,起因是太常寺卿张悦向他求亲,希望叶苏童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叶天明颇为心动,便和母亲商量,原以为李维正被罢免,母亲的立场会松动,却没有想到老太太却将他一顿大骂,骂他忘恩负义,骂他是小人嘴脸,当初他要遭难时是李维正帮了他,又帮他做到了户部侍郎,现在李维正遇挫,他就变脸了,老太太一怒之下要带叶苏童回老家,叶天明背不起不孝的罪名,只得无可奈何地让老太太带苏童回了老家。
可现李维正居然又要翻身了,皇上的意思似乎也要让他辅佐皇长孙,还特地叮嘱他们翁婿之间要搞好关系,怎么搞好关系叶天明心知肚明,好在自己没有把事情做绝,还有挽回的余地,他沉思了良久,终于提笔给母亲写下了一封信。
临淮县李家村,这两天李家颇为闹,李员外的新宅落成,遍请乡中村民,李维正回家后,李家老宅明显不够住了,新年后,李员外便在屋后平整了三亩荒地,给李维正妻女修了新房,这两天房屋落成,也为了感谢村民平时的厚爱,更是为了冲李维正被罢官的晦气,李员外便在村中摆了八十桌酒席,遍请村中老幼,又特地从凤阳请了有名的杂剧班子来助兴。
一大早,全家便忙了起来,几十家佃户的妻女也赶来帮忙,李府门前的空地上一片忙碌的景象,李维正却抱着两个女儿坐在一棵柿树下教她们二人呀呀学语。
两个宝贝在过年时满了周岁,现在一岁零三个月,都勉强能走路了,说话也能发一些简单的音节,‘爹娘’不用说了,还有一些她们特别能记住的,比如姐姐喜欢说‘鸡’,只要见到有翅膀的,不管是麻雀还是乌鸦,她都会欣喜地大喊:‘鸡!’
而妹妹喜欢说‘鱼’,也是一样,她只要看见水,马上小手一指,撅起小嘴嚷道:“鱼—”
和两个小宝贝在一起,李维正深深体会到了做父亲的快乐,他指着大树笑道:“你们跟我读,这是‘树’—树!”
姐姐反应快,立刻含糊不清地跟道:“‘处!’”
李维正用额头顶了她的小脑门一下,笑着纠正她道:“不是‘处’是‘树’。”
“苏!”
“发音有点像了,你呢?”李维正笑着又向正在低头玩手指的妹妹望去,“妹妹说说看。

妹妹憋了半天,她忽然撅起小嘴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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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远方来客
时,一名正在院子里摆桌子的佃户妻子指着远处道:那边好像有客人来了。”
李维正向远处望去,只见村外小道上来了一顶小轿,两个大脚仆妇一前一后地跟着,李维正心中一热,他站了起来,这是叶苏童来了。
在他被罢官后,叶天明明显对他冷淡了,他临回老家前陪紫童去了两次叶府,叶天明都借口朝务繁忙避而不见,李维正知道这是世态炎凉,也再去叶府,他直接回了老家,准备正式和叶家解除婚约,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刚回家仅三天,叶苏童也跟着回了叶庄老家,甚至连自己家门还没进,便立刻上门来看望他,尽管她是借口陪祖母回家,但李维正却知道,她其实是为了自己而回来,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她表现出了一种极大勇气,顶住父亲的压力,不在乎闲言碎语,将一颗心掏给了他看。
在近半年的时间里,她隔三差五就要过来一趟,虽然是说来看望姐姐和两个宝贝,可她眼中流露出的深情几乎都要把他融化了。
李维正抱着两个女儿迎了上去,叶苏童老远便看见了李维正,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她的心忍不住怦怦地跳了起来,叶苏童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早到了出嫁的年龄,叶老夫人回家后立刻便和李员外见了面,商量两家的婚事,叶紫童也极力赞成妹妹嫁进来,虽然两家都表示赞同,但关键还在叶天明那里,他是父亲,他若不点头,叶苏童还是无法正式嫁入李家,就像叶紫童,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没有正式的娉嫁,她最后还是成不了正妻。
轿子停下帘开,露出叶苏童美丽的脸庞,她和贴身丫鬟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便向李维正手中的两个小宝贝道:“来!给小姨抱。”
两个小家伙见到苏童,都动起来,争着将手伸给小姨,嘴里还大声叫嚷,“抱!抱!”
“两个小坏,小姨可抱不动你们两个。”李维正笑着蹲下来,把两个女儿放到地上苏童也蹲下来,心疼地将两个宝贝揽入怀中,左右各亲她们一下。
“才几天不见,就想我成这样吗?”
她忽然抬起头,偷地瞥了一眼李正,见他目光热切地望着自己,就仿佛自己这话是对他说的俏丽的脸颊上不由染了一抹绯红。
“。祖母怎么没来?”
紫童笑着走了过来。她着一件蓝色地长袖圆领祅子。头发用包巾。腰束布带。下穿布裙。这是大明普通女子最常见地装束。便于日常劳作。但她高挑地身材和白皙地肌肤还是显得她与众不同京城相比。她更喜欢乡下地生活。这里也是她从小长大地地方。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小时候她就常常跑到李家庄来找李维正打架。村里人也大多认识她。叶庄出名地野丫头居然嫁到李家为妇刚开始时李家庄地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可时间一长。大家便渐渐喜欢上了她。她为人随和。没有架子重要是和杨缨相比。她大方得多时周济贫困就不用说了。女儿满周岁时更是给村里地每家每户都封了二两银子地喜包。这件事使得村里人都对她交口称赞到她。大家都会说。‘看人家大郎媳妇。多会做人。’
但紫童却有一件心事放不。那就是妹妹地婚事。她对妹妹一直内疚于心。本来妹妹地婚事很顺利。如果没有意外。妹妹在去年就应该嫁入李家了。但就是因为她地插足使得这门婚事平地生波。如果不是祖母坚持。妹妹真地就将遗憾一生。她们姐妹之间地感情也就完了。作为姐姐。紫童对妹妹有着深深地歉疚。另一方面。假如李维正事业做大。那会不会有皇帝赐婚。什么公主、郡主进门。如果是那样。她宁可妹妹进门。至少姐妹之间什么都好说。
苏童见姐姐过来。便笑道:“祖母要晚一点来。她让我先过来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
紫童走上来将一对女儿抱起。便对李维正笑道:“时间还早。你陪苏童出去走走吧!”
苏童的脸红了,她有些扭捏地说道:“这十里八乡的都一样,天天都见呢,我还是去找倩倩和瑶姬姐说话吧!”
“她们都忙,哪有时间理你,你帮我把这个大家伙领走,就是帮忙了。”叶紫童不由分说,将李维正向她身边一推,自己抱着一对女儿走了。
本来李维正和苏童说说笑笑,很是自然,可被紫童刻意拉拢一下,便落下了痕迹,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李维正笑了笑,便对苏童道:“要不咱们去河边走一走。”
苏童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对贴身丫鬟和几个家人道:“你们先进府去吧!”
几个家人心知肚明,都慌不迭地走了,李维正则带着苏童,沿着小河慢慢地走了下去。
虽然是明初,像他们这种订了婚了男女在婚前见面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但大都是社会下层之人,生活的压力使年轻女孩子一样要抛头露面,和男人一样干活,没有那么多礼教束缚,而叶苏童就不同了,她是官家小姐,身份尊贵,像这样和未婚夫婿见面是要被人非
在他们不是在京城或县城内,而是在李家村这种民村,稍微好一点,至少不会有人去县里告他们伤风败俗,即使是这样,叶苏童肯和李维正单独散步,还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姐姐的成功在某种程度上鼓舞了她,让她也敢于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两人沿着河边蜿蜒的小路缓缓走着,身旁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秧田,这里都是李维正家的田地,不时有老农从稻田里站起身,充满善意地向他们微笑。
他们走了一百多步都没有说话,李维正一边走着,一边偷眼打量叶苏童,今天的叶苏童打扮得格外漂亮,秀发如云般在脑后挽了个宫髻,用银丝乌纱覆盖插一根金蝉玉叶簪,穿着柳绿花缎祅子和杏黄绸马面裙,雪白的肌肤熠熠生辉,深潭般的美眸在左右流转间溢出一种诱人的风情,她亭亭玉立,仿佛一株刚出水的芙蓉,清新而又艳丽,和前年在汉阳府见她,又更加成熟了几分,叶苏童发现李维正在偷看她由面带娇羞地低下了头。
“大郎,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常常带我走这条路吗?”苏童低低声问道。
‘小时候?’李维正苦笑一下,摇摇头道:“不知为什么,前年从井里起来,很多从前事情都忘记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或许是头被撞坏了。

苏童听他说从里起来忽然想到了青蛙,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她轻轻捂着嘴悄声问道:“大郎,你怎么会想到去跳井?”
李维正看了她一眼笑道:“时我一心想和一个人退婚,父亲不同意,我就跳井了。”
苏童的笑一下子消失了,她默默无语,李维正却继续笑道:“幸亏苍天有眼,让我又从井里出来看到了天下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如果真退了婚,现在我真要懊悔得跳井了。”
“胡说八道,一天到晚就想着跳井。”苏虽然有些娇嗔的口气,可爱郎的真情吐露却使她心中感到了一丝甜意,脸上却更红了,头也低得更深了。